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节
作者:
宫本宝藏 更新:2022-02-23 20:29 字数:51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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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夷对哭泣的、表情忿忿的女生说:“你今天打了我六个耳光对吗?”不等女生点头,她继续道,“我没有还手,是认为两个女人对打、互撕互咬甚是丑陋,很不雅观。我总是想做个有风度的体面女郎。可这不代表我不会还手。”
说这话时,她的语气更加戏谑,再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女生:“小模样长得怪好看的。我也奇怪他为什么不要你。不过,说吧,你是决定不要胳膊或者是耳朵?”“刷”地一声从牛仔裤袋里掏出一把精致的牛角藏刀,在手里潇洒把玩,笑嘻嘻地问。
女生的表情惊恐。
辛夷仍在笑:“怕了吗?以后先考虑好自己是否有足够的胆量,再决定上门挑衅吧。”藏刀在她手里转得出神入化,她眼里的邪气如此茂盛。
辛夷一直是个胆大妄为的孩子,少年时,她很少上夜自习,经常去PUB里混,跟着奢靡的音乐胡乱蹦,她的乐感很好,舞跳得很棒。她不抽烟,手指干净修长,头发凌乱,喝一点酒,脸色酡红,在喧嚣的人声中昏昏睡着,等着唐恩将她拎起。
唐恩一脸痛心地说,你要好好读书。辛夷大着舌头表情无辜,可是我从来就是前三名。
她不滥交,可她是如此热爱PUB,她认为自己骨子是野性的,属于醉生梦死的刺激。她喜欢这些明亮的地方,诡异的地方,暧昧的地方,充满仇视和混乱的地方。那时她被一个地下场的头仔喜欢,多年后,她只记得那个男生有一双漂亮的眼睛,被长长的头发浅浅覆盖,他喜欢透过头发看人,眼神桀骜。
辛夷确定自己没有爱过他。可是总记得这双眼睛。那真是卡通画里的美少年,酷酷冷冷的。后来他被乱刀砍死在她常坐着喝酒的吧台前。
当年那头仔在道上混得不错,尽管辛夷对于他们而言不过是平民,仍被送了一个属于他们黑社会的称号:九凤。辛夷很喜欢这个名字,多年后她做了DJ,名字就叫九凤。和他们接触得久了,黑帮女人的派头学了个十足,老没有什么象样的机会展示,这下倒好,这女生自己撞上来了。
当然,辛夷并没有真的动手,得意洋洋地将藏刀在女生面前比划了半天,吓唬了她一阵,将心爱的小藏刀收好。这把刀,是唐恩送给她的,因为她执意要买。尽管唐恩很不情愿,还是当作给她的生日礼物买下。辛夷十分珍爱这把刀,视为贴身之物带在身上,没事时就拿出来耍上一番。
辛夷的脾气不好,属于典型的性情中人,恩怨分明,别人对她好一分,她定还三分,且有仇必报。在她的字典里,并无宽容二字。她的个性一向如此,她说过:“我不喜欢属于我的东西受到侵犯而已,无论是男人,或者是一条宠物狗,只要我不丢开,任何人妄图抢了去,我都会死磕到底。”
但是她对这女生倒没亲自动手,毕竟体育部长并不是她想要的。次日,辛夷被打事件传遍了整个学校,有暗恋她的男生想讨她欢心,扬言替她报仇。那天晚上,校门口聚集了一帮子义愤填膺的男生和围观的同学,可能是太过显眼,惊动了校保卫科,很快散了。
之后,这帮男生当中的某几个,私下找到那女生,教训了她一顿。
后来听说,她在医院里躺了一个多月。
辛夷因此受到牵连,受了个行政警告处分。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这个处分直到毕业仍没能取消,带到档案里。毕业时她只能在一家效益不太好的国企上班,因不乐意和有权势的单位色鬼领导周旋,将一杯浓茶泼到他脸上之后慨然辞去这份鸡肋工作。之后自己考到电台做了DJ。这是她喜欢的职业。
辛夷便是由这么一桩桩事情,作为传奇留存在那所校园里的,绝代风华的那一种。
