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节
作者:卡车      更新:2022-03-20 20:46      字数:4738
  许久,这场名正言顺的挑战没有发生,众位看客依依不舍的散去。
  小二端着热菜,拎着好酒给他们送了过来。回想起刚才那位大叔,倾珂只有震撼。不过看着诸位小二哥倒是淡定得很,待得人群散去匆匆上菜,招呼食客们坐下用膳。
  所有菜式上齐之后,小二退了下去,徐然看着倾珂似乎还在疑惑方才的事情,便开口不咸不淡的说了句:“你口中那个怪叔叔是这间酒楼的现任老板。”
  什么?
  倾珂被一口酒呛到,小脸憋的通红,双手不停的顺着胸口,咳嗽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来,看着徐然,不可置信的问道:“你……没开玩笑吧?”
  徐然为他递了杯温茶,淡定的扫了一眼憋着一股闷气用饭的众位侠士:“没开玩笑。”
  毁三观了,彻底毁三观了。倾珂在心中哀叹一声,先前听了徐然的叙述,倾珂一直以为这酒楼的老板是一个相当有涵养,看起来应该彬彬有礼的人物。
  想着方才那个胡子拉碴,嗜酒如命的大叔,实在有些不能接受。最终只得静下心来吃了午饭。
  因着酒量极差,倾珂非常有自知之明的只是浅尝了一口桃花酿,果真透着一股奇异的香,很是迷人的芬芳。
  他们离开醉望楼之时,来此吃饭的食客依旧络绎不断,想来生意也是极好的。又一想到那个怪蜀黍,倾珂打了一个冷颤,努力的摇摇头,终于将那个邋遢到不行的身影晃了出去。
  街道上人群熙攘,一个小孩不小心撞到了倾珂,倾珂顺势扶了他一下,那孩子偷偷将一件东西塞进倾珂的手中。待那孩子起身跑远,倾珂不动声色的将那东西收进袖中,尽力的掩饰住自己欣喜的情绪。
  “没事吧?”
  “没事,一个小孩子,撞不疼的。”倾珂解释道。
  没过多久,倾珂便借口说自己累了,徐然将她送回别苑。等待徐然离开,倾珂才匆匆回到房中,将袖中的东西拿了出来。
  五彩的色泽更加明艳,触手可及的温润,当时那孩子神秘的塞了一件东西给她,本能的自保意识令她想要推开,却在触到那东西的瞬间反应过来,心中漾起层层的浪花来。
  是他来了……
  君沧墨来了……
  记得在岭山郡之时,她将五彩玉交予君沧墨,后来他匆匆离开,未来得及将玉归还,今日,一个孩子将这玉送到了她的手中。
  倾珂知道,他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一定在默默的注视着自己,一定在暗处笑着自己是个傻姑娘。一股暖流从心底蔓延开来,一直以来,她都未曾觉得孤单,因为有他陪伴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
  无论相距多远,无论历时多久,他总会来到自己的身边。
  终于,他来了。
  呆呆的坐在梳妆镜前,那块五彩玉在手中摩挲了许久,倏而抬头时,看见铜镜中自己的面容,有几分怔愣,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好好看过自己了。
  每次都有侍女为她梳妆打扮,依着她一贯喜爱的风格。刚到别苑那日,她问过徐然碧凝的去向,徐然告诉她,早在天琴之时,就将碧凝送回了岭山郡的画廊。她是信任徐然的,只在心中默默企盼,希望碧凝能够好好照顾自己,照顾梦儿。
  将五彩玉戴在脖子上,执起台上的木梳,缓缓梳着自己的长发。镜中的女子容貌精致,有着掩不尽的风华,却在这些天的忧郁之中变得有些暗淡。倾珂一惊,若是君沧墨看见如此的自己,一定会担心的。
  淡扫蛾眉,粉黛浅施,淡薄的唇上了浅浅的色彩……前些日子,徐然命人送来一些好看的衣裳,都是为她量身定做而成,倾珂一直都很喜爱,却因着没甚时间出去,也就没有穿过。如今再去翻出这些好看的衣裳来,倾珂竟是惊喜不已,练练赞叹徐然的眼光不错。
