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节
作者:
寻找山吹 更新:2022-03-13 10:46 字数:4776
哀哀长鸡鸣,夜夜达五晓。
起折相思树,归赠知寸心。
覆水不可收,行云难重寻。
天涯有度鸟,莫绝瑶华音。
含情脉脉的琴声穿透了战场上的厮杀声,这歌颂男女之间两情缱绻的缠绵歌声令厮杀的敌方将士不禁心中发酸,没来由地涌起阵阵儿女柔情,心思那家中美娇娘,拿武器的手也微微颤抖。
朗清雅听着这勾魂摄魄的弹唱,心中一惊,移魂大法,不好!师父竟然……竟然将此绝技传予了君淡然,师父他为何如此偏心?
此刻,徐敬业部将士急匆匆地跑上城门楼上禀报,“将军,不好,城下并未发现有多少朝廷兵马。”
徐敬业说,“那这厮杀声是?”
“我军自相残杀,浓雾中看不清对方衣着旗号,那朝廷军只在一旁摇旗呐喊,并未有多少兵士参战。”
此时,又有兵卒来报,“禀将军,博州琅玡王李冲军队已被朝廷兵马击溃,豫州越王李贞军队亦被朝廷兵马击溃,我军后方被攻破,出现大批朝廷军队,我军已陷入包围。”
声东击西!好一招声东击西!天亦助朝廷,难道那武氏,当真是真命天子?小股军队大张旗鼓地进攻明知有重兵把守的扬州城,在这浓雾中,仅用摇旗呐喊一招,便吸引了全军的注意力,而大部队则借机全力攻打防守相对薄弱的博州,豫州,怪只怪,自己过于轻敌,仗着扬州城屯兵八十万,便轻视了那君淡然麾下的三十万兵马,轻视了君淡然的军事能力,料定那君淡然不过区区一介文弱书生,哪见过沙场阵仗,未曾料到,他在军事上竟也有如此高深的告诣,当真是真人不露相。
朗清雅的脸顿时惨白,浓雾渐渐散去。君淡然收起琴,心知若然继续弹唱下去,虽己方兵士早已堵住了耳朵,不闻此乐声,但那敌方兵士势必陷入癫狂,此般害人,亦非他所愿,当下身影飘飘曳曳地掠至城门楼下停下,面露微笑,“徐将军,还要坚持吗?”
“放箭,放箭!”徐敬业连忙下令。
利箭如暴雨般袭向他,他仍是笑,白衫飘飘,腾空而起,转瞬间便已飞身上了数十丈高的城门楼,城门楼上一众兵士莫不大惊失色,此人是神是妖?!一时间竟忘记了应该有的反应,他看着朗清雅,柔声劝慰,“大师兄,迷途知返尚为时未晚。”
“哼!”朗清雅突地挥拳向他击去,他身影一闪,避开这一击,口中劝慰道,“大师兄,你这又何苦。”
两人缠斗在一块,正激战间,突然,一抹红衫的人影飞上城门楼来,一掌便击向朗清雅。
淡然眼神一黯,这个捣蛋精,“冷寒香,你莫要来捣蛋。”
她嘟着朱唇说,“外围那边都被我搞定啦,又没事干,他想杀你嘛,我要帮你,他把你杀了我上何处去混吃混喝听琴呢。”
躲避不及的朗清雅嘴中流出一丝血丝,身影微晃,“二师弟,你好样的!大师兄今日奈何不了你,他日,他日定必将今日输掉的一并讨还!你记住!”
语毕,身影摇晃间,已飘然掠出数里。
“大师兄……”他叫,“大师兄……”
第五十四章 夺魂
“大师兄……大师兄……”
淡然的额头汗珠滚滚,薄唇中模糊不清地叫着。
云罗一双柳眉紧紧地拧在一起,一众御医来瞧了病之后皆瞧不出是何病因,他这场病来得又快又急,毫无征兆。
她伸手轻轻为他拂去汗水,“书呆!书呆!”轻声叫他。
梦境却并未就此结束。
“陛下……”他跪倒在地。
武皇冷冷地看着他,“你当真要退隐归田?”
“陛下,微臣知罪,微臣近年也甚感力不从心,微臣请求退隐归田。”
“那好,当年你求朕不要追究朗清雅叛逆之罪的时候,曾答应替朕做二件事,现在,朕要你去做另一件事。”
他没来由地心头猛跳,眼皮也跳将起来,心中一阵不安,但又说不出为何,“何事?”
