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节
作者:卖吻      更新:2022-02-28 15:46      字数:4741
  立蒙古阿霸垓郡王额齐格诺颜之女——博尔济吉特?娜木钟为贵妃,居西宫(麟趾宫)。
  立阿霸垓塔布囊博第塞楚祜尔女——博尔济吉特氏?巴特玛为淑妃,居次东宫(衍庆宫)。
  立科尔沁贝勒塞桑女——博尔济吉特?布木布泰为庄妃,居次西宫(永福宫)。
  其中,以东宫宸妃地位仅次于皇后,位居四妃之首。
  七月底,夏日炎炎,后花园内,汉白玉栏杆围成的池塘内,夏荷映日,下有并根藕,上有并头莲。舒展得翠绿色荷叶一片片连接着,衬着粉白晶莹的荷花分外清丽。
  花园小径两边柳树千万条垂下,随风拂摆,撩动着树下乘凉之人的眼角眉头。
  “给宸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几个新入宫的宫女结伴走过,看到无悔在树下,忙请安行礼。
  无悔抬抬手,示意她们起来,看着这些十五六岁的少女,个个青春明艳,声如银铃,无悔回头对高娃道:“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看见她们,才觉自己真是老了。”
  “主子说什么呢!您还不到三十岁便自称老了,成日思虑过重,身体总不能大好。眼前夏日景色宜人,多出来散散心强于吃那些补药了。主子身子康健了,皇上也宽心许多。”
  “你这人,三句话不离皇上,也不知谁才是你主子。”无悔含笑嗔怪高娃。
  “蒙古人最敬勇士,皇上是蒙古的博格达?
  6;彻辰汗,我可是真心敬若神明的。”高娃笑道。
  无悔无奈得摇头笑笑,没说话,她明白,高娃心里的第一位还是她,一切都是为了她好。高娃看看她,又道:“主子最近气色还算好,与皇上尽释前嫌,这些日子皇上的精气神也十分好,脸上总是挂着笑。”
  “他立国登极,面南称帝,自然心满意足。”
  “那怎么能一样!”高娃无奈得看无悔道:“皇上故然重江山,只是依我看,主子在皇上心中的份量不亚于这江山。”
  无悔好奇得歪头看看高娃,笑道:“他那么久都不见我,形同陌路,你倒是从何处看出来的?”
  “去年冬天因为您出宫的事,皇上伤了心,两人互不理睬僵到了今年。皇上登极后,我听说要册封后宫,心里着实担心过。那时您被冷落在宫里,多少人等着落井下石看笑话,只以为您失宠了,就算被封了妃,怕也是位列末位。末位倒也罢了,毕竟只有四位妃子,还有多少福晋轮不到封妃。只是那也要看是谁,都知您是三千宠爱集于一身的,若真被排在末位,岂不讽刺?不知要有多少人笑掉牙。”高娃道。
  “喜出望外的是,我不但被封妃,还位列四妃之首,皇上赐我为宸妃,东宫赐名‘关睢宫’,其心意不言而喻。所以你愈发觉得他是真心爱我了,是不是?”无悔平淡接口道。
  “是啊,是啊。”高娃笑逐颜开道:“拨云见日,总算天晴了。皇上爱您至极,只一个宸妃的‘宸’字,便让所有等着看笑话的人都死了心。主子,您在皇上心里是独一无二的。”
  随手折下一枝垂柳,无悔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在皇太极还是贝勒时,曾经送给自己一本他亲手摘录订装的诗集,第一页便是“关睢”。记得那天,她还被逼着为他清唱过一阙李清照的《一剪梅》,词中尽是离愁别绪,因为当时,她即将要进汗宫服侍努尔哈赤的大妃。往事如前世,遥远到她几乎忘记。可是皇太极却依旧记得“关睢”,直到今时今日,还不忘赐宫名为“关睢”。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人生在世本来波折不断,后宫更是风云莫测之地,最是变化无常。今日得宠,或许转瞬便进了冷宫,多少红颜薄命。高娃你把帝妃之间的事看得过重了,依我看,‘六根清净方为道’,且把这些以平常心对待,看开些吧。”无悔轻声叹道。
  高娃有些不赞同,道:“平常心固然应该,但您只把皇上待您的
  心当做‘帝妃’之间的感情吗?那未免也太辜负皇上的痴心了。痴情的帝王古来有之,那些戏文曲子里不是常唱么。”
  “我也不是冷血之人,桩桩件件,细水长流,他对我的好我都铭记于心中了。我心中很感激他,只是他爱我,并不意味着我便一定要爱他。此生此心已然如此,若是来生——”
  正说着,高娃忽然一拉无悔衣袖,轻声道:“主子,来人了。”
