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节
作者:
莫再讲 更新:2022-03-18 12:14 字数:4946
孟知微一口气憋在喉咙眼,差点吐不出来,眼睛一瞪,唬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就没有离开马车半步,这野鸭说不得是符大哥打猎来的。
☆、第二九章
庄起下意识的与孟知微对视一眼;孟知微很是平静的错开,庄起顿时笑眯眯:“夫人有话要与我说?”
张氏道:“不知庄大人可否赏脸?”
庄起将鸭子丢向身后的符东疏,抬脚上了马车:“夫人唤我庄起就是,我并不是朝廷命官。”
张氏推开还在发愣的女儿,打发道:“野鸭烤着吃不错,我已经很久没有尝过新鲜的野味了。”
孟知微动了动;狡辩:“娘啊;我不会做。”
“有春绣呢!”
孟知微知道无论如何自己是没法阻拦了,心里忐忑;面上依然不动声色;等下了马车;符东疏立即迎了上来:“孟姑娘,我觉得我有必要告知你一声。”
“什么?”
“你知道你七哥武艺高强;对不对?那你知不知道他耳朵也很灵敏?别说是隔着一丈远了,哪怕是隔着十丈远,他都可以将我诅咒他的话偷听得一清二楚。”
孟知微呆呆的看着符东疏;对方很是肯定的点头:“没错;他打发我去打猎,自己则在你们车厢旁边偷听来着。你没说他什么坏话吧?他报复心可强了。”
孟知微恨不得捂住脸,想起母亲那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就心慌意乱。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情绪了,左思右想,猛然觉得庄起掀开车帘的举动太过于唐突,说不定丫是故意的?!
孟知微倒吸一口冷气,恨恨的道:“符大哥,你的腰刀能不能借我用用?”
符东疏将自己的宝刀抽出来递给孟知微,傻傻的问:“你要刀做什么,这东西很危险别伤着自己了。”
孟知微呲牙冷笑:“还能做什么,我要杀人。”
“杀谁?”
“庄起!”
……
坐在车厢内的某人耳朵动了动,转瞬又恢复了淡定的模样,很是恭敬的问:“夫人有什么话尽管直说。”
张氏将庄起全身上下端详了一遍。她也是见过世面的,不说敖州了,哪怕是当年的皇城里,也甚少有庄起这般好样貌又身形端正的好男儿。
斟酌了一番,张氏首先感谢了一番庄起对自家女儿的救命之恩,庄起不敢含糊,只回礼道:“举手之劳而已,夫人不用挂怀。”
张氏笑道:“庄大人是个正人君子,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敢问,在大人与小女初见之时,可有肌肤之亲?”
庄起背脊一挺,很是肯定的道:“没有!”
“有何人为证?”
“我的异姓兄弟符东疏,他乃当朝睿王的嫡子,此次回去之后即刻继承世子之位。他是佛门俗家弟子,从不打诳语。”
张氏这才点了点头,似乎舒了很大一口气,抱歉的道:“有些话我不好问知微,春绣又是个愚忠的孩子,所以,有些事我也只能从旁人口中得知,若有冒犯,还请大人恕罪。”
庄起立即道:“我自然知无不言。”
张氏闭了闭眼,再一次睁眼时眼中的利芒如同针尖刺在庄起的面皮上:“那,初见之时,我的女儿在何处,与何人一起,当时发生了何事?”
声声询问带着身为母亲的决绝和隐忍的伤痛,让人不忍说出任何虚假或者安抚的话。
庄起犹豫只是一瞬,接着就直视对方那双沧桑的眼眸:“夫人放心。我们是在山神庙相遇,您的女儿虽然有些狼狈可浑身上下衣裳完好,神色自若并无颓像。她当时……正在掩埋尸体。”
张氏跌坐在软垫上,喃喃:“尸体?”
“对,是两具北雍男子的尸体,皆是一击致命。”庄起回忆起当时的情景,直到此时才不得不赞叹,“您的女儿很懂得保护自己,保护家人。她的坚强果断让人钦佩,她值得更好的人。”
张氏眼眸猛地一睁,差点扑上前去扣住庄起的手腕:“庄大人的意思是?”
