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节
作者:
丁格 更新:2022-03-20 20:46 字数:4900
乍然看见他,单明非非常不情愿地接受内心闪过的一丝喜悦,但随即就将这种不要脸的情绪压下。
“我要出去!我一秒钟也待不下去了!”她回敬他一声长吼。
耿冲愣了愣,三天没听见她的噪音,才刚觉得有点思念,这会儿她就不吝帮他复习。
“你想去哪里?”他真怀疑那天在沙滩上,他们是怎么好好聊天的?
“我……出去透透气,我都快闷死了!”她烦乱地抓爬着头发。
“透气?好,走!”他握住她的手,打开大门,往外走去。
“统领……”擎南向前跨一步。
“你留下来,擎南。情报部有任何新消息传来就通知我。”耿冲转头交代。
“是。”
耿冲就这样带着单明非搭电梯下楼,坐进他的跑车,冲出那幢大楼。
单明非没想到他会答应,更没想到他说做就做,直到车子驶离大楼一段距离,她还呆呆地坐在敞篷车中,看着灯火辉煌的街道化成流星从两旁飞逝。
“好了,你已经出来了,气,透了吗?”耿冲单手点上一根烟,睨她一眼。
“气透了!”她恨恨地址口气,一语双关。
耿冲不禁莞尔,但嘴角才上扬,又被自己的笑意吓到。
他很少笑,记忆中能让他畅怀大笑的事几乎没有。阿浚他们都说他是个连微笑都懒得施舍的人,难怪帮里的人都怕他。
他对常把笑挂在脸上的人并不以为然。像倪澈,他身为总舵主,整日总是笑咪咪的,骗得帮里的弟兄还以为他多么慈祥和善;其实他一肚子诡计,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他整死。这种阴险狡诈的人反而不好提防,只有帮里那些笨蛋才会死心塌地地认定他是个大好人……
“有没有我学长的下落?”单明非看他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一眼,决定问个清楚。
耿冲一听她谈起潘至成,坏情绪又将好心情掩盖过去。
“没有。”啧,她就不能谈点别的?
“宝藏呢?找到了吗?”她又问。
“也没有!”这是干什么?她以为她是法官大老爷?
“那你究竟想把我怎么样?把我关到老死吗?”她三天来的愁闷终于找到抒发口了。
把她怎么样?
他还没想到,他只知道她是找到宝藏与否的关键。虽然她手中的地图耍了他一次,但他直觉事情还没完,善同一定还留有一手,他想从她身上挖出那些被善同隐藏起来的重点。
最重要的是,他忽然不想让她太早离开……
为此,他在这三天中查出了有关她的一切背景来历。
单明非,二十三岁,台湾F大历史系研究所学生,家境小康,父母健在,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没有前科,在校成绩优异,但人际关系颇差……听说这得怪罪于她那得理不饶人的强悍个性。
最后这点他最能体会。
以她这么单纯的背景,要不是牵扯到善同和宝藏,她和他可能八竿子也打不着。
所以说,遇见她很可能是一种特别的机缘,至于是好机缘还是坏机缘,则尚难论断。
“喂,我在问你话啊。你打算什么时候才放我走?”见他沉思不语,她不悦地追问。
“短期内不可能。”他叼着烟,答得模糊。
单明非怎会看不出他的虚与委蛇,一股气又冲上丹田,她不假思索地抽出他嘴里的烟,往外一抛。
“你干什么?”耿冲惊怒地瞟她一眼。
“我要你明明白白地说清楚,你打算把我怎么样?”她横眉竖眼地看着他。
这句问话和她此时的表情都像绝了一个向男友要承诺的女人。她说得无心,耿冲却听得险些喷笑出声。
“我没有要对你怎么样。瞧你那干扁样,你脱光光请我吃了你,我都嫌骨头太多……”耿冲故意歪曲她的意思。
“你在胡扯什么?我告诉你,宝藏的事我不管了!我不想和你们纵横帮再有什么瓜葛,管你找不找得到宝藏,我现在就要走,看你有什么本事拦住我。”她说着就打开奔驰中的车门。
“喂!你要做什么?”耿冲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急踩煞车。
“我要下车!”她卯起来的执拗劲是万夫莫敌的,这点她会立刻证明给他看。
“危险!”车子因急煞而打滑,只见车身以斜六十度角向前画了一道弧线。
单明非在车速乍减时纵身往外一跳,正好滚落在一片草坪上。草坪的后方是一处公园。
“单……”耿冲的心脏几乎麻痹!
