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作者:绚烂冬季      更新:2022-03-18 12:15      字数:4928
  「不不不,是她治得了我,我才非她不娶的。」他刻意讨爱妻欢心,还警告的看了看龙无双,暗示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徒儿快快闭嘴。
  只是,金金可不领情,拨开了丈夫的手,懒得再费时间,听这对奸商师徒耍嘴皮子。
  「南宫家要派人来,谈谈新款瓷器的事,我先到前厅去了。」说完,她袅袅起身,在丫鬟的伺候下,漫步走出书斋。
  偌大书斋内,只剩师徒二人。
  严耀玉坐进另一张酸枝红木椅,看着徒儿,深叹一口气。「无双,为师的这几年也待妳不薄啊,妳何必如此找我麻烦?」
  龙无双艳眸滴溜溜一转,笑得可无辜了。
  「徒儿一时冒犯,就请师傅今儿个晚上花点时间,替我跟师娘赔罪了。」她敛下长长的眼睫,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都怪徒儿心情不好,才会失言,惹恼了师娘。」
  言下之意,是她心情要是一天没好转,他这个作师傅的,就没一天好日子过。她那张伶牙俐齿,肯定会不断惹怒金金,到时候就得由他来收拾残局。
  「徒不愉,师之过,为师如何方能让妳心情好些?」严耀玉微微一笑,问得一针见血。
  果然是聪明人!
  「消息。」龙无双回答得极快,半点也不客气。「我要知道那批米的下落。」确定探子们都探不出半点消息时,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严耀玉。
  这个男人可是航运首富独子,堂堂的严家少主,不但富可敌国,兼而机深诡谲、精明狡狯,堪称京城第一好商,年方二十那年,就被她娘亲请来,做她的师傅。
  自古以来,商人手中总握有最多情报。她猜想,严耀玉的眼线满布京城,消息肯定比她还要灵通。
  听到徒儿的要求,严耀玉伸手,以食指轻敲桌面。
  「官家的事,我一介商人,实在不好多嘴。」他轻描淡写的说道。
  意思是,他知道米的下落,却不肯告诉她?
  龙无双一听就懂,却还是不肯放弃。她笑得更甜,隔着一张茶几坐下,一手撑着精致的下巴,看着严耀玉。
  「师傅,别忘了,当年您与师娘斗酒,亏得是我,才替你弄来那些玉龙。」俏脸上梨窝深深,她的笑容极美,甜得像是要淌出蜜来。「这事儿,要是让师娘知道,只怕您今晚--噢,不,是今年,都得准备睡书房了呢!」
  当年,金金与严耀玉斗酒论输赢,是年仅十二的龙无双当内应,才替严耀玉把一批劣醋,换成御用好酒「玉龙」,让他大获全胜。
  提起旧事,严耀玉一挑眉。
  「妳这是在威胁我?」他笑咪咪的问。
  「不敢不敢,无双怎么敢威胁师傅呢?」她摀着胸口,无辜的直眨眼。「只是,要是师娘从别处知道,那也非无双能够控制的啊!」
  「这招够卑鄙。」他薄唇轻掀。
  「谢谢师傅夸奖。」她起身,盈盈一福。「毕竟,古语有云,名师出高徒嘛!」
  是啊,古语也有云,养虎为患!
