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8 节
作者:瞎说呗      更新:2022-02-19 21:55      字数:49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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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门开到了胳膊那么宽的缝儿时,顾成卉示意忍冬停下了。她蹲下身子,先看了一眼。两个婆子背靠着院墙,睡得死死的,什么也没察觉。她小心地从门缝里探出手臂去,悄悄地将三颗金珠子放在了门槛外的地面上。放好了之后,她又瞧了一眼,确认金珠子没有滚走以后,便朝忍冬努了努嘴,示意她把门掩上。
  走开了一段距离,顾成卉才对忍冬笑道:“细辛这丫头当真可怜,就是跟睡懒觉无缘呢——你去把她叫起来!”
  忍冬一愣,还是跑去叫醒了细辛。
  经过一段时日的日夜颠倒,细辛好像有些习惯姑娘不让她好好睡觉了——她没过一会儿就醒过了神,对顾成卉笑道:“姑娘,我可以去了?”
  “嗯,你去罢。我再睡一会儿回笼觉……”一边打着呵欠,顾成卉一边倒在了床上。
  顾成卉的床此时看起来格外舒适——细辛表情幽怨地叹了口气,临走的时候瞧见忍冬满脸迷茫,一把拉住她笑道:“你是不是好奇呀?那就随我来罢!”接着不由分说地把忍冬给拽到了院门口,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两把小板凳,与忍冬并排坐好了。
  “现在要干嘛?”忍冬低声问道。
  细辛指了指天空,“等天亮。”说罢,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呵欠。
  在两个小姑娘焦急的等待中,冬日的天幕终于不情不愿地化作了青白色。待这青白色从东方一点点地蔓延开来,将天空都染亮了以后,细辛轻轻拉了拉忍冬的袖子,二人起身来到了院门口。
  近距离地站在了门口,细辛深吸了一口气,接着猛地用中气十足的嘹亮嗓音对着空院子喊道:“姑娘今儿个起得早,你们几个都给我打水扫洒去!赶快,该干嘛干嘛啊……忍冬,你把门闩取下来!”
  她才一喊,外头就传来了“砰”的一声——忍冬忍着笑又用木棍弄出了一番响动,打开门瞧了一眼。
  两个婆子本是紧贴着门睡觉,被细辛的大嗓门一吓,早就激灵一下地醒了过来,有一个的马扎竟都翻倒在了地上。身后细辛轻轻碰了碰忍冬的肩膀,她顿时会意,在二人抱怨之前,先狠狠地把门甩上了。
  “等着瞧罢。”细辛脸上浮起了淡淡的促狭意味。
  二人坐回了小板凳上还没有多一会儿的时间,就听见门外传来了异样的响动。
  “……你猫着个腰干什么呢?”听声音像是守在门口左边的那个婆子。
  “没、没什么,我脚腕子疼……”
  “那你在怎么只摸地板……好哇!不要动!松手!”
  “你干什么!这是我的!”
  “放你娘的屁,这一看就是昨儿五小姐掉的!你撒不撒手?不撒手我就喊五小姐的人了!……这还差不多……你一共捡到了几个?没藏着罢?咱俩一人一半!”
  “你少乱动!只有这三个了!”到嘴的鸭子飞了一半,右边的那个婆子听起来又气又恨。
  门外顿时安静了一息工夫。正如顾成卉所预料的那样,最尴尬、也是最容易出问题的分赃不匀时刻——终于来了。
  两个婆子谁也不服谁,都不肯叫对方白白占了一个金珠的大便宜——要说干脆把第三个珠子扔了,又都不舍得。二人的主意想了不少:把金珠熔了一人一半啦、换成银子一人一半啦……总之没有一样,是在院门口就能做的。
  最终还是左边的婆子拍了板:“珠子我收着,我表侄在银楼里做事,不管做什么都方便些。”
  另一个嘟嘟囔囔几句,似乎也认了。
  听到这儿,细辛站起身笑道:“是时候进行第二步了,你配合着我一点儿。”忍冬忙点点头。
  细辛走了几步,来到院子中央,大声道:“……再仔细找找!那可是三颗大金珠子呢!肯定是不慎掉到哪儿了!”
  忍冬马上强忍住了笑道:“我院子里都找遍了,哪儿都没有!”
  “……对了,姑娘昨天不是在门口差点摔着了吗?找找院子门口!”
  “嗳哟,那只怕早被两个老婆子给捡走了罢?”
