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9 节
卤头张是宁县有名的做卤肉的师傅,一手家传的手艺在宁县无人能出其左右的。而王一刀只是在松坡屯一带以杀猪著名,比起人家卤头张的名气来差的可不是一个档次的。
现在,听到县城里大杂食铺子的管事张大年能把王一刀做的卤猪头和卤头张相提并论,不管他的结论是不是比的上,对于王一刀的手艺来说,这都是极高的评价了。
听了张管事的评语,爹的脸上露出了骄傲的神色来,挺了挺脊背说道,“这是咱们这一带著名的王一刀的手艺,要是一般人做的东西,咱们也不敢拿到您张管事眼前来碍眼啊。”
对于这个王一刀,张管事也曾经有过耳闻的,但是他听到的都是他杀猪的名声,没想到这个王一刀做猪头还能做的这么好呢。那他是不是可以?念头刚起,张管事马上摇了摇头,想起了自己因为一时好胜惹下的萝卜条的这桩麻烦事,他还是按耐下心头的那个冲动。
心头转了几转,张管事笑着问道,“这手艺确实不错,咱们铺子里可以替你们卖了,你们现在有多少这样的卤猪头?”
211 车马
“咱们已经攒了六十个猪头了,”爹老实的说道,“都在大车上放着呢,还请张管事过目。”
爹的话音一落,云芳紧跟着说道,“到这个月底,咱们还有六、七十个这样的卤猪头,一事不烦二主,想一并请张管事帮忙了。”
张管事再次掂了掂手里的猪头,痛快的说道,“好,你们这六十个猪头我全要了,往后的几十个也都包在我身上。至于价钱么,……”
张管事卖了一个关子,目光矜持的扫过了蓝家一家人等待和期望的眼神,最后落在了神色最为平静的云芳的脸上,有些悻悻的说道,“咱们也不是大了一次交到了,我怎么也不能让你们吃了亏的。这价钱按照二十文一个算吧。”
“二、二十文?”紧绷着神经的大山第一个大声的喊了出来。
爹娘和云华、小石头虽然没有失态的大喊大叫,可以一个个的脸上都露出了欢喜至极的笑容来。
就连曾经手握大公司的云芳也都有些吃惊,她知道过城里面的消费水平高于山村,也曾经设想过大铺子里的进货价格可能会比他们山村市集上的价格要高的,但是能高出了这么多来,竟然翻一番还不止呢,这还是让云芳没有忍住心头的吃惊,脸上也露了出来。
看到蓝家人的表现,尤其是那个小丫头的吃惊,张管事心头终于舒坦了起来,虽然他对这几十个猪头的出价也给那卤头张的价格一点也不低,也不过多花了几百文钱而已,可能看到那个平时都喜怒不形于色的小丫头这样的表情,他觉得这几百文还是花的值了。
“哈哈,哈哈,……”张管事畅快的大笑着,豪气的说道,“对,就是二十文。来,来,来,咱们连猪头带萝卜条的一块把这掌算一算吧。”
两千三百碗的萝卜条,就是四千六百文钱,刨去五大车大白水萝卜五百文的定钱,萝卜条就是四千一百文。
而卤猪头是六十个,每头二十文钱,那就是一千二百文。
这两项加在一起就是五千三百文,换算成银子的话就是整整十两银子,还余了三百文,而大子换算银钱官方手续费是五十个大子,最后是十两银子外加二百五十文个大铜子。
云芳在心里已经把帐都算清楚了,可是有了上一次被张管事质疑她心算的本事之后,这一次云芳不敢再造次,虽然心里头算的明白,却还是装作认真的样子,看着张大年取过了算盘来,‘噼里啪啦’的算了起来。
张大年一笔笔的算这帐,云芳也在心里打着小算盘,要是这五千吊的大子换成十两银子的话,就是白白损失五十个大子啊。眼下家里正在杀猪,给乡亲们的定钱还有给王一刀的工钱,还都是用大铜子结算的。这么算下去,好像他们没必要把大子全部换成银子的。
上一次他们是去李子沟,拿着那么多的大铜子实在是不方便,所以她当时一狠心就付出了三十五文的手续费,换成了银子。今天,情形又有些不同了,他们和张大年交割清楚后,就直接回家的,拿着铜子没关系的,那五十文的兑换费,就是有些可惜了。
云芳心疼那五十文的兑换费,忍不住有些担心的向着爹的方向瞥了过去。而爹的眼神也有些飘忽,总是瞥向他们赶过来的那套车马,眼神里闪烁着欣赏的光芒,但是那光芒一闪即逝,很快就换上了一丝舍不得的黯然。
等到张大年的算盘声一落,爹的眼角一跳,终于下定了决心,鼓起勇气说道,“张管事,我,我还有一件事想和您商量?”
