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7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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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 更新:2022-02-15 22:34 字数:47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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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米利娅听后很久都没有话语。
只听见廷达鲁斯继续说,“违背誓言又算什么呢?我们这样的生活在阴影中的人,在世人眼中早就没有誓言和荣誉了,我们拥有的只有阴谋和暗杀。可是小姐不一样,你有光荣的家族和姓氏……”
“你是在劝我反悔吗?”阿米利娅打断他的话,“我不能反悔了。我已经把自己的朋友推上了悬崖边,还差一步就能让她坠入万丈深渊,我身上的罪恶不比你少。我没有做损害罗马的事,那个女人不适合成为罗马的盟友,她狂妄、自大,不把罗马放在眼里,她更不适合留在西庇阿身边。我要除掉她,借另一个女人之手,顺便铲除第三个女人。罗马以后会有新盟友,更强大更可靠的盟友。”
“当你取代了她们,你会快乐吗?”廷达鲁斯问。
阿米利娅摇头。“我不是取代她们,而是夺走她们也想拥有的东西。我不会快乐,但我会幸福,因为我凭自己的努力掌握着人生方向,双手抓住了想拥有的一切。”
“你所做的一切仅是为嫁一个自己选中的人,为此不择手段。”
“是。对女人来说,还有什么可奢求的?”阿米利娅面露微笑,裹紧了身上的斗篷,“谢谢你,廷达斯鲁斯。谢谢你。”
“这将是我最后一次帮助你了,我的小姐。”廷达鲁斯轻轻说,“等到这件事结束,确定你没有危险后,我会离开这里。”
“你有什么打算?想去哪儿?”阿米利娅望着他,这位多年的老朋友对她温和地露着微笑。
“小时候,我曾发誓永远以罗马的利益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今天我违了誓,不能再回朱庇特神殿了,也不能再做罗马公民。我的去处还没想好。”
“随你吧。”阿米利娅冷淡地回应,但她轻轻叹了一声,连她自己也没发觉。她似乎还有话要说,但最终合上了嘴。
宅院的大门打开了,阿米利娅的注意力立刻集中了过去。
一名黑发的妙龄女子从半开的门里出来了,她的双眼如湖水般蓝,一身伊比利亚当地人打扮,这个人就是尼利薇。她回头向着门里笑,似乎有人在门后与她告别,然后高兴地骑上仆人牵来的马。
阿米利娅扶着墙,仔细盯住她,似要把她里外看个透,但又害怕被发现,所以身体不住退入巷内的阴影中。她注视着尼利薇远去的身影,咬住嘴唇。她的心里充满恨意,全然不知廷达鲁斯已从她身后消失了。
第五十四节 地图(1)
骑着马在青翠的草原上奔驰,王玉婷看到远方密密麻麻的营帐,旗帜迎风招展,人群如黑点般在帐篷间移动。这不是罗马人的军营,王玉婷认出来,这是卡彼坦尼亚人和其他伊比利亚民族的营地。她踢了马肚,快速奔了过去。
斥候已经先行回营通报她的到来,王玉婷靠近营地时,发现自己成了众人围观的对象,男女老少涌了出来,活像围睹一位明星。她为自己的受欢迎程度沾沾自喜,但心里已没有从前的那种傲慢得意了。英狄比利斯派来的战士为她拨出了条道,大酋长要见她,她也有立刻与大酋长见面的意思。
急急进了大帐,英狄比利斯和诸位首领已经等着她了。英狄比利斯坐在正对入口的上席,其余首领分坐他的两侧。王玉婷环顾左右,发现生面孔多了许多,大部分首领已换了人,可能由于战争伤亡,也可能是其它原因,不过莫里和安巴利还在。莫里向她眨眼,安巴利的鼻子还是那么红,一副酒精发作的模样。
“有传闻说,你被罗马人俘虏了?”英狄比利斯问。
几年的岁月令这位年轻酋长苍老了些,不过更添了男人成熟稳重的气质。“传闻是真的,我的确被罗马人抓住了。”王玉婷回答,首领们发出惊叹。“不过我不是回来了吗,正在与你们说话。”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新迦太基城里有我们的内应。”王玉婷不能直说缘由。她知道无论怎样解释个中细节,这些人都会产生猜忌,所以把一切推给不能暴露身份的“内应”最恰当。
“现在那里的情况怎么样?”
