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节
作者:莫再讲      更新:2022-03-18 12:14      字数:4887
  姜氏好歹也是世家女,对于自己的职责明白得很。皇家的女人嘛,在家相夫教子,在外也得八面玲珑,一边保持与众多王妃们之间的和睦关系,一边拉拢对世子有用的官家夫人,无缘无故的得罪人是万万不可能。她可是每月都要入宫向皇后请安的命妇,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如果真的嚣张跋扈,能安稳活到现在吗?
  谋取私利更是无稽之谈了!她一个侧妃,丈夫是世子,公公是权倾朝野的睿王,他们家不缺银子,她掌管世子的后院,更加不缺银子,犯得着花费心思去外面算计那些小钱?再说,她还有自己的嫁妆呢!靠着世子妃的身份,她手上的店铺生意好着,什么都不缺。
  符东疏还在说:“母以子贵这话其实很对,不过,我们男人往往忽略了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女人们生下了孩子,在她们的心底孩子就是她们的命根子,孩子的一切也自然而然属于她们。你宠爱自己的嫡子没错,可在嫡子心目中,父亲给予他们权势地位,是强者;而母亲,是保护他们的人,是无私奉献的弱者,他们能够平安长大靠得是母亲,所以,他们日后的一切也都应该属于母亲。看看你家庄恒,这才周岁,就懂得将父亲赠与给他的一切双手奉送到了弟妹的手中。等他长大成人,你敢保证你的家业还受你掌控?”
  姜氏偏过头去,避过众人的面朝天翻了个白眼。对她而言,世子纯粹是杞人忧天。
  孟知微哪怕能够对庄起的产业指手画脚,可若是她与庄起有了间隙,那些个管家绝对二话不说的重新偏向庄起,而不是孟知微好么!因为庄家的男主人是庄起,只要他还是忠义公,还是庄大将军,任何人都没法明里暗里夺走他的一切,哪怕是他的儿子庄恒。子承父业,继承的是父亲手中的真金白银,可那些人脉和势利岂是随便一句话就能够决定的?没有真本事,哪怕是庄恒也没法让庄起手中所有的管事们都对他言听计从如挥臂使。
  符东疏还拿着姜氏举例:“看看,同样是女人,我家这位就绝对不敢肖想我的任何东西。再看看你家那位,因为独宠,早就无形中控制了你所有的一切,包括你的儿子,长此以往,你在府中还有什么地位?”
  姜氏一听,越发迷惑,难不成自家夫君对庄夫人有意见?
  “你知道现在外面的人怎么称呼你吗?妻管严!知道他们怎么称呼弟妹的吗?母大虫!”
  符东疏靠在庄起的肩膀上:“兄弟,你得重振夫纲,让她明白,庄家还是你说的算!你得多养些美人,多生一些儿子,这样才能让你庄家繁荣昌盛。”绕来绕去,原来还是针对当初庄起给德妃难堪之事。
  对于符东疏而言,女人只是附庸。她们的任务,一个是给他生儿育女,一个是给繁忙公务外的他一个消遣的去处。
  孟知微那样的女人,坚强、自信、无所畏惧且有勇有谋,的确很能引发男人的征服欲。可在符东疏的眼中,孟知微很多事情做得太过了。没有给庄起纳妾是一项,自己手伸得太长涉及庄起的产业是一项,挑拨离间庄起与皇族之间的矛盾又是另外一项,还有,太高傲太自以为是将庄起当作她一个人的私产更是无法容忍。
  最后结论:“如果姜氏有弟妹的十之七八,不,十之五六,我绝对将她休出我符家,这一生一世绝对不容许她踏入我符家大门一步!”
  庄起推开符东疏:“你喝多了!”
  符东疏问姜氏:“我喝多了?”
  姜氏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符东疏又转向神算子:“五哥,我喝多了吗?”
  神算子:“呵呵。”
  …………
  孟知微第二日就知道符东疏干的好事,告状的是谁,毫无疑问,姜氏也!
  经过了一夜,姜氏的精神头明显差了很多,坐在水榭里看着不远处游来游去的鸳鸯,轻声问孟知微:“你说,在世子爷的心目中,是不是我谁根本不重要。他所需要的只是一个对他言听计从的木偶,为他传宗接代之余顺便打理一下后院?”
  孟知微想了一会儿,问她:“你当初嫁给世子,是为了他的身份,还是他这个人?”