“哦?”张大年从算盘上抬起了头来,眼神飞快的扫过了一旁的云芳,见小丫头脸上也闪过一丝疑惑,张大年反到定下来神来,唇角带着一抹浅浅的微笑的问道,“蓝老弟,你说说看,能商量的咱们都好商量。”
“是这样的,”爹憨厚的搓了搓手,“这段时间咱们一直使着你们的这套车马,您,能,能不能割爱啊?”
“原来是这事啊,”张管事稍稍一愣之后,大声的笑了起来,“这事好说,这事好说,就是你们不提,我也要说这件事的。”
“您说,您说。”爹不知道张管事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有些艰难的咽了口吐沫,“咱,咱们听您示下。”
“老弟啊,我跟你说老实话,”张管事抬手拍了拍爹的肩膀,亲切的说道,“咱们这套车马当初置办的时候花了三两银子。”
“三,三两?”爹有些吃惊的重复了一遍,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了,闲在家里还有一个小马驹子呢,只要自己肯花些功夫和心思,最多也就是半年的时间,小马驹子就可以使用了,到时候咱花上五六百钱打上一辆大车,也就是置办齐全了。
最多也就是有半年时间不方便,自家也就置办齐了的东西,现在却因为一时的贪念,要多花上近一吊钱呢,爹越想越懊恼,如果时光能倒流,他肯定不会一时冲动说出那些要人家的车马的话来。
爹这边懊悔不迭,故意缓了一口气的张大年又笑着继续说了起来,“蓝老弟别着急嘛。咱们这套车马虽然置办的时候花了三两银子,可毕竟是使用了好几年了,马儿的牙口有些老了,大车也有了磨损。如果你们有心要要的话,折合成七百文钱好了。”
张大年一语落地,爹的心也落回了肚子里。按照目前的行情,新打一辆大车就需要五、六百文钱呢,现在张大年把这套威风的车马才折算成七百文钱,这明显就是卖他们的人情嘛。
爹脸上带着感激的笑容,赶紧的说道,“谢谢张管事成全,谢谢张管事成全,咱们家终于不用再到处借车马了。”
“蓝老弟不用客气,”张管事笑的更加的和煦,“有倒是与人方便就是与几方便,这是做生意的根本,以后咱们的交往还多着呢。”
“是,是,是,咱们不会让张管事操心的。”爹一迭声的应承着,痛快的说道,“现在就请张管事把车马的钱扣去吧,咱们使用起来心里也踏实。”
“好,”张大年点了点头,低头仔算盘上扒拉几下,才又问道,“不知道你们这一次是要银子呢,还是要大子?”
对于张大年的这个问题,爹没有多想,立即说道,“在咱们山村里还是大子用的多,这一回咱们就不兑换银子了。”
爹和云芳想到了一起去了,每两银子五个大子的兑换费,这笔钱花着着实心疼啊。
张大年似乎也很能体会蓝家人的心情,他并没有多说什么,招手唤过了小顺子,把四吊又六串大铜子送到了蓝家人的手里。
张大年心满意足的带着两千多碗萝卜条和六十个卤猪头回去了,蓝家人也踏实的赶着已经完全属于自己家的车马往松坡屯赶,车上还象征性的放着一些自己家熬的盐。
快到中午的时候,蓝家一家人又赶回了松坡屯,刚一进村就遇到上了那个大嘴巴的王老蔫。
自从那边被云芳和娘一唱一和的吓走了以后,王老蔫连着好几天没敢往蓝家跟前凑合。直到大山通知他把他家的猪赶去蓝家宰杀,他提着的心才放了一点来。后来把二十文的定钱攥到了手里之后,王老蔫这才彻底的把心放回了肚子里,整个人也活泛了起来。
再后来,放了心的王老蔫也加入了去蓝家蹭猪杂汤的行列,仿佛那天他去蓝家的事情没有发生一样,整天嘻嘻哈哈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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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 求饶
远远的见到蓝家一家人赶着马车回来了,王老蔫立即高声招呼了起来,“蓝二哥啊,今天早上就看到你们一家子出去了,还以为去城里热热闹闹的过元宵节去了呢,怎么这才到中午,你们就回来了啊?是不是又有什么新鲜事了啊?蓝二哥快跟咱们大家伙说说,让咱们也章长见识哪。”
对于乡亲们的盘问,蓝家一家人早就有准备。
一见这个大嘴巴的王老蔫‘噼里啪啦’的问了这么多,爹不紧不慢的笑着说道,“咱们祖祖辈辈的都在松坡屯,元宵节哪里能去别处过呢。不过,是趁着这两天有空把卤猪头卖出去,又买了一些盐回来。”
爹一边随意的说着,手上的鞭子并没有停,蓝家的马车一路向前,已经和王老蔫擦肩而过,身后才隐隐的传来了王老蔫的嘟囔声,“这卤猪头说卖就卖,盐也说买就买,蓝家人真是好本事啊。”
“现在的蓝家了不起喽。”
“人家搭上了县城里的大铺子,办事能不容易吗?”
