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节
作者:
披荆斩棘 更新:2022-02-28 15:53 字数:4875
“啪!”
徐安迪老羞成怒,一抬手把她跟边的碗筷扫到地板砖上。
“哗啦!”
瓷质小碗落在坚硬的地砖上,粉身碎骨。
“妈!”林宇勋也看不下去了,起身拖着母亲的手臂往客厅拽:“我给您倒杯茶,您歇会儿!”
徐安迪一愣,明摆着儿子这是想她回避,避开张氏姐妹。换个角度讲,他偏袒于她们呢!
这一念头在徐安迪脑袋中一出现,迅速以星火燎原之势滋长扎根,刺得徐安迪心头一阵一阵的难过和不甘心。
她的儿子,她养他二十八年,凭什么这才娶了一个没钱没势的女人就对她各种不待见?
徐安迪扒拉开林宇勋的手臂,赌气的一屁股重新坐回椅子上,“我不去!我哪儿也不去!”
林宇勋头痛,浓眉深深的紧锁,睨一眼同样小脸儿纠结的媳妇儿,复回头低声对母亲道:“妈,我知道饭菜可能不合您胃口,这样,您到客厅,我给您泡杯凉茶您先吃点儿糕点垫吧,等下我马上让晴晴给你重新炒几盘菜,您看这样好吗?”林宇勋多少也能了解一些母亲的别扭心思,方才是他疏忽了,一进门看见忙碌的小女人,自己做饭的话脱口而出。他早该知道,像那种心疼媳妇儿的话,绝对不能当着母亲的面儿说。
“不合胃口?”徐安迪骤然暴怒,看着林宇勋,却声声是对张诗晴挑刺和指责:“我为什么没有胃口?不是因为你娶回家这么一个机关待了两年还是一个小小的科员对你仕途没有一点儿帮助的姑奶奶,不是你为了娶这祖宗开罪柳书记,你至于现在还是副级么?我没有胃口,我为了什么啊我,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到头来为了你这个女人不顾我这个老太婆孤身一人硬要搬出来住,搬出来也就罢了,还一头忙工作一头要照顾你这个祖宗,我们老林家上辈子倒是欠了你们张家什么,啊?”
徐安迪越说越激动,又见张诗晴愣愣的坐在那儿,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心底的怒火更是不打一处儿来,肯定就是她这个林妹妹病态的样子狐媚了自己的儿子,肯定,没错了!
徐安迪忽然特激动的跳起来,谁也没看见她怎么过去的,就听见,“啪”的一巴掌狠狠地打在张诗晴的脸上。
张诗晴打理整齐的发丝被打散,小脸儿顿时红肿偏向一边。
可即便这样似乎仍然没有办法安抚徐安迪心间的熊熊怒火,她连掐带捏的一下下重重的拍打张诗晴的后背和肩膀,“你说啊,我们老林家欠你们张家什么了?”
一句句声情并茂的指责,一声声声泪雨下的控诉,刺挠挠的针扎一般穿透张诗晴的心窝。
张诗晴饶是见怪了父母之间三天两头的大吵小闹,可他们也只有在情绪特别激动的时候摔盘子砸电视机,她可从来没见过他们彼此对对方动手动脚。
林宇勋一瞬间呆愣,继而大跨步走上前一手将母亲的双手束缚,强势的拖拽着她往门外走,“妈,我先送你回去!”
尽管,打从他和张诗晴谈恋爱、结婚至今,他便知道母亲因为他的仕途,因为张诗晴的家事而不喜欢她,可是动手打人,这也是林宇勋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
徐安迪还在挣扎,既然有些话已经说出了口,既然双方也已经撕破了脸皮,那么再装下去也没啥意思,她当然喜欢一鼓作气把自己对张家人所有的不满全部发泄出来。她不怕他们张家人闹,也不怕张诗晴跟她儿子离婚,事实上,那是她盼望而不得的状况。
只是,对林宇勋来说,别的事情他可以完全听任母亲摆布,可是晴晴,关于婚姻,他不想让步。他强势的圈住母亲的肩膀,“妈,您该回去了!”
徐安迪闻言,眼泪瞬时从眼眶夺门而出,怔怔的颇为委屈的望着林宇勋:“林宇勋,你有没有良心,啊?你这是赶你妈出门?”
林宇勋的头,更痛了,他不了解别的男人有没有遇到过这种爱人和母亲水火不容的状况,他也不知道别人碰到这种事情怎么解决,他只是知道,他不想失去张诗晴,也不想母亲伤心难过。
可是,现实的种种,他怎么可能心如所愿?
