第 21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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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丢 更新:2022-03-20 20:48 字数:4713
君煦蓦的抬起眼睛,萧然惨白的好像一只秋末的蝴蝶,只有目光依旧是澄清执着,逼得君煦颤抖了手,移开了目光“为什么信我”“我和你在一起这么久了,难道你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吗?!!”
“……我是什么人……”
“你自私!小气!无情!多疑!冷血!残暴!!喜怒无常!!”
“你……就相信这么个人?”
“但是我知道你重诺,你接了沈达的东西,你就不会食言,就是你心里不愿意,你也会去做”君煦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过奖了“”所以你赶我走,你一定有什么事!“君煦无言,良久突然对着萧然笑了起来,萧然大愣,刚要傻傻的跟着笑,便觉得颈间一痛,晕了过去,君煦轻轻的站起身来,用一领锦缎披风将她裹好,看了看她的脸”唐风,带上五个姐妹,把她藏好,风波过了再出来“”属下走了,主子怎么办?““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只有乱来了,你们护着她,不用担心我”“主子,您多保重!”
“行了,走吧”如是,部队里的萧大军医就被解雇了,主帅脸上不是很好看,也没有几个人敢大肆议论。只是封钦发现,君煦从那时开始会时不时的出神。
队伍两天之后到达了朗季城,安营扎寨,依旧不拿百姓一针一线的把整个朗季城连同军事构造休整了一遍,鉴于无处发泄的过剩精力,主帅亲自带领大伙在朗季城外挖起了战壕,架起了铁丝网。舞阳侯衣冠楚楚的站在满身尘土汗水的君煦身边,看起来无比扎眼“主帅!你这样也太没有官威了!”
“哎,小六,你这战壕挖的不对,这样,看看”“是!!”
“看看咱们谁快?嗯?”
“行啊,元帅,今中午什么饭啊?”
“亏不了你”“伙计们!加把劲!”
“平阳侯!”
君煦抬起脸,眯着眼睛看看舞阳侯常素,一把拉起她的袖子抹了把脸”监军请讲“舞阳侯倒退数步,一脸惊愕,指着君煦”你你你!“君煦嘿嘿一笑,又要上前,吓得舞阳侯常素踉跄两步,转身拂袖而去。战壕里面顿时一片哄笑。
用不了几天,这些兵就和百姓打成一片,给军需处送东西的老百姓络绎不绝,按照主帅的吩咐统统的按照合适的价格付给银子,还有老百姓丢下东西不要银子就跑的,挨家挨户的找到给送过去,舞阳侯常素站在城墙上看着一片和乐融融也许,这就是平阳侯的保命之道?如此的收买人心,能令皇上对她下手的时候顾虑重重么?
她,非常想要挑衅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一路寻来总是不见人影,最后烦躁的舞阳侯跟随一缕笛声找到了月夜下的君煦,轻轻的音符吹动着浓浓的思绪,却因为太过复杂强烈而令人难以捉摸,常素勒住马“元帅真是好兴致!”
笛音戛然而止,君煦淡淡的回答“我一向好兴致”“美人在侧,元帅还思念谁呢?”
“美人在侧?舞阳侯的确是个美人”舞阳侯常素被君煦气得在马上乱颤,用马鞭指住君煦“你真的以为封钦会因为你而背叛皇太女么?幼稚!权利倾轧中这种东西岂不可笑!就算你名满天下,皇上要你死,你也会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你以为那些得过你好处的人会站出来替你死么?!”
君煦不答,却举起笛子,随便飚了个圆润的高音。舞阳侯大怒“你敢戏弄本侯!!”
“戏弄你又怎样?你是侯女,我也是侯女,你是监军,我是元帅。要是侯女实在气不过,唯有下来和我拳脚上打一场,本帅乐得奉陪,反正你也打不过我”舞阳侯七窍生烟,翻身下马,脚步踉跄一下,差点跪在地上,君煦淡淡一瞥“不用见礼了吧?见外”常素二话没说挥拳就打了过来。君煦嘴巴一咧,张开宽大的衣袖,蝴蝶一般翩迁围绕。
军队里最高的两个人,你来我往,对对方拳打脚踢,内力撤了,轻功不用,就像是街头的两个混混,良久,两人翻到在地,一起望着月光“姓常的,你行啊,敢打本帅的脸”“你以为你少打了?!你好歹还戴着面具,不敢见人习惯了,我怎么办?”
