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7 节
作者:开了      更新:2022-02-15 22:34      字数:4833
  卷发青年扶正了头盔,眼神中泛出了斗志的光彩,他对属下们说:“是个好机会!上一次迦太基的骑兵带给了我们耻辱,这次轮到他们吃苦头了!”
  “可是,队长!执政官阁下告诫过你,别与迦太基人起冲突。”身旁的骑手立即提醒队长。
  普布利乌斯根本没把父亲的话放在心上,他只是为了敷衍父亲才随口答应的,现在父亲不在身边,任何人说的话已无法再限制他了。“我们的人数与他们差不多,只要运用谋略,一定能胜利。”他帛出侧佩剑,“各位,为了罗马的胜利。跟随我,和敌人一战吧!”
  士兵们立刻抽剑呼应。普布利乌斯拉动缰绳,率先飞奔向敌人的方向。
  马颈低伏,清澈的河水流过马唇,骏马愉快地畅饮河水。王玉婷趁机俯下身子,悠闲地给坐骑洗去腿上的泥浆。
  “动作快点!你们怎么这么磨蹭?”马戈不耐烦地催促。
  王玉婷瞪了眼棕发青年,动作更加慢了三分。她不明白汉尼拔为什么故意安排她与马戈合作,他明知道她与马戈性格不合,两人一起除了相互受气,完全感觉不到合作的愉快。马戈说往东,她就提醒东边路难走;马戈想往西,她立即警告西边有危险。她不仅与马戈过不去,还吩咐跟随她的属下对马戈采取不合作态度。
  “就快好了!”王玉婷也同样不耐烦地回敬对方。她懒散地站直,跨上马背。她的部下们似愿非愿地照着做了。
  冷风刮过河面,提赛那斯河只是条短而窄的小河,对岸的景色不用费多少眼力就能清楚地见到。风声中传来马的嘶鸣,迦太基骑兵队被这声鸣叫吸引,他们望向对岸。
  对岸河滩上约有十来名骑兵,但从衣着上看并不属于迦太基军队。迦太基士兵没有统一装束,各民族服装五花八门,不过他们的服饰风格不属于其中。一位年轻人在他们中间像是领头的,白色的短披风是罗马骑兵队长的标志。
  迦太基骑兵全体警戒。对岸的人在大声叫喊,虽然听不懂拉丁语,可从他们嚣张的神色来看,八成是骂人的难听话。
  “是罗马人!”马戈既愤怒又兴奋,他的剑指着对岸,坐骑烦躁地来回移动,“跟我来!消灭他们!”
  马戈的坐骑终于压制不住冲动,向前跃出。但马在大跨出第一步后立刻停止前进,惊恐地高昂前蹄——一把投枪飞过河面,插入马蹄边的泥沙中。马戈勒紧缰绳,强行控制住马匹,他差点被摔下马背。
  对岸的人没有再进攻,他们调头奔向下游。
  “马戈阁下,下游有桥!”有人提醒。
  刚才的挑衅差点让马戈受伤,这让马戈的怒火更加猛烈地燃烧。“宰了他们!跟我来!”马戈夹紧马肚,追击对岸的敌人。百来人立刻跟上长官。
  王玉婷跟在靠后的位置,马戈想要快,她就慢,已成了一种习惯,即使遇上敌人也不那么容易改正。但她望向对岸的罗马人,目光被白披风骑黑马的背影吸引,那个人和现在的此景此情总使她的心底升起某种莫明似曾相识感。
  提赛那斯河下游的小桥只是座方便两岸居民通行的木桥,但也很结实,平日常有载满货物的车辆通过。
  十几名罗马骑士并不想战斗,他们无视桥的存在,从桥旁奔过,似乎想急于甩掉后面的追兵。
  马戈仿佛已经取得胜利,他冲在最前面,身后是他的卫兵,他的叫喊像是胜利者的欢呼。
  王玉婷反而慢下来,更准确地说是马戈的速度加快了,甩开了与她的距离。王玉婷干脆停止前进。
  看到她停下,与她同属一个骑兵小队的人也全停下了。
  “队长?”德尔非回头看向王玉婷,她突然停止追击一定有原因。
  “队长,你与马戈阁下堵气是一回事,但是现在我们共同对敌是另一回事。”巴克尔焦急地劝解。他们在战斗时刻突然撒手不管,算个什么事?