  无悔抬头才看到,麟趾宫贵妃娜木钟与庄妃布木布泰相伴走过来,显然也是出来散步的。
  三人见面,按着份位先后请安问吉祥,娜木钟神采奕奕,眉睫间尽是满足,庄妃却有些消瘦,神情倒是平淡。
  尽心伺候大汗多年,生育三女,却在封妃时位列最末,任谁也不会不受打击,失望之心可想而知。无悔心中明白,带笑道:“荷花开得正好,连我这样不爱出门的都被引来了。”
  “可不是,闷在屋里也烦,不如出来散散。盛京夏季短,荷花好容易开了,自然是要赏的。”娜木钟体态丰满,脸庞盈润,自进了宫,一切如意,前段时日皇太极生无悔的气,便多留连在娜木钟处,封妃时又做了西宫贵妃,娜木钟风头一时无两。
  “姐姐这几日精神倒好,前些日子我打发人送去的极品燕窝可尝了?”布木布泰无论心情如何,表面功夫总能做到。
  “妹妹有心了,味道是极好的,多谢你。”无悔笑道。
  “自家姐妹何须客气。”布木布泰也笑回道。
  三人客套已毕便无话可说,各怀心思,对着一池荷花。
  看了片刻,庄妃转头对无悔笑道:“姐姐的旧疾从去年冬天后,便一直未复发吧?听说神医为姐姐配的那‘魂梦通’十分神奇。”
  “是的,只是那‘魂梦通’虽灵,却是治标不治本,只有犯病时吃下才有用,用多了反成毒药。”
  “我也听说了此药的奇特之处。”庄妃道。
  “你听谁说的?皇后娘娘吗?”娜木钟问。
  “是的,去年冬天姐姐卧病在床时,一天我去给皇后请安,正巧遇上睿亲王和皇后在谈论姐姐的病情,皇后告诉我们,原来姐姐的药如此出奇。睿亲王听说此事,才亲自赴乌思藏寻找神医,可惜未找到,不然,请他再来为姐姐诊治一番,说不定能去了病根。”
  “我的事,让你
  们都费心了。欲见神医也要看福缘,或许我福缘不够,也不能强求。”无悔道。
  “宸妃妹妹的福缘只怕比我们都深的。”娜木钟慧狤一笑道。
  “此言由何而来?”无悔问。
  “眼前众人看到的自不必我赘述,这等恩宠还不算有福吗?退一步讲,即便妹妹福缘不深,有一国之君常伴身边,把天子广泽如海的福气稍分给你一些也尽够了。”娜木钟看似爽朗得笑道,实则心中略带酸意,只是她出身高贵,历经风雨,这份酸意极是隐晦,不肯轻易露于人前,惹人笑话。
  “如此说来,宫里姐妹们都是一样有福缘的,皇上历来雨露均沾,相信谁的福缘也少不了。”无悔微微一笑。
  平日无悔不言不语,但只要她有心,应对从容还是轻松的,随口应对一句,便叫娜木钟无话可说。
  “姐姐说得有理。皇上治理国事雄才大略,对后宫也是不偏不倚,着实是我等姐妹的福气。”庄妃说着场面话。
  三个人你来我往说着场面话,高娃在一边听得实在气闷,想拉着主子走又找不到时机,正好看到池面上的莲花莲蓬,想起一事,便对无悔笑道:“主子,您看,这水上荷花荷叶还有莲蓬虽美丽,但最好的东西反而在水下。”
  “你是说莲藕?”无悔问道。
  “是,奴婢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听老嬷嬷说,妇人若梦到莲藕,便是吉兆,必得贵子。若是梦到莲藕成双,便可得双生女儿。奴婢想,不如让小奴才下水采三只莲藕上来,送三位主子每人一只,但愿三位主子都能早生贵子。”
  娜木钟和庄妃闻言先笑了,此事甚是吉祥,正合她们心意,岂有不允?无悔看着高娃去找人,笑道:“若是真有此事,回宫后岂不是要把这莲藕供起来,只等它夜里入梦,保佑我等早得贵子。”
  “姐姐,此等事宁可信其有。拿只莲藕回去,也不费事。我们三人,都还未给皇上生下阿哥,愧对皇上恩宠,自然要在此事上多尽心才是。”庄妃道。
  无悔看看这两位,心道,“若是没记错,历史上,海兰珠、布木布泰、娜木钟三人都是生了阿哥的,只是,海兰珠的孩子早夭了,这一天真的会到来吗?我又该怎么办?”穿来十几年,无悔仿佛早已经是这里的人了,那些穿越前的记忆,只像是一场梦般,那么遥远,渐渐模糊。
  拿着莲藕往回走,无悔心绪难平,以前没怎
  么认真想过孩子的事,此时看来不得不用心想想了。
  ☆、七十三 心事
  天还没亮时,皇太极便起床上朝去了,无悔披衣而坐,怔怔想着心事。
  枕头上是交颈鸳鸯,锦被上是并头鸾凤,帘帐上是连理枝生。这满眼旖旎无不召示着君王恩宠。虽说皇太极对后宫算是雨露均沾,可一年中倒有一多半晚上是在无悔这里宿的。这么下去,怕是想不怀孕都难。这几年,无悔凭着自己的知识,努力避孕,也见了成效,但这样真能改变海兰珠生子的历史吗?