她毕业后,仍有低年级的女生讲她的毒辣风情、艳丽张扬和杨花水性,讲当年有男生为她聚众闹事,以最直接残酷的方式表明爱意。呵,她甚至不能算是绝色美女。
辛夷对待课业从不倦怠,每次上课,都会洗尽铅华,眉眼干净,穿素淡的裙子,袅袅从操场走过,去阶梯教室上课,沿路背上印满目光。坐在教室里,她认真记笔记,乖乖做个好学生,期末的时候总会有漂亮的分数。
她是骄傲的,而且唐恩说过,你要好好读书。
他说的话,辛夷很信。他说什么,她都听。看,问世间情为何物,不过是一物降一物。真是这样的。
太过出众了,辛夷没有什么朋友,她并不在乎,习惯了独自去江边散步,去郊外爬山,喝酒。很多个夜晚,她会拎上四瓶啤酒,磕磕碰碰爬到实验楼楼顶,这是学校最高的建筑物,十二层。
真累啊。十二层。
城里的人真可怜,没有山可爬,只好爬楼梯。楼顶的风很凉,辛夷喝着酒,吹着冷冷的风。想念唐恩。酒精的作用下,心情是兴奋而伤感的。仿佛能看到十七岁的时候,有个女孩子坐在吧台后面喝酒,一瓶又一瓶,不醉不休。恍惚中还有一个男生,手拂过她的长发,他说,你要好好读书。他的眼睛清亮深如潭水。
正文 18
当琥珀听到漓江委身于那个姓宋的男人之后,将手捂住脸,哭了。她握住漓江的手,心痛到几乎无法呼吸。她望着满面风霜的他,这么多异乡长夜,这么多惴惴不安,他还是保持着罕见的没有磨损的温文。她艰难地沉默着,不知道怎么可以使他快乐起来。
漓江却在笑,嘴角轻轻扬起,说:“都过去了。”又说,“很久没有这样掏心掏肺地和一个人说话了。”他坐的位置正对着灯,金黄的灯光照到他的脸上,格外英俊:浓眉,大眼,薄唇,胡须刮过后的青痕。他笑的样子很好看,令琥珀想起古龙笔下的一句话:世间女子无人能抵挡江枫一笑。
传说中倾城倾国的男子,高而不大,且瘦削,笑若天开,也不过就是眼前的漓江这样吧。
“会因此心里微微有些责怪许颜不懂事吗?”琥珀问。
漓江摇头:“我从来不认为她做错过什么。回想起来,全是好的。她带给我的快乐,那么多那么多,此后发生的种种,我从来没有怨过。”
琥珀赞同道:“是。比如阿燃,我也是舍不得责怪的。是我不够好。”讲到这里,她黯然。自从和陈燃相识以来,是有贪心的,想要这一生都能有他陪着,一同去喝杯珍珠奶茶,咬着吸管,望着他抽烟的样子也是好的。吃辣菜,喝冰啤。大笑阔朗。
琥珀要到后来才肯承认,当初爱阿燃,这是真的。
可当时她告诉自己说,不是的。
她也这么告诉辛夷:“九凤,我和阿燃之间,也许没有爱情,互相陪伴而已。我总有种预感,和他是长久不了的。”
辛夷倚在窗口,拿着镜子让太阳斑驳的影子在墙上游走,故意一歪,晃在琥珀的眼里去,俏皮地笑道:“我从前和唐恩在一起时,也是这么忐忑。”
和唐恩分别之后,起初的一段日子,辛夷真的很难过,虽然她表情冷漠,绝对不将情绪写在脸上。但她的时间到底还是荒废了,被一些情绪左右,心里闹哄哄,做不好半件事。
有一次购物,无意间发现梅龙镇广场有个模特很像唐恩,就时常去看。她曾经是那样地迷恋过一个人的容颜,他的样子几乎影响了辛夷一生对男人的审美观念。
女人最大的智慧其实是大智若愚。她在他面前曾那样的愚,可他还是说她聪明能干,她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他说:“辛夷,你知道吗,你坏在太过聪明。”
辛夷想,自己是个暴烈的人,可是在感情问题上必须学会用温和的方式忘记。因为这样平静的想念很可怕。它太久了。却什么都改变不了。张爱玲在胡兰成离开之后说过:我将只有萎谢了。如斯隔离的一生太吓人。她知道自己必须自救。
她决定不问生活要答案了。平淡过活吧。这样老天该满意了。
没多久,她认识了陈燃。在她心里,陈燃远不如唐恩,但终于叫她安心。
不过从此她就懂得收敛自己的犀利了,在阿燃面前总是一副迷糊的样子,也绝不像在唐恩面前那样抵死纠缠,索要相同的感情,把两人都逼疯。她散淡而不上心,也用不着十分懂得他,感情竟维持得很好。
有次在节目里,有听众在谈论情感的时候说:“有多少人乐意接受异质,倾听诉说?”