武皇的唇上浮现出一丝未明的笑意,“出使文单国。”
他躬身答,“微臣遵命。愿陛下亦能遵守与微臣之间的承诺,爱民如子,永保太唐盛世。”
武皇一笑,“爱卿平身。”
出了宫门,天空陡降迷雾,迷雾中缓步走来一人——大师兄,他的脸上带着阴狠的笑。“二师弟,你当年欠小蝶的情意,今日便还来罢。”
大师兄的脸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又是师父的脸,“淡然,为师观你面象此行出使文单国必有凶险,此乃还魂丸,天下间,只此一粒,他日你若遇危难,可保性命。”
他接过,“多谢师父。”
师父语重心长的说,“淡然,愿你能永远保持一颗悲天悯人的心。”
“是。”
耳边突然传来女子的声音:“你的眼睛,就是这个时候,会说话,你的眼睛说,我爱你,云罗。”
我爱你……云罗……
当听到内侍女倌说他昏迷不醒的时候,脑海中顿时一片天眩地转的感觉。明明,明明册封那夜,还宠幸过他,二人柔情蜜意,两情缱绻,她还记得他那夜的温柔深情,性感□。为何,为何突然毫无征兆地就病了,这三日来,他一直“大师兄………大师兄……”地叫着,也不知道他口中的大师兄是何人,真真急死人了,“书呆,你快醒来,书呆,不要再睡了,你都已睡了三日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爱你……云罗,“云罗……我爱你……云罗……”他的呓语开始清晰了起来,手指也微微动了一下。
“书呆!”
“大师兄……大师兄……”
朗清雅的面容瞬间又清晰了起来,“二师弟,你当年欠小蝶的情意,今日便还来罢—”他的手指缓缓张开伸向他的颈项,扼住他的咽喉,他想挣脱,却又挣脱不得,大师兄的脸上狰狞的笑意分外骇人,他不敢相信,眼前此人竟是待他亲如兄弟的大师兄,“二师弟,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他痛苦地喘息着,“大师兄……”又想起那阮初蝶幽怨的神情,小蝶,小蝶,二师兄当年欠你的情意,今日便还给你,小蝶……,眼前的脸突地变成小蝶幽怨的脸,小蝶……他的身体渐渐软了下来,安心赴死,放弃挣扎,小蝶,二师兄当年欠你的情意,今日便还给你……
看着他痛苦的俊容,她不禁伸手抚摸着他的脸,书呆,你到底怎么了?“书呆!”
脸上传来的触感是那么温柔,是何人,一直在梦中轻唤自己的名,好想知道呵,是何人?他想见一见她,想见她呵!
他的眼睛缓缓地睁了开来,看见云罗放大的俏颜,“云罗,你为何在这里?”
她一把搂住他,“书呆,你已整整昏睡了三日,你不知道?”
“是么?”他轻声说,梦中的情境尚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为何莫名其妙地又梦见那些少年事?这个梦难道是个预兆?预兆着什么呢?
她咕哝着说,“是呀,你这书呆,害我担心死了,怎么说病便病了。”
病?他一惊,某个认知倏地溜进心里,不是病,倒像是中了夺魂咒,此咒语一旦激发了中咒之人的负罪感,厌世感,便可于无形中夺取中咒之人的性命。若非云罗唤醒自己,恐怕便要命丧于咒语中,而施咒之人,正是唤醒并利用了自己对师妹的负罪感,真的是好险!
当今世上,除了师父与大师兄,便是自己会施此咒,难道是大师兄?!而施放此咒语施咒者将减寿二十年,心中不禁问,大师兄,你当真如此想取我性命吗?
桌上的符纸被秋风吹落满地,郎清雅颓然地跌倒在地,面色灰败,嘴角黑血缓缓流出,好不容易才施咒成功,带二师弟进入梦境,并成功唤起他的负罪感,但那女帝,该死!不知为何也会进入二师弟的梦境,平白破坏了这一切。真该死,这样都没能让他死了,那个该死的女帝,竟敢破坏他的好事。而此番事败,二师弟必定有所防备,想要再次动手,就更难了。正思忖间,某项认知令他阴沉沉地笑了起来,也许,也并非坏事,二师弟莫不是对那女帝动了男女之情,那女帝又岂能进入他的梦境中,若让那女帝痛苦,岂不比杀了他更让他痛苦上百倍千倍。
淡然虚弱地笑笑,“我没事。你不要担心。”双手轻轻地揽上她的腰。“云罗,你这三日是不是都没有睡好?看你那两大黑眼圈。”
她不禁又羞又恼,张唇便咬向他的唇瓣,“你还说。”
他轻声呻吟一声,“嗯……”薄唇温柔地含住她的唇,“莫要再咬我了,云罗,你当日将我的唇瓣咬破,我的心可疼得紧呢。”
“臭书呆。”她又轻叱一声,“罚你搂朕睡觉。”
他更紧地拥住她,“好。”心中暗道,云罗,你不知道,我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偎在他怀里,望着他的俊脸,“书呆?”
