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节
作者:津夏      更新:2022-03-18 12:14      字数:4790
  沈君雁双手奉上地上的伞:“谢王妃顾念。”
  已是决然。
  明显是想和她撇清关系,元烨已到跟前,他一把抓起少年手中的伞,回头淡淡瞥着顾子矜,却是对他说道:“你在我王府门前跪着,就为见本王一面?”
  雨水从他的脸上流淌下来,少年目不斜视:“君雁从来崇敬殿下,求殿下给一个机会能伴随左右,鞍前马后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元烨嗤笑一声,却只是转身,顾子矜就在一旁,他顺手揽过她的肩膀,却被她避开。
  一抬眸,娇妻已然姗姗而去。
  再回头,少年依旧跪得笔挺,他拂袖:“回吧,齐王府放不下你这尊大佛。”
  就这般上门,他不相信也是应该的,沈君雁梗着脖子,依旧恳切:“求殿下给君雁一个机会,只求温饱。”
  元烨却已走远。
  齐王府的大门当着他的面缓缓合上了。
  顾子矜裙子已经湿了大半,
  先一步回了新房,因为是雨天屋内昏暗,偌大的新房里面静静的,除了她连个人都没有,她自己动手脱下裙子换衣服,竟也落寞。
  脚步声就在门外响起,甚至她还听见了老孙的声音。
  她正恼着,这么大个王府,连个丫鬟都没有,他若敢将老孙放进来,她就敢当着他主仆二人的面换内衣。
  幸好元烨先一步进门,一眼瞥见她搭在屏风上面的裙子,回手将房门关个严严实实。
  老孙被扔在门外也没敢进来。
  顾子矜慢条斯理地换上干的内衣,元烨踱步走了过去,他靠在屏风旁边,上下瞥着她青青紫紫的肌肤,径自将心头的那些燥热散了去。
  她也不搭理他,一件件将衣衫穿好。
  雨点啪啪地拍在窗棱上面,他微微眯着眼:“外面似乎下大了,你刚才和他说什么了?他干什么要跪在我齐王府的大门口,还说要鞍前马后真是笑死人了。”
  子矜走了床边,将鞋袜脱了下来,歪在床上捂着脚:“以前我在沈家,四公子很照顾我,若说别个,可是没有。”
  他好像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怎么个照顾法?”
  他跟着走了过来,坐在床边看着她一脸的戏谑,显然并未将那门外的少年放在心上,她心中不快,一把撩起被子盖在身上翻过去背对着他。
  元烨哈哈大笑,伏在她的后背处,探头看着她的脸:“怎么?恼了?”
  顾子矜闭上眼睛,不想看他:“殿下爱干什么干什么去不行么,我累了。”
  他伸手抚过她的脸颊:“从来都只有本王辜负别人,可不见别人辜负本王,你告诉本王,可会负我?”
  连交心都不曾,何来的辜负?
  她睁开眼睛,尽量压低冷笑的唇角:“殿下是子矜的衣食父母,岂敢呢。”
  他眸色慢慢黯淡,盯着她的眼却是飞快别开了脸:“知道不敢就好,”一手捏住了她的下颌,回头一头在下唇上轻咬了口又松开了:“知道为什么没有人辜负本王么?”
  她冷眼看着他,突然打了个冷战。
  果然,他对着她的脸吹了口气,阴森森笑道:“因为那些人都被本王挫骨扬灰了。”
  她一把将他的脸推歪了去:“殿下突然说这些干什么?”
  元烨坐直了身体:“我看得出来,你不喜本王,可本王要你知道,本王不大在意你惦记着谁,就老实地在本王身边,哪里也不去,可能答应?”
  顾子矜尚未开口,他已然起身:“只要你听话,本王必定带着你杀回南边去,替你公主府一百多口报仇雪恨,只要你听话,本王也能保你姐姐一生无忧。”
  这算什么?
  顾子矜一下坐了起来,元烨负手走了窗边去,他打开些许,风雨声更盛。
  就这么看着他的背影,竟觉得他十分落寞。
  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半晌看见他拿起鸡毛掸子掸了掸袍角,朝服下摆已湿。
  子矜叹息:“谢谢殿下允诺,可子矜却不知殿下为何这样,殿下想要的又是什么呢?仅仅是顾子矜一个人?多半不是真的,世上女人千千万,难不成殿下真是喜欢子矜?”