“你自找”“……”
“你这人还不是太讨厌,没到你死我活的时候,做个朋友?”
“呵呵,你死我活的时候?什么时候不是你死我活的,你也不小了,不明白什么叫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哪个人是因为谁一时兴起家破人亡的?”
“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你天天找我麻烦人家看见了也未必会在皇上面前说你好话”“你也为谁都和你一样?敢把手下往奸雄里培养,当今圣上不喜欢太过聪明能干的臣子,都现你了,就你圣明”“我这是玩命,战场上不现等着全军覆灭?”
“所以,你以为你捞到军权是美差?你这一路招摇过市,恐怕你好事越多,朝中那两母女越忌惮你,你赢也是死,不赢也是死,我真不明白,这个时候你还把封钦弄到身边干什么?指望他帮你吹吹枕头风?演个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你怎么不想,或者我是真的爱他?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舞阳侯转过脸来,仔细看了看君煦一脸鄙夷“你大半夜不使尽浑身解数把美人弄到床上,跑到这里来吹冷风,还风流,骗鬼吧”“那你说我左右是死,临死前不折腾折腾,如何对得起自己?”
“这么说……也还过得去”“不然,舞阳侯打算鼎力相助”“门都没有,我跑还来不及呢,帮你?我等着坐成同党?”
舞阳侯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翻身上马,君煦悠哉游哉的枕着手臂看着她“要走了?”
“你还有什么遗愿没有?力所能及的我会帮你完成”“等我忌日的时候帮我上两柱香,烧点纸钱,免得我在阴间受穷,诸如此类的”舞阳侯眉毛一立,倒也没有什么别的话说,感对拨转马头,绝尘而去。仰头,天幕上一道银河,君煦一时兴起,张嘴便唱,唱了两句一皱眉头“真是,颁布什么禁酒令,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无花无酒,春也不是春。
第二天,君煦公然在军营里拿了一把酒壶晃来晃去,封钦看了她好几眼,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忍了。可是一旁的飞虎营汤奇忍不了了,叫道“元帅!”
“何事?”
“嘿嘿,有酒……那个,给兄弟们也解解馋嘛”君煦眯起眼睛,嘿嘿一笑”行啊,你先来喝一口“汤奇乐颠颠的跑过来就是一口“元帅……怎么是水啊”“废话!军令说了不准沾酒!”
众人默。封钦忍不住笑了笑,从那天起君煦和他的关系反而僵硬了起来,比之情人,更像是上下属。
君煦偏头对他一笑,目光温柔依旧,前几天的深邃闪烁统统不见,封钦一愣,有的时候,太过决绝的感情反而让人望而却步,他现在正是如此。
众目睽睽之下,君煦慢慢的向他伸出右手,喧哗的归于宁静,无数双眼睛看着封钦的反应,只有舞阳侯隐在人群之后满眼复杂的看着当风而立的君煦,在封钦将手放进君煦手里时,舞阳侯心里升起无限的苦涩,在欢呼声中悄然离去。
朗季城的天是晴朗的,金色的阳光温柔的注满这个平静的城池。君煦是个有魔力的人,她懂得怎么把握人们的情绪,怎么把战争的渴望降低,而把战前的时间,用来建设和联姻,朗季城的婚礼由她参加了不下十场,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凡是到年龄,到级别,或者两情相悦感天动地的,她大笔一挥,批了。
试想,你最爱的人,就在你身后的城池中,你誓死也不能后退的。这支军队和朗季城深深融合,于是,她们成为了朗季军。
君煦喜欢站在城楼上,看着脚下的万家灯火,这个城池就在她的守护下,平静而幸福。清晨薄雾缭绕,夕阳炊烟袅袅。
从没有想过,最渴望的平静的幸福会因她而生,尽管,至今这种幸福还是与她无关,她坐在高高的城墙上,衣袍纷飞。
封钦信步走上来,远远的看到那个浑身寂寞,满眼平静的人,他突然想知道,她就这样一个人多久了?多长时间能够让一个人习惯孤身一人远远的望着温暖的灯火。天与地之间,群星与烛光相映如潮,夜中蒸腾起来的红尘好像是滚滚波涛,而她,离尘而处,身影就像要消融进无边的夜色。
轻轻的走过去,环住她的腰,君煦没回头,静静的向后一靠“看什么呢”“星星是指引,灯火是守候”“嗯,这城里也有人等你”“有人等我?有,但不是在城里”封钦不说话,静静的抱着君煦,长长的发,轻轻的浮动,君煦捉住一缕,绕在指尖“若是不懂和平的意义,也许还会像我少年的时候一样背井离乡,去寻找什么生命的真谛”封钦的双手交扣在君煦的肚腹,暖暖的温度“煦少年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君煦不由自主的挑起了嘴角“自负,骄傲,冷漠,有我那个时代所有少年人的特征。和平的世界中,努力的突破规矩,追求生命的激烈,你呢?”
