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节
作者:辛苦      更新:2022-03-13 10:50      字数:48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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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皱眉道:“父皇选了人,除非德行差池,否则……”
  夜天凌负手前行,沿白玉阶道远远的望出去,许久道:“在父皇面前需谨言慎行,未有十分把握勿要随性建议,一旦提议心中当理据充足,亦不要轻易反口。遇迁调录用之事要格外小心,父皇对此甚为忌讳。最近无非几件大事,四藩、瘟疫、修编历法、还有便是天坛冬祀,多听、多看、少言。”
  卿尘知道他虽不说,可话里意思和十一一样,不过更多了嘱咐,点头道:“看来我这修仪是侍定了。”
  夜天凌眼底微微波动:“轻率言动,事或其反。我知你厌烦这些规矩,所以如今更要小心。身已在局中,莫如专心弈子,方为破局之道。”
  就如自己当日劝太子一般,卿尘知道自从进了凤家那日起,她已经不可能同这皇宫脱开关系,笑道:“虽说伴君如伴虎,其实这宫中,最安全的地方也是在皇上身边。你们也不用操心,我知道利害。”
  十一亦嘱咐道:“跟在父皇身边不是轻松差事,自己要懂得调剂,当心身子。”
  卿尘想到每日早起晚睡,道:“只一个字,困。”
  十一笑道:“这还嫌困,辰时随驾御门听政已经够舒服了。我们当年在上书房学习,每日寅时便要起来,直到酉时才完成功课,那才叫困。”
  卿尘咋舌,寅时,那不是早晨三四点钟吗?简直扼杀青少年茁壮成长。一扭头,见远远有两个宫女往这边来了:“我先走了,寻了许相好交差。”
  夜天凌扭头深深看了她一眼:“戒急用忍。”
  卿尘知他苦心,灿然一笑,沿另一旁往上书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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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3 回复:(转载)醉玲珑(上卷) 作者:十四夜
  一步一岁一枯荣
  天帝召许克宗的午膳整整用了一个时辰,卿尘和孙仕安皆未准随侍在旁,无从知晓两人谈了些什么。但膳后天帝着许克宗随驾去了松雨台,卿尘知道,无论从父子从君臣,天帝即便极为恼怒,心中还是不愿因此废掉太子,但从松雨台回来,却叫人揣摩不出喜怒,只是依旧没有下旨着太子迁回东宫。
  然而,午后安宁的致远殿很快被赈济司带来的消息打破:京中发现同平隶症状相同的瘟疫,染者数十人,已有七人不治而亡。
  对于这样的情况,天帝固然是忧心忡忡,卿尘却更多的是感到一种令人恐惧的征兆。即便是在医学昌明发达的几千年后,人们亦常常为某些重大疫情所困苦,何况是目前信息、科技、药物统统匮乏的古代。她曾看过关于历史上大规模瘟疫的各种资料,无一不是死者以数万计,甚至十四世纪流行的黑死病曾几乎灭绝整个欧洲大陆。瘟疫,令人谈之色变毛骨悚然。
  宫中女官自修仪以下,另有修言、修容、婉容三品,卿尘奉天帝命带了几个女官巡戒后宫,传令各宫主子以下太监宫女一律不得随意出宫,并自御药房领取药物分发下去,告知各种预防办法。皇宫内城一律戒严,进出都做了严格的限制。
  紫禁城中殿宇无数,各宫主子娘娘哪个也不是好应付的主,如果一定要分主子奴才,卿尘毫无疑问的确定还是做主子好,不过当然,没有主子和奴才之分最好。由此亦想,现代果然是物质精神都极度发达,不但废除了主奴的尊卑,而且男女平等,科技文明高度飞跃,不由得便怀念起自己的电脑手机小跑车来,离开了才体会到,那是多么方便的东西。
  直忙到晚膳过后,方去致远殿复命,侍奉天帝又到子时才回自己住处去。拉紧外衣抵隔冬夜风寒,卿尘一边走一边心想,天帝也不是好做的,普天之下多少事,一样也疏忽不得,若是年轻或可游刃自如,但对于日益衰老的人来说,确是极耗精神了。不过卿尘对天帝还是佩服的紧,此时的天朝处于一个繁荣鼎盛的时期,虽然在繁荣的背后有着不可避免的弊病和危机,天下毕竟太平,百姓毕竟安居。
  做为一个医者,卿尘其实很想去平隶疫区,只是方才和天帝提了一下,天帝未置可否,低头将瘟疫的症状情形翻来覆去的在心中掂量,思索究竟是何种病毒,如此厉害。不免越走越慢,忽然听到身旁有个熟悉的声音叫道:“凤主。”
  扭头一看,见一个身穿内廷侍卫服饰的年轻人对自己躬身行礼,正纳闷间,那人对她抬头一笑,剑眉朗目,竟是谢卫。卿尘诧异,低声道:“你怎么这副打扮?”
