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节
秦明月听到他的这番话,手被他牢牢地抓住,她不得不放慢脚步,停下来,一脸狐疑地望着比她高一个头的男子。
黑衣男子见她配合起来,他这才松开她的手腕,手握成拳,诚心地说道:“姑娘,抱歉,冒犯之罪,来日另当解释。如若姑娘能帮我脱离困境,在下感激不尽。”
可是秦明月却使劲儿地摇摇头。她凭什么要帮他!一个夜闯民宅,还口口声声说来取东西的人,绝壁不是好货!
黑衣男子见她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地,心中甚是着急。他抬起头,远处星星点点的火把朝这边汇集而来。显然是他的不小心惊动了秦家。他迟疑了片刻,这才解下蒙住脸庞的黑纱,对她说道:“姑娘,你不记得在下了吗?”
他面纱揭下来的瞬间,秦明月只觉得眼前骤然一亮。她自诩在前世还算是见过各路美男子的,国内外娱乐圈里帅哥云集。然而,她跟前的这个男子,却亮瞎了她的眼!!!
神马“貌似潘安,美如宋玉”这些词儿统统OUT了!春日月夜的朦朦胧胧之中,他周身散发着一种诡异的魅惑之美。他身材颀长如芝兰玉树,明明给人云淡风轻般的感觉,可他面上却挂着一丝冷峻邪魅的笑意!
秦明月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对他摇摇头。自她穿越到了古代,总共才见过两个男人:一个是秦老爷,另一个是焦俊磊。
咦?难道他是前任秦明月的老相好?她想起“老相好“三个字的时候,忽然顿悟了一般。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面上做出很疼痛的模样。
蹙着眉头紧盯着秦明月反应的男子,见她如此动作,一个忍俊不禁,“噗”地笑了起来!他敢断定眼前的姑娘,和之前与他纠缠不清的女扮男装的姑娘,肯定是同一个人!
想明白了这点,他又困惑了。为何冷傲孤高的她,突然被变成这副呆呆傻傻、口不能言的模样?他心下好奇,突然往前靠近秦明月,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果然脉象紊乱。
“姑娘,你的哑症是中毒引起的。”
不明就里的秦明月,没有想到他突然欺身而来,更没有料到他竟然还懂医术。此刻,他给她号完脉后,就放开了她的手,面色沉沉地望着她。
秦明月朝他使劲儿地点头。手上比划着:如果,他能治疗她的哑巴之症,她愿意放他一马,并给他指明这大宅子的出路!
可是她还没有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远处火把的亮光越来越亮,如长蛇阵般的火把朝这边汇集而来。
杜子腾没能看懂她比划的意思,火光越来越近。他不悦地四下打量,打定了主意后,跃到她跟前,压低声音说道:“后会无期。”每次遇到她都没有好事发生!
他剑眉一蹙,再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就朝东南方向飞奔而去。
秦明月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奔出几十米远。秦明月顺着他的身影,朝东南方向望去。东南方向的水榭外,闪过两条身影,一条高大,一条纤细。两条身影一路朝水榭里行去。
发现目标了!秦明月浑身又充满了力量,她使出全身的力气追上杜子腾,扯住他的衣袖,朝他比划着出口在东北方向。杜子腾迟疑了一下,见她的神情不像是捉弄他,他抱拳致谢后迅速离开了。
秦明月朝他挥手作别后,火速朝水榭方向奔去。经过刚才那一番插曲儿,她今晚的抓奸行动有些打乱。但是,总算让她等到他们来了!
“听泉水榭”三面环水,还有一面是由一条狭长的堤岸连接着岸边。秦明月四处环顾,观察好地形,绕到一处假山背后。
她抬起头,估摸着假山高度二三十余米。她松了口气儿,从怀中摸出一个未成形的巴掌大的小型孔明灯。她三下两下把孔明灯撑开来,又掏出丝线扎好。紧接着拿出打火石,点燃了灯芯。小小的孔明灯缓缓上升,飞到二十多米的距离后,就随风往东北方向飘去。
这是她和桑椹约定好的方法。如果目标太远,她就放飞小型孔明灯作为信号。
正在卯足劲儿往东北方向飞奔的杜子腾,忽然觉得头顶出现了一道亮光。他一抬头,发现头顶上出现一个小小的孔明灯。他往东北方向奔去,孔明灯也一路追着他往东北方向飘去。
难道方才她故意放走他,又点燃孔明灯去引人过来抓他吗?这是唯一可以解释得通的理由。他突然心中愤愤,果真是“唯小人和女人难养也”!他低头踢起一颗石子,朝孔明灯射去。一会后,头顶上的孔明灯燃烧着掉下了天空。
他正觉得出了一口气儿,却没有料到,后花园方向,升起一只更大的孔明灯。
他惊愕之余,脚下打滑,险些摔倒。心中已经把她咒骂上百遍、千遍。如此蛇蝎心肠的女子,活该哑巴一辈子!
