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节
作者:开了      更新:2022-02-15 22:34      字数:4817
  “我只知道听来的传闻。”加鲁回答说。
  “我也是。”安巴利给出了同样的答案。
  “没关系,全告诉我。我既然决定对付他,就必须了解他的为人,以便找到弱点。”
  加鲁与安巴利相互看了看。努米底亚青年首先回答:“我听说马戈有个特点,他十分痛恨元老院的议员……”房间里的四人靠得更紧了。他们谈论着,不时还发出笑声。其中王玉婷的笑声中更是透出了无限得意。
  第七十三节 以牙还牙
  “与萨干坦的冲突终于不可避免了吗?”一位军官好奇地问。
  晚餐前,军官们围坐着讨论卡彼坦尼亚地区之外发生的大事件。
  “迦太基的军队已经开始集结了,相信不久后就会抵达萨干坦城下。不过目前还不知道将由哪位将军指挥军队。”马戈副官回答说,“萨干坦并不是我们的最终目标,对萨干坦的战争是要警告罗马人,告诉他们违反协定是危险的;同时也警告其他城邦,不要轻易接近罗马人。”
  军官们连连点头,他们相当认同。
  “长官到!”
  食堂里的人听见门外卫兵的通报,立刻停止议论,全体站了起来。他们的目光汇聚向门口,在哪里,一个相对娇小的身影走进了大门。
  王玉婷穿过军官们的列队,径直走向属于她的位置。现在是晚餐时间,驻守卡彼坦尼亚的军队里所有小队长以上的军官照例汇集军官专用食堂,只要等到指挥官到来,就可以用餐了。
  王玉婷首先坐下了,“都坐下吧!”她的部下们得到命令,这才跟着坐下。
  距离女统兵官最近的座位坐着她的副官马戈,稍远一点的是另几位统兵官。虽然同为统兵官,但这些有经验的军人明白,在权力上他们与那位少女是不一样的,她是议会特别提名的将军候补,并且已经被授予了将军的权力,领导整支军队,如果不是议员们顾忌汉尼拔的情绪,她早已拥有将军头衔了。
  随军的奴仆们端上了菜肴。王玉婷趁着短暂的时机随口对身边的人问道:“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呢?”她充满了兴趣,似乎想要他们继续话题,以便她加入进去。事实上,王玉婷已经听见了他们的部分谈话,虽然她无法从地图上指出萨干坦的正确位置,却早已在别人口中听说了这个城邦的情况。现在她是故意在提问。
  “我们在谈论萨干坦的事。阁下有什么看法吗?”马戈反问。他有意为难王玉婷,假如她回答不了,那将是尴尬的丢脸。
  王玉婷想了想,狡猾的眼珠向着天花板看了看,然后目光立刻投向马戈稚气未脱的脸上。她没有正面回答马戈的问题,“可爱的马戈,我的副官。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去参战对吗?”
  马戈稍稍愣了一下,没有回答。他的心里确实有过这样的想法。
  王玉婷也不等他的回答,继续说:“在我们讨论战争将怎样进行之前,应该想想,这场仗符不符合迦太基的法律。”
  她的话在军官之间引起了小声的讨论。马戈更是疑惑地问:“你指的什么?”
  “我是说,对萨干坦的战争得到元老议会,以及104人议会的同意了吗?从突布利提人的控告到三天期限,短短不到半月的时间根本没有机会向议会申请同意。”王玉婷提出自己的疑问。也可以说这是她对这场即将发生的战争的独到看法。
  马戈深吸了一口气,或者说咽下了一口怒气。他早就预感到这位由讨厌的议员们任命的长官一定会提到使他不愉快的东西。“派信使回迦太基,等待罗嗦的议员讨论出结果,再回到伊比利亚,那已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你是新晋的军官,不懂就不要提问!萨干坦与罗马的结盟事件不仅重大,而且紧急,将军有优先处理辖区内的紧急事务,然后再向元老议会汇报的权力。你了解吗?”马戈的口吻完全不像下属对长官的善意提醒,更像上司的训斥。
  毫无尊敬之意的口气自然难免激怒王玉婷,她呼出声粗气,如果不是对付马戈这种脾气暴躁的家伙需要忍耐,她也早已爆发了。王玉婷努力使自己的语气保持平缓,“马戈副官,你们常这样干吗?”
  “什么意思?”