  细辛十分满意忍冬的对手戏,满脸是笑,口气却带了十分的不屑:“捡走了也不能跑!你带几个人出去搜她们的身!”
  忍冬“哎”了一声,重手重脚地跑了几步,好像去叫人去了。只不过马上,她又轻轻地转回了头,跟细辛一块走到门口凝神细听。
  右边的婆子都快急得出岔音了:“你还傻愣着作甚,咱们现在怎么办?”
  过了好一会儿,另一个才发了话。“这么快就发现了!我倒是有个主意……反正我也要出去把珠子熔了的,不如我现在就去,正好躲过了她们来搜身。至于你嘛……若是信得过我,就把珠子给我,信不过,嘿嘿,你自己还是小心藏好为是。”
  “行行!我谅你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大概是听五小姐在找珠子,右边的婆子反倒不怕她跑了。 “珠子给你,你快去罢!”
  ps:
  不!我就是不分卷!
  说什么都不行!!
  我要让第一卷饿死,第二卷撑死!!!
  第233章 出去一个
  二减一,守门的婆子还剩下一个。
  值得庆幸的是,孙氏毕竟是一家主母,手头上的事情千头万绪,事事都要人去做——因此派来看守顾成卉的,似乎也就只有这么两个婆子。就连二人平时要用饭,也是使唤了顾成卉院子里的小丫头去提了来的。
  人少,做起事来就方便得多了。
  听着左边那个婆子咚咚的脚步声远去了以后,细辛和忍冬赶快回屋,叫起了顾成卉。
  被二人从暖被窝里叫醒了的顾成卉,一边打呵欠一边听完了两个丫鬟的报告,又吩咐她们把其余两个丫鬟、以及长莺都叫了进来,待人齐了,这才懒洋洋地道:“我昨儿个晚上吩咐留下来的汤食可还在?”
  这事儿忍冬清楚,她忙道:“您吩咐的,我早叫人收好了。一大碗羊肉羹呢!”
  “嗯”了一声,好像贪恋被窝里的温暖似的,顾成卉往被子里缩了缩,含糊不清的声音从里头透出来:“……加水,加多多的水,兑成两碗羊肉羹,热好了以后务必叫剩下的那个婆子给我都喝了。你和细辛想想办法,反正她要是喝不下,你们姑娘我就得在这儿困一辈子。”
  反正大方向是给出去了,顾成卉只管当甩手掌柜了。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一时还拿不准姑娘的用意。细辛忽地一下子明白了顾成卉的意思, “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姑娘还真够阴的!居然打着让别人上净房的主意!”其余几个恍然大悟,也俱都是忍俊不禁的模样,笑出了声。
  “别忘了。赏她汤之前先问一句另外那个婆子上哪去了。”顾成卉被绸缎被子卷着,打了个呵欠。“她肯定要说什么去净房了呀,马上回来呀之类的话,然后你们再把汤端出来给她。”
  且不说那婆子能不能意识到这是一条从金珠开始的连环计;就算她意识到了,这样一来,她也不能以“怕我喝了汤一会儿要去净房走不开”为理由推辞。——反正按她的说法。另一个婆子很快就要回来的!
  “长莺辛苦点,在门边坐着。只要她前脚一走,你马上就往外跑;过二门的时候放慢些,别紧张得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了!”顾成卉着重叮嘱了一句。
  长莺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飞快地点点头。
  没想到这句话一说,反而叫屋子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紧张气氛——顾成卉白了几个丫头一眼,无奈地道:“出去以后,去找一位陈放然公子。叫他给安平侯府送信,就说老夫人病重了,还受了太太苛待,让安平侯府赶快来人探望。然后不到我给你传消息的时候,就不要回来……记住了,一定要让陈公子领着你去传信!”
  长莺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人微言轻。若她独自去了,只怕安平侯府半信半疑还算好的——当做逃奴或是骗子什么的。被抓去了顺天府才叫冤枉呢。而有了陈放然保驾护航,安平侯府便不会不把她当回事儿了。
  顾成卉起了身,披了一件外衣。取出了沈晏安给她的腰牌,当做信物交给了长莺,叫她到时亮给陈放然看;又嘱咐了许多细节上的事,终于她对丫鬟们道:“去罢!”
