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节
作者:疯狂热线      更新:2022-02-19 21:58      字数:4926
  “我知道。”我听即墨瑾说过,这里,叫蝴蝶谷。
  “那你一定不知道,蝴蝶谷,就是我的家。”
  “你的家?”我惊讶。
  “是,我曾跟你说过,我以前和姐妹们是山间自行修炼的野蝶,这个山间,就是这里。”
  “原来你以前就在这里修炼。”我没想过,除了五界之外,还有这么个地方,仿佛和一切隔绝。
  “可是,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我还是不明白。
  “我也不太明白,你未来之前,宫主便让我们准备好这里的一切,昨日入夜,才让翡翠宫里的师兄妹们一起过来。”
  就像是要把整个翡翠宫搬到这里一般,我怔了怔,心底隐约有些不安,却说不出是什么。
  “那翡翠宫呢?”
  “我来了这里之后,就和他们一起修炼,翡翠宫里的事我都不知道了,听说,金凤大人与火狐大人还留在那里。”
  我走到竹屋外,望着那些星星点点,转头问月月:“那些是什么?”
  “她们都是我的姐妹。”月月顺着我的目光望过去,眼中浮起一抹温柔,“我们,都是蓝蝶。”
  “真美。”我说,“你和你的姐妹们就像天上的星星。”
  她娇羞的低头:“那些光,是夜里才能看见的,也是指明灯,为了让你们看的清楚些。”
  所以即墨瑾要入夜才来这里,在落下去之前,我看到光亮,还闻到浓郁的花香。
  “我落下来的时候闻到很浓的花香。”
  “蝴蝶谷到处是花,香气扑鼻,所
  看不见亮光,也能找到方向。”
  原来是这样,看不见的时候,是不是只靠鼻子也能找到方向?我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么个奇怪的念头。
  “那如果有人想闯进来不是很容易便被找到?”
  “你休要小看了我的蝴蝶谷,虽然这里看似没有结界,但如果我的姐妹们感应到外来的想气息,就会释放出一种香味,那香味和花香差不多,叫迷蝶香,不容易让人察觉,却在片刻之间会让人昏昏沉沉,失去知觉。”
  蝴蝶竟可以释放出这样的香味?
  我去过的每个地方都看似简单,其实却有自己的一套保护方法,圣界有赤海,这里有迷蝶香,而翡翠宫有……即墨瑾。
  即便即墨瑾什么也不知道,狐狸一个人大概已能应付。
  所以翡翠宫那么久以来都看上去很自由,可以来,可以走。
  可是现在为什么要迁移呢?
  我又坐了一会,去看那些漂浮在空中的冰蓝色的蝴蝶,它们看上去那么美,谁都想不到她们在顷刻间释放的香味会让人昏迷。
  世间的每样东西,都有保护自己的方法,可以让自己免于伤害,不会丢掉性命。
  可是,心呢?有没有一种方法,可以把心保护起来,不受到伤害?
  从黑暗中走来几个女子,各个眉目俊秀,一袭罗衣在风中轻飘。
  竟是那些在大殿上见过我的舞姬。
  我捏了捏手指,我怎么会把她们的样貌记得那么清楚?她们伏在即墨瑾身下的千姿百态,让我心里不舒服,好像要记住什么似的。
  走到我面前,她们欠了欠身。
  月月亲热的走过来拉住她们的手对我说:“这是我的二姐,这是三姐,这是四姐,我是最小的。”
  “她们……都是蝴蝶?”我咽了口唾沫,觉得这样说貌似不太礼貌。
  不过她们也不介意,那四姐轻轻一笑:“我们在翡翠宫的大殿上见过了,姑娘的曲子到现在我还记得呢,姑娘说的对,我们都是蝴蝶,是蓝蝶。”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没想到,这些初见时妖艳的女子竟是这般亲切可爱,也许是生在这么一个灵秀之地的缘故。
  “那我就跟着月月,叫你们姐姐吧。”我说。
  “快别。”那二姐最成熟,“你是宫主身边的人,怎么可以?”
