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节
作者:
瞎说呗 更新:2022-02-19 21:54 字数:48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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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番谦虚,就轻巧地把自己的烹饪技术给混了过去。孙氏听了只含笑不语,顾老爷更是高兴,便又赞了几句。顾成卉等几位长辈又说了一会子话,见老夫人传人去摆饭了,忙觑机加了一句:“祖母,我们一家人在一块儿用餐也罢了,是不是得给孟姐姐送去一些吃食,表表咱们的心意……”
自从孟雪如搬进了顾府,就深居简出。轻易不跨院门。偶尔出来,也都是跟小辈们打打交道,因此对老夫人来说,险险就要忘了这人的存在了。此刻顾成卉一提起这一茬儿来,老夫人还没说什么,顾老爷就忽然道:“可不正是这个理!”转头就吩咐下人去拣一些菜色送去重荷院。
老夫人抬了抬眼皮。孙氏见了忙笑着说:“老爷真是顾念旧情……只是咱们也别让母亲等着,这便叫上孩子们去饭厅吧。”说着。就亲亲热热地扶住了老夫人的胳膊。
顾成卉朝顾明松瞧了一眼。见他面上仍是无波无澜地,正与顾明柏低声说着什么。
一顿饭用罢了,顾成卉仍像以往那样留在了老夫人身边。老夫人有个习惯,饭后必定是要抽上一袋水烟的。于是顾成卉向许妈妈学了加烟丝、添水、吹火的技巧,日日都来伺候,倒哄得老夫人十分开怀。
只是今日屋中却有些沉默。
水烟燃起来已有半响了,老夫人却仍在出神似的,没有说话也没有动。顾成卉也只静静地拿着小锤,一下下地给老夫人捶着肩膀。许妈妈站在老夫人另一侧侍立着,垂着手低着头,没有人出声,倒显得屋子里清清冷冷的。
“你说——”老夫人忽然开了腔。却又停了下来。看了一眼旁边的顾成卉。若是往常,顾成卉早就知情识趣地起身告辞了,只是她今日却像完全不解其意似的,仍自顾自地站着。老夫人不禁就皱了皱眉,许妈妈瞧见了。忙向顾成卉望去——怎么也得让老夫人把话说出来啊!
可是顾成卉恍如不见,却笑吟吟地开口了:“祖母,孙女儿这几日缠着孟姐姐练习了好久的大字,昨儿个才给您抄写了一首祝寿诗。就让我去取了来,也让祖母点评点评?”
“噢——你去拿了我看看。”老夫人瞅了她一眼,嘴角微微带出一点笑意来,许妈妈这才松了一口气。顾成卉亮亮地应了一声是,转身就退出了屋,或许是因为心情雀跃,也不似往日那般规行矩步了,脚步一颠一颠地,带着些俏皮。老夫人见了她这副全然不知世事的小女儿模样,便垂了眼脸。等顾成卉头上的宝石珠饰的清脆响声逐渐消失在了门外,这才摇了摇头笑道:“虽然聪明,到底是年纪小,于体察人情上就弱了几分。”
许妈妈笑着附和了一两句。寿安堂正屋里就又陷入了一片寂默,忽然老夫人长叹了一口气,问道:“也不知是不是我多心了——”许妈妈忙弓下身子,作出屏气凝听的样子。“那位孟姑娘,看着倒是个人缘好的。无论是文远、松哥儿、五丫头,还是孙氏,竟没有一个人说过她一句不好,都惦念着把她放在心上。”
许妈妈听了,一时也拿不准老夫人的用意,不知道该不该顺着夸孟雪如两句。
“也罢,哪一日便叫她过来,与我一块用一次晚饭吧。”老夫人说罢,就吸了一口烟,把脸埋在了雾白色的烟云里。许妈妈连连点头,却是被这祖孙俩的哑谜给弄得糊涂了。她正想开口问一句,就听一个黄雀儿似的女童音在门口响起来:“祖母祖母,我拿回来了,您快看一看!”正是顾成卉。
顾成卉几步赶进屋里,一张小脸上微微泛红,匀了两口气,献宝似的把手中一张切好了的四方纸展开了,递给了老夫人。老夫人一瞧,字意虽然不算是圆融通达,却也初见峥嵘,风骨才现。毕竟皇宫出身,老夫人对文经字辞还是很有鉴赏力的,便笑着夸道:“不错得很!短短时间能达到了这个地步,说明你是下了功夫的,难能可贵。倒比你的女红要强得多了。”
顾成卉就一跺脚,嗔道:“祖母又来取笑我了!”说罢,趁着老夫人又埋头去读诗的时候,飞快地朝许妈妈递了一个眼色。许妈妈一愣,一张圆脸上露出了一点不解来,顾成卉就悄悄地比了个口型。