  丫鬟们怀着一种大战之前的激动心绪,四散而去。顾成卉走到窗边,打开了窗子。
  热气蒸腾的羊肉汤第一个预备好了。加了水以后,是满满的两大碗——在这寒意料峭的冬日里,别说那远远飘香的羊肉气味了,光是看着碗里腾腾而上的热汽,就叫人能忍不住咽下一口口水。尽管知道哪里不对头,可架不住细辛巧舌如簧地半是劝诱、半是威胁,那婆子终于还是把整整两碗肉汤都喝了下去,不一会儿工夫,细辛就笑眯眯地捧着空碗回来了。
  长莺眼也不眨地在院儿里等着。
  过了大概几刻钟的工夫,那婆子到的面色就有点微微变了。她一会坐直、一会弯腰,两条腿不住地抖啊抖——这么坐立不安、形态难看地捱了好半天,另一个婆子依然没有丝毫回来的迹象。她实在忍不住了,不由回头张望了一眼。院子门只开了一扇,从半掩着的缝隙里这么打眼一望,院儿里空空如也,好像也没有人在——
  那婆子似乎下了什么决心,当即像是屁股上装了个弹簧似的,蹭地就跳了起来,一溜小跑地朝净房的方向去了。
  “快走!”她才一离开,顾成卉立刻从半开的窗户里探出一张脸来,急急地嘱咐道:“别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
  躲在另一扇门后的长莺早来到了院门口,闻言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朝顾成卉点点头,闪身就冲出了门,一头扎进了久违了的自由空气中。方才还空荡荡的院子里,到了此时,却忽然推门走出来了好些人——其中一大部分,都还是老夫人院子里的。她们谁也没说话,只是踮着脚,朝院子外望去。
  从里面朝外看,只能看见长莺小小的身影匆匆几步就跑得看不见了。
  长莺这一走,接下来的事便是七分靠她,三分靠运气了——就是顾成卉再怎么运筹帷幄、狡诈如狐,也终有预料不及,无法相助的事儿。她趴在窗台上,愣愣地望着院子门口,叹了口气。
  细辛在一旁听见了,柔声劝慰道:“姑娘别过于忧心了……长莺向来是个机灵丫头。这一回只不过是去找陈公子报一个信,有什么难的?”
  等出府去了以后,自是不难——众人心知肚明,却没人点破的一句话是:问题在于,长莺当真能混出去二门吗?
  所有人当中,当属长莺本人,是最没有信心、最提心吊胆的了。
  垂花门早就遥遥在望了,可长莺在原地急得已经转了好几个圈子,也始终没有把握能混出去。孙氏自从封锁了关月山居以后,五小姐一行人出不来院子的消息早在府里传遍了——虽然说她不是五小姐院子里的,可在孙氏眼里,恐怕早已没了什么分别。谁又知道现在府里到底严防死守到了什么地步?
  可千万不能叫人认出来啊……长莺默默地在心里朝神佛祷告了一句,正要硬着头皮往前走的时候,忽然瞧见不远处一个小丫头子拎着一只显然很沉的食盒,慢吞吞地拐了个弯,消失在了通向正明居的方向。
  尽管太太已经搬到了寿安堂里去,可老爷的起居却都还是在正明居里的。这大概是老爷的早饭罢……?
  长莺猛地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主意,转身就跑向了大厨房。
  顾府有一个习惯,在去大厨房提饭的时候,从来不说主子的名字,说的一向都是院子名儿。长莺从前也不是没有替老夫人提过饭,因此她气喘吁吁地跑到大厨房,打眼一看,没见到孙氏的小丫头,忙扬声道:“寿安堂的,来提早饭!”
  话音才落,她心口马上砰砰地跳起来,生怕谁应上一句“早就拿走了”。
  好在不远处一个妈妈应了一声,转身利落地将几个菜装了碟,一回头,皱眉道:“怎么空手就来了?食盒呢?”一边说,一边还打量了她一眼。
  “哎唷!好妈妈,我走的急,忘了……再折返一回肯定要挨姐姐们的骂的。您发发善心,借我一个食盒,我一定洗净了还回来——”长莺虽然说不常来大厨房,可到底也是正宗的寿安堂人,在大厨房里提饭,倒也不叫人觉得突兀,因此并不怕那妈妈打量,反倒学着一般小丫头的模样求恳起来。
  那妈妈翻起眼睛想了想,把长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她才不情不愿地道:“好罢——”回去翻出了一个食盒,抹干净了,将菜碟儿装了进去,递给了长莺。还不往嘱咐了一句:“你可千万得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