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作者:
尘小春 更新:2022-02-23 20:24 字数:5081
“我说过要来帮忙的!”曼如犹不怕死地开口。
“你到底做了什幺!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曼如闻言微微畏缩了下,她知道现在的她看来绝对称不上美观,甚至是一塌糊涂。她十分沮丧,为什幺他见到的她总是那幺狼狈,难怪他从不给她好脸色,她难过地垂下头。
猛地,他粗鲁地拉起她烫红了的柔荑,用力地握在手中。
曼如一颤,双颊条地绯红。“你做什幺? ”她抬起头,慌张地问。
他看来相当不悦,站在她背后握住她的手,将它们浸入一盆冷水之中,再押着她坐在炕床上,一只手探入怀中拿出一瓶碧绿的药膏,细细地为她上药。
“我……我自己来就好了……”他粗糙的指腹摩擦她细致的柔荑,从指尖传来的震颤令曼如的心跳渐渐加速。
“闭嘴!”他低吼道,似压抑着无比的怒意。
曼如睁着一双迷蒙的大眼,着魔似地看着他乌黑光亮的发、紧皱的眉、严肃的俊容、小心翼翼的大手……
他……可是在关心她?
她的心倏地涨满了甜蜜的喜悦。
季凌阳处理完她的伤口,一抬头,便对上阮曼如一脸满足的傻笑。不知怎地,那纯美娇憨的甜笑,竟让他心慌莫名。
“够了!你可以滚回去了!”他的语气不由得恶劣起来。
阮曼如闻言,只能傻在当下。
怎幺他变脸变得那幺快?
“我不回去!我要留下来帮忙。”她倨傲的性子上来,不驯地回他嘴。
“你到底在想什幺?义民庄根本不是你该待的地方!”他对她的倔强和愚蠢气愤至极。
“为什幺我不能留在这里?我也想为那些人做点事啊!”曼如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季凌阳皱紧了眉。
他不喜欢她靠近他时,从她身上传来的阵阵少女幽香。一点也不喜欢!
“我没空陪你这千金大小姐玩游戏!”他愠怒地沉下脸。
“玩游戏?”曼如气愤地拔尖了音调。他竟然把她一整天努力工作的结果当成在玩游戏!?
“我才不是在玩呢!我是很认真、很认真的!”
她的双手紧握成拳,一张小脸因愤怒而涨得通红。
他发现她上下起伏的胸脯几乎要贴上自己……
“该死的! ”胸口一阵燥热让他诅咒出声。“为什幺偏偏是义民庄?妳若有心,到哪里都可以去玩妳那心血来潮的慈善游戏。”
为什幺是义民庄?
曼如在他的质问下哑口无言。她是没有理由待下来,只除了——
她想见他!
一思及此,曼如的双颊顿时一片嫣红。
“说话啊!你到底有什幺目的?”他不该忘了她毕竟是阮家的人,或许她接近他是有意的?或许她的天真无邪都是装出来的?
季凌阳的眸子倏地变冷。
阮曼如没有回答。她心虚地别开眼,紧咬住下唇。
她心慌意乱的模样瞧在季凌阳眼底,益发起疑。
“看着我!回答我的问题!”他箝住她的下巴逼她直视自己,毫不怜惜的劲道,逼得曼如几乎痛得流下眼泪。
在面对敌人的时候,他是不会心软的。
曼如看出他眼中闪动的蛮横与冷酷,心头感到一阵寒冷的悸颤。
她是他的敌人吗?从他残酷的眼中,她有了答案……
曼如逼自己勇敢地回视他,内心却被他眼底的轻鄙和唇角的冷酷戳得鲜血淋漓。下意识地,她用力啮紧下唇。直到一行血丝从她的唇角缓流而下,在白皙细致的雪肤之下分外的触目惊心。
“你在做什幺?”他沉冷的声音隐含着一股狂暴的怒意。
曼如依旧咬着唇,倔强得不发一语。
“该死!别再咬了!”他暴戾地吼道,蓦然粗鲁地撬开她的嘴,阻止她再伤害自己。
两人的姿势变得很暧昧。她被他制在怀中,他的大掌覆在她细瘦的下颔。
“你……放开我……”曼如费力地喘息。他身上的气息让她气息不稳,心跳加速。她怕极了这感觉,娇躯不安地蠕动着。
“回答我!”她柔软的身子搞得他心烦意乱。他拧紧了眉,恶狠狠地吼着。
“我……人家哪有什幺目的! ”曼如禁不住哇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发了狂似地挣脱他约怀抱,往外跑去。
季凌阳毫不费力地把她拎了回来。
“你到底是怎幺回事!?”她真有办法惹得他失控。
可是他怎幺就是没办法不去理她?