“情况……”王玉婷犹豫着该怎样说。她想了想,下定了决心。“对你们说实话吧!情况对罗马人很有利,目前主持新迦太基事务的人是西庇阿的堂弟纳西卡。这个人年纪轻,却很有才能,虽然仍有智慧,但新迦太基已基本恢复商业贸易,日趋稳定。西庇阿攻下城市后及时阻止士兵劫掠,赢得城里的非迦太基人的好感;他释放从前被迦太基人扣押的各部族人质,争取到了许多部族的支持。”
“你说的也是最让我担忧的问题。”英狄比利斯说,“听说有人向西庇阿献上美女,西庇阿不仅没有接受,还将这个女人送回家乡。这个女人的未婚夫竟是一位部族首领,他被西庇阿的美德打动,率领全族投降了罗马人。这样的事例有很多,西庇阿采取的分化策略,使许多部落背弃了与迦太基的盟约。而我们对这种策略一点办法也没有。”
“其实这也与迦太基人过去对我们的态度不得人心有关。现在罗马人只是稍稍展示出强大和友好,许多人便支持罗马人了。”有首领插话说。
听到这样的话,王玉婷明白英狄比利斯的阵营中有相当一部分人对迦太基并不忠诚。“可是现在卡彼坦尼亚人仍然支持着迦太基,不是吗?从前卡彼坦尼亚反抗过迦太基,而且反抗得十分激烈。是什么使你们至今仍没违背盟约呢?其实你们更有投靠罗马的理由。”她故意这样说,试探众人的反应。当然,她也想知道为什么。
“罗马人比迦太基人更坏。”英狄比利斯回答,“迦太基人是商人,他们压低价格,收走我们的产品,转到别处高价出售,所图取的只是金钱,只要不对他们表示抗拒,他们不会管我们在自己的土地上怎样生活。可是罗马人不同,罗马人是农夫,他们来了就会侵占我们的土地,把我们的家园圈为他们的耕地,奴役我们,驱使我们去他们的庄园干活。许多伊比利亚人看不到罗马人的本质,以为罗马人就是这么高尚。我们伊比利亚人是赶不走这些外来者了,硬是要选个邻居,我们宁愿选择迦太基人,他们虽然对我们很坏,时常在交易中欺骗我们,可至少不会让我们做奴隶。”
首领们赞同英狄比利斯的观点。和迦太基人在一起,至少伊比利亚人还有发展机会,迦太基多奸商,可也多见识,这些年他们已从迦太基人那儿学到了许多东西。迦太基人不愿意征服这些野蛮人,只要他们臣服就行。征服他们,战争成本太高,而且占领大片荒山野岭对迦太基没有用处,还不如留他们自由,收购他们的原材料加工倒卖便划算。在这点上,罗马人与迦太基人有着本质的区别。以王玉婷这几年对罗马人的了解,罗马人虽也喜欢暴利,但骨子里更喜欢恒久不变的事物和稳定的收益,比如土地和房产。如果罗马人大批来到伊比利亚,英狄比利斯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
王玉婷也借此发现,卡彼坦尼亚人不是为了迦太基人,也不是为了信守与迦太基的盟约才战斗到现在;他们是为了自己,为自己而战的民族总是使人敬佩。王玉婷同时也觉察到他们未与迦太基人在一起了,虽然卡彼坦尼亚人不亲近迦太基人,但英狄比利斯与巴尔卡家族关系非常好,这个时候怎么会一点儿联系也没有?
“迦太基人现在有什么行动?”王玉婷问。
英狄比利斯摇摇头,“我们与他们已经很少联系了。自从卡谟那大败,几位将军率领各自的军队西撤,后又分散了,现在他们以加迪斯为指挥中心,不过各军队相隔较远。”
“他们不能这样!”王玉婷着急地叫起来,“西庇阿就是希望他们分散,如果他们当时能再组织一次集中的大会战,西庇阿不一定能遭架得住!现在他们分开了,西庇阿高兴了!”