  他将鸡毛掸子扔在桌上,啪啦一声:“喜欢?你想的太多了,刚好是你而已。本王也不需要你做任何承诺,从现在开始会相信你,你且自重。”
  她松了口气,不是最好。
  只有些不大明白,怎么和她说了这么多。
  老孙在外面扣门,因为下雨,那三只赖在院里不肯走,他应了一声这就往外走。
  到了门口又回头看她:“知道么,第一个伺候本王的公公并不是老孙,那个小太监和我一般大,可他冲撞了许贵妃,被拖走了。本王也在凤殿前面跪了一天,母后始终不见,那天也下了大雨。”
  皇室斗争从来都是残酷的,这当然会涉及到周边的人。
  顾子矜可以想象他小的时候,应该也是淘气的,是天真的,却不能想象怎么变成冷漠模样的:“后来呢?”
  “后来?”
  元烨难得唏嘘:“本王忘记了。”
  说着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沈君雁浑身发冷,他跪了大半天,只觉得两腿麻木不堪,所幸地是雨已经停了。
  他本来是个柔弱身子,跟着大哥去了营地锻炼之后还好了些,可就算是铁人也禁不住这么糟蹋,身上一会冷一会热地,正是头昏昏,难受得紧,齐王府的大门又开了,有三个人先后走了出来,后面是齐王元烨。
  他叩首伏地,元烨送走那三只,终于站了他的面前。
  沈君雁眼里竟然流出眼泪来,默默掉落在地上:“请殿下留下君雁!”
  元烨愣愣看着少年,若不是当真难以割舍,又怎肯轻易下跪?
  他一撩袍,蹲下了身子:“你究竟为何而来,告诉本王实话,说不定本王一时心软答应下来
  也说不定。”
  少年抬头看着他近前的脸,终于哽咽出声:“事已至此,至少让我在能看见她的地方。”
  他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当然这只是君雁一厢情愿,她并不知情,请殿下成全。”
  元烨拍着他的肩膀,一把提了起来,脸色已沉“比起沈君煜,你胆子倒是不小。”
  少年双腿冰凉麻木已然站立不能,借着他的手劲才能站稳:“若不能去,只求一死。”
  元烨揪着他与自己对视,片刻,又哈哈大笑:“好本王成全你!”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恭喜楠竹获得忠犬一枚。
  女主:那明明是我的……
  楠竹:本王的都是你的。
  ☆、第34章 回门见
  第三十四章
  混沌时候;忽然听见个少年喊了声下雪了,顾子妗一下惊醒。
  她在床上本来也就是歪着,顺便劝服自己不去管沈家小四的事情,可翻看了两本书,越发的烦躁;因为也没有个身边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去,也是前一天晚上折腾得乏,这一觉竟然睡实诚了去。
  猛然听见有人叫了声下雪了,惦记着外面的沈君雁顿时坐了起来。
  这一动不要紧;一眼瞥见旁边还躺了个人;元烨赤着上身;因为常年习武,身上肌肉线条绷得极紧,□则在腰间盖着薄棉被。
  屋里十分暖和,外面风雨飘摇,这么暖似乎已经烧了地龙。
  冷不丁瞧见一人就侧身躺在身边,顾子妗吓了一跳,低头一看,他呼吸浅浅,蜷着身子似乎睡得很沉。
  也不知什么时候上的床,她竟然毫无察觉。
  轻手轻脚地越过他的身子就坐了床边,子妗飞快地穿鞋下地,刚拿了他挂在一边的斗篷披在身上,外间就传来了窸窣地声音,紧接着老孙的声音就传了来:“殿下?”
  她裹好自己,走了出去:“孙叔,怎么还没睡?”
  老孙正在外间灯下拉着线丝:“老了不中用了,我真是老眼昏花了。”
  他旁边桌上放着个锦袋,半旧的料子,虽然绣工整齐,可见是有些年头的。
  顾子妗看了一眼:“这是?”
  老孙举着在灯前:“这是早年皇后娘娘亲手缝制的,殿下喜欢着呢,我给他补补。”
  说着手一抖,一针扎在手指上:“诶呀。”
  她伸手拿过来两边翻看了下,从来与绸缎打交道,这点小事难不倒:“我给你缝,你出去看看大门口那人走了没有?”
  老孙自然是感恩戴德:“好好好……王妃说的谁?大门外边没有人啊!”
  顾子妗漫不经心地挑了烛火:“你什么时候见的没有人?白天不是跪了个?”
  他恍然大悟:“哦,那个沈家小公子啊……”
  她略急:“怎么?他还在?”
