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节
作者:
小秋 更新:2022-02-28 15:52 字数:4759
这李少真生了个好巧嘴!正如他说的,参好得,难得的是谁手里得的!只见牛气哄哄的牛小将军被比下去,嘴一撇,坐下狠狠喝了一大杯酒。是啊,你送的东西再贵重,启迪敢跟皇上比?
宋汝文举起酒杯,眼里含着虚假的感激之情,大声道:“什么都不说了,李哥,干!”
酒下肚,李少笑着问小王爷可有准备了什么礼物。小王爷摇摇头,起身给我和宋汝文敬了杯酒,淡然道:“小王不敢与牛李两位哥哥争,这里有块牌子,是父王给的,汝文兄且收下。”
这话一出,不光宋汝文李少,就连坐下的牛小将军都凑过来了。那牛小将军瞪大双眼,羡慕之色毕现,粗肥的手指触摸着牌子上古朴的文路,惊叹道:“这就是畅行夕月国无阻的肃王令牌吧,小王爷好手笔!”
宋汝文忙推开,颤声道:“不可,万万不可,如此贵重之物,汝文担当不起啊!”
小王爷笑着将牌子塞到我手里,引着大家重新归座,轻轻笑道:“小王自幼顽劣不堪,喜好四处游玩,父王就随手赏了块牌子,以顺玩路。”
我看着那块牌子,大约有我手掌那么大,青铜制,正中镂刻“肃”字,必是肃王的标志。宋汝文将牌子从我手里取过,递给小王爷,正经道:“小王爷,如此贵重,汝文实在受之有愧!快请收回去吧!”
小王爷歪着头看我,笑道:“阿嫂可敢拿?”
得,这个问题又抛给了我。拿,为什么不拿!我和宋汝文现下逃出来另过生活,就是少这样畅通无阻的东西,这下正好送上门来,为什么不要,傻呀!
我什么话也没说,将牌子从宋汝文手里拿过,也不管他不悦的神情,径直对小王爷说道:“谢谢你了!”
小王爷哈哈大笑,有着不符合他这个年龄的豪气。本来他那样子看起来就稍嫌脂粉气重了些,现如今看来,我敢预言此子再两年定是个了不得的奇男子,只听他朗声道:“如此就送给阿嫂了!”
我冲他点头,将牌子收好。举起酒杯,从容笑道:“为小王爷大胸襟,干一个!”
在场诸位除了我和小王爷,皆嗔目结舌地看着我,更甚者宋汝文,竟然在底下偷偷拉我衣裳,我也没理他,仰头一饮而尽。
小王爷亦笑着饮尽,点头赞道:“阿嫂真豪气也!”
今晚到现在我才高兴起来,方才那两位大少炫富,没得让人恶心。只有这小王爷,才有我最喜欢战国四公子之首…信陵君风采。
“缪赞了,我说你小王爷才真豪气呢!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皇家子弟有这份胸襟气度,难得!不像有些人成日家窝在家里调朱弄粉,纸上谈兵,哼,草包一个。”
李少听了我这话,老脸莫名一红,斜着眼睛瞧我,悠悠道:“呦,看来宋家弟妹很是有感触呀!”
我心猛地漏跳一拍,没说他呀,他什么语气!可马上就明白过来了,像李少,宋汝文这些世家富商子弟,根本‘不食人间烟火',在家里安享尊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我说这句话,他自然不自觉对号入座了。
作者有话要说:
☆、花嫁 下
我发誓,我真没有要讽刺李少的意思,可尴尬的气氛却在表明,这李少确实误解了。我感觉自己就像画了浓妆的小丑,在聚光灯下被人指手画脚地参观。
宋汝文为了化解尴尬,笑道:“小王爷最爱文雅,我家娘子前儿个仿骚体写了首诗,巴巴地拿给我瞧,我是不懂的。不如让小王爷给指导一番?”
我脸一烧,心里埋怨宋汝文爱显摆,忙笑道:“闺阁里瞎闹,没得让人家笑话。”
那李少有意凑趣,带着嘲讽不屑的语气道:“呦呵,我说文少,你这回娶了个宝啊,人美不说,还有才呀!弟妹,也让哥几个开开眼罢!”
我非常不喜欢他那副轻薄样子,把我当什么人了,看来我方才说的草包,确实要算他一个!正准备黑脸拒绝,小王爷饶有兴趣笑道:“可否让小王也见识一下?”
哎,我是没办法拒绝这个萌萌美少年,也罢,今日是我的好日子,遇到李少这种奇葩也得忍着。
“我的字太丑,上不了台面,不如我念他写,可好?”