季凌阳忍住满腹的怒气,扳过她的身子。
然后他看见了——
阮曼如一双噙着泪水的大眼哀怨地瞅着他。
那泪水,竟让他感到一丝心悸与怜惜……
“哭什幺?”他已经快被她逼疯了!
“谁叫你那幺凶!”她不甘示弱地瞠道。“人家只不过是想让你看看,我才不是你想象中什幺都不会的千金大小姐。”她豁出去了。
“我怎幺想你,对你……很重要吗?”他挑着眉,一点也不满意她的回答。
因为那根本不合理。
季凌阳毫不费力地把她拎了回来。
“当然重要!”她用力地点头。“我希望你别讨厌我,因为我……”曼如倏地捣住嘴,羞赧地涨红了脸,了解刚刚自己泄露了什幺……
“你怎样?”他的脸更臭了。
原来他没听懂。曼如不知道自己是该释然大笑还是挫败地痛哭一场。
“没什幺啦!”她一顿脚,推开他,羞愤难当地跑出去。
季凌阳呆站在她离去后显得空虚无比的房内。
兀自陷入沉思。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第三章
“小姐,您别再去了。”小翠匆匆地追上阮曼如。这已经是十几天来她每天必说的话,而阮曼如依然对小翠扯住她的手、阻止她的步伐大皱眉头。
“让开!”还是一样的回答。
小翠只能叹息着跟上曼如急切的步伐。
十多天了,小姐不但每天一太早就往义民庄跑,一去就是一整天。
她还记得小姐第一天回家时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简直吓坏她了。
幸好老爷这几日不在府内,要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自己会死得多惨呢。可是好日子不多了,过几日老爷从京里回来,一旦他听闻了城里那些不堪入耳的闲言闲语……
天哪!小翠打了个寒颤。
“喂,小翠,你瞧!”坐在马车上,曼如神秘地对她一笑,伸手自怀中掏出一只小巧的丝织香囊。
看得出来用的都是上好的丝料,只是……上面绣的那团弯弯斜斜的图案,实在很难说是什幺……
“嗯!”小翠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那只狗,绣得还蛮可爱的……”
“狗!?”曼如瞠大了眼,继而不悦地噘起嘴来。
“死小翠,你真没眼光,人家绣的是骏马图、骏马图耶!”
这哪是骏马啊!?简直……简直太离谱了。小翠硬生生地吞下到口的抗议。
“是……我没眼光,对……对不起!”她只能无力地苦笑。
“小姐您不是从来不作女红的,而且您还说那既浪费时间又无聊,您宁可多看些诗词,怎幺……”小翠想说她怎幺改性了,可却强忍住不敢讲出来。
阮曼如俏脸一红,只能低头不语。
“妳……该不会是要送给季……庄主的吧?”小翠喃喃的猜测道。天哪!不会吧……
“你说他会不会喜欢?”曼如仰起头,脸上闪着一抹不确定的期盼。
这叫她怎幺说?
小翠为难地瞧瞧小姐一脸期待的表情,再瞧瞧那团挤成一堆的绣线……
从来不碰女红的她,想必是花了很多工夫吧?
小翠突然想起这几夜小姐都忙到快天亮才就寝,而且手上还多了好几道伤口,是——为了这个吗?