  王玉婷看着跑远的罗马人,马戈和他的部下已经上桥了。“你们不认为现在的情景从前发生过吗?”王玉婷确信自己的看法。
  她把其余人问糊涂了。
  王玉婷也不确定具体是哪件事,只是感觉熟悉。“有点一样,但又不相同。”她努力回想。
  德尔非看着前方,狭窄的木桥横跨河面,他仿佛想到了。“队长,你是指‘桥’?是那次……”
  “下马!”王玉婷大喊。
  几乎同时,踏上桥面的迦太基骑兵发出惨叫。一名骑兵胸口中箭,栽入河中。他的马失去控制,在狭窄的桥面上乱窜,使得前后的人进退两难。
  对岸树林里突然窜出百来人,他们的弓箭与投枪同时瞄准桥上的目标。
  马戈这才上知道中了陷阱,他愤怒,要冲向对岸,但被卫兵们围住,箭与投枪砸向护住他的盾牌,像是冰雹砸在了屋顶上。马戈的冲动很快被身后部下的惨叫冲淡了,投枪与箭的攻击差不多后,罗马人将冲上桥,杀光剩下的人。
  “笨蛋!退回来。冲过去也行。别傻站在桥上当靶子呀!”王玉婷也不得不为马戈着急了。“我们来帮他!”她指着河对岸的一名罗马人,那人披着白色披风,在队列中非常显眼。“瞄准他!”
  罗马人的注意力全放在了桥上的迦太基人,极少有人留意到还有一支落后的小队,而普布利乌斯正好是极少数人中的一个。
  他刚注意到这群人,他们已发起了反击。一支投枪飞来,刺穿了木盾,枪尖直指他的胸膛。马腹与脖子也同时中箭,战马在剧痛中狂躁,把普布利乌斯摔下马背,普布利乌斯落地,折断了刚射入泥土的敌人的箭。
  第二轮攻击接踵而至,目标依然是他,幸好这些投来的武器被其余反应过来的士兵用盾挡住了。
  发现敌人还有一支有准备的队伍。罗马人的攻击自动分散。
  “够了。我们走!”罗马人已完全注意到他们,王玉婷不想被当作活靶子,下令撤退。
  马戈也趁机从桥上撤离了。
  王玉婷听不清跟在身后的马戈在叫嚷什么,尽管如此她也猜得出是谩骂罗马人的话。他的样子一定很狼狈,王玉婷不禁回头望了一眼,但她的目光却没有落在马戈身上,而是不自觉地落上已经遥远的桥旁的树林。罗马人也撤离了,他们没达成目的,不过也占了便宜。
  王玉婷觉得有块石头堵住了心。罗马人袭击马戈的战术她从前使用过,她曾经用来对付过罗马人,可能只是个巧合,但那位白色披风的队长总让她眼熟。
  第五节 提赛那斯河之战
  “不可以饶恕他们!绝对不可以!”马戈愤怒地大喊。他刚遭受了挫败,而且是自己主动投入了敌人的陷阱,这种耻辱仅用愤怒是无法表达的。
  他像一位激动的演说者,来回走动,舞动双臂。四周围着无数士兵,他们激进的情绪里饱含着好战之心。与罗马人的战斗迟早会来,他们已等不急了。
  “教训罗马人!”
  有士兵突然高喊。他的声音立刻得到应和,无数人跟着喊出声,要与罗马人一战。
  句句呐喊传进不远处的营房里。士兵吵闹的声音打断了军事会议。军官们听着士兵的呼喊,沉默了一阵。
  “将军,我们可以战斗。”马哈巴尔本来不希望立即开战,但在感受到屋外激昂的士气后,改变了主意。
  “你们的意见呢?”汉尼拔征求其他人的态度。支持立刻战斗的人依然坚决,赞成再修养一段时间的人则有些迷茫了。
  “我有个看法!”王玉婷像学生在课堂上发问般,举起了手。
  “队长,请说吧。”
  得到允许,王玉婷从军官座位中站了出来,“我们的敌人是不是也已经准备好战斗了呢?”
  “队长的疑问我考虑过。”汉尼拔回答,“西庇阿执政官把军营迁过河岸,已经表明他希望在近期与我们一战了。罗马人不能容忍有敌人在他们的土地上滞留。但这次你与马戈遭遇到袭击应该是场意外,只是对方队长的临时决定,我想西庇阿执政官现在正在为这位队长的贸然行动而发火。”
  “我们的士兵现在需要战斗。”马哈巴尔再次提醒。士气非常好,这是战斗的机会。
  军官们不再讨论,等着汉尼拔的决定。
  营房外聚集的战士手持武器,有节律地敲打起来,他们希望战斗。当汉尼拔出现在营房门外时,他们的盾牌敲得更加响亮。
  汉尼拔抬手,军队立刻安静了。
  “军队集合。”将军发出命令。安静的军队突然爆发,敲击盾牌声和欢呼震动了大地。
  执政官的巴掌狠狠甩在了自己儿子的脸上。普布利乌斯被这一耳光打翻在地。“你没把执政官的命令当一回事吗?谁允许你与迦太基人战斗的?为什么迦太基人没把你杀死?”西庇阿执政官的怒气让四周的人无人敢劝阻。
  普布利乌斯站起来,低下头,不敢在这时候出声。他擅自行动时已知道会被责备,但如果他取得了完胜,父亲即使会责备他,心中也同样会很高兴的。可是实际情况并不如计划中完美,他不仅没有消灭迦太基人,反而差点被他们杀死。
  “执政官阁下!”
