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节
第44章
尽管沈氏是询问的口气,却处处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焦俊磊在秦家七八年;从未见过沈氏如此时这般严肃神色。他心头一凛;低头抱拳说道:
“确如表姨母所言;阿磊年轻不经事,难免会做错一些错事。但是,我对明月表妹的心是日月可鉴。表姨母将视若珍宝的表妹交托与我,我定当会对表妹一心一意。阿磊对天发誓;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要伤害表妹。”
焦俊磊的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抑扬顿挫。不仅表明了自己对秦明月的爱慕之情;更是信誓旦旦地向沈氏表明了爱护明月的心。
这一番话语听在沈氏耳里;沈氏甚是满意地点头说道:“好。阿磊,有你这一番话;表姨母就放心了。”
秦明月蹙着眉头;看看沈氏,又瞧瞧焦俊磊。他们俩或严肃,或郑重地谈论她,却把她撩在一边。额滴娘亲呀!你怎么不问问我的意思?我才是真正的当事人,好不好咩?
她脸上无可奈何的神情尽收沈氏眼底,沈氏只能在心中一阵叹息。当初,如若她听从父母的安排,那么,或许如今一切都将不一样了,不是吗?
“阿磊,过两天表姨母要带月儿回趟京城。你也一同前往。正巧秦家在京城铺子的掌柜,你要趁此机会熟络熟络。”
沈氏的安排,又一次出乎了焦俊磊意料之外。
他没有想到沈氏竟然这么快就要将秦家京城中的生意转交给他。他一直认为,最早也是他和明月成亲后,她才会把京城生意让他打理。
掌管秦家在京城的生意,是他这么多年以来最心心念念的事儿!尽管他自小就爱慕秦明月,但是他对秦家的生意也是上了心。
秦家在京城的生意,均是和大乾朝最有权势的人打交道。上至皇帝,皇后,妃子,下至大文武百官。如若这些权贵打好关系,荣耀富贵便指日可待!他便可一吐当年被焦家逐出家门的耻辱。天知道,他多么想出人头地!多么想要向当初瞧不起他的人看到他出人头地!
他抱拳恭声说道:“多谢表姨母对侄儿的知遇之恩。阿磊绝不负表姨母所望。”
沈氏提着一口气交代完心中最要紧的事儿,精神便松懈下来,又猛地咳嗽起来。这阵咳嗽比方才还要厉害,她捂着嘴狠命地咳着,绢帕被染成殷红一片,触目惊心。
“娘亲,娘亲,你怎么了?”秦明月慌了神,扑倒在沈氏榻边。她看过电视剧里,但凡咳出血的人,都命不久矣!
沈氏如脱虚般地靠做在大引枕上,面色苍白如纸,全身瑟瑟发抖,不停地喘着气儿。秦明月见她这幅模样,心中一惊,难道沈氏的哮喘发作了吗?之前她也见过沈氏哮喘发作的时刻,但沈氏拿出一种特质的小瓶,在鼻端嗅嗅,大多都能好转。
她手忙脚乱地从沈氏榻边找到那个精致的小瓶,放在沈氏鼻端。沈氏仿若被抽去了力气一般,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却仍然无法吸进多少。
秦明月瞬间难过至极,她流着泪,转头对焦俊磊,说道:“表哥,速速去找顾老神医过来!”
焦俊磊也被沈氏给吓着了,他应了声,急急忙忙地踏门而出。
顾老神医风风火火地赶过来,“兰儿,兰儿,你怎会如此?”他伸出手指,扣住沈氏的脉搏,脉搏晦涩微弱,他又查看了染血的绢帕,痛心疾首地说道:“兰儿,你明明身子不好,为何无端置气?”
沈氏睁开一双无力的眸子,嘴角扯了扯,勉强露出一丝笑意:“干…干爹,兰儿不孝。或许,兰儿会毁了您一生神医的英名。这…这都是兰儿不争气…。。”沈氏又是一阵气喘不过来,双眼翻了翻白。
顾老神医立即从随身的医箱子里取出一副银针,手法又快又准地插入沈氏几大重要的穴位。“兰儿,如今你脉象虚弱,先多多歇息,不要再多说话了。”
沈氏艰难地侧过头,看了一眼秦明月,“月丫头,月丫头会…会说话了。你给她…给她瞧瞧,身子里的余毒可都清除干净了吗?”
顾老神医不给秦明月把脉还好,一把脉满脸震惊!
“这,这,世上竟然有和李豫安平起平坐的解毒高手!”他似自言自语,又似问秦明月,“月丫头,你告诉我,那解毒的老头儿是不是看起来仙风道骨,其实满肚子坏水的一个人?”