  花去不少的时间,最后终于选定一套白色长裙,简单秀丽,采用上好的丝绸裁制,领口和袖口都用银线绣了暗纹。倾珂抬起袖口淡淡扫了一眼,竟是扶桑花……
  倾珂专属的扶桑花标记。曾经在画廊的时候,倾珂与徐然讨论过这扶桑花的结构,最后定下来作为她的标记,她的每一幅作品右下角都有这样一朵小花。
  沉寂许久的心终于活了过来,倾珂想着,君沧墨一定又会在半夜出现,这才是他的一贯作风,而且一定还会淡淡的看着自己:“睡得这样沉,万一贼人进来都不知道。”好像一直活在心中的影子突然化作人形,与自己作伴。
  这顿晚膳,倾珂吃了不少东西,想来近些日子,自己消瘦了不少,她不想让君沧墨看出来,便想着多吃些东西,掩盖一下。却不知,无论她的任何变化,他都心中有数,又怎会不知她的小伎俩。
  格楽的夜晚总爱起风,凉凉的吹拂面庞。倾珂单手撑着脑袋坐在亭子里发呆,夜色无穷无尽,两个侍女安静的站在亭外守候。另一个与倾珂熟识些的侍女清儿拿着一件披风走进亭中,为她披在肩上。倾珂转身看着她们:“清儿,你们先去休息吧,我再坐会儿。”
  “夜里凉,姑娘还是早些回房罢。”清儿恭敬的看着她,倾珂一直觉得清儿这个女子博学多闻,每当她有不知道的事,或是不识得的文字,问她总是能得到最好的回答。
  清儿如此关心自己,倾珂内心升起一丝愧疚来。“谢谢这些日子对我的照顾,倾珂心中感激不尽,若是将来能再见,必定涌泉相报。”撇开她被俘虏这一层身份不说,在这别苑生活的日子,清儿对她可谓是无微不至,在她脚受伤不能下地行走那几天,清儿每日捧着书籍为她讲故事排遣寂寞。
  这话任谁都听得出来像是告别之语,清儿只是微微点头:“若有来日能与姑娘成为朋友,清儿自当欣喜不尽。”
  “我们本来就是朋友啊。”
  倾珂的笑容很好看,清儿也跟着微微一笑。
  从前倾珂总是在熟睡中醒来,见到的便是君沧墨魅惑的容颜近在咫尺,今日,她坐在桌边,黑暗的空气沉静如水,一双美眸牢牢睁着,凉风透过窗户吹了进来,她却依旧将木窗开着,等待那个黑影一闪而过。
  忽然,光影一闪,一道黑影飘了进来,倾珂欣喜的起身快步迎上去,那人右手一伸,在她身上一点,倾珂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你是谁?”
  不是君沧墨,倾珂心中咯噔一声,黑暗之中看不清来人的模样……
  ☆、08 此情悲痛
  无数个日夜的思念,无数次奇怪的设想,总以为她一定会欣喜的等待着,待得自己出现就扑进自己怀中,字字责怪自己不早些来看她。
  可此时面对整屋的冷漠空气,君沧墨冷着一张俊脸,看着空荡荡的床铺,双手在黑暗中缓缓紧握。
  别苑后面有一片竹林,君沧墨负手而立,一个黑影落地无声,恭敬的单膝跪地,朝他行礼:“属下无能。”
  “那人速度太快,属下……跟丢了。”那黑衣人正是君沧墨派来暗中保护着倾珂的鬼影,即使徐然抓了她也未曾露面,只是暗中监视着他们的举动,今夜这场意外,很显然,不是他们所意料的。
  究竟是谁带走了她?
  “可有什么发现?”君沧墨此时的语气比这夜中的凉风还要更冷几分,鬼影将头埋得更低。“没有。”
  比剑大会期间,天下能人异士皆聚于此,其中不乏各国高手,若是有人要打倾珂的主意,想必也是易如反掌,君沧墨也深知此期间道理,都怪他一时大意了……
  “吩咐下去,暗中排查近几日与她有过接触的人,必须将她毫发无伤的给我找出来。”
  “是。”鬼影得令而去,君沧墨依旧立于竹林之中,格楽的黑夜很少有月光,凉风一吹,乌云则将冷月尽数遮了去。
  只觉得自己被人抗在肩上快速移动着,周围漆黑一片,看不清自己走过的路线,只觉得夜风越来越凉,直到最后,她还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股桃花的清香,倾珂忍不住再次开口,语气虽急,却也不惊慌:“你要带我去哪里?”