“这些话对他们说吧。迦太基军队中的矛盾小姐比我清楚,卡谟那打了败仗,他们更是相互埋怨,推卸责任。你认为他们还能再组织起来吗?如果你有这个愿望,我可以送你去加迪斯,或者两位哈斯德鲁巴那里。”英狄比利斯不抱希望地说。“不过我更希望你留下,我们这里急需指挥官。西庇阿这次将针对迦太基人和我们发动新一轮战役。你也看到了,我们是带着家庭迁移到这儿的,这里什么人都有,老人、女人、孩子,这个样子没法战斗。”
王玉婷进入营地时已经看到了这一切,当时她还有些奇怪,为什么有大量不能战斗的人呆在军营里。后来才知道他们是为了躲避罗马人,以及尼利薇率领的罗马盟军,才举家迁移,他们的家园已经被敌人占领了。
“你们这样干是不行的。”王玉婷说,“虽然你们有勇气,人也不少,可是你们终归孤立无援,装备、补给跟不上,还带着老老小小一大群负担。”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英狄比利斯也急于想知道答案。
“送我去见哈斯德鲁巴。他没有参与卡谟那会战,现在他的实力应是最强的。”王玉婷思考。
英狄比利斯明白她的意思,他们需要盟友和援助,但酋长没有表现出多少热情,而是平淡地说,“其实我已经派人去过了……”
这时,大帐外突然传来喧哗,似乎营地里的人全闹了起来,喊声四起。英狄比利斯和首领们知道出了大事,赶紧出去看个究竟。
第五十五节 地图(2)
刚出大帐,已经有人扑倒在大酋长脚边,是个浑身是血的战士,他身上的血已经风干,满身尘埃和疲惫。“尼利薇已经来了!她正在劫掠我们的村落,我们抵抗不住他们!”来报信的战士说。从他的装扮上看,他是卡彼坦尼亚东南部的族民,他日夜奔骑赶来报信,尼利薇的军队追不上他,距离这里应该还有很长段路程。
这个消息在卡皮坦尼亚人的营地里引发了恐慌。自许多部落投降罗马人后,西庇阿将各部落的精锐交由了尼利薇管制,使得这位女领袖的势力空前壮大,现在已很少有部族是她的对手了。
英狄比利斯与首领们回帐商议对策,看样子她很快就会到。收拾东西再度转移吗?照这个速度是逃不掉了,而且一再躲避不是卡彼坦尼亚人的作风,这次敌人明显是冲着他们来的,只能面对。无论哪种情况,英狄比利斯决定先转移不能战斗的老弱病残,让他们有多远走多远。英狄比利斯在讨论中几次征求王玉婷的意见,但他却发现这位小姐竟然在发呆。
情况紧迫,王玉婷却想到了别的事。她听报信者的描述,尼利薇从东南方进入,这让她不由得想到一件东西,她暂时告退,跑出大帐。她在自己的包袱里翻找,展开那张神秘地图。与自己想的果然一样,地图上的这支军队离开新迦太基后,也是从东南方进入了卡彼坦尼亚。难道这上边标注的是尼利薇的军队?
地图是真是假,这个问题又开始困扰着她。如果是真的,那么敌人的动向她就掌握了;如果是假的,那么现在的吻合只能说明这是敌人的诱饵,这是个至关重要的判断。
她再次复反检查地图,希望还能得到线索,但除了背后的文字说明,没有别的可能地方了。这段文字主要解释了地图中部分特殊符号的含意,可在它的下方,居然赫然签着个名字。是谁这么脑残,竟在这种东西上写下名字?这个名字恰好是“科尼利娅”。最不可思议的就是这个签名了,它出现在上边明显不是科尼利娅的本意,说明文与签名根本不是一种字迹。有人想要对付科尼利娅——这是王玉婷脑中闪过的念头,但如果是要针对科尼利娅,这种手段也太傻了。
她在思索中,猛然发现自己成了围观对象,一群孩子围着她,争相问她在看什么。王玉婷握紧了地图,对孩子也不能说这个秘密。“问你们一个问题。”她半蹲着,让视线与孩子们齐高,“如果有人在背后向你们扔石头,你们转身时却见不到坏人,但石头上写有你们最讨厌的人的名字,你们会不会相信石头是他扔的?”
“会啊!”孩子天真地毫无思索地回答,“他那么讨厌,一定是他。石头上有他的名字,石头就是他的。”
“我和弟弟的鞋子常常弄混,妈妈就在上边画画,说代表我们的名字。”
“我的弓上也刻着标记,要不然被人捡走就找不回来了。”
“你们的大人也是这么做的吗?”王玉婷问,“在东西上写名字或作记号?”
孩子们齐齐点头,大家都是这么做的。
王玉婷有了启发,不禁感到大惊。她初以为那位企图陷害科尼利娅的家伙所用的手段太傻了,但现在看来,这不是傻,这是真正的高明。那人并不打算使罗马人相信,他作的打算是让伊比利亚人相信是科尼利娅泄露了军情,比起西庇阿这样的罗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