许妈妈便笑着扬声道:“就是我看不出门道来,也觉得五姑娘这字儿写得真不错。看来孟姑娘这个老师还是好的。”老夫人听了,动作几不可见地一滞。又见顾成卉羞涩一笑道:“若不是大哥一直跟我夸孟姐姐学识好,才情高,我也想不到要去向孟姐姐请教哇,还要多谢大哥呢。”
同是内院里住着的姑娘家,一个的才情好不好,另一个还是从外院的少爷嘴里听到的……老夫人的脸色慢慢地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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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萧瑟无边的寂风之中,尾巴孤独的黑色背影剪开了斜阳,长发飘荡在虚空里——她双膝跪地,头上插着草标,求订阅打赏粉红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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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有情况
在顾成卉回了自己西跨院后没多久,周姨娘就从抱燕林推门出来了。
抱燕林院子小,紧挨着顾府内院的西南角,主人又不露脸,因此不管是多忙的时候,抱燕林总是冷冷清清,门可罗雀的,就连路过的丫鬟婆子都极少。周姨娘上次受罚的时候,院里下人的例被砍掉了好些个,若不是还有顾成燕的丫头婆子可以使唤,只怕扫洒都抽不出人手来做。往日周姨娘心里不是没有抱怨的,而今日却为此暗自庆幸了一番。
院门口一棵梨树下站着的,正是一身制式丫鬟衫裙、加了件葱绿马甲的绿瓣。周姨娘扫了四周一眼,忙上前去问了好,就要将绿瓣拉进院子。绿瓣脚步一住,笑道:“姨娘糊涂了,不如就在这说话罢!”
“绿瓣姑娘,这儿怎么是个说话的地方……”周姨娘犹豫道,就又张望了一圈。
绿瓣看了她这副作态,心里不由嗤了一声——当谁不知道她的心思呢?扯着自己就要进院子,还是一副小心翼翼、心里有鬼的样子,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和她是一条船上的了!她就瞧了周姨娘一眼,闭了嘴,也不动了,一张容长脸上淡淡的。
周姨娘见了,便赔笑道:“我就是想加些小心……既然姑娘愿意在这说话,我们就在这。”说着弯了弯腰。
“今儿个来找姨娘,是有消息想告诉姨娘知道。”绿瓣直直切入主题,说道:“我昨晚上隐隐听见太太提起了一个叫方浩的。”说到这却停下了。
周姨娘忙掏出来一个小荷包,塞在了绿瓣手里。绿瓣一入手,悄悄掂了掂量,却把荷包又退了回去。“不过是一两句话,姨娘这么客气做什么。”她笑了笑,继续说道:“似乎是老爷的属下。家中父母已去世了,目前领着五品的官职。按说也很配得上四小姐了——”绿瓣尾音拉得长长的,见周姨娘随着她的话音而双目睁大,又笑着道:“只是有一点不好:这人年纪三十六七,前头妻室死了,留下了两个嫡子一个嫡女……”
话没说完,周姨娘已是勃然变色了。“这可不行!”她一急。就脱口而出了一句。“官职低也罢了。年纪还这么大,没有前途的!更何况,一过去就要做继母……”见绿瓣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周姨娘咬咬牙。狠心拔下了头上一根纯金打的簪子来,连着荷包一起,硬是又往绿瓣手里送。“这件事,还得麻烦姑娘多上上心……”
绿瓣这才接了东西,叹了口气说:“若单单我就能办成这件事,定不会让姨娘破费的。只是您也知道,我在太太前,说话又有什么分量呢?还是要辗转去求乐妈妈的。”周姨娘听了,忙点头道:“这个我省得。只是姑娘替我办事。总也要表表心意才是。”
绿瓣把东西往袖袋里装好了。才又笑着说道:“除了那方浩,还有另一个。年纪倒是相配,是一个二十岁的秀才公子,耕读之家,家中也有一些田地产业。人口也不多——”