  宫主……身边的人?这话听起来有些别扭。
  我只好笑笑。
  二姐又开口:“姑娘,我们是来带路的,这就带你去谷底。”
  我看了看月月,她朝我轻轻一笑:“我就不过去了,你跟着我二姐去吧。”
  这蝴蝶谷说大也不大,只是在黑暗中辨不清方向,跟着那抹蓝色的光走了不一会,忽然脚底一滑,轻轻下落。
  空气中似乎有隐隐的浮力,不会就这么一下子落下去,而是缓缓的下降。
  着地时,才发现这里是另一番景象,虽然和刚来的地方差不多,却更亮,似乎有更多的蝴蝶。
  “那是姐妹们怕你们看不清方向,所以来引路的。”二姐说。
  “谢谢你们。”我手指轻轻触摸那抹蓝色的光,它似个顽皮的小孩般在我指尖绕了一圈,然后躲开去。
  “前面便是宫主歇息的地方,姑娘如有什么吩咐,可以告诉她们,我们就知道了。”二姐说完,转身离去。
  我往前看了看,光线最亮处,是一间小巧的竹楼,与外面那间所差无几,只是四周轻荡着墨色的帷幔,就像在翡翠宫的大殿中一般。
  即墨瑾躺在一张宽大的竹踏上,眯着眼。
  屋子虽然简单,但里面什么都有,竹几上放着一只白瓷的茶壶,四只精致的小茶杯,还有一些瓜果和蜂蜜一般的东西。竹踏上,还有蚕丝一般的被褥,很薄,绣着蝴蝶的图案。
  我拿起茶杯闻了闻,嗯?这股淡雅的香味,就像我记忆恢复之后,月月经常为我倒的那种茶的味道。
  “这茶……”
  “这茶是翡翠宫带来的,叫凝神。”即墨瑾不知何时来到我身后。
  我吓了一跳,转过头去,和他撞了个满怀。
  他的眼睛半眯着,看着我,又好像看着其他的地方,黑的像一块宝石,只是深不见底,让人无端的难过起来。
  “每次喝完这个茶,我总觉得很舒服,好像安静下来,什么都不用去想了。”我抿了一口茶。
  “凝神可以让人放松,修炼的时候如果心绪难以控制,也可以喝。”他说。
  屋子里忽然惊得有些可怕,我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这双绣花鞋还是在圣界的时候古丽给我的,我从来没有仔细看过,可是现在我看着它,从每根流苏,每一个针眼,都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浑身不自在,我站起来,轻声说:“宫主叫我来有事吗?如果没事,我还是去看看月月。”
  “你在发抖。”即墨瑾的手忽然伸过来,放在我的肩上。
  “没有。”我咬着唇,“我只是想告诉宫主,不用担心,我不会跑,我也跑不了。”
  眼睛又眯起来:“我不怕你跑,你想要东西还在我身上。”
  锦香灵佩!心底凉凉的,他是在用这个威胁我?我冷冷的笑:“所以,我可以出去了。”
  他没有说话,我转身走到门口,身后忽然响起两个字:“悠悠……”
  第三卷,六十七、想知道,为什么不再试一次?
  身一怔,我没有转过头,只觉得心像掉进了冰窖,那)|冷。
  其实我为什么要难受呢?
  即墨瑾叫的是悠悠,我长着一张和母亲一模一样的脸。
  就算他已知道,一时恍惚也不奇怪。
  我走出屋子,夜凉如水,这里没有圣界的冰寒,也没有翡翠宫的四季如春,有的只是山野间新鲜的空气。
  我坐在草地上,草上沾着夜露,湿湿的,仿佛从薄薄的群缎上一直渗透进来,整个人就像落在水中。
  我好像无处可去,月月以为我在即墨瑾的屋子里,大概也已经睡了,而我也不太认得回到那里的路,刚才我是跟着二姐不停的走来着,现在一片黑暗,真的要再回到他的屋子里吗?
  我是妖,我没有忘记这一世的身份,妖是不会怕冷的吧?可是我为什么感觉浑身上下那么寒冷?好像心里空空的。
  溟夜说,他不忍心母亲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但我呢?在这个世界里,我有什么?这里的一切都是和母亲相关的,和一水清悠相关的。
  没有我的。  我在翡翠宫和圣界都有一段回忆,可是回忆里,他们都把我当成了一水清悠。
  没有属于我的,我的那些过往,被混乱的埋没在别人的记忆中。
  我坐在湿漉漉地草地上望着天。四周是荧光点点地蝴蝶。我随手摘了一根草。卷成一个形状。放近嘴边。
  一串单调地音符响起来。那些蝴蝶慢慢地围过来。
  我闭上眼。一直吹一直吹。那是楚颜教我地叶笛。我永远吹不出他那么好。那个树林里为我吹笛地男子。那个弹琴给我听地少年。那一段段地过往时光。原来都是为了另一个人。
  如果我不是一水清悠。他会不会还会助我渡劫?会不会还会为了我宁愿散尽全身地灵气?
