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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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 更新:2022-02-19 21:54 字数:4858
鸡蛋巴巴儿赶来,又来咒我的大孙子,你这份讨喜的我不稀罕!走走走!”要不是怀里还抱着孩子,陶李氏早就一扫帚把她扫出去了。
“得,我也不在这惹心烦了,阿莞啊,谢谢你家红蛋咧!”说着又眯眯笑着拄着拐杖颤颤悠悠地走出了老陶家。
“啐!”陶李氏狠劲地往地上吐了口痰,去去晦气,又转脸眉笑眼开地逗弄起孙子来。“小宝乖,奶奶亲亲。”一口老黄牙掺着口水就印上了孙子的小嫩脸蛋,孩子一下就哭了起来。
弟弟也知道奶奶臭臭!陶莞在一旁看了偷偷笑。
“死丫头,笑个啥!还不叫上你爹去摘红布?当我的话是放屁呢!”
“嗳嗳!我晓得了奶奶,这就去。”
陶莞跟她爹去村头摘了红布回来时,正赶上张细花的娘家人提溜着鸡鸭进门。
来的人是两个小家伙的大娘舅张世荣,也是个庄稼汉,不过家里的条件可比陶莞家好多了,前二年还住上了新房子,也算是他们村里响当当的富户了。
他见着父女二人从外面回来,冲他们打招呼:“你爷俩儿扯红布刚回来呢!”他盯着陶大友手上叠的方方正正的红布道。
“嗯哪大哥,快进屋坐吧。”陶大友忙迎上前给大舅子开门。
“娘舅好。”陶莞甜甜地跟张世荣打招呼,可心里却在发狠地腹诽他。这张世荣跟她那泼辣的妹妹张细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尽想着占人家的小便宜,守着几个钱财是个十足的守财奴。
“阿莞啊,都这么大了。”张世荣摸摸她的头,眼里露出一丝盘算的精光。
陶莞在心里呸了一口,这老东西一副算计的模样准是在她身上打主意。
“细花,大哥来了!”陶大友一进门就冲东屋喊。
张细花正坐在床边给孩子喂奶,听了丈夫的叫唤连忙起身穿好衣服,喜冲冲地抱着孩子跑了出来,“大哥!”
张世荣见她只穿着单薄的小衫,斥责道:“这刚出了月子就没记性,着了凉可是得落下一辈子的病根,我哪用你出来接,赶紧抱着我外甥进去吧。”
张细花喜应着说是,又用余光瞟了一下张世荣手中的鸡鸭跟一篮子鸡蛋,忙变了脸色对陶莞喊道:“你个没眼色的死丫头,娘舅提着这些个东西不累啊?赶紧着提走!”
陶莞早就习惯了她的大呼小叫,默不作声地走上前接过张世荣手中的鸡鸭,小跑着把一只鸡一只鸭放到了自家的鸡圈里一同养着,又跑回去连着鸡蛋也提到了灶房。
陶莞走到灶房,陶李氏正在揭锅盖看下米了没,一掀开锅盖,锅里还是空空如也,正好陶莞走了进来,陶李氏就一个狠劲往她身上砸了一个拳头,“你个作死的冤家,都啥时候了米都还没下锅!你想饿死我们一家子啊!”
陶莞有些委屈,她才刚刚从村头赶回来,歇都没歇一会,哪有功夫来洗米做饭?况且陶李氏一口一个“我们一家子”,分明是没有把她当做自家人。就是比那粗使丫鬟也是好不了多少,人家一个四等丫鬟在府宅里过年过节的还可以做一件新衣裳,她一年到头在陶家就连新布料的边儿都没碰过。
也许是因为这个身体不是自己的,陶媛媛才会少一点难过心酸,有时候她会把这一家人当做自己的亲人,有时候又觉得她们很是可恶,这陶莞才多点大?搁现代还是个家里宠着惯着的小娃娃,顶多上小学,再看看现在的陶莞,十个手指哪一个是好的?不是溃烂就是起了厚厚的茧子。
最开始她也有过反抗,但这个身体实在是太孱弱,根本连反抗的力气也没有,几顿毒打下来,陶媛媛慢慢也就死心了,等她大一点有了反抗的本钱再好好治一治这个家动辄伦拳打骂的家风。
陶媛媛恨恨地在心里暗骂陶李氏,但还是规规矩矩地去量米做饭。
陶李氏抢过她手上的鸡蛋篮子,放到地上一个一个地数起来:“一、二、……九十八、九十九、一百!这亲家也忒客气,不过是个满月又不是周岁,竟提溜了整百个鸡蛋来。”
陶李氏笑眯了眼,心想着到了孩子周岁的时候,自家收的鸡蛋定然比现在还多,这吃都吃不完了。前些时候亲家母也提溜了八十个鸡蛋给媳妇坐月子炖红糖水吃,一天两个到现在都没吃完,如今天气还凉,存着也不怕坏,这一下来了整百个鸡蛋,指不定还可以去集市上卖掉一半,换些现钱呢!