辛夷说:“有的。比如谈话节目。”
“也许那只是你们的工作。”
“不。我尊重敞开的心灵。”
听众对辛夷的回答很满意,问自己崇拜的这位DJ:“能告诉我,关于您的爱情吗?”
辛夷平时从不涉及自身情感,但那天是她的生日,心情很好,就说了:“很好的年华里爱上一个男人,我没能把握住,此后就不再有机会。那些缠绵,纯啊悔啊,爱过他弄丢了他,此生的唯一。”
琥珀拿过辛夷的镜子,照了照自己,笑道:“你看,我还是不美。不知道阿燃的女朋友长得什么样。”
辛夷淡淡道:“也许有天你们会见面。”
琥珀故作惊慌状:“还是不要的好,我心虚。”
“有什么好心虚的?你们三个人迟早要摊牌的。选你,或者她。他必须做出决定。”
琥珀“唔”了一声。
辛夷拍拍她:“给你讲讲我和男朋友之间吧。你不是老要听的吗?”
纵然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辛夷用这句话作开场白。她的宿舍里开着黄耀明的音乐,声音很小,细细的,若有若无。
辛夷和男朋友交往有一年余的光景了,两人的交往非常安然,并不热烈缠绵,老夫老妻的模样。而正是因为如此,反而给人天长地久的概念,仿佛他们认识之时就如此,也将如此走完一生。
男朋友的父母都很喜欢辛夷,他们成婚也该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两人计划等房子装修完毕,就举行婚礼。谁知道此时,男朋友身边有别的女子流连。他是个比较招女人喜欢的男子,那些徘徊在他身边的莺飞燕舞,一派繁华,辛夷从来不曾担心。一来是懂得他的,信任他,二来是她对自己很有信心。
可这次不同了,他身边的这个女子和从前的那些人,是不一样的。辛夷眼见着男朋友一天比一天投入,神情恍惚,欲言又止,甚至半夜长吁短叹,夜不成寐。
“你的对手,是什么样的女人呢?你见过没?”琥珀问。到了这个时候,她仍被蒙在鼓里,丝毫不曾察觉辛夷的对手是自己。
“见过的。就是因为见过,所以才让我感到不可小觑。”
“你爱他吗?”
辛夷站起身来,换了盘CD,哼了句歌词:“想起当天月明下,两人含笑道傻话。”老歌行云流水地淌出来,她说,“两情相悦我经历过,太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却早已不能这样年轻地去爱去相信。和男朋友之间,亲情成分更多些吧。但是叫我离开他,我不愿意。我以为他就是彼岸,不想再有变更了。”
琥珀听着,想起辛夷曾经给她讲过的童年往事,那颗掉到地上的脏了的糖果。幼时的辛夷发过的誓:是我的,一定得是我的。不是我的,如果我喜欢,也要是我的。也许,她的男朋友就是那颗糖,好是不够好,但是辛夷早就认定的属于自己的物件,因此不可或缺。
辛夷是射手座的女子,她的性格也是这样,刚烈而分明,极端狂野,如同射出的箭,笔直、不回头,充满一往无前的激情。
琥珀和陈燃仍在交往着,他的语调一贯温和,时常微笑,叫人几乎想象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