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4 节
算算时间,家里的猪也该杀的差不多了,而张管事那还有七百碗萝卜条的窟窿呢,再没动静的话,怕是他交不了差,小柱子也可能被连累,就连蓝家也可能会跟着吃挂落呢。
一想到这些,云芳的心再也静不下来了,好在有了和郭四爷的师生名分,云芳不管是认字和心算,都经得住别人的推敲和盘问,再也不用担心像上次面对张管事时候的忐忑了。
虽然,郭四爷不满意云芳写出来的字,下定决心要好好的教导她一番,无奈云芳的心已经浮了,再也静不下来,只得叮嘱她回家后自己要自觉的继续练习,也就放了她离开了。
吃过了午饭,云芳辞别了先生,又去舅舅家打了一个招呼,就顶着早春的微风出了郭家庄,准备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赶回松坡屯去。
不过,云芳刚刚走到郭家庄的村口,就看到了哥哥大山赶着大车迎面赶了过来。
远远的看到了云芳的身影,大山惊奇的喊了起来,“芳儿,你难道能掐会算吗?怎么知道我来接你呢?”
对着一根筋的大山,云芳苦笑着摇了摇头,也扬声说到,“我哪里会算啊,就是在这里呆的时间长了,想家了。”
“哦,这样啊,”大山不以为意的把大车停在了云帆的身边,指着车上的小柱子说道,“正好,小柱子回来了,爹让我来接你呢,咱们这就回家吧。”
云芳点了点头,一跃跳上了马车,和小柱子点头打了个招呼,小柱子原本兴奋的小脸在接触到云芳微笑的目光之中,竟然腾的一下子红了,不大自然的拗过了头去。
云芳心头一动,若有所思。
赶车的大山却没有看到马车上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他轻轻的吆喝一声,引着马车转了头。
马车走出了好大一截,大山才后知后觉的‘咦’了一声,“咦,小柱子非要跟着我来,不是说有很多的新鲜事要和你芳儿姐姐说么?怎么现在成了闷葫芦了?难道是怕我听到?是什么机密不成?”
“不是,不是,大山哥想到哪里去了啊,”小柱子慌慌的连连摆手,眼珠子乱转着,想着托辞,“是这样的,是这样的。新鲜事太多了,我一时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正在琢磨呢。”
“哦,”大山没有在意的点了点头,又接着小柱子的话茬追问了一句,“那你现在琢磨好了没有啊?我还等着听你的新鲜事呢。”
“想好了,想好了。”小柱子抬手抹了一小额头,却没敢看云芳一眼,就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小柱子说他刚去福祥老铺的时候是住在十几个人一间的大通铺上,和那些脚夫、力把们混住在一起,有大伙计管着,没有招呼是不能随便乱窜的。后来,也就是正月初五他们拉了萝卜条回去,张管事就让他搬出了大通铺,和另外三个小伙计单独住了一间,白天的时候也有大伙计领着可以在院子里干活了。
再到后来,他们拉了两千多萝卜条回去之后,他已经被允许在铺子的二堂里打扫了,偶尔还能看到前堂的大伙计们招呼客人,自然也就看到了三五|不时的有客人上门来询问萝卜条的事情,也看到了王一刀卤的猪头还是能被客人认可的,隔三岔五的还有个把的回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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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今天又更新晚了。
220 展示
小柱子开始说的还有些拘谨,后来他越说越高兴,渐渐的完全投入了进去,有些眉飞色舞了起来。
小柱子说,这时候的他除了能偷偷的学习各种本事,还能听铺子里的大伙计们说些八卦。比如说,这一次福祥杂食铺就是栽在了苍记杂食铺的手上,张管事派出了大批的人手去各处收集大白水萝卜,所以正月十五他们的招牌元宵就没有做多少,被苍记钻了空子,赚了个盆满钵满。
还有一些消息灵通的大伙计说,这一回福祥和苍记相斗,看起来是苍记占尽了上风,不过他们和福祥这么一相斗,却失了一个大买卖,被县城另一家三组鼎立的铺子蒋记渔翁得利了,而福祥和苍记白白让老对手抢到了先着。
当然了,因为涉及到蒋记和苍记的商业机密,市面上也就是有点子流言出来,至于具体是什么样的秘密生意,却是你一个说法,他一个说法的,谁也说不准,有人说是盐巴,也有人说是金矿,还有人说是贡品,反正是说什么的也有,并且越说越邪乎。饶是小柱子聪明,也是听了个一头雾水,理不出头绪,所以也只好把所有的说法都一一学说了出来。
开始的时候,小柱子似乎因为大山的追问,才为了避免什么一般,让自己不停的说话。可是,说到后来,小柱子说起了因为萝卜条而起的流言,越说越投入,最后他抚摸着自己的头,喃喃的说道,“这么深深秘密的,到底是什么生意呢?宁县最后实力的三家铺子都这么争?”