  我眨了眨眼。仰头看着天。是谁说过。如果要流泪。就把头仰起来。这样。眼泪就会倒回去。不会流出来了。
  那个人是不是在骗我?这个方法为什么会不起作用呢?我地手背上忽地温热。一滴水顺着手指滑落在叶子上。比露珠更亮。
  然后,那滴水忽然被什么东西擦干了,擦干它的东西带着一丝体温,仿佛将泪珠融化了。
  那是一双手。
  这双手,在刚才,我还握着它,在黑暗里行走。
  我低着头,只能看到草丛中那袭黑色的袍子,沾着草叶上的露珠。
  我的手指抵着叶子,就这么低着头坐着,不敢抬头,那抹黑色一动不动,仿佛与我僵持着。
  我终于忍不住,挪动了一下身体,看了看。
  即墨瑾的目光比夜色还要深邃,明明是看着我,我却觉得他在看别的东西。
  “我只是坐会。”我想说些别的,或者干脆不说,可是却忍不住解释起来。
  宁静被我打破,忽然觉得自己的声音很突兀。
  “我听见笛声。”他说。
  我笑笑:“那不是笛子,是楚颜教我吹的叶笛,就是用叶子卷起来,没想到这样也能吹出好听的声音,可惜我吹的太难听……”
  我不停的说,没有在意即墨瑾表情的变化,然后他忽然打断我,似乎在轻轻一笑:“他没了琴,所以,吹树叶?”
  我愣在那里,回味一下他说那句话的表情,忘记了,好像和现在差不多,冷冷清清的,没什么变化。
  然后,他竟然做了一个让我惊讶的动作,左手轻轻撩起袍子,坐了下来,和我并排坐在草地上。
  这好像是只有狐狸才会做的事。
  他怎么可以坐在一片湿湿的的草地上呢?他永远都应该眯着眼躺在一张软的可以陷下去的软榻上,慵懒却不可一世。
  “花火说,这样会很舒服。”他用手摘了一片草叶,用指腹摩挲着,“这样,也能吹出声音?”
  我小心的看着他,发现他的眼睛很迷离,带着一种灰蒙蒙的色调,没有了那丝夺目的光彩,却变得柔和起来。
  “就是像这样把叶子卷起来。”我示范给他看,把叶子放在他面前小心的晃了晃。
  他的眼睛眯了眯,侧过脸,有点像是什么小动物竖起耳朵的样子。
  我的心钝钝的一疼,到底怎么了?好像什么地方不对劲,却说不上来。
  “是这样。”他的唇角勾起一个弧度。
  我等待他把树叶卷起来,他却把叶子放在了草地上。
  失笑,他又怎么会跟我一样吹什么树叶?
  我看着满天的星星,和那些蝴蝶的蓝色光芒融合在一起,仿佛是星星落在草丛中,又像是蝴蝶飞在星空里。
  “即墨瑾。
  ”我低低的唤了一声。
  他侧过脸,我说:“你说过,有人说,星星是最美丽的眼睛,那个人是不是……”
  “是。”他说。
  好像知道我要说什么,我想笑,眼前却起了一层白雾。
  一字字,很艰涩的说:“其实,星星不是眼睛,也不是毒药,星星,只是星星,觉得它像美丽的眼睛,觉得它像毒药,都是看的那个人心情在变。”
  黑袍下的手指缩了一下:“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
  吸了口气说,“无论是星星还是毒药,那个人已经不)E是她,她也不会是我,我叫罗飘飘,我不是悠悠。”
  说完,像是失去了什么,手指拽的发疼,好像紧紧捏着心。
  话却没有停下来:“即墨瑾,我是罗飘飘,我来自另一个时空,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好像要证明什么,又像是不断的告诉自己,我重复着说。
  “所以——”他眯起眼睛。
  “所以,从现在开始,我做的一切,都与她无关,我就是我,不是任何人。”
  他竟笑笑,没有说话。
  “你听到我说的话吗?”我好像一个小孩子,要别人肯定自己的想法。
  “你是罗飘飘。”他说。  我舒口气,又想到什么,鼓起勇气问:“那么,你可不可以重新认识我?”
  那种眼神,那种透过我看到别人的眼神,让我那么不舒服,即便那个人和我很亲近,亲的血脉相通,但她毕竟是另外一个人。
  ……
  很久都没有声音,我忽然笑了笑:“很难做到吧?”伸出手摸自己的脸,“这张脸,是她的,记忆里有一部分也是她的,我却让你把我当做另一个人,想用来逃避你的恨,很可笑是吧?”
  眼泪又开始不听话,好像没有经过脸颊就落在草丛里,我怎么会有那么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