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节
作者:青词      更新:2022-03-08 21:00      字数:5072
  习惯性的拨起鬓边的长发,她以谦逊的姿态听专家的评。原本是最期待的时刻,亦总是最有成就感的。可是心态却悄悄的在变化,忐忑不安忽然被刚才无声的心领神会稀释。听到那些教授的话语,又像没有听到,最后忍不住扬起头,心底轻轻的感叹:在认识他之前,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又忙些什么呢?
  原来和感情相比,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东西,都会显得样乏味和无趣。
  出会场,苏如昊在楼梯口等。
  “听今天的报告,觉得之前被忽悠叫几声师姐,倒也不亏。”苏如昊语带调侃,“师姐,我们去庆功吧?”
  夏绘溪扑哧笑:“行啊,师弟,要多向师姐学习。”十分自然的挽起他的胳膊,“其实就松了一口气,毕业的硬性指标总算少个。”
  他们都不喜欢坐电梯,倒是喜欢慢慢的走下去。楼道弯弯折折,十分清静。彼此的话语盘旋往下,又带着清浅的质感,顺着空间折射回来,再撞进耳膜,有种不真切的清晰。
  “夏老师,你的文件袋。”
  幸好也没走几步,于柯还追得上来。手里举着夏绘溪黄色的文件袋,有些不安的看着眼前的师兄师姐停止谈话,窘迫的:“那个……打断你们说话么?对不起。”
  夏绘溪悄悄的把自己的手抽出来,连忙:“没有,吃饭没有?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她连忙拒绝:“不。谢谢老师。那边有工作餐,而且的工作还没结束!”
  于柯看起来比学期初的时候要健康很多,神色间也活泼动人,夏绘溪微笑着看的背影,又喊住她:“于柯,这门课的期末考试,考的很不错。是最高分。”
  于柯的脚步停下来,脸色微微涨红,似乎有些羞涩,又似乎是高兴,踌躇会儿,才慢慢的:“夏老师,谢谢。”
  夏绘溪挥挥手:“不用么客气。很欣赏你这个学期的努力和进步。”
  学生已经跑开,夏绘溪拉拉苏如昊的衣袖:“走吧。”
  可他动未动,若有所思的看着的侧脸,眉梢扬:“其实她成绩不错,可以拿奖学金,也不用样辛苦。”
  “不,你不知道的。拿奖学金和自己挣的钱,是不样的。”夏绘溪顺口就,“有时候,看到她,会想起自己。”
  穿黑色的套装,头发在后边绾成个发髻,从背影上看,干练而不失婉约。苏如昊怔之后,很快的追上,又将手环上她的肩膀,的扣紧,几乎将半抱住,暖得不可思议。
  夏绘溪不安的挣挣:“不要这样,这里人多。”
  他低声的笑,声音欺迫到的耳边,不紧不慢的:“现在不是提倡要和国际接轨么……在国外读大学的时候,常常会看见样的场景……”
  她的双眼睛黑白分明,透亮如水,只来得及问句“什么场景”,身子就被股大力一扯,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处在楼层中央的楼梯间。乳白色的门前后摇摆数下,终于趋于平静。他凝视良久,最后剑眉一折,慢慢的俯下身。
  这个吻并不像以前那么温存,很强势,又似乎有些无奈。他将心肺间残存的空气消磨殆尽,又的渡给微薄而欲罢不能的新鲜希望。时光亦不知错乱多久,夏绘溪推不开他,又提心吊胆的听着脚步声,只能无力的抓住他的肩。
  苏如昊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侧,手指触到发带,微一沉吟,轻轻用力,又将有些凌乱的头发散开。
  长发落下的时候,似乎蓬的一声,有浅浅的声响落在夏绘溪仅剩无几的理智上。她一惊,用背抵着墙,用力的推开他:“你疯了,被人看见怎么办?”
