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节
作者:
淘气 更新:2021-02-17 13:20 字数:4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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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当第三颗导弹准备完毕,驱动器和中继器重新配置之后,福里斯特才在发射台旁的沙发上和衣而睡。只觉得刚躺下不久,电传机就响了,他一看时间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九点左右了。
电传机上的指令是防御部发来的,标着“绝密”字样,说一位智能机器人检查员要来检查,一个小时内就到,通知他做好准备。
他迅速将三颗装配就绪的导弹又检查了一遍,将它们设置在待命状态之后,就离开了地下室。锁好升降机,推来一面穿衣镜将按钮盖住,踢开紧急出口地上的踏脚垫,将外衣挂在衣架上,就离开更衣室,回到他的地面办公室等待着检查员的到来。
机器人是乘军用飞机来的,陪同的是卫星太空站的指挥官和他的幕僚。一辆公务专用车把他们从山下的着陆地带接来,福里斯特就在门迎接他们。
机器人先于陪同人员从车内出来,亮着悦的声音同福里斯特打招呼:“乐于为您效劳,克莱·福里斯特博士。”
涂着硅酮的瘦长机器人穿着挺刮的军装,显得不伦不类,怪里怪气;虽然有点古怪,却没有什么好笑。它那双透出仁慈、警觉的盲眼有点令人不安,而当它叫出他的名字的时候,福里斯特不禁心惊肉跳,感觉极不舒服。
“我们来检查您的警戒设施。”它发出的声音柔和、甜美。“根据临时人机协议,我们必须巡视所有的军事设施,以确保在民众大选之前不会发生任何攻击性的事件。大选之后我们将收缴所有武器。”
“但是,这个设施不具有攻击性,”福里斯特提出异议,“就像卫星空间站一样,它只是一种警报系统。”
他看不出机器人在想些什么;脸上总是保持着那种慈母般仁慈而略带惊奇的平静。但是,机器人例行公事似地走在前头,不辞辛劳地对建筑物、对设备、对职工逐一进行检查。这种检查进行了整整一天,简直是对人的一种残酷折磨。甚至在这一行检查组中的人类成员去自助餐厅吃中饭的时候,机器人还把福里斯特留下,要他解释那些故意作得概略的记录。
“我们已经授权查看过星球防御部的所有秘密档案,”他说,“我们发现在这个项目上有一笔根据需要、可以随意使用的庞大资金,也查看了为这个项目购买的设备清单。你能否告诉我,为什么总开支这么庞大?为什么清单上列出的有些设备没有在这里使用?”
“当然可以。”他尽量装得漫不经意,不让内心不安的感觉表现出来。“请记住,这是一个实验项目,人类没有你们机器所宣称的那样高效率,不会浪费。我们在设计过程中出了一些昂贵的错误,很久之前,有的被毁坏,有的被敲成碎片,所以,有的设备就在这里看不到了。”
“我们的到来将结束这样的浪费,”机器人说,而他也看不出它有其他的什么想法。
如果是准备放进高炉熔化的废铜烂铁,即使是智能机器人,也很难辨认出是不是那些不见了的设备,他这样得意地想道。但是他也担心,不知道它们在无日无夜的检查当中,是否还发现了有关闪电项目的其他线索。
那天下午,神秘莫测的机器人把他带到了中微子跟踪器前。它那钢制盲眼毫无表情地盯着那些巨大的搜索管看,搜索管中的那些发光金属丝组成的微小栅格无时无刻不在对太空进行扫描。它仔细研究了发出轻微咯咯声的计数器和方向可调的绘迹器。它迫使他从保险箱里取出所有设备技术参数的资料,询问了向他们供应过任何材料的每一家公司的名称和地址,最后又分别找六个技术员谈话。
随着调查的深入,福里斯特觉得越来越疲倦,越来越恼怒,也越来越惊恐。他睡眠不足,饥肠辘辘。他担心自己心烦意乱的心情会将项目的情况泄漏出去。
机器人结束对阿姆斯特朗的盘问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这时,他忍不住问道:“还没有查够吗?你要看的都看过了,要问的也都问过了。你还不满意吗?”
“谢谢你,先生,”机器人还是那种温柔、甜蜜的声音。“但是,还有一个人与这个项目有关,我们还必须盘问一下。就是对设备设计的数据进行运算的那位数学家。”
“常规的计算工作都是由我们自己的电脑部作的。”
“谁负责这个常规的计算工作?”