他的星目望向她,“嗯?怎么了?不是要睡吗?”
她咕哝着说,“我刚才好像听见你说,我爱你,云罗。”
“轰”俊容一红,当即选择狡辩,“才没有,你莫要乱讲。”
她附唇在他耳边,吐气如兰,“你真是个别扭的坏东西,明明爱人家爱得要死,偏生又不承认,承认又如何?我爱你,书呆。”
她温热的气息轻轻地吹拂在他耳畔,“嗯……云罗……”。他敏感的身子不禁一阵轻颤,欲望强烈地汇集最敏感的地方,天!他的身体怎么了?竟变得如此怪异。
“嗯?”仿佛不知自己对他做了何事般,她大大方方地偎进他怀里。
星目中渐渐泛起□的光彩,“云罗,我,我想要你。”他结结巴巴地说。
“嗯……”她答,声音绵软得有如叹息。
他激动地低头吻住她的唇,赫然发现,这小妮子,竟睡着了,心中暗奇,前一刻还在他耳边□,逼自己对她吐露爱语,下一刻,却睡着了,真是个折磨人的小妖精,而且,是天生专门来折磨他的小妖精!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认命地搂住她,知道她三日未曾入眠,必定困极,此番睡着也是正常之事。
他轻声说,“云罗,我爱你!”
梦中的她似有所觉般,俏颜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意,这个书呆,当真是别扭得紧!但,她就是爱死他了!唉……要想听到他光明正大地吐露爱语不知要等到何时。
他闭上双眼,再睡一会罢,反正也已经是晚上了。
第五十五章 天机
次年一月,楚丞相带着三国同意结盟书浩浩荡荡地回到了真腊国首都—万象,除那金象国表示中立,其余各国皆表示同意结盟。
此行的顺利反而令她心中不安,就像是有一双大手策划的一个巨大的圈套一般,只待她往里钻,但是何人拥有如此巨大的力量,她想不通也想不到。
当即决定不去想它,换上朝服进宫见驾,“皇上,微臣幸不辱命,今已求得三国之同意结盟书。”
蜀青凤坐在宝座之上,握着那份三国结盟书满意地笑道,“楚丞相此行劳苦功高,朕明日即着手策封楚丞相为摄政王。”
楚丞相长揖在地,口谢圣恩。“那三国已作好了出兵准备,只待皇上一声令下,当即发兵文单国。”
她笑,“朕等候今日多年,亦早已作好了出兵准备,待明日上朝之时,朕便布署兵力,立即讨伐云罗等叛逆。”
天空瞬间一片黑暗,暴风骤起,“哗啦”一道长长的闪电割裂了夜空。
淡然望着天空,早春惊雷,天生异象,天空中浮现出的那张女人的脸是何人?何以会笑得如此阴沉狰狞,她到底是何人?
他闭了眼,催动念力,一幅幅断断续续的画面在他脑海中浮现,兵马—杀戮—硝烟—瞬间化为废墟的城市,云罗满脸是血——一条河,那条河,那条河是南康河,南康河的下游,是一条瀑布,南康河上游的一条小船,那条小船上站了几个模模糊糊的人影,狰狞的女人喊声响起,“云罗,看你等今日逃往何处。”画面瞬间自他脑海中隐去,该死,看不清结局,结局是什么?“唔!”他猛地呕出一口鲜血,这些不祥的画面到底预兆着什么?
想起云罗这半年来并未发生任何意外,印堂发黑的迹象竟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他都几乎要怀疑起自己的预知能力,难道,真的只是自己多心了吗?
他再度催动念力,师父的告诫声突然在他脑海中响起,“淡然,为师虽然授予你探知天机的方法,但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之下,你万莫使用,天机并非是我们凡人所能探知的,世间之事,一切冥冥于之中自有注定,你休要妄图改变天机,否则他日必遭天谴。”
但是,但是,只要是一想到是与云罗有关,他的心,又怎能不焦急如焚,天谴又算什么。
云罗远远地便看见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