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节
作者:小秋      更新:2022-02-28 15:52      字数:47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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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有一股悲伤包围了我,不自觉间我脱口而出道:“这些年,他肯定不好过。”
  李少叹了口气,道:“这其中的苦,本就是我们不能体味的。只是郑姑娘,你以后一定要小心金叶子,这个女人心狠手辣,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当年的宋老爷的死和她也有莫大的关系。”
  我一惊,看向李少,忙问道:“这怎么说?不是杨森杀了宋老爷吗?”
  李少面色凝重,抿着薄唇,像是在想什么,半响才到:“本来我也以为是杨森因妒杀人,可上次在古阳驿外的悬崖边,亲眼见了金叶子这个疯女人的所作所为,我觉得应该是她和高夫人合谋杀了宋老爷。对了,一定是这样!金叶子是用毒高手,她给宋老爷下毒,然后由高夫人做余下的事。孟先生当年正好看到杨森出现在濒死的宋老爷房里,绝不是偶然。”
  我睁大眼睛看着李少,是这样吗?若真正害死宋老爷和孟玉楼的凶手是这两个女人,那杨森岂不是背了个大黑锅,白白让人给诬陷了?可是,李少怎么对杨森和宋家的事知道的这么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早家里停电了……
  ☆、木簪
  我抱着丫鬟送来的手炉,看着飞檐上垂下来已经生出铜绿的风铃,它伴着风还能发出清脆的声音,仿佛在那遥远的未来,借着这风对我低声私语。
  李少打破这沉默,开口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仍然看着摇曳的铃铛,缓缓开口道:“自从来到你们这个世界,我比从前更加多疑敏感。我总是不愿意相信任何人,每说一句话尽量小心翼翼。可是,如今还是落得了这步田地,李少,你觉得我应该信你说的话吗?”
  李少垂眸,叹了口气,然后用无比坚定又灼热的眼神看着我,说道:“你必须相信郑姑娘,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世上我可以骗任何人,唯独不会骗你。”
  “人之将死?”我一愣,这个李少实在太神秘了,换句话说他知道的也实在太多了。有句话说,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难不成有人要杀他吗?想到这里,我忙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李少轻轻一笑,走到风铃下方,用手轻轻抚摸着那点点锈斑,望着远方幽幽地说道:“我从孟先生第一次登台就迷恋上了她,我丧心病狂地搜集有关她的任何消息。也不怕你生气,自从你出现在宋家开始,我也开始搜集你的事情。”
  被人在暗处盯着,始终是一件恶心的事,李少,看起来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孟玉楼,这种爱很疯狂,也让人害怕。
  我站起来走到风铃下,拂开李少的手,让风继续吹动铃铛,缓缓道:“在宋家,肯定有你的人吧,是不是李管家?你说你就要死了,而李管家也在最近被人杀害,好像很巧是吧。”
  李少回头看着我,我忽然发现那双桃花眼含着深深地悲伤,像寒冰碾过一样让人心痛,他笑道:“不错,李管家的确是我安排进宋家照拂孟先生的。”
  果然是这样,我脱口而出:“李管家被人杀害了,是谁做的。”
  李少轻笑道:“当初,杨森为了在夕月国朝廷安排东国的奸细,他选择了跟宋家勾结通商,用大量的钱财上下打点。宋老爷自然是不同意,可是高美兰就不一样了,她私通杨森,”
  李少忽然停下来,轻声咳嗽了一声,斜眼觑着我笑道:“这不过是种交际手段,他们二人各取所需罢了。”
  我白了他一眼,哼道:“我又没说什么。”
  李少轻笑了声,接着道:“孟先生怕杨森最后为了利益会加害宋老爷,所以她当年做了一个可怕的决定,她成了宋家的妾。”
  我的鼻头有点酸,努力地不让眼泪往下流,冷冷咬着牙道:“她真傻,深入虎穴,最终还是没能全身而退。”
  李少并没有像我这般情绪激动,他只是淡淡地问了我一句:“如果你是当年的孟先生,那你会怎么做?”