这恶婆娘居然当着他的面跳车?他顿时觉得呼吸困难,肝胆俱寒。
她一定是疯了!他在心中咆哮。
他好心带她出来透透气,她竟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拉着他同游地狱,硬是要吓出他的胆汁与白发?!
耿冲急忙停下车子,像只着火的狮子飞奔向草坪。他发誓,他要让她知道地做这件愚蠢傻事的后果会如何!
跌滚在草坪中的单明非好不容易爬起身,就看见耿冲带着满腔怒火朝她冲过来。
她吓得转身就逃,只是才跑了两步,左脚踝处不断传来的疼痛就宣告着她的失败。
不行!她再也不要受制于人!
就为了赌这一口气,明知可能徒劳无功,但她依旧咬牙强忍痛楚,把目标定在公园另一头的街道。只要撑到那里,拦辆车就能逃离姓耿的了。
看着她一跛一跛又不顾一切地狂奔,耿冲的怒焰更炽。她那像逃瘟神似的背影都在刺激着他的每一条神经,让他第一次有了杀人的冲动。
原本就蹒跚的脚被一株小草绊住,单明非在到达目的地之前终于摔倒在地。
“痛啊……”她汗流浃背,慢慢撑坐起身,一张俏脸因奔跑与疼痛而显得苍白,除了不停地喘气之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一阵疾行的脚步声伴着铃铃的声响迅速地逼近,她倏地转身,狼狈地站起来,瞪着耿冲那张十足是索命恶魔的怒容,整个人不由得往后缩。
他一定会揍她!她暗暗叫苦。
“你这个不要命的女人——”大步走来的耿冲冷冷地盯着她的脸,边走边举起手,那架势正是准备痛殴她一顿的前兆。
现在告诉他“好汉不打女人”可能已经太迟了!
既然逃不了,她只有闭起眼睛,认命接受处罚,等待他那只大手挥向她的脸颊 孰料耿冲的手夹带着劲风,竟不是揍上她的脸,而是扣住她的后颈,将她往他身上一拉,在她尚未反应过来时,他的唇已经堵上她的小嘴!
他吻她?
她紧闭的眼睛惊得睁开,正好将他直挺的鼻梁和半垂的眼睑看进眼里。
为……为什么?
还未进一步熟悉彼此的唇形,耿冲又陡地放开她,就像他吻她一样的突然。
单明非诧异之后,紧接着觉得……有点晕眩。
心跳急遽的怦动使她全身的血液统统流回心脏,以补充她因忘了呼吸而缺乏的氧气。
耿冲似乎也被自己吓到了。刚刚他还满脑子都想着要掐死她,可是不知是见了什么鬼,在接触到她的那一瞬间,他却只想将她整个人拥进怀里,用她柔软的唇瓣来安抚他那颗差点跌进地狱的心。
因此,在理智还来不及阻止自己时,他就做出了这件毫无道理可言的傻事了。
这个突发又浅短的吻,泄漏了他三天来老是心绪不宁的原因,也替他自己找到了被她气得半死却依然容忍她的答案。
他……该不会是有点喜欢上这恶婆娘了吧?
天!这怎么可以了又怎么可能?他急急把这个答案甩开,比任何人都还要震惊这个归论。
“你……”摸摸自己的唇,单明非想确定方才是不是她的幻觉或是错觉。
“你存心气死我?”他以怨声来掩饰心中诡异难辨的情傃。
“呃……”她一时无法适应他从温柔变回凌厉,只能杵在原地发呆。
“用这种方式逃走,你以为在拍特技电影吗?你有几条命好拿来冒这种无知的危险?”他双手叉腰,高声斥责她,话里有着连他也不自觉的担心。
单明非没将他的话听进去,她眼里只看见他性感的唇不停地启闭。丝毫没有道理的,她竟想再去感受一次那两片唇瓣的温热。
他很凶,个性不好,是黑帮老二,与太爷之间有过节,抢走太爷的地图,抓住她不放,害潘至成学长生死不明……这一切的一切都该让她更恨他才对,但可怕的是,她竟然不讨厌他吻她!甚至……还有点沉醉其中……
没道理啊!太没道理了!根本就没道理!