“一个叫艾恩史密斯的年轻人。”福里斯特的声音提高了,也太刺耳了。“但是,他同设备本身没有任何的关系。他从来没有看到过、或听到过这些管子。他只是受雇来做计算工作的,他做的工作就是解决我们交给他的计算问题。”
“谢谢你,先生,”机器人彬彬有礼地说,“但是我们必须和艾恩史密斯先生谈谈。”
“他对项目一无所知。”福里斯特竭尽全力,使自己的声音不表露出恐惧的成分。“而且,今天时间不早了。我已经打电话给我太太,我们今晚一起去参加鸡尾酒会,此刻她应该在等我们了。人类是要吃喝的,知道吗?”
他不想让机器人与艾恩史密斯会面——当然更不能让它单独去。那个聪明的年轻人也许已经猜到了太多的秘密。然而,那个小机器人对鸡尾酒会不感兴趣。它流利地引用人机协议的条款,坚持要与艾恩史密斯谈话。
福里斯特极不情愿地打电话给电脑部,艾恩史密斯就骑着自行车来门口迎接机器人。
那个晚上,福里斯特是在惊恐不安之中度过的。忧虑已经使他食欲全无,而皮彻医生禁止他喝酒。他一杯接一杯不停地喝着咖啡,使自己不打瞌睡;他一根接一根不断地抽着香烟,直到嘴巴发苦,一边心不在焉地听着军方就专业人员的失业问题所做的悲观的谈话。
机器人从电脑部回来时,已经是子夜了,从它那黑色的平静中,看不出它已经掌握了多少情况。
福里斯特神经紧张地开着公务专用车,把要离开的检查组人员送上飞机,然后就发疯似的回来,跑到艾恩史密斯的房问。年轻的职员见到他,脸上尽是震惊和关切。
“出什么事了,福里斯特博士?”他头脑一片模糊,只管眨着眼。艾恩史密斯又问道:“您表情为什么这样严肃,面容这样憔悴?”
福里斯特不理他的问话,锐利的眼光把房间扫了一遍,里面只有几件不太像样的家具,显得寒酸,但很舒服;一张小桌子上放着一个雪茄盒,一瓶葡萄酒,旁边摊着一本书,书上印着的是原始星球上某种语言的奇形怪状的古字。房间的主人艾恩史密斯,穿着没有烫过的宽松衫,敞开着衬衣的领子,也同房间那样显得无辜和亲切。艾恩史密斯与那个好追根究底的机器人究竟说了些什么,福里斯特看不出任何迹象。
“遇到什么麻烦了,长官?”他焦虑不安地又问了一遍。
“那个该死的机器人,”福里斯特咬牙切齿地说,“整整盘问了我一天。”
“哦!”职员露出惊奇的神色,“我发现很有趣。”
“它想从你这里了解些什么?”
“无关紧要的问题。它只问了一两个问题,就只管查看那些计算器。”
“但它在这里呆这么长时间。”福里斯特的眼光在他的脸上搜寻着,“它想知道什么?”
“是我在问它问题。”艾恩史密斯咧嘴笑着,快乐得像个小男孩。“你知道,我们人类所学到的所有数学,四号翼星上的中继网络都知道——并且它是一个很好的计算器!我无意中提到一直困扰着我的一道难题,我们就从这道难题开始谈开去。”
“然后呢?”
“就这样,没有然后。”艾恩史密斯晶莹的灰眼睛充满诚实。
“说真的,福里斯特博士,您为机器人的事这样心神不安,马克·怀特对它们这样仇恨,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唉,我有理由!”