  我一愣,是啊,我会怎么做。孟玉楼就是郑落落,郑落落就是孟玉楼,也许回到十年前,我会和孟玉楼做同样的选择吧。我就是个傻傻的人,像飞蛾一般,明知是火,却总要将自己烧的残破不堪才罢休,宋汝文的这件事,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见我没言语,李少接着道:“当初我只是想知道孟先生在宋家过的怎样,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她,却无意中知道了这些辛密。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所以后来,为了在有一天被发现时争取到活命的筹码,我已经不得不继续做下去。我知道的越来越多,也知道了好多有趣的事,比如宋汝文。”
  听到这个名字,我不由得冷哼一声,问道:“他?听你说,他也是个人物了?”
  李少点点头,面色凝重,那双始终带着笑的桃花眼微微眯住,冷冷说道:“宋汝文啊,若我没有天南地北地搜集情报,恐怕还真发现不了这只老狐狸的真面目。十二律如今逐渐分化成两派,一派是以应钟杨森为首,而另一派则是以智计如神鬼,心毒如蛇蝎著称的无射宋汝文为首。十二律有个规定,上下都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可笑的是,宋汝文知道杨森是应钟,而杨森却始终查不出神秘的无射是谁。”
  我冷笑一声,用任谁都能听出来的嘲讽的语调说道:“宋大公子的演技真是好啊,我真是佩服的很。他做这一切,恐怕是想要得到应钟的地位吧。真是厉害,带我私奔,古阳驿成亲,直到最近逼我落胎,真是演的毫无瑕疵。”
  李少不失时机地冲我点头竖了个大拇指,赞道:“不错,宋公子要是下海,绝对是名角呀。高美兰收到了带血的肉和鞋子,就让董氏诈死,然后着宋汝文带你私奔,趁机查清楚你的底细和宋水君的下落。可咱们的宋大公子却另有打算,你以为唐六儿,洪孝还有那些家丁都是不中用的货?实话告诉你,这些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宋汝文算准了杨森会半路截道,所以布下杀手准备结束了杨森的性命,可是当他看见杨森出神入化的武功之时,心知不敌,于是临时变计装作不堪一击,这才没暴露自己。”
  “哼!”我冷然道:“我就说那晚他说话做事都超乎常态,原来是这样。真是好计谋,好厉害!”
  “可是,他却真的爱上了你。”李少不带一丝表情说道:“宋汝文,这么多年来一直对所有人,包括高美兰董氏在内的亲人,都装作是一个普通大家公子的样子,寻花问柳,附庸风雅,吹拉弹唱,飞鹰走狗。他明知道在宋家的那晚杨森用迷药强要了你,可是却不动声色地在青楼喝了一夜地酒,玩了一夜的姑娘。这说明,他心里不痛快。”
  我在那几天,总能梦见和男人做那事,应该就是和杨森。我叹了口气,对李少说道:“我真是睁眼的瞎子,后来还是我的丫头星河给我把药倒了一半儿,我才发现身边竟然有个男人。不过我看到的是宋汝文,应该是杨森假扮的吧。”
  李少点点头,道:“不错,杨森既然是千面公子,那么易容的本事自然是出神入化。他真是爱你至深,这份苦心,你懂吗?”
  我给快要熄灭的手炉加了块银炭,看着慢慢复燃的红,心里也慢慢变暖了,我喃喃说道:“其实他不用这么赔着小心,我从来都没有恨过他啊,可能我回来,就是为了找他吧。”
  李少吸了吸鼻子,身子背过我,说道:“宋汝文一直以为是杨森杀了他父亲,又和自己母亲做苟且之事,心里恨极了杨森,所以一步步爬到了如今的地位,千方百计地□□除掉杨森。他这个人,很可怕。你以后千万要躲着他,最好不要再出现在他眼前。”
  我冷笑一声,用簪子拨动手炉中的炭火,说道:“是啊,他真的很可怕。他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杨森的,又知道杨森受了重伤,所以让十二律那个叫什么的杀手?”
  李少补充道:“南吕,杨森的左右臂。”
  我哦了一声,接着道:“对,就是那个南吕。他借南吕和金叶子的手除掉我的孩子,又借杨森的手除掉南吕,真是一箭双雕啊。最重要的是,他宋公子还没被人发现他的真实身份,还把所有人耍的团团转,真是好厉害!”