“你有没有在听?”他大喝。
“为什么?”她怔忡地看着他,不答反问。
“什么?”
“为什么吻我?”两个从一认识就吵架的男女忽然接吻了,这意味着什么?她好想知道他的想法。
耿冲为之语塞,吻她的动机连他也不确定,更何况向她解释。
“为什么?”她又问一次。
“吻都吻了,还有什么理由?”女人就是这样,什么事都要问出理由,她们难道不懂男人做事有时是不需要理由的?
“你是说你想吻就吻,没有理由?”她扬起两道秀眉,有点生气。怎么,他只是在调戏她而已吗?不是出于心动或……喜欢?
“没错!”他轻描淡写地看她一眼,又点上一根烟好掩饰自己的心虚。
“你吻一个女人不是因为你喜欢她,而是全凭冲动?”她瞪着他,声音很轻,但口气很重。
“嗯哼。”叼住烟,他双手烦躁地爬梳着头发。天晓得他几时吻过女人!到现在也只有单明非撩得动他的这份“冲动”!
过分!他以为她是随随便便让男人吻的吗?单明非气得七窍生烟。
“那好——”她拐着脚走近他,再一次夺下他的烟,双手冷不防勾住他的脖子,拉下他的头,重重地在他的唇上印上一吻。
耿冲傻了!
他瞠目结舌地看着她搂住他猛吻,惊得没有任何反应——应该说无法有任何反应。
第一次有女人敢主动吻他……
单明非这么做其实纯粹为了赌气。既然他能随便吻她,那她也可以。
她吻罢立刻放开他,后退一步,不甘示弱地抬高下巴,冷笑道:“好,扯平了。我也是一时冲动想吻你而已。”
耿冲瞪着她,体内的情潮澎湃如巨浪。她的吻一点都不诱人,却深深撼动他的心。
这个女人,八成是老天派来对付他的。她的个性够倔、够呛,既不怕他,又喜欢惹他。虽然她不是非常漂亮,也不够可爱,啰唆又烦人,却莫名地对了他的眼。
“冲动?”他的声音从鼻子冒出。
“没错!”她抿紧唇。
“才怪!我倒觉得你在暗示我什么……”他眯起眼睛,深邃的黑眼瞳里闪着危险的讯号。
“暗示?”她细眉一蹙,揣测他话里的意思。
“不是吗?你一定在暗示我再吻你一次。”他跨前一步,嘴角噙着轻狂的微笑。
“乱讲!”她立刻后退一步,脸微红。她不相信他有看穿她想法的本事。
“要不咱们再试一次。”他靠近她。
“别过来!谁……谁要和你试……试这个?”她伸直双手想挡他,迭步后退。
“那么,这么说吧,我又有冲动想吻你了。”他一个箭步向前,趁她来不及退开,伸手揽住她的后腰,一把将她拢向自己。
“又只是冲动?”挣着黑白分明的大眼,她挑衅地问。
“或许不止。”他低头攫住她的唇,给她一个热切深吻。
这次不再浅尝即止,他的吻有雷霆万钧的气势,像碧蓝的海浪一波波涌上,阳光与海洋的气息瞬间充斥在单明非的鼻息之间。她闭起眼睛迎向他的热情,暂时无法去计较他吻她的真正动机。
别再装了,你根本已经喜欢上他了!她在心里告诉自己。
不过,这件事她绝对绝对不能太早让他知道。
第7章
耿冲坐在纵横海运的办公室中,抽着烟盯着擎南递给他的一份报告和照片,那是他派人追查在惊风岛附近出没了一段时间的来历不明的船只。
结果显示,那是何氏企业的私人小艇。他知道何氏企业是个规模普通的骨董连锁店,目前的董事长是何家的独生女,五十岁的何清兰。
何氏向来是个中规中矩的企业,保守封闭,在新加坡经营骨董生意也有不少年了,除了偶尔会藉助纵横海运运些大型骨董物品外,他们与纵横帮之间并无瓜葛。
那么,他们的船只出现在惊风岛附近是为了什么?
他百思不解地看着资料,沉吟地以食指敲打着桌面。
“这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