林宇勋轻声抚慰母亲,“妈,难道在您眼里,抛开柳书记,您的儿子便一无是处,连自己的前途也成了空话?”
徐安迪一愣,旋即猛然摇头,“当然不是!”她的儿子,当然是最棒最懂事最有本事的!
林宇勋深深叹口气,“我的前途,我自己自然会去努力奋斗,而至于我和晴晴的婚姻,我们已经结婚了,那么即便妈您有再多不满不如意,是不是也要试着理解包容我们一下?”
徐安迪顿悟,这是被儿子绕进去了。可是,侧脸瞧一眼垂着脑袋的儿媳妇,那种自心底萦绕而上的不满,即便知道儿子为难,依然没有办法消弭。
“儿子,妈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不过,妈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我方才的提议,”见林宇勋欲张口反驳,徐安迪立刻道:“当然,妈知道你有那个能力,凭借自己的本事照样可以升职,仕途平顺。可是儿子,妈不想你太辛苦,况且,既然有捷径,为何你偏要选择难走的山路?”
徐安迪年轻的时候是纺织厂的女工,见识过许多开罪领导之后明明有希望却被生生掐断前途,从此碌碌无为一生的例子。她是个母亲,她这辈子全部的指望就在这个儿子身上,她不希望他因为所谓的爱情庸碌一生。
爱情?呵~终归那只是人们闲来无事的消遣,那是最不靠谱的东西不是吗?
张诗浓忽地起身,听了这许久,她可算是明白过来了。这老巫婆,这不是摆明了想要撺掇姐夫和姐姐离婚么?
没错,她是千般不待见姐夫,可是谁让姐姐喜欢,所以,她怎么可能咽的下这口气。更何况,所谓的尊重呢?她就这么当着姐姐的面把姐姐打击的一无是处,而后撺掇姐夫抛弃姐姐,什么意思?是太不把姐姐当一回事儿,还是压根儿没素质没教养不懂得要尊重别人?
“好笑了!人家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您老人家可算是逆天了!”张诗浓冷嘲热讽道。
徐安迪这才因为林宇勋的安抚稍稍缓解的情绪瞬间蓬勃高涨,伸手一把推开林宇勋指着张诗晴叫嚣,“呵~一边指使未成年的妹妹替你出头,一边还要给林宇勋这儿充贤妻良母,张诗晴你手段够高杆啊!”
张诗晴抬眸,一瞬不瞬的望着徐安迪指鹿为马混淆视听而冰彩纷呈的脸,没说话。
徐安迪有一瞬失神,儿子他们结婚这么久了,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儿媳妇那个变幻莫测深藏不露的目光。以往,她每每见她,她不是温婉听话就是闷不吭声的受气包样子,她还真是被她所表现出来的表象东西蒙蔽,她甚至忘了思考,她本来的面目,又是怎样的?
“所谓的长者不尊,大抵就是您这样的吧!其一,我姐没有教我更不可能指使我什么,我们没有您老人家的心思龌龊。其二,我姐怎么了,她脾气温柔有工作能够糊口,她是哪儿配不上你儿子了?你们老林家,那是多么牛掰的豪门世家么?只是,呵呵~可笑了,老林家现在有人站出来承认你么?”
终归到底,张诗浓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她还不懂得有些伤疤不能揭开,有些事情,必须给别人留有余地!
果然,徐安迪听闻张诗浓的话之后,脸色由黑到红再转白,白纸一样,整个人儿看起来如水面上的孤舟,摇摇欲坠。
“你、、、、你们、、、、”徐安迪本能的是要脱口大骂的,她甚至想要扑过去撕烂张诗浓的嘴儿,可是转念一想,她难道不可以以此鼓动儿子离婚?
徐安迪看起来异常虚弱的靠在林宇勋的肩膀处,手指一一绕过张诗晴张诗浓姐妹,“你们、、、你们太过分了!”
林宇勋搀扶着“虚弱”的母亲坐在椅子上,绕回客厅给她倒一杯温开水,“妈您别生气,先喝口水!”
徐安迪接过来,手腕忽不稳的一抖,水杯摔在了地上。
“哗啦、、、”的声音,顿时让旁边的三个人脸面攸地变了颜色。
“妈,您怎么了?”林宇勋手握母亲的双肩,浓眉紧锁,看得出很是担心。
徐安迪看着似乎战战兢兢的,全身都在抖,忽然,她扑到林宇勋怀里,“大林,她们怎么能这样欺负妈妈?哇~大林,林家不要我们妈妈也好难过,。可是,可是你毕竟是她老公,她怎么可以因为要气我而揭你的伤疤呢!”