  李少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我,道:“可是,他离你越来越远,却也越来越爱你。”
  我冷笑着鄙夷道:“不敢当啊,我可消受不起。”
  李少走到我跟前,蹲到我膝边,接替过我手里的簪子慢慢地拨动着银碳,说道:“宋汝文那个人,很可怕,他如果得不到你,就会毁了你,你千万要小心。我送你的木簪里有藏宋家通敌卖国的证据,必要时用它保命。”
  我低头看着眼下的男人,他乌黑头发深处的白显得很扎眼,泪无声落下,然后渗进他的发里消失不见,我哽咽着问他:“为什么给我,你怎么办?”
  李少仍是不抬头,可我看见手炉里发出嘶嘶地声音,一股股细细的白烟缓缓升起,男人轻声道:“与其让我这个必死之人多活几天,还不如给了你。李管家之死就是信号,我终究是被发现了。十二律无论是应钟还是无射,都不会放过我。只是现在他们二人都深受重伤,暂时不能找我算账。不过快了,这么长时间,伤也养的差不多了吧。好好活下去,郑姑娘。”
  好好活下去,这几个字,真的很沉重。那一天,我感觉就像一千年那么长。前世今生,缘起缘灭,谁又能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一定是正确的。李少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如若不是,这么多年都没有被人发现他的手脚。
  正如他所说,那一天马上就会到来,不知是下一刻还是明天;不知道第一个来的人是杨森还是宋汝文。我没有问李少杀死李管家的究竟是谁,因为我害怕听见那个名字。
  李少说他一直以来有个愿望,就是有一天能和孟先生同台唱一场戏。在这个别院里,多年来只有他一个人在台上唱独角戏。应李少的最后的要求,我答应穿上戏服。然后请他教我唱孟玉楼的戏,教我身段,教我一颦一笑。
  或许,许多年后,这将是我怀念一个老朋友独特的记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梅花图
  这些天,李少别院里的丫鬟仆人陆续走了,最后只剩我们两个孤鬼。李少是聪明人,他既然走到如今这步,自然不会在这个地方给宋汝文和杨森留下任何有用的东西。
  我们就像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起谈天说地,一起唱戏。用那优雅地转身,一颦一笑,水袖,唱腔来追忆似水年华。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出精彩的戏,人生如梦,有些人能完美地唱完而不留遗憾,有些人只能中途落幕。人走茶凉,真是几个沉重的字眼。这是李少选择的路,正如当年的孟玉楼选择自尽一样。我无法阻止,也无力阻止。换句话说,如果有一天我到了这绝望的境地,我想我会和孟玉楼做一样的选择吧。
  我坐在梳妆镜前,让李少为我细细地勾勒妆容。我抬头看他,他今天的妆很完美,显得那么地清秀潇洒。那天他问我会选择杨森还是宋汝文,当时我无法回答,可现在我有了答案。
  李少端着我的脸,凝视了好久。我看见他的眼里充满了泪水,我们说好了要笑着告别,所以我们两个都没哭。良久,他对我温柔地笑着说道:“好了,我们去台子吧。”
  我点点头,和他手拉着手往戏台子走去。这个戏台子,我从小到大都会模糊地梦到,现在终于看清了。飞檐上挂着风铃,随风摇曳,奏着动人地话语。
  李少看了眼风铃,然后低头对我轻声说道:“以后不管你去了哪儿,请在窗子边挂一串风铃,风响起时,就是我来看你了。”
  说好了不哭,可是泪还是沿着脸颊滑下。李少笑了笑,像兄长那般抚着我的头发,他凑到我耳边,轻声道:“他来了,拿好我给你的发簪,好好活下去。”
  这一天,终于来了。泪眼婆娑的我,只看到从远处慢慢走来一个白色高大地人影。我不想知道他是谁,我只想陪着李少唱完这出戏。
  我用水袖擦干了泪水,用李少教我的身段率先出去,而他也紧跟着我一气出来。在台上,我仿佛看到了多年人山人海的盛况,孟玉楼那么骄傲地扭动着腰身,回眸,亮相。
  一出戏还未唱完,台下响起了掌声。这掌声在空旷地院子里,显得那么刺耳。我们停下动作,终于看向底下,来的是宋汝文。
  这就是他本来的面目吗?褪去了温文尔雅,有的尽是冷冽与掌控一切地残忍。我很害怕这个人,想起他对我做出种种地欺骗与伤害,我的身子不由得颤抖起来。一个温暖的手抚上我的肩头,我看向李少,这个男人眼里有着悲伤和无奈,他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