  “把事情了结了才想到通知议会。你们这样会使议会难堪,难怪军方与议会的矛盾不可和解,全是你们任意妄为造成的。”
  “阁下,您有误解。”一位略上年纪的统兵官想要向王玉婷解释。尽管他的年龄可能比女统兵官的父亲更年长,可依旧使用着礼貌的语言。
  但是马戈却没有这样的好心情,“你才到迦太基多久?迦太基的情况你知道多少?我们不希望国家安定吗?如果议会可以处理好这些事,我们为什么要花费不必要的力气去完成它们呢?”他不客气地质问,挥舞着紧握拳头的手臂。
  他在愤怒,王玉婷感受得到。她继续说:“你不信任议员们吗?不管怎么说,他们是国家的领导者,军人应该……”
  “你能不能不要再提那些该死的老头子了!”马戈的大喊打断了他的长官的话,愤怒的拳头砸在了餐桌上。
  王玉婷有些意外,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愤怒了。“该死的老头子”——这是对受人尊敬的议员们的极大羞辱。马戈辱骂元老议员已不是一两天的事了。他曾经因在神圣的元老院殿堂辱骂元老而轰动迦太基,并且因此被监禁了数天。这句话可能已是他对议员的代名词了。
  军官们早已经了解马戈的脾气,也由于他们大多是巴尔西德党的人,所以没动声色,而那些不是巴尔西德党的军官也不会在目前的状况下挑马戈的刺。王玉婷也已从加鲁和安巴利口中打听到了一些马戈的情况,不过她并不打算漠视马戈的习惯。
  “你怎么可以侮辱高尚的元老议员呢?你大声打断长官的话已经非常不礼貌了,现在竟然辱骂议员阁下。我会处罚你的!”王玉婷严肃地训斥起来。虽然没有露出半点笑容,不过她的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你有什么资格处罚我?”马戈不服地大吼。
  “我没有资格吗?我是这支军队的指挥官,你的顶头上司,我会没资格处罚你?你怎么受教育的?不要以为你是汉尼拔的弟弟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就是因为军队里有你这种任性的家伙,国家才会混乱。希望你安分些,军人应该服从命令,对长官保持尊敬!”王玉婷教训得很过瘾。这是她第一次当着下属们的面正式地教训一个人。马戈没说话,目光也没有正视她,就像是挨了教师批评却又不服气认错的顽劣学生。王玉婷了解这种不理睬态度下的情绪,她的校园生涯中不也常这样吗?
  王玉婷没有没完没了地教训,她很快表现出消气后若无其事的样子,并示意军官们,可以用餐了。当所有军官不再注视她与马戈的时候,她的嘴里突然咕哝出一句只有身旁的马戈才能勉强听见的话,“三兄弟都不是好货色,一个是草包,一个是懦夫,还有一个……”
  “你说什么!”马戈扔下餐具,站了起来。因为他的举动,人们又把目光注视到了王玉婷与马戈的身上。
  “又怎么了?”王玉婷不慌不忙地回应。
  “你刚才说什么了?”马戈愤怒地追问。
  “我希望你懂得尊重长官,所有人都听见的。”王玉婷把目光移向军官们,他们都是证人。
  她的态度对马戈来说简直是一种愚弄。“不是这些!是刚才那句!”
  “我只说了这些,刚才什么也没说。”
  “你不承认?”
  “不承认的人是你,你始终不肯承认对长官的不礼貌行为。马戈,男子汉要勇于承认错误,最起码也要礼貌待人。”
  “你对你的长官礼貌了吗?”
  “啪”的一声结束了军营食堂里的争吵。马戈的咆哮,女统兵官的狡辩,军官们的劝阻与议论在这一声响后,全都停止了。
  王玉婷捂着左脸,由于过度惊讶,表情僵化了,一时什么也说不出来。统兵官们,以及其余军官像是灾难突然降临到了他们头顶,也不知所措地呆住了。唯一有反应的是马戈本人,他缩回了伸出的手,神情中充满了因冲动过头而带来的慌张与后悔。
  这是迦太基史上前所未有的事,一个副官竟然扇了他所跟随的长官的耳光。对王玉婷来说这也是前所未有。她大致了解了马戈的个性,知道他会为有人推崇元老议员而动怒,知道他敬重他的兄长,知道自己会有被打的可能,可结局依然超出了意料。她猜想马戈可能会给她一拳,或者踢一脚,又或者两者都有。总之,只要他动手了,她就会以此为理由,把他赶走,这也是汉尼拔用来对付她的计谋。但她没想到他竟是扇她耳光,从小到大没有人敢打她的脸,今天算是受辱到底了。
  “我……我会把这件事上报的。”王玉婷半晌后才反应过来,“我将重新考虑你的职位!”