  他好整以暇的替她理了理头发,又轻轻吻她的脸颊,似乎有些随意的敷衍:“不会。”
  她瞪了他一眼,警告他不要再轻举妄动,腾出手去整理头发。
  然而只动了一动,手腕已经重新被他牢牢握住。
  “喜欢看你这个样子,不要扎起来。”他简单的说,顶上那盏声控灯啪的跳开,满地银辉,“不要看起来么独立……和我在一起,不用这么辛苦……”
  他的大拇指腹轻轻的摩擦着她颈间娇柔的肌肤,薄薄如轻雪般的质感之下,青筋若隐若现。夏绘溪没有躲闪,只是仰起头,迎着他的目光,那里似乎微光闪烁,波漾。
  听见自己喃喃的:“不辛苦……嗯,认识你,真的觉得不辛苦。”
  他英俊的眉眼熠熠生辉,微笑起来,淡淡的替重复遍:“我会记住你今天的话。”
  二十六 (下)
  寒假将至,大多数的学生躲在图书馆或者教室上自习,准备最后的公共课考试。校园里看上去冷清不少。夏绘溪因为结束专业课的教学任务,每天只是参与学术论坛的会议和讨论。疲惫整整半年,终于在年关将至的时候,可以大大的喘口气。
  不过也不是一身轻松。按照惯例,会议结束的时候,会出本论文集。彭教授把这个任务布置下去,便开始和南大出版社的编辑联系,帮忙提供资料和素材。
  办公室里就自己一个人,她正在把学生的成绩整理归档,要发给学校的教务处。夏绘溪接起电话,“喂”一声。
  “晚饭?去哪里?家?,好的。”夏绘溪用肩膀和耳朵夹住电话,噼噼啪啪的在EXEL上输入数据,“过会儿再过来吧。”
  不知道为什么,苏如昊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严肃:“我来接你。”
  刚想说不用,那边已经挂电话。
  夏绘溪有些愕然,挂电话,又看看时间还早,足够自己把成绩登记完,于是推推眼镜,继续埋头工作。
  铃声再次打断的时候,她甚为无奈的接起来,“喂”了一声,却一惊——不由自主的将视线移开,望向桌边盆小小仙人掌。
  是久未联系的裴越泽。
  难得他亲自打电话来,夏绘溪下意识的去查看自己的时间表,还没话,他已经沉沉开口。
  “你在哪里?学校的工作结束没有?”
  不知道他劈头问个是什么意思,吱唔声没有话。
  或许是察觉出自己有些唐突,裴越泽微微收敛语气,重新问道:“我要去海南那边几,如果你有空,想请起去。”
  “呃……”这个建议着实让夏绘溪愣愣,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回绝,“这样不太好吧?裴先生,是不是有什么事?”
  他沉吟下,最后:“这样吧,今晚我们见面。”
  夏绘溪一口拒绝:“对不起,我今晚有点事。”
  “和朋友约会?”他苦笑下,“那么明天?”
  办公室门已经被推开,看见苏如昊走进来,她匆忙的说:“明天再联系。我先挂了,再见。”
  看来他是立刻赶过来的,只穿件墨蓝色的毛衣,连大衣都没拿在手里。苏如昊的双手撑在桌上,抿起唇,一言不发的打量她,神色有些古怪。
  “做完工作没有?”他缓声问,“可以走了么?”
  她手上不停:“马上,马上。一会儿就好。”
  他也没再什么,拿把椅子坐下来,也不催,目光却再的在身侧流连,最后:“学校的工作什么时候结束?春节我们出去度假吧?”
  夏绘溪输错行,重新来过。
  “和你说话呢……听见了没有?”他依然耐心的询问,“有没有想去哪里玩一圈?”
  像是赌气的孩子,她还是不话,将文件保存,最后慢慢的抬眼看着他:“哪里都不去。要在家过年。”
  苏如昊的唇角微微勾,轻轻的叹口气,迎着她有些倔强的目光,终于妥协,语气温然的仿佛在抚慰:“好,哪里都不去,陪你呆在家里,好不好?”
  她粲然一笑:“好,我们走吧。要不要先去超市买东西?”
  车子开过职工宿舍,下边聚挺多人,苏如昊从后视镜里看眼,一言不发。夏绘溪倒是回头看几眼,皱着眉头:“那边出什么事?”