他一面这样想着,一面把身影隐匿起来,顺势躲入路旁的树林,跃上了树梢,他倒要看看她到底玩什么把戏。
第19章
秦明月放飞了孔明灯后,悄悄地溜到水榭附近的大榕树下,在大树后隐藏好,瞪大双眼一瞬不瞬地盯向水榭里的两个人影。
水榭中的两条人影的确是焦俊磊和秦明媚。
秦明媚白日里思来想去,花了颇多心思,约焦俊磊在“听泉水榭”不见不散。
焦俊磊一贯小心谨慎,他正在书房里思索着该不该赴约,正巧二管家李顺昌带着一众人等紧急来报:有人夜闯秦宅!他令众人四处搜寻,自己便趁机匆匆赶来“听泉水榭”。
二人一见面,焦俊磊立即开门见山地问道:“长话短说,那顾老神医不是致仕退隐多年了吗?”
秦明媚哼唧一声,说道:“太太自是神通广大的。况且,顾老神医是太太的义父,她自有法子找到他。只是,如若顾老神医真如传言中那么厉害,明月哑巴之症得到治疗。表哥,恐怕你我的算盘都会落空。”
焦俊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面上却仍然担忧的模样,“虽说药罐子已经处理掉了,如若顾老神医查出明月的病因,恐怕表姨母会彻查此事。”
秦明媚眼珠子一转,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笃定地说道:“表哥,你且放宽心,此事如若彻查,也查不出任何证据。”
焦俊磊点头道:“当时,多亏媚儿你心思缜密,想出如此计策来。”
他正待继续夸奖秦明媚几句,忽然不远处的岸边,两排灯笼骤然亮起。两排灯笼中间,赫然走来沈氏和秦明月母女俩。
秦明媚突然看到沈氏母女出现,她迅速地闪到焦俊磊身后,颤声问道:“表哥,不好了。太太来了。怎么办?”
焦俊磊也没有料到沈氏母女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他急中生智,在秦明媚耳畔低语一句,“你快躲起来。”秦明媚还不知道往哪里躲时,焦俊磊急速转身,抱起秦明媚,弯腰将她整个人塞到水榭下方半人高的地方去。
当初秦家建水榭时,每个水榭下方,都会用竹子搭建出一个半人高的空间。这里供下人摆放清理水面所用的水桶、扫帚等一应杂物。
秦明媚慌乱地猫着腰,躲在凌乱摆放的水桶间,心跳加速,竖着耳朵,秉着呼吸,努力听着上方传来的说话声。
沈氏携着秦明月一并走入水榭,赵妈妈和于妈妈一左一右打着灯笼,水榭被照得一片通亮。
沈氏见火光照射下,唯有焦俊磊一人。她不免拿眼睛瞥向秦明月,转而又瞧向焦俊磊, “阿磊好雅兴,如此深夜,还在赏月?”
“表姨母说笑了。想必表姨母也是和侄儿一样,来找夜闯秦宅之人吧。”焦俊磊沉着冷静地应对道。
“哦?对。”沈氏乍然听闻有人夜闯秦宅,不禁蹙起眉头。有人夜闯秦家,为何没有人来向她通报?她又忽得想起,先前答应了秦伯堂,暂且不去管秦家一应物事。
秦明月走入水榭,她的一双眼睛就四处查看。好吧!她明明看到水榭中有两条人影,怎么现在只剩下焦俊磊一人了呢?难道,秦明媚从水中遁走了?哎,这秦明媚真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沈氏见水榭中确实只有焦俊磊一人,又听焦俊磊如是说,她不禁瞪了秦明月一眼。近日以来,这宝贝女儿尽给她添乱!