小王爷笑着点头,戏谑宋汝文道:“这可是妇唱夫随了,那如此小王必要好好品味一番了!”
世家公子聚会,那就是各种显摆的派对,早就有人在门外准备着案桌与笔墨纸砚,只等里面那个点到了抬进来罢了。以后,我就要过这种经常装的生活吗?每个人都把话在喉咙里过好几遍,都尖酸刻薄又不着痕迹的嘲讽别人,都戴着可悲的面具……这大概就是贵族吧。
待宋汝文饱蘸浓墨,拉开架势准备开写,我逐字慢慢念道:“丘叹夷吾如其仁兮,霸诸侯以匡天下也;
浩荡白衣卫鞅兮,夫唯万世之基也;
弑其君夷皋兮,伏清白灵脩之猖披也;
正则之踌躇兮,虽九死其犹未悔也;
翩翩公子无忌兮,悍猛只身退虎狼也;
发聩之声五蠹兮,哀其怀璧之罪也;
杳冥冥兮故都远,表独立兮于行;
逝者如斯夫兮,魂魄毅兮为鬼雄!”
话音刚落,小王爷就点头拍手称快,后来我才知道,夕月国也是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制度,所以我这胡诹的东西,在这些束冠男子眼里算是凤毛麟角了,就连那李少,都忍不住往我这边瞅来。
我看见李少和牛小将军短暂地交换了下眼神,心知不妙,果然,那牛小将军斜眼看了我一眼,冲宋汝文暧昧地笑道:“我说文少,这就没意思了,你也不瞧瞧咱小王爷和李少是何许人也,那都是学里苦读过的人!你瞅你为了自个儿在我们跟前争面子,不知哪里求了首诗让弟妹逗我们玩,有意思没。”
呵!听他那话,这诗倒是别人写的了?生气!非常生气!不行,越是辩解倒越显得心虚。算了,由他们去吧。他们根本不相信这是我写的,或者说他们打心眼里没瞧得起我。因为之前他们问起宋汝文我是哪个大户人家小姐,而另他们鄙视的是,宋汝文说我就是普通农家女儿。
在他们眼里,我只不过是因为相貌出众,又不知因为什么缘故把个宋家花花大少给迷的放弃千万家俬,心甘情愿隐居在小地方。他们应约来此,很大的原因就是来看我的,而我又这幅打扮,更加证实了他们猥琐的猜想。算了,这不是我该来的场合,还是回屋吧。
正在我准备告辞回屋之时,李少笑着问宋汝文:“宋兄弟,今儿个你大喜,怎么没有请奏乐班子呀?亏你家那般有钱,传出去寒酸的丢人!”
宋汝文不以为意地笑道:“落落说一切从简,就没请。”
小王爷还在看我的那首诗,那牛小将军好像有些喝高了,他摸着下巴,点头看着我挤眉弄眼地笑道:“老李不是说弟妹长得像那个天下无双的戏子孟玉楼么,何需请乐班子,弟妹就会唱吧!”
李少听了这极对他胃口的话,亦斜眼朝我瞅来,带着让人恶心的戏弄的笑,若不是宋汝文在,就差过来对我上下其手了。
宋汝文听了这话,脸色都有些变了,脱口而出:“你们!”我连忙打断他,笑着对李少和牛小将军道:“不好意思啊,让你们失望了,我可不会唱戏。嗯,我有些头晕,少陪了。”
我努力地用我最得体的态度说了这几句话,我要走,因为我害怕过一会儿会被他们逼得哭出来。
一直看诗的小王爷了然地点了点头,忽然抬头看到我要转身离去,忙道:“哎,阿嫂要走吗?小王才瞧出来你这诗大体之意。”
宋汝文是个非常骄傲的人,他刚吃了那么大的一个瘪,怎么会甘心就此过去?他听见小王爷这话,忙拉住我笑道:“哎呦,你可别扫了大家的兴,何不听听小王爷有什么指点你的?也好过你在闺房里整天瞎琢磨!”宋汝文这话是暗着告诉别人,我家娘子有的是真才实学,现在就给你们瞧!