  谢卫道:“四爷要我和几个兄弟进了内廷军。”
  动作这么快,卿尘心想,轻而易举的便将人安排进了内廷军,夜天凌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而人亦是冥衣楼的人,看起来他已经决定了某些事情,对谢卫道:“你进来太危险了,京中认得你的人不少。”
  谢卫道:“不妨事,京中富家子弟花钱捐个差事是平常事,并不扎眼。”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小包东西:“这是冥执自汝阳取回来的,要我带给凤主。”
  卿尘接过一看,两瓶药一张名单。她借着灯光将名单扫视两遍,全是陌生的名字,没有什么端倪,药收到怀中名单又交还谢卫:“带给四爷看看。”
  谢卫接过道:“凤主若没别的吩咐,属下先告退了,四爷冷面无情六亲不认,当值擅离职守要丢差事的,昨日刚刚办了两个侍卫,我可不触这个霉头。”
  卿尘笑道:“革了你的职安生回四面楼最好,省得我还提心吊胆。”
  谁知谢卫正色道:“昊部职责便是护卫凤主安全,自然要跟在凤主身边才是,否则便是失职。何况四爷也吩咐了,要我们几人务必照顾凤主周全。”
  卿尘道:“凤主两字莫要再提,在这里我是清平郡主,一言差错恐惹麻烦。”
  谢卫道:“属下知道。”
  卿尘沉吟了一下,说道:“还有一事,和你大哥商量着办。现下京中平隶瘟疫蔓延,你们以‘牧原堂’的名义辟几间铺子出来,在民间分发药剂救治病患,一律义诊义卖,只收汤药的本钱,遇着穷苦艰难的一文莫取,不求盈利只博名声。银子不够我会去找四爷商量,记着这铺子不是四面楼的,不是牧原堂的,也不是我的,是四爷的。不过眼下先别声张,只做事。”
  谢卫想了想道:“郡主是要替四爷在民间造势?”
  卿尘道:“民能载舟,亦能覆舟,这是千古不易的理。而且眼下平隶百姓甚苦,你我手中有一分力便尽一分也好。”
  谢卫应道:“郡主放心,此事好办。夜深了,还请歇息去吧,属下便在致远殿当值,随叫随到。”
  卿尘点头,谢卫微微躬身告退,若无其事的往一旁走廊巡逻而去。
  卿尘回到住处,却睡不着,反复把弄那两个小瓷瓶。冥执除了带回解药,亦多带了一瓶离心奈何草的汁液。鸾飞自出事至今已有四日,此药若七日不解,她还是难逃一死,从人体机能的角度来说,也没有人能再撑下去。现下解药是有了,解了毒又会是何种情形呢?鸾飞所有的举动都叫人疑窦丛生,她身后的凤家又究竟想做些什么?凤、卫、靳、苏四大士族,随夜氏先祖开疆辟土浴血天下,自开国以来便是享有特权的阶级,但是特权毕竟不是皇权。外有四藩拥兵,内有阀门权臣,高高在上的皇位岂止是孤独,天朝看似锦盛的局面又何处不是危机。
  想起凤家,面前立刻浮起一张微笑着的脸庞,目前和凤家关系最为密切的应该是七皇子夜天湛吧。难道是他开始动手了?卿尘仰头靠在枕上,脑中千头万绪,莫不平曾经问她,四皇子和七皇子她看好哪个。那时候她可以偷换概念回答看好太子,然而现在……
  想天帝教子有方,儿子们个个勤勉好学励精图治,无有一个纨绔子弟。且不说夜天凌之谁与争锋,夜天湛之风华京都,太子之文才高洁,五皇子之亲善稳重,九皇子之多智有方,十一、十二两兄弟之文武双全,就是曾经同卿尘有过冲撞的济王,固然脾气焦躁了些,但也骁勇善战,是统兵领军之将才。
  福兮祸之所依,祸兮福之所倚,世事便是这样的不偏不倚。对于天帝来说,子孙之中尽龙凤,倒未必成了一件好事。
  卿尘翻身取出了夜天湛送给自己的那串冰蓝晶,黑暗中依稀也能看到一点点清蓝的光泽,透过那个完满的圆,似乎可以看到属于她的世界,而她却找不到那条路。
  如果找到了,一步迈回去又如何?