周姨娘听了,先是喜了一下,又忽地反应过来,不由在心里暗暗骂了绿瓣一句吸血虫。若一开始就把两个人选说了,那周姨娘必会自己上阵,使出各种手段,去哄孙氏定下秀才的亲。可方才绿瓣摆出那副样子来,唬得她慌了,又贴进去一根金簪子……不过,不管她再怎么咬牙,面上也不能显出半分来,周姨娘仍笑着又跟绿瓣说道:“这个可真是好!姑娘若要求乐妈妈替我说项,不妨就说定了这个吧。”
绿瓣笑着应道“那是自然”,两人便不咸不淡地聊了一会儿。一个破了财心里正不舒服,一个拿了东西也懒得再应付,因此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绿瓣就告了辞。周姨娘待她那葱绿的身影消失不见了,这才骂了一句:“见财眼开的蹄子!”便转身往回走。
不曾想从抱燕林漆红的院门后头,又闪出来一张脸。那脸与周姨娘生得有三四分相似,又生了顾老爷的一双浓眉,正是顾成燕。
她慢吞吞从门里绕了出来,径直朝周姨娘走来。周姨娘见她这时候出来,微微惊了一下儿,疾走几步拉住了顾成燕的手道:“——姑娘在这里做什么!咱们回院子去……”
顾成燕冷笑了一声道:“若不是我过来听了,还不知道姨娘动的这个心思!竟要、竟要把我许给——”说到这儿,她脸上涨红,说不出是气的还是羞的,一把甩开了周姨娘的手,腾腾几步便冲回了自己屋子。
周姨娘正要提步去追,就见廊下有个小丫头正直愣愣地往这边儿瞅,就喝了她一声,见小丫头吓得跑开了,这才跟进了顾成燕的屋子。
把门关好了,窗户也拉上了,周姨娘从刚才起就憋在胸口里的一点愤慨这才冒了头。“我这样费劲巴力地给你张罗,你还有什么可怨的!”周姨娘的圆脸也是一片红通通的,胸口一上一下地起伏。“我知道你的心思——不过就是觉得一个秀才的身份低了,配不起你三品官儿家的小姐罢了!”她一句话才刚刚说罢,顾成燕就哇地一声哭了,以手掩面,肩膀一抽一抽地,一点模糊不清的声音从手指缝里钻了出来。
“你都知道……都知道,为什么还动心把我许过去!莫非我是那乡下丫头,只配做个秀才娘子!”
到底是上了年纪才生的,周姨娘一向对她当成宝贝样疼,见顾成燕一哭便赶快掏出帕子去给她擦脸,口中边道:“小一点声!——你年纪小,一双眼睛只盯着富贵荣华,哪里晓得这门亲事的好处!家中有产业,男人还是个读书人,人口少事也少……今后那秀才再考取个功名,你的日子便是再滋润没有了。别看你五妹妹生得漂亮,又是满心机巧,等她到了说亲的时候,只怕羡慕你这门婚事都还来不及!”
最后一句就像灵丹妙药似的。顾成燕一听,抽抽噎噎地止了哭。她抬眼看向了自己姨娘:“可……可到底是太不好听了!我就是个庶出的,好歹也是三品人家的姑娘,竟要嫁给一个秀才……”到底还是露出了一点松动来。
周姨娘敏锐地抓住这点松动,就笑了。她亲亲热热地在女儿身边坐下,用手指梳理起顾成燕的长发。“姨娘难道会害你?这种面上虽一般,里子却实惠的婚事。你不要不是傻子吗。倒便宜了别人……”声音渐渐地低了。
母女两个就把头凑到了一块,悄声细语起来。
顾成燕的婚事将定这一消息,没过两天就好像被风刮开了似的,吹得满府皆知。着都一两年了。孙氏都没有张罗过相看,这忽然几天之间说定就要定了……顾府上下,不是没有人有过疑虑的。只是平日瞧那周姨娘,欢天喜地、使出了十八般武艺去侍奉孙氏,似乎这还是一门天大的好亲事般,也就没人提了。
也不知怎么,虽然这身体才十岁,可是顾成卉却忽然也感到了一点紧迫。只是她眼下却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操心——
昨儿个晚上她去了一趟重荷院。
出门前,为了找个由头。她找了几张写得最好的大字。又装了两碟许妈妈亲手做的点心,带上了细辛,主仆俩便往重荷院去了。
走之前看了一眼漏钟,不过戌时三刻,黄昏将将过去。天色才黑。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孟雪如晚饭也差不多用完了,院子里正该是仆妇来往、打水洗漱的热闹时刻——可是当顾成卉停在离重荷院二十步之遥处时,却发觉院子里是异样的安静沉默。
两扇院门闭得紧紧的,侧耳听去,好像连个人声儿也没有似的……顾成卉疑惑地与细辛对望了一眼。
她犹豫了一会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