  严耀玉这会儿可是深深后悔,当初答应做这小女人的师傅,把她调教得如此精明,不但懂得见缝插针、遇洞灌水,还懂得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如今胆子大到连他这个师傅都敢威胁。
  龙无双眼儿又一转,主动提议。
  「师傅,我也不愿意连累您。这样吧,您不用给答案,只要给我几个提示,这总行了吧?」
  他望着那张俏脸,倏然一笑。
  这档子事虽然麻烦,却也不是他应付不来的,况且,他也很想瞧瞧,这个「优秀」的徒儿,怎么跟公孙明德作对。
  「龙儿,妳是聪明人。」他突然变得亲切万分,殷殷诱导着。「米既然已经进城,就只在城里,不会在城外。」
  「但我的探子早已搜遍京城,压根儿找不到米啊!」
  「妳想想,那么大一批米,总需要地方晒谷。」此刻的严耀玉,就像是最殷勤的夫子,一步步将她导向答案。「有什么地方,是在京城之内,大得能够晒谷,却又是妳的探子不能擅闯的?」
  说到这儿,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龙无双深吸一口气,瞬间明白过来,俏丽的脸儿亮了起来,红嫩的唇瓣迸出两个字。
  「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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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繁华京城,四周蛮夷商邦,都聚集到此买卖交易。
  偌大的京城,以玄武大街一分为二,规划为六十余坊,面玄武大街的尽头,就是华丽巍峨的皇宫。
  一顶华贵的红漆轿子,以楠木为杆,四周垂着密密的珠帘,帘内隐约可见一名绰约的身影。八个黑衣人扛着轿子,默不吭声的朝皇宫前进。
  在皇宫之前,轿前珠帘撤去,换上缎制轿帘,帘上绣着五爪金龙,绣纹极为精致,金龙彷佛翻腾欲飞。
  瞧见那面轿帘,守在宫门前的御林军们,没有半个敢上前拦阻,全都乖乖让开,让红轿长驱直入。
  进了皇宫,一只软润玉手探出,将轿帘掀开,挂在银钩上,一张绝美的娇靥映在日光下,更显得白皙柔嫩。
  「到赏月亭去。」龙无双手指皇宫深处,对着黑衣人们下令道。她记得赏月亭那儿,除了雅致的凉亭外,还有一大片的空地。
  那片空地,春季时会运各色牡丹花进宫,让皇族们欣赏。冬季时则是洒水为冰,平滑的一片薄冰,让皇族们玩冰橇取乐。这会儿,牡丹花已撤,冬季又还未到,想来想去,若是珍珠米真在皇宫之内,就只有那儿最适合晒谷。
  果不其然,还没到赏月亭,远远的就飘来一阵稻香。
  红轿转了个弯,终于出了重重宫廊,眼前豁然开朗。
  一大片黄澄澄的稻谷,井然有序的铺在赏月亭前,在秋阳下耀眼得如似黄金。
  「停轿!快停轿!」龙无双急忙喊道,没等轿子停妥,就飞身而下,落在稻谷之前,弯身拾起一把细看。
  黄澄澄的稻谷,在白里透红的掌中,更显金黄。她将掌心凑进鼻端,仔细的闻嗅,分辨稻香之中,隐含着一股淡淡奶香。
  罪证确凿!
  抓着那把米,她迅速转身,正想返回红轿,到朝阳殿里兴师问罪。没料到,才一转身,她就眼尖的瞧见,赏月亭内外站满太监与宫女,大批人马环绕着凉亭,亭内有个俊美的年轻男人,穿着明黄色的服饰,正在秋风中品着香茗。
  太好了,人就在这儿,省了她多走几步路--
  龙无双明眸圆瞪,手里握着米,怒冲冲的走近赏月亭。左右瞧见她,都蓦地一惊,个个缩头缩脑,其中几个聪明的,更是迅速闪到一旁去。
  「皇甫仲!」
  才踏进赏月亭,她就不客气的开口,直呼当朝皇上的名讳。
  正在品茗的皇甫仲,听见这声娇喝,吓得差点打翻手里的香茗,原本儒雅的神态,瞬间转为惊慌,甚至有些惧怕。
  俊美的脸庞抬起,按捺着想逃走的冲动,硬挤出笑容来。
  「无双,是妳啊--」一瞧见她,他这个当朝天子,竟也开始头痛了。
  「当然是我。」她傲然的说道,逼近质问,把手心伸到他眼前。「你竟敢抢我的珍珠米!」
  「啊?啊?什么米?」皇甫仲额上渗着冷汗,就像是瞧见猫的老鼠,连半点天子威仪都不剩,在她面前连连后退,直到后背紧贴龙椅,再也无路可退。
  「就是这些米啊!」她把手凑得更近,近到几乎要打中皇上的鼻子。
  「我是听说,有一批难得的好米,所以才让人--」
  话还没说完,龙无双就出言打断。
  「那是我的啊!」
  「妳的?」皇甫仲一头雾水。
  「对,我的!」她强调。「那是我耗费多年,花了一堆银子,才种出来的珍珠米,前阵子要收成时,你却派了那个棺材脸来,抢走我的米!」
  眼看她愈说愈怒,整把米都快撒到他脸上来了,皇甫仲连忙摇头,急着撇清。
  「不关我的事啊!」
  「公孙明德说他是奉旨行事啊!」她用力猛拍桌子,拍得杯盘震动。「这全天下,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颁圣旨?!」