张诗浓小脸顿时盛满愤怒,一人做事一人当,她什么意思,明明话都是她在说,明明她也告诉过她了,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看不惯跟姐姐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她现在是怎样,干嘛总是把姐姐拉进来搀和一脚。
“你、、、”
就在张诗浓想要解释并且替姐姐声讨的时候,张诗晴突然拉住她的手,摇摇头示意她别吭声。
“妈,我知道这一年半以来,您是憋足了劲儿想要我难堪想要我和林宇勋离婚,可是怎么办呢,我和林宇勋的感情,哪怕有外界的种种非议,哪怕有一天蒙尘误解,我们最相信的,仍然只是彼此。妈,我知道我们家的背景不足以替林宇勋铺平仕途,可人各有命,他遇上我爱上我以至于和我结婚,这就是他的命了,所以,即便妈再怎么看我不顺眼,还请您看在自个儿儿子的面子上,体谅!”
张诗晴从头至尾一直没有吭声,在大家都以为她为此而忍气吞声的时候,她却突然说出以上一段话,其余三个人,怔愣过后都是不同的心思。
最惊讶的莫过于徐安迪了,一方面她一直以为儿媳是个软柿子,任她揉圆搓扁只有忍气吞声的份儿。另一方面,突然听见这些话,她似乎有些明白儿子之所以被她吸引的原因了,软硬进退拿捏得当,能屈能伸,徐安迪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有招人喜欢的资本。
张诗浓星星眼,看着姐姐的脸那叫一个崇拜,太彪悍了,秒杀老巫婆有木有?!
林宇勋居高临下君王一样斜睨张诗晴一张淡定清雅的小脸儿,在母亲看不着的地方对她眨眨眼。
张诗晴差点儿忍不住失笑,要不要这么明目张胆啊,他不怕被他的那个妈妈看见哇,而倘若一个不小心敢让她知道他公然挺她,她不闹着把房顶掀起来那就奇了怪了!
徐安迪这会儿当然不会去特意关注儿子究竟在做什么,事实上她正抱着林宇勋的手臂不动声色的打量张诗晴。
这是以前徐安迪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哪怕第一次林宇勋带着这个女孩子进家门,因为一早就听说了她的身家背景,所以最初对她便是各种冷淡各种不待见,哪儿还有那份心思儿打量她。
这时候一看,撇开家世背景,一张娃娃脸,粉嘟嘟的有些婴儿肥,眉眼狭长,娇小挺翘的鼻子,不点而朱的樱唇,白皙光滑的皮肤,可爱玲珑而不失清丽,果然是有让人心动的资本的。
只是,漂亮能怎样,能言善辩机灵聪明又能怎样,这个社会很现实,没有背景想要在政界摸爬滚打,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徐安迪抬眼望着儿子的下巴,眼泪一瞬间顺着眼眶跳脱而出。这时候徐安迪的泪水,多多少少是有些真心的,毕竟,林宇勋跟某个徐安迪恨了大半辈子的男人百分之九十相似。
“大林,妈也不想逼你,妈可以容忍你因为她对我忽冷忽热或者不管不顾,可是妈妈容不下一个会出言侮辱自己丈夫的女人!”
林宇勋低头与母亲相视,她眼角的泪水像是一枚飞镖,针尖狠狠的插进他的心脏。他想要看看张诗晴的脸儿,想要知道她这时候的表情,可是面对母亲泪眼汪汪的脸,他不敢。
张诗晴看了一眼林宇勋,他没有回头看她,她唇角斜勾了下,垂脸敛眸,遮挡住自己的万千思绪。
张诗浓皱眉,完完全全从方才姐姐带来的震动中惊醒过来,炸毛了的小豹子似地咬牙切齿道,“阁下要我说多少遍,刚才那话跟姐姐没有半点儿关系,那全怪我自己嘴贱,我道歉好吗?”
徐安迪不说话,只是用委屈可怜的目光盯着林宇勋的下巴。
张诗浓看着她作精的脸,愈发火大,“不说话?不说话我当你同意了,也拜托你别在欺负我姐,也别在逼你那可怜悲催的儿子了,好吗?”
徐安迪这会儿恨不得用针缝住张诗浓的嘴儿,她恨死她多话了。
“你有办法让你们说过的话回到肚子里我就原谅你们!”徐安迪多精明一人,她就是死乞白赖的要把这个罪名怪罪在张诗晴头上,反正纵观这么多年生活的经历,一件事情,当一个人一而再三的错误引导,后来没有人会质疑这件事一开始本来的面貌的。也就是说,如果她一直一口咬定她的伤疤是张诗晴揭开的,那么时间长了,自然每个人都以为是她张诗晴说的没跑了!
张诗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