“出身名门,固执骄傲”君煦慢慢的覆上封钦的手“要是我早一点遇见你”“怎么样?”
怀中的女人轻轻的叹息“不如你从未家变,而我,从未与见过你”封钦将侧脸贴在君煦肩背“我看不清你,你做的事,说的话,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君煦”“嗯”“你爱我么”“……爱你……”
“你爱我什么”“爱你,活下来的不易”“怎么不易,君煦能知道么”“能”“怎么知道的”君煦略略的偏了偏头“我那时候背井离乡,去了师父的门下,师父是有名的剑道格斗大师,当然,他还是有名的黑道首领,我就那么懵懵懂懂的追着人家跑,硬是拜到了门下。”
“从和平的世界踏入地狱,我还高兴,终于找到了激烈的生活”“后来训练的时候,我和邹意,丰原在中越边界受到了伏击”君煦闭了嘴,目光有些迷离,封钦晃了晃她“然后呢”“然后,我有点兴奋,很兴奋,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不凡的生命历程,可以一步一步开始横行天下”“那次……人很多,很多”“到处都是雨林,很黑,很湿,不知道是泥水还是血肉,脚下渲软,磕磕绊绊的,不知道是树根还是尸体”“冲出去,我跑了很远,却发现身边没有了人,想要回头,却不敢”“想要向前,也不敢,于是我缩在树根底下,幻想我是在做噩梦,醒了之后,我会看见我卧室里雪白的天花板”“一分一秒,度日如年,不知过了多久,黑夜里传来邹意被一群人侮辱的惨叫声,我却堵紧了耳朵,拼命的缩起身体,祈祷着,他们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后来,渐渐没了声音,直到天亮,全身都麻了,冰冷,雨水顺着头发落在地上,我第一次知道眼泪原来这么烫,而我,是这么个卑鄙的小人”“雨林太大了,天空被遮住,前方也没有路,我连前进也不敢,于是我小心翼翼的回去找她们”“被伏击的地方,剩下的都是死尸,不知道有多少是死在我手里的,我翻找着,邹意不见了,丰原还有一口气,我欣喜若狂,给他包扎了伤口,就背着向前爬”“就是一个要死的人,对于吓破胆的人来说,都是意义非凡的”“雨林里,没有吃的,胃绞痛,可是我还是不敢让丰原死,我怕他死,可是丰原还是死了。那么大的林子,四处都是猛兽,奇怪的虫子,蚂蟥,烂泥,还有可能碰上伏击的人,就算丰原死了,我还得依然带着他,和他说话”“我怕自己会没了意识疯掉,可是,在一个雨林的小木屋里,我听见了他们谈论邹意,躲在地下室里,我和邹意对视,我看见她黑色的大眼睛,吓得浑身发抖,可是她什么都没说”“我吃了丰原的肉,合着烂泥,不知道是软是硬,腥气从嘴里直冲向脑门,两天之后,我偷走了邹意,背着她爬出了不知道多远,碰上了黎舒凉”“后来我反出了本门,可惜,幸福和爱,只有我给别人,我却一点感觉不到”“后来,性格分裂成两极”“如果我还活着,无论我的手段如何,我的心里都一定得宽容,不然,第一个该死的就是我”“幸福在别人身上,如果我还想与它有瓜葛,便要设法让它在别人身上显现,我想要幸福的话,就远远的看着,摸摸,闻闻”“所以,我看见你,那样之后还能够有感情,很羡慕,总是看着你,看着你在黑暗里,也能开出一朵花来”“普通人的爱,我没有了,我能给你的,就是我的一切,封钦,要这样一个人的一切……恶心么?”
如是,君煦相信,她在封钦的心中又跌平了,如今,她确确实实的变成了一个鬼吧?
不过也无妨,一个人如果时刻徘徊在疯狂的边缘,那么她不是鬼也差不远了吧?虽然她竭尽全力的用理智压住血腥的期盼,可是她从心底的最深处却是早已经分不清人和食物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