“也是,也是。”
……
就在松坡屯人们的议论声中,蓝家一家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小院里。
蓝家人踏踏实实的过了正月十五的元宵节。正月十六是出嫁的姑娘走娘家的日子。
想起了正月初四回娘家的时候发生的那些事,娘的心头着急了起来,恨不能一步就跨到郭家庄去,去看看弟弟那一家子现在过成了什么样子。虽然,她打心眼里讨厌那个李玉珍,可是李玉珍毕竟是几个孩子的亲娘,没有了娘的孩子是十分可怜的,离开了孩子的娘也不好受就是了。
一大清早的起了身,匆匆的吃了早饭,还是留下爹和小石头在家看家,准备后面的杀猪事宜,大山则赶了大山,带着娘和云华、云芳姐妹两个,在娘的一声紧一声的催促,快速的向着郭家屯赶去。
松坡屯离着郭家庄不近,虽然蓝家一行是早早的吃了早饭赶来的,但当他们赶到郭家庄的时候,天色不早了,一些嫁的近的姑娘已经赶回娘家来了。
蓝家的马车刚一进村,就遇到了出门接自己闺女的孙大娘。
远远看到蓝家人过来,孙大娘笑着打招呼到,“博淑可算是赶来了,你要是再不来啊,你们家就要出大事喽。”
“出,出什么事了?”娘一下子从车上站了起来,急急的问道,“孙大娘你快和我说说,是不是,是不是我那兄弟媳妇她,她,……”
“是你那兄弟媳妇的事,”孙大娘抿着嘴笑了,却故意卖了一个关子,“博淑啊,你也别着急,等你回家看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呵呵。”
不过,没等蓝家一行人赶到舅舅家,他们马上就知道舅舅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随着孙大娘的话音,远远的就传开来了李玉珍的声音,“大姐,大姐,你可来,我可把你给盼来了。”
娘的身子禁不住抖了一抖,自从弟弟娶了李玉珍这个媳妇以来,她可是一直对自己这个大姑姐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从来没有说过软话呢。现在,猛不丁的听了她这么一嗓子,娘首先感到的不是欣慰,而是恐惧!
从来没有在大姑姐面前服软的兄弟媳妇,突然大庭广众的来了这么一嗓子,难道,难道是博文他,……
娘不敢想下去了,赶紧跳下车来,对着跌跌撞撞的跑过来的李玉珍颤声问道,“博文呢?孩子们呢?”
心头正惶恐着的李玉珍却错会了大姑姐的意思,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结结巴巴的说到,“博,博文他不想见我,孩,孩子们也,也都躲着我。他,他们爷几个说,说了,只有大姐你原谅了我,郭,郭家的大门才给我打开呢。大姐,你一向心善,也心疼人,以前都是我混账,不识好人心,你,你大人大量,你就原谅了我吧。”
蓬头垢面的李玉珍吭哧憋肚的说完这番求饶告罪的话,心急如焚的娘才大体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看李玉珍诚惶诚恐的样子,娘心头一松,弟弟郭博文窝囊了十多年了,终于挺直了腰杆子,把夫纲重振了起来了啊。
心中早就知道弟弟郭博文的底线,也知道他之所以给李玉珍设置这么一个条件,除了让自己出出这十几年来在李玉珍身上受的那些窝憋气,也让李玉珍明白明白做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