正巧二管家李顺昌带着众人从后花园方向包抄而来,他陡然瞧见沈氏、大小姐和表公子都在水榭边,他连忙恭敬走过来行礼,恭声地向沈氏和焦俊磊禀报:“太太,表公子,属下找了一圈,并未发现夜闯秦宅之人的踪迹。”
春寒料峭,春夜的冷风,飕飕地直往她的银狐大氅里灌进来,她忍不住重重地一阵咳嗽。待咳嗽止了,她这才喘着气说道:
“如若没有搜到人的话,还是早点回去歇息吧,时候不早了。”她一语双关,瞧了一眼焦俊磊,又瞪了一眼秦明媚,转身便走了。
秦明月好不委屈。她低垂着头,心中把杜子腾给骂得狗血淋头了,只差把他挂墙头公示了!哼哼!杜子腾,你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关键时刻出现搅了我的局。要知道,这种机会可遇而不可求呀。如此一来,肯定打草惊蛇了。往后要再想抓住他们的把柄,恐怕更是难上加难了!
已经先行几步的沈氏发现秦明月伫立在原地不动,她掉转过头来,唤了声“月儿”,明月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她朝前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水榭,正对上焦俊磊一双深沉如海的眸子。她心中超级郁闷,她终究太高估自己了!
焦俊磊镇定自若地送走沈氏母女离开,嘱咐李顺昌带人回去歇息。见众人都离开后,他这才又返回到水榭,把水榭底下冻得瑟瑟发抖的秦明媚给拉了上来。
“表哥!”秦明媚低低地、幽怨地唤了一声,将身子往焦俊磊怀中靠去。
焦俊磊只得轻轻地拥着她瑟瑟发抖的身子,好生安慰一番:“媚儿,如今表姨母已经起疑了。从今往后,我们尽量不要见面,否则被抓住把柄,可就前功尽弃了。”
秦明媚这次是赞同地点点头,这个晚上沈氏的突如其来,让她好生后怕。
“表哥,媚儿一切听从你的安排。如今,老太太年事已高,太太的身子越来越差,爹爹不擅长生意之道。明浩只醉心于黄岐之术。表哥,往后,秦家可不得不靠你了。你的权宜之计,媚儿都懂。媚儿只愿今生今世都能和表哥在一起!”
焦俊磊拥住她,沉默不语。这些年来,他一直在苦等机会。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他绝对不会再错过!入赘秦家,乃是上上之策。好男儿志在大权在握,不该被情爱所左右。对于秦明媚,她要的无非是荣华富贵。他会满足她的!
跃在枝头上的杜子腾,举目望去,只见一行人举灯笼的举灯笼,拿火把的拿火把,从他藏身的树下穿梭而过,朝东南方向的水榭而去。过了半柱香功夫,围绕着水榭的灯笼和火把,又浩浩荡荡地沿着原路折回。
“月儿,你勿要多疑。阿磊这孩子是不错的。你再过半年要嫁给他。如若他对你有半分不好,娘亲第一个便不会放过他。”一把妇人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入杜子腾的耳中。他凝神静听,妇人咳嗽了数声后,又继续说道。
“月儿,你也勿要担心阿媚。阿媚这死丫头要胆敢在暗地里动手脚,只要查得到真凭实据,娘亲是绝对不会轻饶了她去。赶明儿娘亲早点给她指一门偏远的亲事,把她送走就好。娘亲身子不太好,如今你又说不了话。娘亲还指望着阿磊给你爹爹做左右手,发展好秦家的生意呢。”
秦明月只顾低着头听着沈氏的絮絮叨叨,并未发现头顶树梢上,某个人的脸上浮动着幸灾乐祸!
杜子腾心中一阵放松,原来恶毒女已经许配给人了!可是,她竟然已经许配人了!她竟然已经许配人了!这些怪念头在他脑际转了几圈后,他脸上的幸灾乐祸褪去,仰起头望着夜空中的一轮明月,蓦然发现自己今夜竟然有些吃味了!
杜子腾想起数月前,他在曲水书院念完书,本要去参加科举考试。临行前,他的父亲杜老爷突然改变了主意,不让他参加去京城科考。他一向对杜老爷的安排言听计从,只得继续窝在曲水书院里念书。
百无聊赖时,曲水书院来了一位特殊的旁听生秦明月。她当时虽女扮男装,但他一看就看出来了。她性子清高孤傲,每日来书院读书都是板着一张臭脸。可是她的书却念得极好,惹得书院的先生们个个拿她做榜样,要各位学子们向她一般“一心只读圣贤书”。
可是她有个坏毛病,看不惯其他人念书不认真。于是,不用参加科考,每日忙着斗鸡走狗、招呼狐朋狗友喝花酒的他,自然成了她冷嘲热讽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