我无奈地摇摇头,走到案桌前,笑道:“如此,请教小王爷了。”
小王爷的手指莹润细长,他右手食指从首句滑到尾句,我看到他左手拿着个酒瓶子,雪白的脸有些泛着醉酒的潮红,看来是刚才我们都没注意到他,他自个儿喝大了。
“可以看的出来,阿嫂是对先秦诸子百家以及杰出名臣下功夫研究过的,对,自然还有楚辞。若说知史而评价,阿嫂的确见识独到,可是用韵方面就差强人意了。”
我拍手笑道:“正是这样呢,我可没有像你们受过正统的小学训诂教育,只不过有感而发罢了。”
小王爷忽然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笑问道:“这翩翩公子,你说错了吧。”
李少和牛小将军听了这话,脸上立马浮现出看好戏的兴致,呵呵,恐怕要让他们失望了,如果我猜的没错,小王爷是故意抛出这个问题让我发挥的,也好,我就借坡下驴了。
我将宋汝文宽大的袖子一挥,轻笑道:“不然,太史公是评平原君为翩翩浊世佳公子,但是他却畏强秦畏范睢,不肯收留魏齐,间接害了魏齐自杀。可信陵君魏无忌却不一样了,窃符救弱赵,两次胜虎狼秦国,这才是佳公子!”
“哈哈哈哈哈!”
小王爷听了我这番话,猛地大笑,这却不是嘲讽不信,而是发自内心的,他毕竟太过单弱,又喝了不少酒,身子有些恍惚。宋汝文连忙凑上去扶住,小王爷摆了摆手,转而冲我一躬,温和笑道:“世上总有美中不足之事,若阿嫂是个男子,小王今日必定与你把酒言欢,畅谈古今往来,不醉不归!”
“世人总是纠结于美中不足,好事多魔。郑落落夫妇有小王爷这句话,就足够了。”
宋汝文是彻底地满意了,他绝对挣够了面子,此时要做的,就是先安排小王爷醒醒酒。
六儿扶着小王爷往里面去了,经过这么个插曲,李少和牛小将军大改方才轻视我的态度。尤其那李少,殷勤地请我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聊经,史,子,集。
“愚兄瞧弟妹满腹经纶,不知可通琴艺?”
我实在不知这李少到底想要表达什么,便应付道:“学过几年,弹得不怎么好。”
李少脸上忽然惊现出狂热的深色,他激动地问我:“可会弹玉堂春?”
我心里一惊,玉堂春,怎地这么熟?
“不会。”
李少脸上失望之色毕现,不知是屋子热还是喝酒喝多了,他的脸很红,眼里闪着晶莹的光彩。
“以前孟玉楼孟先生经常弹这首曲子,哎,想不到……”
又是孟玉楼!看来这李少是孟玉楼的忠实粉丝哪,十年都没有忘记她,那为什么对我这个跟他偶像一模一样的人如此不屑!宋汝文现在也有点尴尬,孟玉楼再怎样也算他二妈吧,他凑到我耳边悄悄说道:“你先回去吧,顺便瞧瞧小王爷怎样了。”
我巴不得走,听了这话,忙起身准备离去。不想那李少眼里一急,也跟着我站起来了,他此刻眼里根本看不到别人了,情急之下喊道:“孟小姐!”我眉头一皱,他还是叫了出来,我得赶紧走,再不走还不知道有什么尴尬事要发生呢。
唐姐儿搀扶着我往东小院走去,院门口立着小王爷的两个侍卫,他俩见我过去了,忙伸手阻挡?我眉头一皱,只说是进去瞧一眼。
其中一个黑瘦侍卫略显尴尬地笑道:“槐花儿姑娘在里面,恐怕现在不方便进去呢。”
我听了这话,大吃一惊,脱口而出:“什么?她在里面做什么?”
那个侍卫见我一副惊讶神色,方才尴尬的表情顿时消失,他右手按上剑柄,冷冷道:“刚才槐花儿姑娘来说我家主子醉酒情动,是宋公子和你让她去伺候的。”
唐姐儿听了这话,忙反驳道:“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家少爷少夫人何曾离开过花厅?”
那个侍卫脸上冰冷之色越发严重,我忙上前低声说道:“看来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如果二位信得过我,我这就进去料理,小王爷何等尊贵人品,万万不能被人使下三滥手段算计。”
那两个侍卫相互用眼神交换了下意见,便对我抱拳说道:“如此有劳少夫人了,我兄弟就在院外守着,保管一点消息都走露不出去。”
我点了点头,拉了唐姐儿忙往进走去,难不成我之前一直看错这个槐花儿了?她小小年纪却爽快耿直,有什么说什么,不像包藏祸心的人哪。但愿她只是伺候,而不是那个“伺候”。
作者有话要说: 只是挑了各国让我有感触的名臣,还有好多未写,深有遗憾,如子产,百里奚,张仪,田单,范睢,乐毅等等。现在仅仅就写下的,他们依次为:管仲,商鞅,赵盾,屈原,魏无忌,韩非。最后两句为感叹之句。
☆、槐花儿?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