  姜氏笑了笑:“我们这些世家嫡女,哪有什么自主的时候。从小我们就知道自己未来的夫君会是什么样的地位,至于性情,那都不重要。”
  孟知微给怀里的庄恒喂了一口西衡特产的芒果糊糊,这才缓缓的道:“女子都是如此,最开始只想着与夫君相敬如宾和和睦睦就好,等到日子久了,一颗心就逐渐的放在了对方的身上,渴望对方的一个注视,一句关怀。等到经历了磨难,你就开始幻想一生一世一双人,渴望两人能够白头偕老永不分离。可世上的事情哪有这么十全十美的呢?你既然一开始就知晓你们是为了家族而联姻,与自己本身的意愿无关,那就不要奢望其他。一旦你有了奢望,就代表着对方可以肆无忌惮的伤害你,践踏你。”
  姜氏拂过自己的鬓发,苦笑:“我也是身不由己。”
  孟知微很冷静的道:“你可以试着放开。古人有句话说得好,你既无情我便休。他不在意你,说明他心里没有你,你又何必强求?求来求去不都是苦了自己!”
  当年,北雍皇帝将她视若珍宝,换了任何一个女人都会沉醉在他的甜言蜜语之中。可帝王的宠爱能够延续多久?那些个为了他掏心掏肺的女子,最后的下场不外乎横尸荒野或是被他赐给属下糟蹋致死。
  对于孟知微而言,女子之所以会轻易心悦一个男子,很大的原因并不是男子本身。里面牵扯的因素太多,比如对方的容貌、才情,其中最容易打动人心的是他们手中掌握的权势。趋炎附势这话虽然刻薄,可又有哪个女人面对一个有权有势的男子的倾慕能够无动于衷?
  在她看来,姜氏之所以对世子死心塌地,原因也很多。其中最大的一点原因,是因为他们共同孕育了一个孩子。共同的血脉,无忧无虑的生活,再加上心之所向,姜氏心悦符东疏太容易了。
  姜氏问孟知微:“为庄将军背上悍妇的骂名,值得吗?”
  孟知微笑道:“我们过我们的日子,外人的闲言碎语能够耐我如何?若是真的应了他们的话,给夫君找上几位美人充斥后院,那我的日子还会这么清闲么?我能够悠然自得的抱着恒儿不用步步为营的担心被人算计么?你去想想,你到底为世子付出了多少,又得到了多少吧!”
  姜氏若有所思的回了世子府。
  再过了两日,姜氏以身子不适为由要去别庄暂住,带着自己的嫡子禀告了老王爷一声就走了。
  巧的是,那两日符东疏又收了另一位大人物送来的美人,在美人的怀里流连忘返,根本不记得还有姜氏这么一个人。直到府里的孩子们逐个开始出水痘,遍寻不着姜氏责问时,符东疏才发现对方早已离开。
  不得不说,符东疏其实相当的好命。
  上有睿王爷替他遮风挡雨,下有谋士们为他出谋划策,左有庄起这位兄弟为他赴汤蹈火,右有太子殿下狼狈为奸,哪怕是后院,还有姜氏这位贤内助不让他分身乏顾,他的日子才能够过得如此的逍遥自在。
  现在后院出事,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姜氏,姜氏不在,他才慌了手脚,另外挑了一名妾室照顾出了水痘的孩子们。水痘可轻可重,传染性非常的高。偏生他选的那位妾室只有女儿,没有儿子,哪里肯为了别人的儿子置自己生死不顾?哭哭啼啼了一顿,世子殿下就心软了,再换了另外一位有儿子的妾室。对方更加直接,我照顾自己儿子那是应当的,别人的儿子与我何干?死了的话,算谁的过错?
  符东疏哑口无言,干脆对孩子们挥挥手,各找各妈去吧!
  世子府里一片愁云惨雾,他家的事情很快就被太子爷知晓了,见了他就道:“快去把姜氏找回来嘛!”
  符东疏唉声叹气:“早就找到了,可她也病着。”
  太子妃立即问:“怎么突然而然的都病倒了,可知是什么病症?”
  符东疏张了张口,他压根忘记问传话的人,姜氏病得如何,看了大夫没有了!
  多情的人往往无情,说的就是符东疏。
  孟知微唯恐天下不乱,出馊主意道:“既然殿下的妃子们谁都不肯为大局考虑,只顾自己的性命,罔顾子嗣们的安危,这样的女人要来何用?”