  他不说话,自然就没有人回答。车子路过沃尔玛,也没有停下的意思,苏如昊像是知道在想什么:“东西都买好了。”
  “哦”了一声,又觑觑他的脸色:“你今天怪怪的。”
  到他家,夏绘溪撸起袖子,兴致勃勃的:“我来做饭吧。”
  他将她的大衣挂在旁,直接拉着她的手在沙发上坐下,抛下一句:“坐着,别动。”
  屋子里很暖和,夏绘溪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着他端杯热饮过来,又塞在手里,然后坐在身边:“你喝点饮料,定定神。”
  她扶着马克杯,喝了一口:“到底要干嘛?”
  “喏,就是个。”
  苏如昊递给一大堆杂志报纸。
  接过去,随便翻翻,嘴角的笑意渐浓:“看不出来啊,苏如昊,还喜欢看种乱七八糟的杂志报纸?”
  “是啊……看不出来。”他的语气有些肃穆,“仔细看看。”
  他还是不做声,看着她将手里的杯子递还给自己,看着她慢慢的低头细读,看着她眉头愈锁愈深,最后把一叠纸张往地上摔,声音中有些怒气:“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其实在公益广告打得满城都是的时候,不是对生活没有影响的。听到同事在在本地的论坛上自己的曝光率大增,也有人直在追问为什么那个节目忽然换嘉宾主持。她觉得有些好笑,也没多在意。些流行和热潮,总是阵阵的,过风口浪尖,下阵袭来的时候,相信所有的人都会忘自己。
  不过些八卦小刊上的,显然不是什么正面报道。
  起因是据有人在论坛上爆料,将之前那段王姓夫妇做来宾,最后被电视台掐掉的节目重新在网上公布出来。下边还危言耸听,斗大的字写的都是“心理学家逼死来宾”。
  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又将她的履历详细的描述遍,自然忘不将那张如今满城可见的巨大慈善海报贴在一旁。
  夏绘溪从叠图片中挑出一张,左右打量,“咦”了一声,“不是论文报告那的照片吗?”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难怪那保安把那个人请出去。”
  “今天宿舍楼下围么多人,该不会都是找我的吧?”她挑眉望向他,嘴角抿了一丝笑:“别这么看着我,我承受能力没那么差。不就是乱七八糟的新闻么,就当没看见。”
  又随手指指标题:“什么逼死来宾?就是在节目里晕过去而已。我算是明白了,以后再也不看香港狗仔的新闻。”
  苏如昊按住她的手,将那份报纸缓缓的抽回去,声音沉稳,紧紧的注视着她的举动:“绘溪,你没看仔细。那个人,是真的死。”
  哐当一声,年轻的孩子笑容倏然凝冻在唇边。
  那杯饮料就倒翻在手边,深灰色的沙发上一滩污渍,狰狞可怖。
  二十七
  “死了?”夏绘溪的目光一瞬间失去焦距,像是一团冰晶样涣散开,喃喃的说,“怎么会?”
  他的掌心温度炽热,强硬的将她的脸掰过来面对自己,一字一句,仿佛是在灌输给一个不容置喙的道理:“这件事和你没关系。”
  “想想,我们学过多少案例——多少人是在神经性官能疾病治疗痊愈后,又选择自杀的?况且,那个人,并不是自杀。”
  “不是自杀?”夏绘溪微微张开嘴,有些迷惘的看着他,“那出了什么事?”
  “住院的时候出什么意外吧?”他没有多,“总而言之,和你没有关系。”
  一时间想起那个人,曾经活生生的在自己面前讲述自己的故事……一时间又想起别的事,都是活生生的,可是,却又随着指间抓不住的时光,一道消逝。
  一抬眼,碰上苏如昊担心的目光,心底却悄然笑笑——他以为自己还是处在片混乱之中么?可其实,对于死亡,这个最神秘而阴暗的领域,或许自己的领悟和感受,比一般的人,要深刻和从容很多。
  她觉得冷,慢慢的依偎在他的身侧,又伸手环住他的手臂,又把脸埋在他的颈侧,低低的说:“知道这些和没关系。可是……苏如昊,你不觉的害怕么?看起来,每个人都逃不开命运。是这样,很多人都是这样。”
  他伸手将她搂过来,抱在自己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