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作者:九十八度      更新:2022-02-15 22:35      字数:4781
  更何况,人一旦修饰的太多,就往往落了下乘。
  佘芫梓整了整衣裳,与铜雀相视一笑。
  外面那些人等着要看她笑话,她却偏要正正经经的做一回大家闺秀。她们都以为她病的要死,她这身子病是病了,可离死还远得很呢。
  这世上没人会知道她有一个异界的分。身。而只要有分。身在,潜移默化中,不单单是容貌,她的这个残破的身体也会被一点点温养好。
  前几日她的分。身虽受了内伤,却也是因自误而生出的小伤,待她食用了储物袋中的朱果后,运用玄气的修炼方式,几经运转下来未出两日便好的完全。
  想来,今日能恢复一部分体力,落下后院这些女人的脸面,分。身的作用便是占了主导地位。
  佘芫梓弯眉浅笑,一步一步的走出。
  梅妆阁的大门在正午当头的时候被人缓缓拉开。
  ***
  佘府的前厅中的摆设物品虽不显眼却无一不精,佘维达是个莽汉,可他夫人生前却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皆通的大家小姐,所以屋内的布置也多是按照佘夫人喜好安置,像是中堂挂着的那副前宋名家真迹便价值千金。
  “少帅可曾来过黔阳?此处美景甚好,少帅不妨多留几日。”
  “黔西是个好地方。”
  佘维达随意说了一句客套话,没想到对面的小子竟然还正经的点了点头,直接给他来了一句八竿子打不着的回答。
  黔西是黔阳的西部,佘维达自然是知道,黔西是个好地方?……只是再一仔细品味,他却从中体味出另一种不同的意味来。黔西不是平原,所以粮食产量也不多,根本没什么好的,但除去这些,它只剩下唯一的特点就是山,很多很多的山,几乎要连成一片……而这个特点却使得黔西易守难攻。
  钟钺这小子……这是在跟他分析军事?
  佘维达沉默了一阵:“少帅,咱们今日且不谈军事。”
  “恩,今日是来定亲的。”钟钺目光看向佘大帅,用简练的言语表明自己来意。
  佘维达叹息一声,看来钟钺是随了他爹的性子,一代新人换旧人,这种一点即中、从不说废话的性格倒是比他强过不少。
  佘维达觉得自己老了。
  是不是现在民国了,所以大家提起定亲也不紧张了?想当年他去岳父家定亲的时候,老脸和红屁股似的……还坐立不安。人和人就是比不得。佘维达瞪着眼珠子盯着钟钺的脸,愣是没从那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看出任何有关“羞涩”的词汇。
  佘维达:“……”
  钟钺:“……”
  “罢了,管家,去后院叫五小姐出来见见少帅。”佘维达径自招来一旁的李管家。
  他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这位可不就是直奔正题来的!
  他若是再这么客气下去,只怕到了天黑也完不了这定亲的事。
  钟钺听着李管家的脚步走远,而后又是一阵稍显凌乱的脚步声传来。明明是有好几个人缓步而来,只是这些人在侧门处都停了下来。
  进来的脚步声却只有一个。
  钟钺心中一动。
  他压低下巴,深潭一般的眼睛不期然的撞进一双略带柔色的水眸。
  这双眼睛不显半分病态,配着她精致的眉眼竟是出奇的亮眼……他眉宇间探究之色一闪而过,而后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沉步到那一身湖绿色云衫的少女身旁。
  他弯臂伸出手,扑面只觉一股凌然的军人气势逼近,随后便有一道清冷的声音在耳边乍然响起:“佘小姐,幸会。”
  佘芫梓被他的气势震得头皮发麻,不由得停住脚步。
  她定下神,伸出纤细的右手与他摘下手套的大手相握,微微抬眸的瞬间眼睫羽翼一般蹁跹而扬:“钟少帅,久仰。”作者有话要说:  尤觉得本章须得修改,容我慢慢想想。。
  【冷艳少帅——真的合适么。。】
  ☆、10、第十章 。。。
  钟府的人来去如风,只匆匆下了聘便连日赶了回去。当夜朗月升空,第二日却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佘家后院里的绣线菊蔓而柔软纤长伸展,一朵一朵枕在翠枝上,雪子一般繁密堆叠,使人眼目清凉。
  “少夫人,就让咱们跟着你吧,我是大牛,这是我兄弟二牛。”
  后院里的回廊中,一个脑门儿锃亮的光头警卫摘下军帽板板正正的站在佘芫梓面前,他手中还扯着另一个警卫,两人正正经经的开始敬军礼。
  佘芫梓脚步一顿,解释道:“……我还没有嫁人,不是你们少夫人。”
  “马上就是了,上次掏鸟窝的时候我们少帅说过,对于必然要做的事情,提前去做和后来去做结果都是一样的。所以——我们现在称呼您少夫人和以后这么称呼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大牛一脸郑重的沉声说道。
  二牛点点头,深以为然。
  “……”
  佘芫梓默,这两件事真的能混为一谈么?不过……钟少帅这样的人居然也掏过鸟窝?佘芫梓突然很想笑场。她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个一身灰色军装的男人三两下攀到树上,只拿出几个拇指大小的鸟蛋的场景……只是这人猛一回头,只见一双深潭无波的眸子,凌然深邃,不可攀援。
  佘芫梓后退一步,回过神来。
  铜雀在一旁弯腰扑哧扑哧笑得正欢,指着大牛和二牛问:“你们都是少帅手下的兵?”
