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5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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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 更新:2022-02-15 22:34 字数:4783
陈志透过窗户缝隙看到西庇阿家的奴隶蹲在屋外,客人还没离开。陈志不喜欢应酬,那位客人点名要见他,一定认为他将是元老的继承人,想结交一番,就像在迦太基军里,当传闻说他将成为汉尼拔的近身卫兵时,许多平时瞧不起他的人都来讨好一样。他最厌恶的就是这种人。
客人进了许久,没见有离开的意图,陈志换了身粗布衣,从正门出去了,屋外的西庇阿家的奴隶以为出去的也是仆人,没有注意他。陈志不敢回头,这个举动的确大胆,西庇阿家的奴隶是认识他的。离开利略元老的宅子他就放心了,在客人离去之前四处走走比较好,他担心的就是元老挨不了客人的好意,把他叫去会面。
罗马城的戒备稍稍松懈下来,日常贸易也恢复了,因为迫近的迦太基军突然去了南方。是什么原因使迦太基人改变了方向,人们众说纷纭,各种传闻在街道中流传。传播最广泛的还是那些神怪说法,听说汉尼拔瞎了一只眼睛,因为他纵容士兵抢劫神殿里的金子,神惩罚了他,也因此他不敢冒犯罗马,罗马是被众神庇护的。
陈志对这种说法只当是个笑谈,但罗马人似乎挺相信,真的认为有神在保佑他们,充满了信心。除了有关迦太基人的,他还听到了一位可以通晓神意的年轻人的故事,这个人目前在利略元老家作客,他的故事已经不新鲜了,从他在朱庇特神殿预言有地震发生时起,就已经有了奇怪的传言,但现在故事又有了新内容。他回到罗马了,而且他回到罗马的时间又偏偏那么巧,迦太基人正好在这个时候离开,因此有好事之人将两件毫不相关的事联系在了一起,说那位神奇的青年是如何只身闯入迦太基军营,如何与汉尼拔辩论,并最终说服那个独眼的布匿将军放弃进攻罗马。陈志绝对不相信这是真的,因为汉尼拔做事有自己的主张,他不会被任何人说服。
有肩舆从街道的另一端过来了,不少人指着肩舆议论。陈志认识这东西,它是拜访利略元老家的客人使用的,抬轿的都是西庇阿家的奴隶。说明客人已经离开了,陈志看着肩舆从眼前经过,上边垂着纱帘,看不清里面的人。他走出酒馆,准备回去了。
人群中一个扎眼的东西从陈志眼角晃过,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可陈志已知道那是什么。有人从人群中冲出,扑向肩舆,陈志跟着转身冲了过去。
突然有人高举匕首,刺向肩舆里的人。陈志一脚踢向刺客手腕,凶器从他手中脱离,飞去一边。陈志第二脚踢中那人腹部,这个刺客显然过于业余,仅被踢中一脚,已经站不起来了,巡逻的卫后闻讯赶到,制服了这个人。
“一定要问出幕后指使者!”肩舆里的人说。随即纱帘被掀开。
陈志望向轿中的人,轿中的青年也望向了陈志,两人在这一刻流露出相同的神情,两人对视,吃惊到忘记了话语。
第三十七节 贴身侍从
“原来是这样!”赵弄潮听完陈志的讲述哈哈大笑。
两人漫步台伯河边。陈志把来到古代后到遇见赵弄潮的所有遭遇一一讲述一遍,赵弄潮听得兴致勃勃,这三人的经历简直像电视剧般曲折有趣,山穷水尽时偏偏又绝处逢生。到讲完,天色已经渐晚。
赵弄潮看着陈志,这位同校的同学脸上的稚气已退去大半,对赵弄潮来说他们才分开不到半年,可对陈志来说他们离别时间却是两年有余。“你与海伦娜有缘无份,看开些。即使向普布利乌斯讨回一个说法又有什么意义呢?”赵弄潮劝告说。
陈志微低着头,踢走一块小小的河卵石。“这件事也使我很困惑。现在的我进退两难,如果选择离开,对我,对死去的海伦娜,对视我为朋友亲人的利略元老都没法交待。但如果留下来,我又该怎样处理呢?”