  老孙疑惑地扫了她一眼,气定神闲却是咬住了话头,只剩了两个字:“没有。”
  她这才算松了口气,低头给元烨补起了锦袋。
  老孙走了门前打开了个门缝:“真的下雪了,殿下可有地忙了。”
  她无意多打听,可这老头还是罗哩罗嗦地自言自语,似乎要去北边什么的,顾子妗只管将针线活做好了,草草收拾了去给他。
  老孙翻箱倒柜也不知找什么东西去了,她也去门前转了转。
  打开房门,外面无风无雨,空中洋洋洒洒地都是雪花,空气清冷,她错开一个门缝挤了出去,阶上很滑,因为是先下的雨,每走一步都得千万小心。
  顾子妗仍旧不大放心,到底是自己出去转了一圈,走了门前问了人又打开门缝亲眼见了没有人,这才放心地回到新房。外面可真是冷,她一路小跑,等进屋时候也没注意到老孙的动向,直接就奔了里屋的大床。
  元烨已经翻了身,这时候正阳面躺着,他一手横在胸前,明显的睡觉也是防护状态。
  她冻手冻脚,先脱了斗篷将手放了他边上的被底下暖着,再踢脚脱鞋。
  也许是动静大了一点,元烨动了一下,她刚要上床,忽然发现他枕下露出一点黄绢来,子妗也是好奇,可刚伸手摸了过去,却是疑惑着像是匕首之类的东西,手腕已被人钳住,元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见是她稍缓了脸色,一把将她扯上自己的胸口处,直接揽在了怀里抱着。
  顾子妗手脚冰凉,刚好在被底贴上他火热的肌肤,许是实在太暖,她动也没动,当真将手脚都缠了他的身上。
  太过冰凉,他不禁瞪她:“像个冰坨子,去哪里了?”
  呼吸就在耳边,她这才觉着两个人挨得太近了,倒不是她矫情,实在是怕他又缠着她,男人刚懂房…事时候,都是食髓知味欲罢不能,这身子前一日刚刚受了苦,尽量缓一缓。
  想还是动一动,分开才好。
  可刚一动,又被他紧紧按在他的臂弯:“别动。”
  她是真不敢动了,腿上压得紧紧地:“你太热了。”
  元烨嗤笑:“是你太冰了吧?嫌我热还用本王取暖?嗯?”
  她是两只爪子还在他家胸口上面,手心手背翻着取暖,当真是打脸。幸好顾子妗别的长处没有,脸皮厚还是可以掌握的。
  她假意困乏,眯着眼睛假装没听见。
  他下颌就抵在她的脸边:“外面冷吗?”
  子妗想也没想:“当然冷……”
  话一出口,差点咬掉舌头,果然,他笑意又起,甚至又低头来撞,她连忙双手抵住,元烨也不用她用力,却已经松开了对她的所有钳制,扯了自己的被子将自己盖住了。
  她愕然,继而赶紧滚了一滚,滚到了里面去。
  他仰面枕着自己的双臂:“那么惦记沈家人怎么不开口问本王呢?”
  顾子妗离得远了些,才有底气说话:“不知道殿下说的是什么。”
  他看着帐顶,吹了声口哨,继而自嘲笑道:“好吧,本王早就知道,强扭的瓜蛋子不甜。”
  她斜眼,瞥见他从枕下拿出了那一抹黄,竟然真的是个匕首,他一把抽出来刀刃银光一闪而过,差点晃瞎她的眼。
  她以为他是要恐吓一番,谁知只是对着刀刃吹了口气,随即又小心翼翼地安放回去,调整了下软枕的角度,舒舒服服地躺了上面,还迅速翻了个身背对着她,又是蜷着身体,小孩子一样的睡姿。
  顾子妗先还盯着他的背影,后来稀里糊涂又睡着了。
  待一早起来,睁开眼就发现床上只有自己,眼前那个大块头不见了,竟然还觉十分的不可思议,他是真的没有纠缠。
  起来穿衣,屋内一点动静都没有。
  认命地自己伺候自己,发现屋内有放好的洗脸水,梳头的时候她忽然想起,成亲的第三日,本该是回门的,坐在镜前看着自己,妆容精致,竟是无处可回。
  很显然,顾子青是元烨借王皇后之手支开的。
  她伸手抚过镜中自己的脸,突然愉悦了自己。
  她想她先是需要一个小丫鬟,然后也要回门看看自己的小宅院,再整理下这短短几日来的变故,顺便思考下到底是该疏远元烨,还是刻意接近。
  洗漱一番,子妗出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