  皇甫仲深吸一口气,提起勇气来安抚。
  「呃,无双,妳先坐下来,稍清火气,别再嚷声了,免得伤了嗓子。」他挥挥手,朝缩到亭外的宫女们下令。「快,快去取些金玉枇杷膏来。」
  宫女们福身答应,匆匆离开,又匆匆赶回来,手捧着一个玉雕小罐。掀开玉盖,罐内是黑得透亮的浓膏,用象牙筷取出一小块,置于瓷杯内,再以沸水冲淡搅匀,甜得沁人心脾的香气,便从杯中飘出。
  琥珀色的甜汤,盛在瓷杯之中,宫女福身上前,诚惶诚恐的将瓷杯送到龙无双面前。
  她接过瓷杯,喝了几口甜汤,顺了顺气儿。这段时间里,赏月亭内外鸦雀无声,没半个人敢吭声,静得连掉根针都听得见。
  喝了半杯甜汤后,她扬眉望着皇甫仲。
  「你说,现在怎么办?」
  他略一迟疑,才说:「我去问问宰相。」
  「你问他!你还问他?」好不容易被甜汤压下的火气,这会儿又冒上来了。「明明就是他抢了我的米,你还给我不就成了?」
  温文儒雅的俊脸上,浮现为难的神色。皇甫仲迟疑更久,才又开口。「但是,米已经入了宫了,就算要赏妳,也得找个名目。」
  「赏我?!那是我的东西啊!」
  「反正,妳也抢过我这么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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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抢?」
  皇甫仲马上改口。
  「呃,不不不,是拿--」
  「不管先前是抢还是拿,总之,这批米你非还我不可!」她蛮横的说,娇靥微侧,丽眸睨着他。
  如此美色近在眼前,非但没让皇甫仲心动,反倒让他手脚发冷。
  「这--我--可是宰相他--」
  龙无双脸一沈,这下子,姑娘她连甜汤也不喝了,当下扔下瓮杯,一甩红绡丝袖,冷冷的说道:「宰相宰相,好!他是当朝宰相,我不过是一间小小客栈的老板娘,请不动皇上主持公道!小女子人微言轻,斗不过高官,我认了!」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皇甫仲大惊失色,连忙下了龙椅,亲自伸手拉住她。
  「无双!」
  「不要拉我!」
  「无双--」
  「不要叫我。」
  「无双,妳别气,听我说--」
  她终于停下脚步,回过身来,丽眸直视着他。「我问你,还记不记得当年当日的承诺?」
  「当然记得。」
  「那时,你说过什么?」
  皇甫仲深吸一口气,哭丧着脸复诵当年的承诺。「得照顾妳、疼爱妳,不得拂逆妳的心意。」
  「君无戏言?」
  「当然。」
  「既然如此,你干么还一心帮着那个王八蛋?」
  「我没有啊!」
  「还说没有!」她气得跺脚。「还说什么君无戏言?还说什么疼爱我、照顾我?!」
  「无双--」
  「你不主持公道?」
  「可是,宰相说--」
  「他是皇帝,还是你是皇帝?」
  「可是,宰相他说--」
  又是宰相!该死,她受够了!
  「宰相说宰相说,什么都是宰相说?」龙无双抽回衣袖,甩开皇甫仲的手。「你不用去问他了!这批米我不用你还了!」
  她傲然说完,燕剪柳条般的窈窕身影,翩翩走向红轿,接着上了轿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小女人不论来或去,往往都像是一阵暴风,扫得众人鸡犬不宁。皇甫仲看着远去的红轿,一手按着头侧,感觉整个人就像是刚被暴风卷过似的,头一阵阵的抽紧。
  唉,有承诺在先,加上她对他来说意义非凡,别说是管得动她了,他根本只能任她恣意妄为,一次一次的闯出麻烦来--
  想到这里,他突然警觉的抬起头来,满脸戒慎疑惑。
  「不用我还,是什么意思?」他太了解她,知道她的性格不但冲动且任性,只要扯上美食,就绝对不可能放弃。
  躲在柱子后许久的太监,终于走了出来,也是一脸的愁眉苦脸,心里已隐约猜出,接下来好一阵子,皇宫内肯定是不得安宁了。
  他抹了抹脸,主动提议道:「皇上,我看,还是先派个人,去通知相爷吧!」
  皇甫仲如见到救命浮木,连连点头。
  「对,快去快去,快去通知公孙明德。」
  太监领了圣旨,拱手弯身,后退出了赏月亭,以媲美传送紧要军情的速度,直奔相爷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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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抢?!」
  诸葛茵茵惊呼出声。
  「老板娘,妳真的要用抢的?」她难以置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