  马戈没有辩解,他仍没有回过神。那些追随汉尼拔的军官却争着为他说情了。
  “阁下,请您原谅他。马戈的冲动是出了名的,有时候他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您一定要原谅他的鲁莽。他太年轻,小孩子常犯错误,这是难免的。”
  女统兵官的要求是非常正当的,任何长官也不可能允许一位对自己动粗的副官留在身边。军官们只是尽力劝说,但他们明白效果不大。
  王玉婷的态度非常坚持,不过心里却在寻找时机,她最终会大度地原谅马戈,目的是卖给这些军官一个人情,便于以后相处。
  可这时,一名士兵闯入了只有军官才能进入的食堂。他能进入是因为他不同于普通士兵,他是负责军官间传递军情的信使。
  士兵递给了王玉婷一根卷轴,一定有紧急军情。女统兵官打开卷轴,里边又有大半单词不认识,她机警地把它递给了身旁的副官,“念!”
  马戈见到了卷轴里的内容,却无法念出声来。军官们也很焦急,不知道发生什么大事了。
  “迦太基向萨干坦宣战了。”马戈看着内容,说出简要大意,“四万军队已经出发,指挥官是……”他接着往下看,“汉尼拔将军亲自指挥。”
  这个消息使得所有人震惊了。
  第七十四节 围城
  半夜里马的鸣叫和篝火旁士兵的喧哗吵得帐篷里的人睡不着觉。陈志来回翻转几遍后,掀开薄毯,静悄悄走出了帐篷。
  今天是兵临萨干坦城下的第一个夜晚,虽然没有发生战斗,却平静到使人胡思乱想,不能休息。营地里睡不着的士兵聚在一堆堆篝火旁天南地北地闲聊,士兵们说好几种不同语言,听不清他们在聊什么。陈志从他们间穿过,在深夜的营地里漫步。
  明亮的迦太基军营把山顶萨干坦城幽暗的城墙突现出来了,陈志每往前进一步,总会不自觉地注视它一眼,明天或者后天,一声令下,他将像蚂蚁冲向蜜糖般攀上那堵高耸的墙。这一刻,陈志有些迷惑了,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为毫不相关的人打仗呢?不知不觉间已经可以看见将军的帐篷。如果不是卫兵把守,很难想象那个朴素,甚至有些破旧的东西会是将军的住所。正对那个帐篷的是一个相对平缓的山坡,但那里却有萨干坦城最坚固的一段城墙。汉尼拔出同样把精锐的主力驻扎在了那个方位。
  “那不是小阿基里斯吗?”
  身旁有声音把陈志从出神中唤了回来,几名雇佣兵围坐火堆旁,正向他招手。陈志叫不出他们的名字,却又彼此熟悉,他与他们隶属同一个步兵大队。那些人也不知道陈志的姓名,只以希腊雇佣兵为他起的绰号来称呼。
  “要不要来喝两杯呢?”有人摇了摇酒壶。
  陈志没有拒绝雇佣兵们的邀请,插进他们中间,坐下了。
  “你看起来好像有心事?”一名老兵喝了口酒,立刻把酒壶递给陈志。
  旁边立刻有人逗趣地说:“一定是想女人了——少年的烦恼。”其余人跟着他嬉笑起来。
  陈志没有解释,他只是微低着头。“我们什么时候进攻?”他问。
  “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我们的将军。”那名取笑他的雇佣兵指着汉尼拔的帐篷说,“你是在担心这个吗?无谓的担心!叫我们进攻的时候就打,把敌人全杀光;叫我们撤退的时候就赶快跑,掉队的人不长命。当然,逃跑时千万别忘了带走金银珠宝,什么也不拿的人不是疯子就是傻子。”
  雇佣兵的话惹来了一串笑声。陈志只是浅浅一笑,立刻又陷入了思考。“我不知道我是为什么而战,这场仗其实跟我没有关系。”他说出了他的疑惑。
  雇佣兵们立刻大笑起来,他们的笑声像是对陈志的嘲弄,讥笑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乡巴佬。
  篝火旁的老兵第一个停止了笑声,火光照耀着他的雪白大胡子,以及古铜色皮肤上的道道伤疤,“我年轻时也曾有过和你一样的疑惑。那时我还是个少年,是父亲把我带进了迦太基的军队。迦太基人与罗马人的战争非常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