“找个适当机会单独告诉普布利乌斯。”赵弄潮向他建议,“普布利乌斯不可能是你的对手,他即使发脾气也没有,但别把他伤太严重。至于利略元老……我有个想法,我怀疑利略元老已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
“知道你在他面前假装不会说话的事实。虽然在与他的对话中并没有体会出端倪,但我有这种感觉——他知道你是健全人,他没揭穿,可能希望你自己告诉他原因。”
陈志略显震惊,睁大眼睛看着地面。“我早该想到骗不了人的。以前一个妓女也看空了我在演戏。”
“不过让我意外的是,他居然给你取名‘利略’,而且想收养你,你与普布利乌斯又成为了朋友。一切如果是巧合,那么也是必然的巧合。”赵弄潮淡淡一笑,这声笑是给自己听的。
“你的话里有什么含意?”陈志感觉他话中有话。
赵弄潮拉扯住被晚风吹起的宽松长袍,笑着问:“你知道普布利乌斯是什么人吗?他是日后被称为‘阿非利加努斯’——非洲征服者的罗马英雄,而他有位部下兼好友,名字就叫‘利略’。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这不可能!”陈志一口否定了赵弄潮的话,“办完海伦娜的事后我会立刻离开罗马,恢复我的本来身份。你说的‘利略’一定是别人。”
“如果你是那位‘利略’,即使离开了罗马也会再回来。”赵弄潮肯定地说。
陈志不信他的话,站立河边直面被落日映照出一片金色的河面。风吹动了他的衣摆,陈志沉默着。
西庇阿家的管家远远看见了两人,立刻向他跑去。他弯着腰迈着小步来到赵弄潮身边,首先行礼,然后说:“先生,行刺您的人招供了。”他神秘地凑近赵弄潮耳边,“幕后的指使者是一位占卜官,可能与朱庇特神殿也有关系,您看怎么办?”
“看来有人不希望公开处理行刺事伯,为一个外国人把祭司团搅得一团糟,不值得。”赵弄潮从管家小心翼翼的举止和语言中肯定了他的一项推测。“我能有什么办法,我是外国人,就连保护我的法律也没有。顶多处罚行刺的人,幕后指使者有人撑腰,谁能把他怎样?”
“有上百位平民目睹了行刺。”陈志提醒,这个案件并不是无头公案,也不会不了了之,毕竟有这么多目击者。
赵弄潮讥讽地向他发笑,“看见了又怎么样呢?他们看见是谁命令刺客进行行刺了吗?他们只看见举刀的凶手。这根本没用,他们的证言指证不了幕后的人,而刺客是名奴隶,奴隶说的话不能作为证词。他们能对我干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赵弄潮显露出忧郁,他料想到占卜官会有报复行动,但遇上的竟然会是最极端的报复。
又有一名西庇阿家的奴隶找到了他们,他跑得气喘须须,像是家中突然发生了急事。“先生,您快回去吧!最高祭司派来了朱庇特神殿的卫兵队长,他急着想见您!”
赵弄潮的脸上一瞬间闪过错愕。
“或许来者不善。”陈志猜测,“不如让我陪你见见他,看他们耍什么花样。”赵弄潮点点头,赞同这个建议。
朱庇特神殿卫兵队长是位年轻人,看年纪不过二十多岁,黑色头发,身体健壮却匀称得好看,套着一身黑皮甲,斗篷也是黑色的。他已经在厅堂里坐了许久。赵弄潮与陈志从他身边经过,粗略地打量了这个人,他的手臂上有一枚狼形刺青。
队长站起来,礼貌地向赵弄潮行礼,以他的身份本可以不需要这样的礼节,但这样使他显得谦卑。“我代表罗马最高祭司向你表示歉意。”队长双手奉上一卷卷轴。
赵弄潮展开卷轴,是一封最高祭司亲笔书写的道歉信,里边的内容大致是说明这次行刺事件与神殿无关,安抚赵弄潮的情绪。
“祭司阁下真是位细心的人!”赵弄潮合上卷轴,假意地感慨。
“指使奴隶行刺阁下的占卜官已经被赶出神殿,他的行为让同僚和诸神蒙羞。最高祭司阁下非常愤怒,表示不会让这种卑鄙之徒继续解读诸神的暗示,另外保民官将起诉他,伤害罗马人民朋友的人不会得到人民的原谅。”队长进一步向赵弄潮表达了朱庇特神殿与凶手划清界线的决心。
赵弄潮点头感谢他们所作的一切。“我非常感谢最高祭司和保民官能为我这个外国人着想,维护我的利益。我接受他的歉意,并相信这件事与神殿没有关系。但是,祭司阁下却为我的安全如此考虑,我不敢接受。”