云芳没法回答小柱子的疑问。这个和智商无关,是她掌握的情况太少了,就听小柱子这么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这么一说,她根本门都没摸到呢,更别说分析其中的玄机了。
云芳明白自己的处境,根本也不想从那些一鳞半爪的流言里分析什么真相。不过,虽然不能分析什么真相,可是对于县城里的商业形势还是能分析出一点有用的东西来的。
因为,对于现在的云芳来说,她手头有一些用萝卜条换来的红花种子,还有一些腌起来的火腿肉,这两样都是在山村里销售不出去的,势必要进入县城。可是,她的眼前一抹黑,对于县城的情况一无所知,却是可以从小柱子这些八卦里听出些端倪来。
比如这百年老铺福祥并不是一家独大,还有两家苍记和蒋记和他三分天下。福祥老铺靠的是年头久,有信誉有群众基础;那苍记当家人似乎是个有魄力的,而蒋家异军突起,看人们对于他们生意的猜测,那东家似乎能量不小,怕是背景也很深吧。
云芳一时走了神,小柱子自言自语的说完,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多么傻的问题,芳儿姐姐没有见过那些人,咱们知道他们一个个都打着什么鬼主意呢。他讪讪的笑了,掩饰般的解释道,“那些人说的都没有一个准,我,我就是瞎好奇,这些人人家都瞒着呢,哪能随便就让别人知道呢。”
云芳认可的点了点,还没有搭话呢,前头赶车的大山又催促了起来,“小柱子,还有什么新鲜事啊,你再多说点,听你说的这么热闹,我都巴不得也跟着去城里了。”
“好的。”小柱子答应着,瞅了一眼也打算凝神细听的云芳姐姐,又绘声绘色的讲了起来。不过,这一次小柱子揣摩了一下,讲起了从大伙计那听来的脂粉铺子里的趣事。
因为云芳无意在这个时代里涂脂抹粉,也不打算做这方面的生意,听的并不是很认真,只是归理出这专做女人生意的脂粉铺子,也是福祥、苍记和蒋记的天下。而大山就像大多数青春懵懂男生那样,对于女人的事情万分的好奇,听了个津津有味。
就这样,一路上,大山时不时的提问,小柱子不停的讲解,云芳才从这些杂乱的轶闻趣事中尽可能的想象着宁县城里整个商业的概况。
直道那车快要进入松坡屯了,小柱子才来得及说他这次被派回来的正事:经过了近一个月的忙碌,张管事终于又凑齐了五车的大白水萝卜,虽然这个时候的大白水萝卜很多已经康心了,但是张管事认为这些萝卜腌出七百碗萝卜条来还是绰绰有余的,打算明天带人把水萝卜送来,把最后一批萝卜条的窟窿不起来。
而他之所以提前派了小柱子回来,并不是提前通知蓝家再出去躲着交易,而是让小柱子提前回家准备一下,明天张管事将正式的宣布收下小柱子这个学徒,把他从松坡屯带走。
说起了这个话题,小柱子很兴奋,也很自豪,云芳则是完全的放了心。张管事这么多,证明小柱子已经完全过了他的考核,与小柱子蓝家这点子瓜葛没有影响到他,他终于可以踏实的成为福祥老铺的正式小伙计了。
张管事的嘱咐,小柱子这些话都已经和蓝家人说过了,现在又和云芳细细的说了一遍,也就完成了他的使命,辞别了云芳和大山,回家去准备了。
蓝家今天是最后一天杀猪了,上午杀了三头,下午就剩下一头了,事情不多,所以爹才打发了大山赶着车去接云芳的。等他们回来的时候,爹已经带着娘和姐姐、小石头已经新鲜的猪肉处理的差不多了。
这时候,王一刀也忙活完了,只有大锅里咕嘟咕嘟的卤着的最后几个猪头还没有出锅,在浓郁的香气里,围观的乡亲们也还在说说笑笑的喝着猪杂汤。
见离家这么多天的云芳回来,大家都好奇的围了上来。
云芳拜郭四爷为师,一方面是真的想学习写毛笔字,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自己识字和算帐更加的名正言顺,自然希望这件事能尽快的传开。