  符东疏警惕的盯着孟知微,不知道她这话有什么目的。
  孟知微笑道:“有德之位,应该能者居之,殿下说是也不是?”
  符东疏思考了一会儿,点头:“是。”
  “那么,谁敢冒着性命危险亲自照拂出了水痘的子嗣们,是不是代表此人德行兼备,堪当正妃之位?”
  符东疏再一次点头:“没错!”他灵光一闪,“我这就回府,看看她们谁愿意独自照顾孩儿们,谁就当本世子的正妃!”
  孟知微别有深意的笑道:“好主意!”顿了顿,“不过,”
  符东疏急急忙忙要出门的脚步停了下来,“不过什么?”
  孟知微眼光微微避开对方,单手抚摸着怀中庄恒的短发:“世子也要多一个心眼,要知道,你的子嗣众多,此次出水痘的又都是男童,一个不好,世子殿下的继承者们就会全军覆没。”
  符东疏一愣:“什么意思?”
  孟知微淡淡的道:“有一计,叫做借刀杀人!这刀说不定就是水痘,得利者是谁,不用我说吧?”
  符东疏倒抽一口冷气:“你是说,那个主动要求照拂我孩子们的女人,说不定会借此害死我所有的儿子?”
  孟知微摆了摆手:“也许是我杞人忧天了!世子殿下的后院历来和睦,怎么会出现如此心肠毒辣的女人呢,不可能的!”
  符东疏下意识的道:“那是因为有姜氏……”有姜氏在,孩子们说不定不会一起出水痘,早在一个孩子有水痘迹象之时,肯定就已经被姜氏隔离开来单独医治了,哪里还等到整个世子府里的孩子全部沦为病患?
  这时候,符东疏才发觉姜氏的重要性。因为有了那个女人,他才能够无忧无虑的游走在众多美人之间,不用担心她们持宠而娇,不用操心她们之间争风吃醋,更加不用担心孩子们的生死。
  符东疏脸色变换几次,最终咬牙:“我亲自去迎姜氏回来。”
  孟知微道:“姜姐姐自个儿还病着呢!”
  符东疏已经出了门,留下一句‘我只信任她!’的话语,骑马奔走了。
  姜氏在外再心高气傲,面对着言词恳切哀求连连的符东疏还是心软的,拖着病体就回了世子府,自己将儿子交给了孟知微,然后将病重的孩子们一个个抱到了自己的院子,然后封锁了所有的窗户和门,将自己和孩子们关在了一处,不准除了太医之外的任何人探视。
  府中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那些妾侍们相互猜忌,可奇怪的是她们居然都对姜氏信任有加,居然一个个放心的将孩子们交到她的手上。
  对此,符东疏心里五味杂陈,无形中,不知是对姜氏更为敬重些,还是对后院里这些口口声声说愿意为他付出性命的女人失望多一些。
  直到院中的孩子陆陆续续出完了水痘,恢复了健康,一个个被放出了院子后,符东疏一直被提着的那颗心终于放在了肚子里。
  可是,直到最小的孩子也走出了院子,却不见姜氏的人影,他心里隐约不安,抓着太医的手问:“我娘子呢?”
  太医也算是迈过了一到生死难关,颤巍巍的阻拦了符东疏的脚步,道:“世子殿下,您还是避一避吧,娘娘她身子太过于虚弱了,担心过了病症与你。”
  这话说得含糊,符东疏瞬间就怔住了:“到底如何?”
  太医斟酌了一下词语,只说了四个字:“积劳成疾。”
  ☆、第五十章
  用庄起的话来说;符东疏就是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
  “他太容易相信人了,这是优点也是缺点。他与太子交好;就事事都替太子考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退路。太子登基为帝还好,若是太子被三皇子打败了呢?他以为凭他自己的本事就能够保证自己这一大家子的人能够平平安安的延续下去吗?他一不是权臣,没法像睿老王爷那样与皇帝分庭抗礼;二又不是手握兵权的重臣;能够让新皇帝忌惮;三;他又不能够做一个完完全全的闲人;让皇帝放弃对他的防备。”
  庄起说起符东疏完全不像对方是哥哥,反而像是对待弟弟一样,有操不完的心。
  孟知微懒洋洋的依靠在他的身上;一边给他剥葡萄一边笑道:“他至今还不知道你去找皇帝麻烦的原因吗?”
  庄起很无奈的摇头:“他以为我被封为忠义公是因为皇帝在背后给我撑腰;因为皇帝我才能将自己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他从来没有想过我与皇帝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