陶莞看着奶奶笑的连老黄牙都要掉出来了,嘟着嘴嫌她市侩。“奶奶,大娘舅还搁前屋呢,你不去看看?”
“是得去看看,你记得敲三个鸡蛋撒点葱花炒了,今天亲家侄子来,多加点菜。”
“嗯。”
“把过年还存着点的老白干儿也一应端了来吧。”
“好。”
大晌午,老陶家的饭桌上多了许多平日不见的菜色:五花肉炖白菜豆腐、葱花鸡蛋、年前儿晒的梅干菜。
这梅干菜可是江南人家家家户户都乐意晒制的,也不太精贵,搁点猪油撒几张粗盐一同扣在碗里放在饭上蒸,出锅时整个院子都喷香,拿来招呼客人下饭最好不过。
陶莞把所有的菜都端上了八仙桌又去前屋里招呼了张世荣等人来用饭,自己就跑去照顾弟弟妹妹。小弟弟小宝刚喂完奶,正吐着奶泡泡熟睡,小妹妹大宝就可怜了,张细花的奶水不够,只够小宝一人吃,大宝就只给喂羊奶,她又不乐意吃,有时饿的干嚎看着别提多受罪了。
陶莞抱起躺在床上睁着乌溜溜眼睛的小妹妹轻轻摇晃着,时不时用手指点点她的小嘴,再做鬼脸跟她游戏。大宝才蜕完皮没多久,皮肤粉粉嫩嫩的,一点也不似陶莞的糙皮粗肉,可是软滑的很。陶莞捏捏她小脸上的肉,都快爱不释手了。
大宝大宝,陶莞越叫越觉得心里渗得慌,这不是现代社会那什么化妆用品么?两个孩子都还没起大名,大宝小宝的先凑合着叫。本来陶李氏还要给大宝叫二丫,多难听!她要是二丫,那陶莞不就成了大丫了?真是有够村姑。陶莞抽抽嘴角,幸亏她死命地拖着她奶奶一时情急就随口说了大宝、小宝,陶李氏听着大宝小宝似乎有那么点子富贵命的意思,也就一口应承了下来,就叫大宝小宝。
等两个小家伙满百日,族里的长老就可以给起个响当当的大名了。
哄得小妹妹睡着了,陶莞才走到灶房盛了半小碗大白米就着早晨吃剩的咸菜吃了起来。这个家难得煮二斤精白米,平日里她都是吃红薯粥或者玉米面馍馍,哪有口福吃这细细的大白米。就算煮了也是先拿去孝敬陶李氏,再是陶大友、张细花,她哪敢当着他们的面大口大口地吃这精贵的米粮?只怕没吃几口就被拍去做活了。
陶媛媛觉着自己过得实在窝囊,这小陶莞的身板原来就跟小竹竿似的,身上没有一点余肉,一条条小肋骨都是隔着一层薄薄的皮清晰可见。可是这个身体现在正在发育时期,如果长期这么下去也甭指望长出什么如花似玉的模样了。
虽然无奈要做粗活、累活手指粗糙了点,但其他方面陶媛媛还是很注意保养的,平日里全然没有农家人不爱洗澡的风气,宁愿被陶李氏跟张细花揪着耳朵骂浪费柴火也是要烧热水隔三差五地洗洗澡。这白天晚上用清水洗脸更是奉如金规玉律,就算大冬天井里都结上冰渣子了她也是雷打不动地打一盆水伸手下去洗,还可以细毛孔哩!
按张细花的话说就是:“这作死的丫头就知道成日狐媚个心思瞎臭美,又不是什么太太小姐,倒是比谁都讲究。”
这时陶莞就会在心里做一个鄙视的鬼脸,驳她:难不成还跟你一样成天整日蓬头垢面,油拉拉着一张黄脸还往上涂脂擦粉?这头发隔个十一二天的也懒得洗一回,每每瞧着她那头油乎乎洒着头皮屑的枯燥头发,别提有多恶心了,就连吃下去的饭也要隔夜给吐出来。
☆、3第三章:定亲风波
那日送走了张世荣,张细花对陶莞的态度居然破天荒地好了起来,就是这日日天蒙蒙亮起来给她做早饭的功夫也省了。
陶大友还不解自己这刻薄的媳妇儿怎么突然对自己前妻的孩子好起来,于是愣着脑袋搁被窝里问她:“花呀,你说你近日怎么对阿莞跟亲娘似的?我瞅着怪别扭的……”
张细花在被窝里提着胖腿踹了他一脚:“我说你这当爹的说的都是啥话?我还能亏待了你女儿去,给她吃给她穿,有哪个后娘跟我一样这么掏心掏肺地对着这小拖油瓶!”