“但是,它们毕竟是机器,”艾恩史密斯轻声而执拗地说,“它们本身无所谓什么好坏,因为它们不会面临着道德善恶的两难选择。它们没有对错的选择。它们所做的一切都是老头子沃伦·曼斯菲尔德设计好了的——尽心尽职,服从指令,为人类服务。”
机器人是否是这样的,福里斯特没有把握;艾恩史密斯的选择是否总是对的,福里斯特更无把握。然而,这件由亲切和天真织成的盔甲,看来是攻不破的了,而且福里斯特已经劳累过度,脚都站不稳了,就放弃了从这位职员身上了解一些情况的打算,拖着沉重的脚步,带着疲惫的身子回家去了。
夜幕下,福里斯特孑然一人,踽踽独行,要回到家里去,回到妻子身旁去。夜幕缀着星斗,这些点点繁星早已被智能机器人征服;这时,他对艾恩史密斯那种无忧无愁、轻松愉快的乐天性格,顿时生出许多狂暴的嫉妒。
项目在他心里形成的沉重负担,已经难以承受了。在这黑暗的时刻,他突然有一种怪念头:多么希望那个机器人检查员已经发现了他那令人惊恐的秘密,使他从那种心理枷锁下解脱出来。但是,他又马上直了直疲惫的肩膀。那些在地下室里待命的导弹,是人类最后的也是唯一的防御武器了,他不敢卸下他肩上的重负。
第十一章
第二天早晨,电传机又发出通知,要福里斯特到首都去参加星球防御部召开的最后一次会议。人类政府已经准备在即将举行的国民表决之13结束它在星球上的历史使命,但是,一些狂热分子掀起抵制机器人的强烈抗议运动,造成了紧张、动荡的政治局势。
工党领袖担心,机器人技术先进,会带来大规模的失业,虽然机器人作出许诺:由于它们的到来,人类工作的时间将要比他们罢工所能争取到的还要短,收益却要高得多。宗教组织的领袖们怀疑,机器人的知识和能力将给至高无上的全能上帝留下的空间不足,而许多政府官员却害怕会使社会处于无政府状态。
然而,智能机器人已经学会了政治管理艺术。它们在每一个行政区、每一条街道、每一个村庄,都开设了办事处,将那些机制的奇异物品展现给人们看。蜂群似的机器人挨家挨户摁门铃,上门宣传,叫着每一个选民的名字,作出使他们免费过天堂般美满生活的许诺。当民众表决之日到来的时候,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抱着僵死不变的怀疑态度,投票要阻止机器人的侵入。获得表决胜利的机器人,不记仇不记恨,一视同仁地为它们的支持者和反对者提供高效、优质的服务。它们发布命令,解散人类政府,马上着手拆除军事设备。
福里斯特在首都耽搁了几天,一直等到一个活泼的机器人将一支钢笔塞到星球总统那颤抖的手中,口授着他的辞职声明。
“我已经完了,”当原星球防御部的成员轮流与前总统握手道别的时候,这位老政治家轻轻地对福里斯特说,“现在,”他气喘吁吁地说,“就看你的了。”
福里斯特迎着他浑浊、不安的眼光,默然地点点头。他明白,整个项目的担子已经落到了他一个人那疲倦的肩上。然而,他一离开那幢行政大楼,就觉得如释重负,身子也轻盈多了。因为高效率的机器人也正在接管三星联盟的那些太空战舰,挖出那些安装好了的炸弹。最后,他可以回到斯塔蒙去,回到露丝身边去,又可以搞自己所喜爱的纯科学研究去了。在民众投票的紧张气氛之中,他早把自己到海边古塔去过的事忘得一干二净。马克·怀特,以及他声名狼藉的徒子徒孙,他那不能令人信服、值得怀疑的科学,他讲述的令人不安的经历,似乎在这个光明灿烂的未来之中,根本站不住脚,根本没有位置。
机器人已经把福里斯特的公务飞机处理掉了,告诉他说,所有这种玩具似的原始装置,人类使用起来太危险了。当他等着机器人司机把他从饭店送到机场去的时候,他看到了一架绝妙的新型飞机:飞机的窗玻璃有泪痕装饰,没有碍手碍脚的突出的方向舵,也没有起落架。两个机器人迅速扶他通过椭圆形舱口,上了飞机,机身呈黑色,是单向透明的,从机内可以看到外面,外面却看不到里面。平坦的舱面上所有的仪器设备都盖起来,一个控制按钮都看不到。门连碰也没有碰到就自动地在他身后关上了。
“性能不知如何?”他想知道。
“机门是由隐藏着的铑磁中继器自动控制的,”他身旁的机器人告诉他。另一个机器人轻快地到了另一端,就笔直地立在那里,一双盲眼平视前方,没有看到它按什么按钮,飞机就悄悄地腾空而起,离开了机场。
福里斯特身旁的机器人从舱面上取出一张低矮的长沙发拉开,并彬彬有礼地问他是否需要坐,但是他放松不下。一种模糊的不安敦促着他去问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