陈志从赵弄潮手中得到卷轴,他要看看什么东西让赵弄潮不敢接受,凭着这段时间突击恶补的拉丁文,信只读了个粗略。前面大部分内容都是委婉的道歉解释,在最后结尾附近祭司提出了条小要求。陈志立刻将目光投射到那位队长身上。
“请你接受最高祭司阁下的好意。”队长诚恳地说,“现在全罗马的居民已经知道是神殿的占卜官行刺了你,如果你今后再遇上类似事件,大众的矛头将会再次指向我们。为了朱庇特神殿的名誉,也为了你的生命安全,我的名字叫廷达鲁斯,请接受我为你的侍从,保护你。”
“这不可以!”赵弄潮站起来拒绝了他,“朱庇特神殿是罗马甚至地中海诸国中唯一长年配备士兵的宗教地点,这些士兵不干别的,他们守护着传说中女先知西比尔留下的预言书。让神殿卫兵队长保护我的安全,我无福消受。你回去吧!最高祭司的好意我心领了。”
赵弄潮向陈志递去一个眼神,两人大步离开厅堂,把队长留在里边。
“看来他并没有恶意。如果他有杀你的意图,恐怕我也阻止不了。为什么不留下他呢?这是你与朱庇特神殿和好的机会。”离开屋子,陈志向赵弄潮诉说。虽然没与那位罗马战士交手,可陈志从他举手投足间感到这个人非等闲之辈。
赵弄潮不理会他的建议,直往花园中迈步。他折断一支树枝,烦恼地将叶片一叶叶从枝丫上扯下,再把光树枝一截截折断,突然回头说:“这不是保护我,是为了监视我,为了防止我再做出让神殿难堪的事!那名队长是最高祭司的心腹,我的一举一动他将会向他的上司汇报,这对我们隐藏身份很不利。玉婷和王叔叔仍在迦太基军队中,我们免不了会与他们联络,如果被人抓住把柄,添油加醋,我们四人都有性命危险。”
陈志点点头,心中责怪自己没有考虑周全。
管家跑出屋子追上了他们。“先生!先生!”他叫住赵弄潮,“先生,那位客人不肯离开,他说他要住在这儿,跟随您!”
“多叫上些身强力壮的人,把他请出去!”赵弄潮厉声吩咐。
管家为难地直摇头,“我们可不敢,先生!他是罗马公民,而且是侍奉神的人。”
赵弄潮顿了顿脚步,语气与态度渐渐缓和了。“算了,他想住下就让他住下,但是谁也别理他,他已经不是客人了。”
“是。”管家急忙从命。
第三十八节 独裁官的策略
迦太基军队转向了意大利东边的亚得里亚海,沿着海滨南下。独裁官费边接管罗马军队后紧随迦太基人的身后,他始终与敌人保持着距离,监视敌人的行动,但就是不与他们交战。
独裁官的副手,权力仅次于独裁官的第二人,骑兵长官米努西乌斯暴躁而焦虑地在营帐里踱步。“他们又来了!他们又来了!”他指着帐篷外大叫。军营外很吵,什么样的语言都有,虽然听不明白,但谁都可以猜出他们在叫嚷什么,谩骂与污辱,还有各种挑衅的话语。
一脸白须的费边显得很苍老,他本来就上了年纪,这些日子以来更加老了许多,不过他依然平静地坐着,一口口品尝杯中的饮料。他同如心平气和地听着一个叨唠的妇女抱怨般,听着骑兵长官不耐烦的反复重复的叨念。
“你就无动于衷吗?”米努西乌斯逼问他的长官。
费边抹了抹粘在胡须上的饮料珠子,放下杯子,平静地说:“米努西乌斯,你就不能坐下来,休息下吗?我想你走来走去双腿应该疲惫了。”费边礼貌地做了个手势,请他在旁边坐下。
骑兵长官才没有这样的好耐性,他又踱了几步,指住他的长官,“他们在骂你!听听外面的家伙在说些什么吧!什么样的难听话都被他们说出了口。你竟然还悠闲地坐着,不去与他们决一死战吗,挽回自己的名誉吗?”
“为自己的名誉而战的勇士是令人尊敬的,但为自己的名誉而战的指挥官是最愚蠢的指挥官。坐下,米努西乌斯。他们骂累了,口干了,自然会离开,我们也将重新获得安宁。”费边露出老年人常有的和蔼笑容。
米努西乌斯对这样的笑容可不领情,更加严厉地甚至以训斥的口气说:“你,身为罗马独裁官,竟然甘心忍受敌人的污辱?你自己没有荣誉感是你自己的事,但你现在是罗马的最高权力者,是罗马的象征,军队的最高指挥官,对你的污辱如同拖加于我的身上,拖加于军团中的第个人的身上。你的忍耐是在给罗马丢脸!我无法忍受外边那些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