这说起大话来还真是一点都不脸红心跳,陶大友闷闷地把让她踹歪的被子调了过来不出一丝声响。
张细花把手伸到他粗壮的腰肢上拧了一把,给了他一个白眼也就生着闷气地转过身去不理他。嫁了这么个老实巴交的丈夫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这太老实就处处吃亏,好在家里就他一个独苗,要是还有兄弟,这家产估计都得让他兄弟挖了去。可到了外头,这鱼木脑袋的陶大友可算把她给气得半死,她还得处处给他留颜面,到处在娘家人面前说他好话。
陶莞对着这没事一副殷勤模样的张细花时不时冷颤颤地打一个激灵。这个女人存着什么心思她还能不知道?准是往她身上打什么鬼主意才这么“慈眉善目”,于是也不领她的好脸色,该干嘛还干嘛去,不过有懒觉可以睡,她还是果断地日日睡了个饱才起来做活。
这样的时间持续了有半个多月,陶莞这才明白张细花为啥突然对她改变了态度。
她正在河边跟一群姐姐、嫂子边拉家常边洗衣服,几个泼皮的男孩子就跑到她面前鼓捣着鬼脸,对她吐舌:“羞羞羞,陶家阿莞要给人家做媳妇儿啦!”
陶莞剜了一眼这些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屁孩,心下却是有一丝疑虑,怎么无缘无故地这些孩子特地跑到河边戏弄起她了?
她甩了甩手上的水渍,对全福儿勾了勾手指,“福胖子你过来。”
“哦——陶阿莞喜欢福胖子……”一群男孩在旁边起哄。
全福儿一下子涨红了脸,抡起拳头就要向喊得最大声的小锅头砸去。这小锅头原名叫李宝栓,因着小时候老被他娘理着个锅盖头,就被人叫成了小锅头。现在大些了开始蓄发了,虽然早已不见了锅盖头的影子,但家里的大人、外面的玩伴都还乐意这么叫他,他自己也觉着小锅头可比什么福胖子好得多去,于是也乐滋滋地由着别人叫他。
“福子哥饶了我吧!”小锅头双手顶在头上四处逃窜求饶。
旁边的大人、小孩看他狼狈的模样全都笑了起来。
“哼,今日便饶了你个碎嘴的破锅头儿!”全福儿狠瞪了他一眼,又极为不好意思地绕着衣角走到了陶莞面前。他是有些怕陶莞的,虽然他比她还大上那么二个月,但不知为啥每次见陶莞就跟见他娘似的,心里怕的慌。刚刚要不是小锅头死命拉他来,他肯定是不敢来的。
陶莞打量着似乎有些拘谨的全福儿,清嗓咳了一声,问道:“福胖子,你们刚才为啥说我要给人家做媳妇儿了?这黄花闺女的清白可不能由着你们这些白愣愣的小子瞎掰歪!”
见陶莞有些生气,全福儿忙压低了声调,隐带歉意地解释说:“是小锅头他娘说的,前儿他娘跟你后娘搁一起唠,你后娘说给你找了门亲事,要给大府里的小少爷做个通房的丫头。你晓得啥是通房丫头不?”
全福儿有些糊里糊涂,他至今为止也没搞明白啥叫通房丫头,听小锅头说通房丫头就是媳妇的意思,但既然是媳妇,为啥不叫媳妇而要叫通房丫头?跟个大府里伙房烧柴的粗使丫头似的。他问他娘时还被他娘盖了一巴掌,说他小孩子家家哪听来的邪话。
陶莞的脸色白了白,一下就一副愤怒咬牙的模样。
全福儿看她隐隐要发作的模样,趁她溜号之际急急溜之大吉,跑远了才回头得意呼喊:“陶家阿莞是个小悍妇!”
陶莞远远地死瞪了他一眼,全福儿一下子被她的威势怔得心惊栽了一个吃/屎的跟头。
看着全福儿狗刨似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又急急忙忙地跑回家去,陶莞没意思地摇了摇头,接着洗起还未洗完的二件麻杉。
这张细花可是打着如意算盘要把她卖给大府里做什么通房丫头。这通房丫头她在现代看了一些小说还是知道的,就连妾都比不上,算是个没名没分又担着伺候主子给主子暖被窝的活,算是比普通丫头高了那么点,但也更被人瞧不起。
她陶媛媛好歹还留着一些现代人的思想与品质,叫她做什么三流的烂货通房丫头还不如一棍子打死她。看来这张细花真是要让她急了跳墙,虽然张细花是条疯狗,但她陶媛媛在现代怎么说也是个职场老手,婉转曲迎与铁腕强势刚柔并济的道理与手法,她用来还算是得心应手,这一年多来她忍气吞声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