  在哪里不是活着,她对自己露出一丝微笑,对于知道自己的心的人来说,都是一样的。
  作者: 橘子天空  2006…11…18 21:21   回复此发言
  104 回复:(转载)醉玲珑(上卷) 作者:十四夜
  含苞待放春来去
  隔了两日,卿尘才有机会借给端孝太后请安去慈安宫,虽已嘱咐碧瑶她们近几日要小心,万万不得私自出宫,免得招惹被疫情牵连,却不知为何,依然觉得放不下心。走到秋爽斋遇上夜天凌,亦是去慈安宫的,两人一同缓步而去,卿尘问他:“谢卫可将东西带给了你?”
  夜天凌点头道:“我看了。其他倒罢,唯有一个叫魏平的,若没错,他当是九弟乳母的儿子。前些年在九弟府里似曾见过,但已好久没了踪影。”
  “九皇子?”这个结果倒是出乎卿尘意外,问道:“这么多年的事,你可确定?”
  夜天凌道:“人当是不会错,我已着人再查。但事情究竟还是鸾飞自己心里最清楚。”
  卿尘低头思量了一会儿:“既拿到了解药,或者,可以设法从鸾飞那里问出实情。”
  夜天凌嘴角微微一挑,眸色深远:“这宫里有心的人岂止一二,是谁也没什么太紧要,我心里大概有数。”
  卿尘点了点头,夜天凌自然是比她要清楚些,想起昨晚和谢卫说的事,侧头问他:“四哥,你手中可有闲散银钱?”
  夜天凌道:“要多少?”
  卿尘道:“不好说,或者一万或者十万也说不定,要看平隶和京中的疫情。我要谢家兄弟在这两地开善堂,以助百姓缓此灾难。”
  夜天凌颔首道:“让谢经来我府上取,若一次用的多了提前知会我便行。”
  卿尘本来沉静的眼睛向上轻挑,眨了一下:“不是小数目,你不心疼?”
  夜天凌剑眉微蹙,想起近几日频频传来的灾情:“你有这个心,我就没有?若十万两纹银能买京隶平安,我还要谢你。”
  卿尘对他笑道:“做王爷果然事有钱,那我先替两地百姓谢四哥了。”
  夜天凌只淡淡一笑,两人沉默着走了一会儿,听他那一惯清冷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这几日没睡好?”
  “嗯?”卿尘别过头去,见夜天凌目光落在自己脸上,眼底一点不易察觉的柔软闪了一下,等着她说话。她笑了笑:“怎么,我的样子很难看吗?是有些折腾,不过天帝都撑的住,我自然也撑的住。可是这冬天还真冷,我最恨天气冷了,怎么都不舒服。”
  夜天凌道:“这方刚入冬,待到三九才是滴水成冰。”
  卿尘撇了撇嘴,想想深冬严寒,无比的不情愿,一时兴起,说道:“如果只有春天没有冬天该多好呢。”
  夜天凌见她一脸单纯向往的模样,心中有种说不清的情绪微微一动,轻笑道:“有冬日彻骨之寒,方知春之柔暖,若都是春天怕是也没意思了。”
  卿尘每次看到他笑,心里都格外的轻柔,就像是冬去春来的畅然,叫人那样留恋和欣悦。刚刚想说什么,突然见夜天凌唇边那缕笑意一僵,消失的无影无踪,沿着他的目光看去,太液池旁,莲妃静静的站在白玉栏杆处,一身白裘曳地,长发细软飘逸,在冬日里显得格外单薄。
  卿尘看看夜天凌,见他举步不前,不过前方咫尺的距离,母子两人却如若天涯。忍不住轻声催他:“四哥……”谁知竟惊动了莲妃,莲妃自太液池旁回身过来,见到是夜天凌,纤弱的身子明显一震,身后侍女急忙俯身道:“给四爷、郡主请安。”
  夜天凌淡淡应了声:“免了。”亦微微躬身:“母妃。”声音里是说不出的疏远隔阂,却又压抑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听得人心底一滞。
  那曾经如火枫树已渐凋零,莲妃血色淡然的唇轻轻颤抖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抬了抬手,默默的带着侍女自夜天凌身边擦身而过。
  卿尘待要留她,又无法开口,眼见莲妃身影消失在花园之中。回身看夜天凌,见他站在原地,出神望向太液池,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似乎在隐忍着心中的情绪。卿尘纤眉蹙起,叫道:“四哥!”夜天凌猛的回神,看向她。卿尘“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