  有人闯进营房,他的进入让屋里所有人都警觉起来。“执政官阁下,迦太基人的军队正在集结!”他慌张地报告。战争突然降临了。
  “都是你挑起的好事!本来我想再多了解些迦太基人。”执政官冷酷地怒视他的儿子。“招集军队!”他向军官们发布命令。
  军官们向执政官行礼,为这个正确的决定离开营房。执政官的卫兵立刻捧来了胸甲与佩剑。
  普布利乌斯跟随父亲走出营房,却被执政官阻止,“你不用加入战斗了!一位不愿服从命令的军人,永远不能上战场。”西庇阿执政官毫不留情地冷冻了青年的战斗热情。
  两支军队很快在波河与提赛那斯河交汇处对峙。这是场没有任何预兆的战斗,突然的,双方似乎都迫不急待,没有人能预测到迦太基与罗马的第一场战斗会发生在今天。
  西庇阿执政官骑着高大的战马,面对军团的战士用浑厚的声音激励他们的士气。
  “在你们面前的敌人曾经被你们的祖辈和父辈打败过。可鄙的迦太基人,他们在财富如山,战舰横行海面的时候就没有战胜过我们,现在更加不可能!
  “看看他们现在的模样,像团虚弱漂浮的影子!阿尔卑斯山的风雪与岩石已经把他们弄得疲惫不堪。他们在雪地里行走,四肢都被冻僵,肌肉已经僵直,手脚行动迟缓,一路上的饥饿和寒冷,再加上与凯尔特人的战斗,他们的武器变了形,衣衫破烂,马匹也疲惫无力。这群乞丐随时都会崩溃,我们要做的仅是加速他们的灭亡。”
  罗马士兵们不惧怕任何敌人,他们的利剑把盾敲得如同雷声般震耳欲聋。
  汉尼拔并不打算长篇大论地对士兵发表演说。他的士兵士气高昂,经历过无数战斗与自然灾难的磨练,已经无须再由他多说了。如果一定要说什么,那也只有他时常对他们说的那句——战胜罗马人,这片土地上的所有财富都将属于他们;或者失败,成为敌人财富的一部分。
  战斗的号角声响起,如同一场残酷比试的开始信号。
  罗马军队第一排的标枪投手开始向敌人靠近。迦太基阵营中最前端的也是投枪队,只不过他们似乎没有战斗的热情,面对敌人逼近,没有任何动作。他们的队列有很大问题,与身后的步兵队列一起,留出了道道纵向的间隙。
  号角声再次吹响,这声音来自迦太基的阵列,不过投枪队与步兵队依然没有动静,但迦太基的阵列并不是没有变化。马蹄声从后方响起,骑兵通过队列中的纵向间隙冲出了队列,他们很快成了迦太基军队的最前端部队。
  上千骑兵冲向罗马军的投枪队。
  “是骑兵?”执政官震惊地自语。
  无数投枪如从天而降的暴雨落向飞速前进的骑兵队,但这些细长的武器大多落在骑兵身后,与他们擦身而过。
  投枪队开始后退,但已经迟了,骑兵冲入了他们的阵列,队型顿时乱作一团。投枪队的士兵在马蹄下逃散,但迦太基骑兵不愿与投枪队纠缠太久,他们踩过尸体直冲罗马军正面。
  “准备!”
  前排的百夫长一声令下,木盾碰撞声响起,盾与盾连成了一堵坚实的墙。每位士兵握盾的手仿佛能把盾挤出水来,他们已准备好迎接骑兵的冲击。
  迦太基人似乎已决定使用骑兵冲散罗马人的阵型。但骑兵队此时却出人意料地一分为二,由中间断开,向左右转弯。分开的骑兵队犹如缓缓拉开的舞台大幕,展现出背后隐藏的东西。
  前排的罗马士兵看得最清楚,他们无不惊骇,但这又是情理之中的状况——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迦太基人的投枪队。他们尾随骑兵,借助马匹的遮掩,接近了过来。
  投来的标枪就像前不久罗马投枪队掷向迦太基骑兵的那样致密,只不过它们面对的不是快速灵活的骑兵,而是难于躲闪的步兵阵列,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