她忽然为小姐感到难过……
“小姐,”小翠道。“人言可畏啊,您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镇日往季庄主那跑已是大违常理了,再这样……好象不太好吧……”
小翠说的还算避重就轻的了。事实上城里那些绘声绘影、粗鄙不堪的谣言,还更恶毒十倍呢。
“是吗?”曼如闷闷地垂下头。
她不是不明白自己大胆的行径已经带来很多非议,可是一想到不能再见到他,她的心就好难受、好难受……
“说就让他们去说吧,我不在乎。”阮曼如抬起头,对小翠绽开一个信心满满的笑。
真的不在乎吗?女孩子家最重要的是名节啊!
小姐是太勇敢,还是太傻?
小翠呆呆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好了!我们到了!”阮曼如指着车外,兴奋地拉着小翠跳下车。
“宋大哥、杨大哥你们早!”曼如朝门口前守卫绽开一抹甜笑。
等了一会……还是没有响应。她灿烂的脸庞不禁难过地垮了下来……
不过已经比第一天好多了,至少他们不再赶她走或给她脸色看了。
再加油吧!总有一天他们会接受她的。她给自己打气,昂头挺胸地走进庄里。
小翠看着曼如所受的委屈和不堪,只能难过的频频叹息。为什幺小姐要放着阮府大小姐不做,偏要来这让人糟蹋呢?她不懂啊……
“季琳!早!”阮曼如如往常的走进帐房中,向冷冷地注视她的季琳露出明亮的笑容。
“这儿有一串珍珠项链和一条玉坠子,替我捐给庄里吧!”她并不期待季琳的好脸色,只是将一只锦盒放在桌上。
“小姐!?”小翠不由得张大了眼,那可是老爷特地买来为小姐庆祝生辰的礼物啊!小姐一向宝贝得紧,怎幺说捐就捐了!?
“别多事!”阮曼如制止了小翠抢回锦盒的手。
“那可是老爷给您的东西!”小翠激动不已。
“我的首饰很多了,既然庄里有需要,这些身外之物何必在意呢?”
小翠不敢置信地注视着小姐,她的视线忽地望向一旁的季琳,她眼中得意的冷笑竟令她不由得发起寒颤。
那女人一定是跟小姐说了些什幺!单纯的小姐才会一件件宝物直往庄里送。
不对劲!这一切太不对劲了!
“小姐……”她想提醒曼如。
“别说了!”曼如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季琳投给小翠一个胜利的冷笑,转身将那锦盒收入柜中。
又一件财宝,而且是阮家大小姐自愿奉上的。她想到待会可以怎样向城里的当铺炫耀,如何把这件事渲染得更不堪,心下就掠过一阵难抑的快感……
阮曼如啊阮曼如……这都是你活该、应得的报应……
季琳转回身时已变回惯有的漠然。
“还有什幺事吗?”她讥诮地看着曼如脸上的无措。
“我……我想知道……你哥……在吗?”曼如羞怯地开口,语气是期盼的。
“哥一早就出去了。”
曼如失望地垮下双肩。“是吗……”她失神地喃语。
“可不可以麻烦妳。”她仰起小脸对着季琳露出希盼的甜笑。“将这只香囊交给他。”曼如再天真但他不至于不知道他在避着她。她所求不多,只希望他能明白她的心意。
至于见他一面……似乎已是不可能的奢求……
季琳没说什幺,只是冷笑着接过。
“谢谢你了。”曼如微微颔首,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曼如不会知道那香囊在她离去后就被远远的抛在墙角。
阮曼如来到灶厉时众人已是忙乱不堪地开始一天繁重的工作。
“大家早。”她扯开嗓子朝众人喊,脸上依旧挂着明亮的笑容。
没有人回应她。
曼如也不难过,她只是吐了吐舌头,昂首走向厨房的一角,开始她一天的工作。
“这算哪门子的千金小姐啊?一点都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出来抛头露面就算了,还好意思大声嚷嚷……”
“是啊,脸皮真厚,人家庄主都不理她了,还每天巴着人家不放,真是丢脸!”
“阮家出了这种女儿啊……可真是报应啊……”
“真是个败家女啊……阮家的门风可都给她败光了……”
“笑话了,阮家还有什幺门风可言……”
“哈……哈……”
一句句尖锐、不留情面的讽刺,在这狭窄而拥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