因此,云芳没有拒绝乡亲们的热情,大大方方的取出了从郭家庄带回来的笔墨纸砚和算盘,当场演示了自己的本事,对于拜师学艺的时间却按照早就和家里人以及师傅商量好的说词,说是跟着学习了半年有余了,能跟着大名鼎鼎的郭家庄郭四爷学习,让一众乡亲们都羡慕不已。
乡亲们不知道就里,可是爹却是知道云芳满打满算的也就是学习了十天而已,见她字虽然写的不大好看,算盘却是打的极顺溜,欢喜的直接合不拢嘴巴了,在大家七嘴八舌的恭维声中有些飘飘然了起来。
悠悠然的磕着大烟袋,爹喜滋滋的说,“想不到咱们蓝家也出了个识文断字的先生了,清明节上坟的时候我得和祖宗们好好的说道说道,让他们听了也欢喜欢喜。”
虽然云芳是有意展示,可是被爹当众这一说,她还是有些脸红了,拖着长长的尾音,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爹,……,我,我这哪里的上识文断字的先生啊,充其量不过是会打算盘,能写几个大字罢了,离着先生还远着呢,郭四爷那样的才能算先生呢。”
“嘿嘿,嘿嘿,闺女说的对,闺女说的对,”爹也意识到当着大家伙的面呢,他有些得意忘形了,赶紧嘿嘿的笑着,转移了话题,“你这次回来前,去你舅舅家了没有啊?这段时间,你一直在郭家庄住着,也没少麻烦他们哪。”
“嗯,”云芳会意的点着头,也自然的转了话题,“我去过了,舅舅和舅母正因为舅舅出去帮工的事情闹别扭呢,……”
221 言而有信
众人见蓝家人说起了自家亲戚家的事情,好像还涉及了隐私什么的,大家心里都想听听具体是怎么回事,毕竟前段时间郭家庄郭博文休妻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的,几乎算是人尽皆知了。
可是,这些天来一直在蓝家白喝猪杂汤,实在是有些不大好意思再编排人家的亲戚了。所以,大家忍下了好奇心,都识趣的起身告辞了。
爹正有一肚子的的话急着要私下里询问云芳呢,对于大家吵吵着告辞也就没有多做挽留,而是给大家碗里都盛上了满满的猪杂汤,高高兴兴的打发了乡亲们。大栓子虽然也很很想再看看云芳姐姐打算盘,可是看着蓝二叔着急的样子,也极有眼色的告辞走了。
最后告辞的是王一刀一家。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他给蓝家杀了一百多头猪,赚了足足有一吊钱,这可是他杀猪这么多年以来,赚的最多的一年了,对蓝家一家自然是千恩万谢的。
蓝家大度的按照市价最高的价格八文钱一个收了王一刀的卤猪头,可是因为张管事这条线,他们转手每个猪头就卖了二十文,这么算起来,蓝家并没有吃亏,反而赚了。
因此,对于王一刀一家人的千恩万谢,爹觉的有愧,随手就从锅里捞起了两个卤猪头让王一刀带回去,而该给他们的三十二文钱却一个大子也没少。王一刀一家实在推辞不过,也就更加感激的收下了蓝家慷慨的心意,连声保证说以后蓝家再杀猪,他随叫随到,绝没有半个‘不’字。
送走了欢欢喜喜的王一刀一家,娘马上心急火燎的问道,“芳儿啊,你刚才说你舅舅要出去帮工,是怎么回事啊?难道是李玉珍又撒泼了?逼着你舅舅出去找活干?可这还没出正月呢,这……”
“你先别着急,”爹安抚的拍了拍娘的肩膀,“李玉珍不敢胡来的,休书还在你手里攥着呢,她舍不得那几个孩子的。”
“嗯,”云芳顺着爹的话茬点了点头,“爹说的对,舅母刚刚闹了这么一场,不但闹了个大没脸,也知道了她娘家几个兄弟们的态度,是不会在胡搅蛮缠的了。这一次,他们家的事啊,确实不是舅母不分轻重。”
爹娘比舅舅年长,可以直接称呼他们的名字,她是小一辈的,即使心中不愿,也还得叫一声‘舅母’的。
“哦?”娘惊奇的睁大了眼睛,催促着说道,“听你这么说,竟然是博文欺负他媳妇?这事不能啊!到底是怎么回事,芳丫头快点说说!”
“也不是舅舅欺负舅母,”云芳笑着解释道,“前段时间舅母闹了一场,丢了面子又丢了里子。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