  “是。”
  “你们是不是想跟着小姐?”
  “是。”
  “这个好办。”铜雀嘿嘿一笑,向着远处招了招手,未等大牛二牛反应的及,一个猴儿似的小子三下两下从石头山上窜下来,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珠:“雀姐姐,啥事?”
  佘芫梓抿嘴一笑,铜雀这准是又想出什么馊主意来了。
  “我数到一百,两位如果能从这院里抓得住小栓子,就算你们过关,可以留在小姐身边。”铜雀站到佘芫梓身后,只探出脑瓜来兴致勃勃的提条件。
  “好。”两个警卫对视一眼,均是点点头,而后两对虎目望着叫栓子的这个小子,捏着拳头咔吧咔吧响。
  栓子精致的小脸上,眼睛咕噜噜一转,趁着两个警卫一个晃神,忽的一下窜上院内的大树,三两下跳到另一颗树顶。
  铜雀在这边竖着手指开始数数:“一百,九十九,九十八……”
  两个警卫见状也跟着迅速攀爬到树上,大牛目视着前方跳跃的小小身影,手下突兀的从腰带边上摸出一条绳索,他眸光一厉,喉中清吼一声,手中的绳索倏地一声缠在栓子腰间,与此同时,另一道锁链顷刻间缠上栓子的双腿。
  此时铜雀正数到“八十一”,她不由得发出惊叹。
  两个警卫轻松从树上跃下,手中的栓子已经被吊在绳索上,她精致的小脸上满满都是复杂之色。
  大抵是以往从没败得这么快过。
  从三团里被文团长举荐到佘老爷子跟前,成为保护五小姐的女丫头,她身手和领悟力自然都是很厉害的。可就在刚才,她几乎在一瞬间落败,甚至连反应时间都没有。
  “你们使手段!”栓子咬牙切齿的扭着腰上的绳索,不服气。她向来灵巧,没想到今日却败在两条绳子底下。
  “无手段不丈夫。”大牛淡淡地说道,他飞快的看了一眼佘芫梓,又不着痕迹的夸赞了自家少帅一句:“这都是少帅教的。”
  铜雀:“……”你们说这些……真的不是在给你们少帅添堵么?
  ***
  “看来五妹的身子真是大好了。”
  西厢一处小阁窗内,佘芫晓手中的一支花叶静静的飘落在雨中,想到前些日子母亲与自己谈的话……若是事情当真成了,她与佘芫梓将会既是姐妹又是妯娌,佘芫梓原就是嫡生,若是再让她做了自己的嫂嫂,自己这辈子、从头到尾可就真的要被佘芫梓生生压了一头。
  那位钟家三爷,也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佘芫晓咬咬唇,捞起匣子里的烫金帖子看着,忽然双手一合,往斜里瞥了一眼道:“香彤,跟我去一趟园子。”
  “小姐,这个不行,二姨太不是说……”身后的丫头一听佘芫晓要去“园子”急忙摇了摇头,神色慌张的看着二姨太房间的方向。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到底谁是你的主子?!虽然她是我母亲,可是她凭什么瞧不起玉相公?早二十年……早二十年……她还不是和玉相公一样的……”说到后面,佘芫晓声音愈发弱了下来。她知道,若是她的这番话被二姨太听了,只怕不是挨几句骂这么简单了。
  二姨太向来最忌讳的便是她原先的戏子身份。
  二十年前二姨太也是园子里的大家,只是因为进了佘家的门儿才渐渐淡出唱戏的圈子,也因此,佘芫晓自小便对会唱戏的人心生好感,这玉相公乃是黔阳园子里的台柱子玉玖株,其一口唱腔与梅先生颇为神似,佘芫晓平日里最爱他唱的戏。
  这块烫金帖子便是她花大价钱买来的贵宾贴。
  被佘芫晓冷厉的目光一瞪,香彤抖着肩膀缩下身子,双手不由得发凉:“小姐自然是香彤的主子,可这些日子小姐理当养养性子,等到五小姐出嫁后,接下来可就要轮到小姐您了。”