庄起脸上泛起柔和的微笑,不是往常作为商人的敷衍笑意,也不是面对阴谋诡计时的算计奸笑,更是不冲向刀光剑影时的残忍冷笑。这一抹笑意仿佛从内心深处浮动而出,浅淡而又温暖如春。
他说:“我是唯一真心欣赏她的男人。若是夫人愿意,请放心将她交与我的手中。”
张氏倏然泪下,只觉从女儿失踪后满腔的彷徨和心酸在这一刻倾泻而出,她泣道:“庄起,你该知道我女儿身上现在背负着何等的流言。她不说,可我这做母亲的真心替她抱屈啊,她明明是个好姑娘,为何天意如此作弄于她呢。”
庄起倾身缓缓的拍打着张氏的背脊,许诺道:“我会尽我所能的保护她。”
在敖州城时,他对孟知微身上发生的事情比张氏更为清楚,也明白那个女人挺直的脊梁背后有多少的闲言碎语。哪怕离开了那个敖州,谁也不能保证孟知微就真的万事无忧了。
人心叵测,这也是为什么今时今日他会冒然的闯入张氏的视线,将一切都挑明的缘故。
张氏只是失去了丈夫,而孟知微失去的不仅仅是父亲,还有替她遮风挡雨的保护伞。在张家出现之前,庄起必须让她们母女明白自己的价值。
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一计谋庄起玩得那是熟门熟路。
……
有时候人就不能得意忘形。
刚刚下了马车的庄起就差点被钢刀给劈开了脑袋,下意识的闪开,一看,嚯,孟知微举着大刀如同女魔煞一样朝他冲了过来。
庄起一边倒退一边维持着自己身为先锋营营长的尊严:“有话好好说,姑娘家家的舞刀弄枪容易弄伤自己。”
孟知微历来只善于突袭,对阵真正武艺高强之人还是毫无办法,喘着粗气道:“你这个奸诈的小人!”
庄起反驳:“我哪里奸诈,我这是深谋远虑。”
孟知微:“你算计我母亲!”
庄起又反对:“算计太难听了,应该叫顺势而为。”
周围渐渐走来不少看热闹的士兵,其他马车里也有商贾露出脑袋来,纷纷看着这一对欢喜冤家。
孟知微握紧了刀柄,还在绞尽脑汁的想要拆穿庄起的阴谋,等感受到旁人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时,又羞又气,暗恨自己的操之过急。早知道,应该躲在暗处狠狠的给某个奸商一刀才对,这时候再算帐显然已经不合时宜。说到底她到底还是女儿家,在北雍她是深受伤害的东离人,要么竖起高高的心墙对所有人视若无睹,要么费尽心思装柔弱纯良等着将对方一击毙命的一天,可她现在不在北雍,她身边的人也不是杀人如麻的北雍人。她的坚冰高墙早已在这一年多里逐渐被母亲被亲友被善意的陌生人抚平了不少,她能够感觉到众人并没有恶意,这让她维持不住自己的冷漠和疏离。
左右看了看,最终一跺脚,色历内敛的冲周边的人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母老虎吗?”
众人哈哈大笑,庄起也察觉孟知微难得的被窘迫冲昏了头脑,心里闷笑不止面上还维持着冷酷营长的排头,两指扣紧了刀锋,抽出刀柄,冷冰冰的回视士兵们:“没错,都没见识过河东狮吼吗?”舞了舞刀,颇带威胁的道,“还是你们也想尝尝这刀的厉害?”
早就吃过庄起苦头的士兵们纷纷缩起脑袋,眼看着庄起举起刀朝着众人投掷过来,顿时吓得一哄而散。商贾们也看到他身上的兵服了,俱都重新回到了马车内。
正巧前方有传令兵来传令,长长的大部队有条不紊的靠向路边,有人开始搭建帐篷,有人开始深入山林打猎加餐。
庄起对符东疏喊:“野鸭呢?”
符东疏递了过来,庄起提着鸭脖子一看,很是嫌弃:“都过了半个时辰你居然没有想过要先把它处理一下?”
符东疏指了指他手中的刀:“它不在我手上,怎么处理?”
庄起无语的望着自己的兄弟:“你迟早会笨死!”说罢,招呼着孟知微,“走吧,你不想知道我与你母亲说了什么吗?”
孟知微冷声:“不想。”
庄起锁眉:“那你想知道我现在要对你做什么吗?”
孟知微掉头就走:“更加不想。”话音一落,腰间一紧,整个人居然腾空而起,庄起的声音响在耳瓣,“你不想听可我就是想说,怎么办?”
孟知微面红耳赤:“你放我下来!”