  无悔想道,“穿到这里之后,一步步不受控制的成为了海兰珠,仿佛命中注定,以前的事无不应了历史,孩子的事就能改变吗?自己身体一直不好,去年冬天落崖后,身体原气大伤,就是生了孩子,孩子的体质也一定不好,这个年代医疗必竟有限,若真生下孩子再看他夭折,情何以堪?”
  “历史上的海兰珠命不长久,与孩子早夭有莫大关系,那么如果自己不生孩子,是不是就可以活下去?”无悔越想越头痛,千丝万缕理不清,却无人可以询问,倒底要怎么做才是对的?
  无悔想起那位不咸哈布其克,以多尔衮的能力,竟然没有找到他,令人吃惊。难道这样一位有名的神医竟凭空消失了不成?派出那么多人都找不到,怕真是找不到了。
  昨晚,皇太极看到高娃摆在桌上的莲藕,便问及此事,高娃如实道来,皇太极十分高兴,真夸高娃想得周到。夜深人静时,无悔正要朦胧睡去,忽觉身旁的皇太极坐了起来,似是在凝视自己,半晌,只听他幽幽一声叹息,极轻声得自语道:“神明在上,保佑大清,若爱妃诞下皇嗣,我皇太极愿颁下‘大赦令’,泽被苍生,普天同庆。”
  “皇嗣,皇嗣。”无悔闭着眼在心里默念,皇太极竟是早已打算好,若是自己生子,便是皇嗣。他是一片对自己的痴心也就罢了,可是却想不到若一个孩子还未出生便背负这么沉重的包袱,他小小的生命怎么承受得起?一生下来就有多少人虎视眈眈的盯着,有多少人因为私利而心怀歹念。积毁销骨,成人尚且承受不起何况是个幼儿!
  一夜未得深眠,早上起来很想跟皇太极谈谈,又觉这样谈话太多唐突,没有来由。自己是穿过来的,知道将来可能发生的事,可对皇太极来说却完全是无谓之谈。自己总不能跟他说——“我可能会生个阿哥,但多半身体不好,即使被你拱上太子之位,也怕福少命薄承担不起,反害了他性命。”若真这样说了,皇太极怕是要大怒而去,亦或是找来太医,以为自己精神不正常。
  》  思前想后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怀孕。无悔想如果老天注定让我穿到这里,又注定成为海兰珠,那么我偏就不要它注定我生孩子,我来这里一切都随波逐流任老天摆布也就罢了,绝不能再害一个无辜的孩子。
  喝药避孕是绝不可行的,在这宫里喝药一定要经过太医,就算偷着从外面买来,也要天天煎药,这宫里上下百来人,如何避得开耳目。所以只能靠计算生理期这一个办法了,无悔再次详细计算了自己的生理期安全期,就算是皇太极在危险期来她这里,她也有把握让他在那天规规矩矩的。皇太极一向爱惜她,只要她稍露出一些不舒服的样子,他便会十分体贴得搂着她入眠不再求欢。
  无悔打算得极好,却没想到傍晚时,太医不请自来,称是皇上令他来给娘娘请平安脉。这位太医姓金,年纪已过六旬,自努尔哈赤时代就在汗宫里,是极得皇帝信任的太医。
  “好好的,请什么平安脉?”无悔问。
  “回娘娘的话,皇上对臣说娘娘身子一直虚弱,夜里常盗汗,也睡不太安稳,所以命臣以后每日都来请脉。”金老太医跪着,没有吩咐不敢起身。
  “每日?”无悔坐直了问道,这也太夸张了吧。
  “主子,皇上心里想得全是您,您也要体谅皇上的苦心。不就是每日请个脉么,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高娃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