秦明月摇摇头。她答应过杜子腾,不会透露他的身份。如若告知了顾老神医李豫安的事情,那么,杜子腾的身份也就会被揭穿。况且,半夜里见到的李豫安,哪里有半点儿的仙风道骨了?他一见到皇帝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了,好没有形象的好不好。
“老神医,给月儿解毒的那个老爷爷只是个糟老头儿。他行为疯疯癫癫,说话语无伦次。”秦明月只能这么说。不过,她也没有说谎。当李豫安见着皇帝时,又是激动又是惶恐,说起话来,老泪纵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顾老神医眼里掠过失望。李豫安早在十八年前从皇宫里出逃,如若还活在人世间的话,也断然不会居住在桑镇。他侧头瞧着沈氏,沈氏毫无生气地躺在哪儿,面色如纸一样地惨白。
“哎!在大乾朝,李豫安被称为毒王,能解百毒。如若他在就好了。”他喃喃自语地说着。
秦明月闻言,眼皮子一跳,原来沈氏已经知道自己中毒了?
她不禁暗中责怪自己,最近只顾着自己的事情,忘记告诉沈氏,乌桑花不能长期放在室内,否则等于是慢性自杀。
但是,她不知道,沈氏的情况比他所知道的还要更加严重。乌桑花对普通人而言,闻多了顶多头晕脑胀。然而,对于患有哮喘之症的沈氏,彷如每天在吸食毒药,吸多了就会有毒发身亡的一日。
沈氏面色苍白,苦笑道:“干爹,或许这是我的命。如今,我身子也不太好。我想回去京城看看我爹我娘。他们二老如今古稀之年,我这不孝女儿,自出嫁之后,便甚少回家探望他们。”
顾老神医安慰道:“兰儿,勿要多想。你爹娘身子骨健朗着呢。你要回京城,也得要身子好些了才能回去。如若不然,舟车劳顿的,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如何是好!”
他说完,转念一想,转向明月,“月丫头,既然那个糟老头儿能把你这罕见的哑症都能医好,你且去把他请来。说不定,他能将你娘的哮喘之症的毒根给治好。”
顾老神医果然是神医级别的老医生,他竟然要找一个村子里的赤脚医生过来给沈氏医治。他这心胸非一般的宽广。但凡为医者,尤其是到了顾老神医级别的一代大师,他们大多倨傲,他们认为自己是学术界的权威,绝对不会听取他人的建议。秦明月在现代时,就遇到过那么一位地方级别的主任医生。本事不大,却抵触别的医生来和他合作。
但是,秦明月如今纠结的不是顾老神医的心胸,而是她要去找的人的确是顾老神医心心念念的李豫安。她咬着唇,犹豫了一瞬,朝顾老神医点点头,说道:“我立即去将那位老医生给请来。”
“阿…阿磊,你陪月儿一道去。”沈氏有气无力地说道。
焦俊磊连忙答应,“侄儿明白。表姨母好好地歇息下。侄儿和表妹会速去速回的。”
“娘,月儿去去便回,你好好先歇息。”秦明月站起身来,对沈氏嘱咐几句,便随焦俊磊出门而去。
却说,柳姨娘撇下不知所措的秦伯堂,逃也似地出了偏厅,便去了秦明媚的屋子里。她关好门,满面狐疑地问秦明媚:“阿媚,你昨儿果真没事?那些抓你去的人可都是些什么人?”
秦明媚嘴角一勾,露出一丝得意的笑,答非所问地说道:“娘,从今往后,咱们娘仨可就有靠山了!”
她只有关起门来,才敢这么喊柳姨娘。在秦家,她只是一个庶出之女,并没什么地位。和别人的庶女相比,她有是幸运的。嫡长女秦明月比她还会闹腾,一闹二闹地,这秦老太太生了嫌隙。
秦家本就人丁不多,是以,秦老太太每每被秦明月气着了,便就故意疼爱疼爱秦明媚,给沈氏和秦明月瞧瞧。身为庶出的孙女,她当然明白秦老太太的用心。她也从未巴望过她真能在秦家有一席之地。
她千方百计地算计秦明月,趁她赌气胡闹之时,给她阴了一道,却仍然没有真正起到作用。可是,如今不一样了。她遇到了福星,大大的福星呀!
柳姨娘惊疑地盯着露出得意笑容的秦明媚,诧异地问道:“阿媚此话怎讲?”