庄起一手刀和野鸭,一手搂着孟知微,满含笑意的道:“再挣扎我就打你屁股了。”
孟知微一咬牙,抓着对方的头发猛地一扯,庄起嗷的大喊,整个人就控制不住的往后倒退。孟知微膝盖猛地一曲,撞进了庄起的肚子,庄起再超前一拱,人就半跪在了地上。
孟知微的脚尖趁机点在了他的双腿之间,居高临下的道:“别以为本姑娘怕了你!告诉你,敢算计本姑娘的人统统都没有好下场,下次等着瞧!”一仰头,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
符东疏捡起地上的刀,踩着即将腾飞的鸭尾巴,哼哼两句:“河东狮吼哦,河东狮吼。”
之后的日子可以说是鸡飞狗跳也不为过,经常是孟知微在前面走,后面跟着狗皮膏药庄起,再后面就是笑得嬉皮笑脸的符东疏,最后则是一脸担忧的春绣。
庄起这人只要认真做一件事,那绝对是精心策划,行动力十足。符东疏对孟知微差点废掉兄弟的小兄弟之事耿耿于怀,不由问庄起:“你怎么就看中了她呢,美人儿你不是没有见过啊!”
庄起双目放光:“你不觉得她就是一块璞玉吗?只要将外面的石块敲了,里面的玉可值钱了。我现在看着她,就仿佛看到一堆金子啊!”
符东疏没辙了。每日里不是看着庄起强行拉着孟知微去赛马,就是背着弓箭去打猎,偶尔还不知道从哪里摘了野花插在了张氏的车厢里。
说到张氏,居然对庄起毫不设防,他请孟知微去耍,张氏居然还推波助澜,一副乐见其成的模样,太匪夷所思了。符东疏不得不猜测,张氏是不是已经被庄起收买了。
这还没到皇城,几乎人人都知道先锋营的杀人狂魔营长看上了随队的孟姑娘,每日里像一只看门犬似的跟在孟家马车旁边,随时护卫,嘘寒问暖,那股子热烈劲头,与战场上的冷血杀手反差极大。
这还不够,也不知道丫的从哪里弄来一身行头,澄亮的盔甲,银光闪闪的佩刀,纯白的战马,人往灰尘仆仆的军队里一钻,简直就是神武将军下凡,可以藐视一切凡人,更是引得过往少女抛洒了不少的香帕。
孟知微讽刺他:“像一只开屏的公孔雀。”
庄起脸皮不是普通的厚实,只问:“那你有没有为我倾倒?”
孟知微突然觉得,符东疏不愧是他结拜兄弟,这犯蠢的劲头都如出一辙。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QAQ
☆、第三一章
黝暗的帐篷里只能看到门口的一束冷光;随着外面人影的晃动;光线忽明忽暗,漂浮不定。
披着狼皮大袄的男人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暗哑的嗓音如同断了弦的马头琴拉出来的低音:“你就是铁奇木藏着的女人?”
跪在地上的女子一头墨色的长发披散在背脊上;显得脆弱纤细。听到男人的问话;脊梁反而挺得更直了些,一双秋水凝眸静静的仰视着对方,不言不语。
男人用镶嵌了宝石的剑柄挑起她的下颌:“你的名字。”
女人的嘴唇动了动;偏过脸去看男人身后跟着的高大将军。对方似乎从她的眼中看出了疑惑;低声解释道:“这是我们的王!”
女人的视线又重新落在了男人的身上,从那狰狞的狼头慢慢的滑向对方被风沙吹得粗糙的脸庞,垂眼,随即;单手撑在地上一点点的站了起来。她跪得太久,膝盖有些麻木;可站起来的身姿却十分曼妙;像极了柔韧的翠竹,鲜嫩又宁折不弯。
她刚刚站稳,被称呼为王的男人就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将她拖到了自己的面前。隔得近,女人才发现对方的眼神格外的阴霾,盯着她就如同盯着一只兔子,随时随地都可以掐断她的脖子。女人应该害怕的,偏生她骨子里藏着反骨,反而明目张胆的与对方对视。
王大笑了一声,对身后的铁奇木道:“没想到我北雍的杀人魔头也有金屋藏娇的一天,她是用什么方法诱惑了你,让你连我的命令都敢反抗!”
铁奇木的虎拳握得劈啪做响,闷不吭声的就跪了下来,做出臣服的姿势。
这让王更加恼火。他的铁骑将军是北雍战无不胜的战神,是杀人如麻的魔鬼,哪怕在王帐里,他也敢教训对自己出言不逊的权臣,他的膝盖只会被人打折,否则不会弯曲。现在,铁奇木居然为了一个汉女对自己的王心甘情愿的表示屈服,怎么不让人气愤。
王猛然掐住女人的脖子,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他想带你远走高飞,你愿不愿意跟着他?”
女人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