  这一路上,倾珂不停的询问,那人始终不发一言,倒也耐性极高,听着她滔滔不绝的问话,他也没有点她的哑穴。饶是如此,却不断的加快着脚下的步伐,倾珂觉得凉飕飕的,她一说话便有冷风从她口中灌进去,如此一来,便乖乖的闭口不语。
  过了许久,倾珂感觉自己快要昏沉的睡过去,那人终于停下脚步,将她平稳的放在地上,本来漆黑的环境在一声火苗扑闪的声响中明亮起来。倾珂这才发现,他们此时是在一个山洞之中,粗糙的石壁还渗透出水渍,不停的从顶上滴落。动弹不得的倾珂将目光左右移动,终于看见了那人。
  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倾珂却觉得天旋地转,镇定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一双美眸充满了哀怨:“大……大叔,我不是故意说您坏话的,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跟我一个小女子计较啊……”
  当倾珂看清那人背影,小心脏就瞬间凉了半截。依旧那一身邋遢到不行的装扮,满是补丁的衣衫早已破烂不堪,杂乱的头发胡须遮盖了大半张脸。倾珂要是还认不出他来就是眼睛有问题了,况且还有那腰间挂着的一个大大酒壶。难怪在别苑时,倾珂就闻到一股酒的味道。
  她本能的认为大叔是因为自己白日里说他是疯子,所以这才来报仇的。想到这里,倾珂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也太记仇了吧。
  “你才记仇!”啊!倾珂惊恐的看着猛然转身瞪着她的邋遢大叔。这大叔……是会读心术么。
  还没等倾珂开口解释,那大叔抬手一捋自己杂乱的胡子,镇定的道:“况且,我乃一介翩翩美男子也,不许叫我大叔。”
  呃……为了保住小命,倾珂赶紧附和:“是,大叔,小女子记住了,再也不叫您大叔了。”
  “不知美男子大叔可否先将小女子的穴道解开,这样……小女子也不方便与您说话是不。”倾珂谄媚的冲那大叔提醒道。大叔上前两步,大手一挥,正欲解开她的穴道,却又中途停顿:“不行,我要是给你解了穴道,你跑了怎么办?”
  汗……倾珂在心中哀叹:大叔,我倒是想跑,那也得跑得过你呀。小女子可不敢忘了您那比影如风还吓人的速度。
  “不会的,小女子答应您,一定不跑。但是……但是您也得答应我,不会伤害我一根毫毛。”和疯子讲道理,着实是一件较为累人的事情。在倾珂一番循循善诱之下,那大叔终于解开了她的穴道,倾珂身子一软,直接坐在了石壁旁的一块大石上,这才有时间仔细打量一下这山洞的结构。
  不知这山洞位于何处,竟然这样神秘,好深的一条通道,看不清尽头。
  “大叔您为何要带我来这里?”倾珂紧张的望着那自称美男子的大叔,哀怨更甚,眼看着就能见到思念已久的良人了,却被这个记仇的大叔给破坏了,真是有些让人无奈。这大叔虽然疯癫,却也不至于要她的性命,倾珂此时只想着赶紧与这大叔讲清楚好速速离去,不知君沧墨是不是已经发现自己不在房间,一定会担忧的罢。
  那大叔想来性情随意,思想逻辑也偏离于常人,只见他取下腰间偌大的酒壶,仰头灌下一口酒,这才将目光落在倾珂的身上,呆滞的看了许久,让倾珂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来此之前,他就已经喝了不少酒,此时再喝,已经是显得有些寻醉之意:“你和她真像……”
  她?倾珂不解的仰头看着大叔,难道她将自己认作别人了?听大叔的话,是用的像,想必没有认错才对,既然明知道不是那人,为何还要不辞辛苦的将她带来此地。大叔的思维,果真不是常人能够理解。
  此时的倾珂着实没有心情听这大叔讲故事,心不在焉的一边听他絮叨,一边暗暗观察山洞的结构,计划着逃跑的路线。诶,怎么总是在逃跑,想来这一次成功的几率也不会太高罢。
  “她也和你一样,第一次相遇就说我是个疯子,被我听见了,便宣言要挑战她。那时年轻气盛,却不想自己为何要与一个弱女子动手。她就安静的坐在醉望楼二层的窗边,端着一杯清茶,一双眼睛明亮无比,那时的她,也是一身白衣长裙,就像天上下来的仙子一般。”
  本来心猿意马的倾珂听见大叔深情脉脉的讲着自己的故事,不由得回头看了他一眼,即使看不清脸,却能见他眉宇间扬起的喜色,那个女子,一定很美。
  “可是没过多久,我对她是一个弱女子的看法就被颠覆了。见我向她宣战,她露出淡淡的一个笑容,似乎也很欣喜,放下手中茶杯,走到我的跟前仰头望着我,对我说:比就比,谁怕谁。”讲到这里,倾珂已经完全被吸引,安静的坐在石头之上听着他的讲述。
  “知道么,她那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