秦明媚便把昨儿遇到赵家么女赵茹盈的事儿,一股脑儿地讲给柳姨娘听了。
末了,秦明媚又添油加醋地说道:“娘,你往后再也无需看太太的脸色了。赵家小姐应允我,如若我帮她达成她的好事儿,她便会和我义结金兰。她会在皇后娘娘跟前帮我美言,说不定,改日女儿就会加封为郡主呀。那么,娘您可就是郡主她娘了。在秦家,看谁还会再欺侮于你。”
秦明媚金算盘打的哗啦哗啦地响!
第45章
马车一路飞快地驰骋在乡间小道上;卷起一阵阵尘土飞扬。
秦明月坐在晃荡着的马车里,拼命地往嘴里塞着各色点心,吃相甚是狼狈。
昨儿白天一惊一乍;昨儿夜里又累又饿;直到昨儿夜里才吃了一只烤野兔腿。清晨只喝了一小碗的地瓜粥。这一回到沁园,还来不及吃饭,遇到沈氏发病。这又要匆匆忙忙地赶去双溪村请大夫。
是以,她赶紧利用好时间,趁机补充能量。早上;从沁园到双溪村;可整整走了半日路程。
“小姐,你慢点儿吃。奴婢备下的可都是小姐最爱吃的。慢慢来;别噎着了。来,喝口热参茶。” 桑椹一面递上一盅热气腾腾的参茶,一面忙着劝说着秦明月慢着吃。
秦明月接过桑椹递过来的参茶,“咕噜咕噜”地猛灌下肚。因着喝得太过着急,小半块糕点呛在喉咙里,惹得好一阵咳嗽。
她这副猴急的模样,直惹得于妈妈和桑椹又是担心又是好笑。她们二人见秦明月能吃、能睡、能说话了,悬着许久的心也算是着了地。二人便对视放心地笑了起来。
“小姐,去双溪村有好几十里路呢。你要不先靠着歇息歇息吧。”于妈妈示意桑椹扶起明月后,她便往秦明月腰部塞了一个缠枝腊梅的软枕。
腰部垫着软枕,秦明月伸了个懒腰,朝于妈妈微微一笑,“嗯,好。”她虽然恢复说话了,可是她担心自己说话会露陷,所以打定主意,尽量少说话!
马车晃悠悠的,秦明月觉得一阵倦意席卷而来。她心下暗自推算,去双溪村大约半天。那么,小睡一会便应该可以到了。如此想着,她就舒舒服服地靠着软枕打起盹来。显然是累的坏了,所以过了没几分钟,她便沉沉地睡着了。
焦俊磊和马车夫一起坐在车厢外的车辕上,他一直侧耳静听车厢内的动静。只闻得车厢内桑椹打趣儿秦明月的声音,而后又传来秦明月好一阵咳嗽声。他的心揪了一下。继而隐隐约约传来于妈妈和桑椹的声音,没过多久车厢里变得安安静静,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焦俊磊冰冰冷冷的面上,不禁浮上了一丝笑意。如此大大咧咧的秦明月,才是他记忆中那个秦明月。他依稀记得,幼时的她既聪慧伶俐,又古灵精怪。他性子内敛,不喜形于色,却特别地喜欢喜形于色、爱疯爱闹的明月。
不知从何时起,那个古灵精怪的表妹,却变得清高孤傲、目中无他,连话都没有和他多说几句。
这些时日以来,他却忽然发现秦明月仿佛又变成幼时的模样,看似文文静静,其实却处处透露着刁钻古怪!的确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可是,她的刁钻古怪却又勾起他的心思,他深深地喜欢她如今的样子!
焦俊磊正想着,远处一阵车轮辘辘声隐隐约约地传过来。他练功之人,耳目沈聪,极目远眺,只见数丈开外,一个长长的马车队疾驰而来。
他低声嘱咐车夫让道。车夫便在一处宽阔地,将马车停妥,以避让迎头而来的车队。
焦俊磊压低戴在头顶上的帽子,侧过头,借着余光朝马车队瞧去。
一辆辆青锻缀暗袖顶双驾马车,飞快地从他们的马车旁疾驰而过。他暗中数了一下,足足有十两马车之多!
他心中甚是讶异,每辆马车看起来朴实无华,驾车的马匹却高大骏硕,绝对是千里挑一的良驹宝马。更引起他好奇的是,驾车的车夫是清一色的彪形大汉,他们的太阳穴略略凸起,抓住马缰绳的手,粗狂有力,绝对个个都是身负武功的高手。
他暗自思忖,如此有派头之人,到底是谁呢?前些日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