  佘芫梓出嫁后,后院里只剩下两个待嫁的姑娘,一个是四小姐佘芫绿一个是三小姐佘芫晓。以二姨太的性子,是与钟桂姈商议后,自然是要佘芫晓越快出嫁越好。
  事情拖久了总归是容易出变故。
  佘芫晓哼了一声,“若是钟少帅那样的人,我还愿意嫁一嫁,或是钟桂姈的弟弟、那个钟二爷……也未尝不可,可最后一个没见过面的钟三爷,谁知道长得什么模样?是高是矮?是圆是扁?”她双手紧抓着烫贴。钟三爷是钟家三子中年纪最小的一个,比不得钟少帅和钟二爷,手里面根本没有多少实权。
  佘芫晓吐出一口气:“嫁给钟三爷,倒还不如嫁给玉相公。”她不由得想起那人台上的卓然风姿,和她在后台偷窥的惊鸿一瞥。那是不属于人世间的真绝色。
  除去昨日见过的钟少帅,玉玖株是她见过的最精致的男人。钟少帅长相也精致,却好似一把刀,他双眼扫过来的时候,凌厉的目光使得她几乎要落荒而逃,而玉玖株则与之不同,玉玖株是君子,君子如玉。
  如果,没有那么多如果,没有这样的家世,没有这样的母亲,她一定会喜欢上玉玖株的。因为每每站在他面前,她都觉得自己心底所有的阴暗都洗净了一般。但是,现在,她懂得太多,她自小便明白只有得到权力才能得到最好的。
  所以,今天,她就只去看一眼,然后她就回来听从母亲安排。
  带着不敢多言的香彤,撑着油伞,佘芫晓拦下一辆黄包车,不多时便到了园子,是二十四长街巷弄里的“金香园”。
  门口的小厮见两人的到来,看过烫贴便将佘芫晓迎了进去,而后嘿嘿一笑,连忙对园子里面大喊:“玉相公,佘三小姐来看您来了!”
  园子里的谁不知道佘芫晓每逢来此必会看上一眼玉相公?这些人平日里见过的达官贵人也不少,可这么执着的小姐还就只有眼前这一位,也无怪他们总是开玉相公的玩笑了。
  “莫要胡说。”楼梯的转角走下一个男子,一身月白色长衫,虽为男子却容色精致,他皱眉看向那小厮,道:“佘小姐与玉某只是君子之交,可容不得你在这里败坏名声。”
  “是是是,小的有错。”台柱子发话了,那小厮怎么敢不听?只在一旁欠着身子道歉。
  佘芫晓摆了摆手,那小厮一步三回头的走到门口。
  她站在原地盯着玉玖株,愈发觉得面前这张脸当真是少有的俊俏。
  玉玖株看了看她身后,见只有一个香彤,他眼中也没了初下楼时的亮意,玉玖株沉思半刻,不由得开口问道:“佘小姐的妹妹今日怎么没来?”
  “恩?”佘芫晓怔了怔:“你问的是……四妹?”
  “是的,那位佘小姐大约很久没来了罢。”玉玖株追忆道。
  “她不爱听戏的。”佘芫晓淡淡道。
  “……哦。”原来是这样。玉玖株掩下失落的神色,片刻后又回复正常,他整了整神色,脸上挂着一层温和的笑容:“佘小姐今日是来听戏的吧?我叫他们带你去看台。”
  佘芫晓静静瞧他一眼,微一挑眉:“不必了,我自己去就可以。”说罢便将手中的油伞塞进香彤手中,自己的旗袍下露出的小臂擦着玉玖株的衣袖走过去。
  佘芫晓眼中闪过一丝不易为人察觉的黯然。
  她没听错。刚才他问的是……
  ……佘芫绿。
  ☆、11、第十一章 。。。
  临近四月的月底,佘家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突然又像沸水一般热烈而又急切的忙碌起来,此时没了春寒料峭,更多却的是暖融融的、浑身上下充满了被子味儿的晨起骄阳。
  栓子嘴里叼着一根新长出来的软草根,两只腿吊在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