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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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 更新:2022-02-15 22:34 字数:4827
不认识这个女人,可她却清晰听见了身边雇佣兵们发出的惊叹,还有物件坠地的杂音。
美丽的少女开口说话了,“我听人说,纵横卡彼坦尼亚的女英雄是位年纪幼小的孩子,她有着光亮的黑发,夜空般的深邃黑眸,个子瘦小,鼻梁是塌陷的,总以男人的装束出现。那个人是你吗?”
“是的。你是谁?”王玉婷抬头望着骑马的少女,她的高傲神情让王玉婷对她更加不满。
少女眼中的傲慢更加浓郁了。“你不知道我是谁?”她颇感到意外,“哼,不愧是来自偏远地区的乡巴佬!”坐骑向前迈进,逼着王玉婷往后退,马逼得太紧,路边的杂草把王玉婷绊倒了。马蹄突然高抬,随着鸣叫踩了下去,王玉婷侧身翻滚,躲过了马蹄。
她一跃而起,趁着傲慢的女贵族失望之际,一把抓住悬在马肚旁的脚踝。“你给我下来!”她用力拉扯,马背上的小姐尖叫一声,从坐骑上跌落,在地面滚上几圈,色彩鲜艳的桔黄色长裙沾上泥污,立刻失去了应有的光彩。反应过来的卫兵立即抽出武器,雇佣兵们也亮出自己的武器,双方对峙着。
随后,令所有男士心痛的声音响彻了周围每个人的耳朵。王玉婷朝着迷人的漂亮脸蛋甩下个响亮的耳光,数道红印在贵族少女的脸上显现。
“你敢打我?”少女尖叫起来,“卫兵!把她抓起来!把她抓起来!”
卫兵们跳下马,冲向动手打人的王玉婷,雇佣兵们立刻把她护在身后,挡住卫兵。
双方即将动武,可这时有人阻止了暴力。从新迦太基城方向赶来一位军官,他骑着马,向着这群人呼喊,他的喊声阻止了他们的行动。
王玉婷一眼认出了他,那名军官是吉斯科最信任的心腹,副官波斯达。
“波斯达!”贵族少女站了起来,活像见到了位主持公道的正义法官。
波斯达副官勒住缰绳,他走到少女面前,态度如同对待女主人般恭敬。“索福尼丝巴小姐,您总算平安抵达了。吉斯科将军派我来迎接您。”
雇佣兵以及围观者们听见贵族少女的名字立刻又是一声惊叹的高呼。
名叫索福尼丝巴的少女仿佛感到自己已取得了胜利,以命令的口吻对波斯达说:“你来得太好了,把这个无礼的家伙抓起来!”她指着王玉婷。
波斯达副官看了一眼王玉婷,没有遵照她的命令,“索福尼丝巴小姐,我想你们一定有误会。这位是元老议会的特使,玉婷小姐。”
“什么特使?元老议会的特使会将自己人出卖给汉尼拔?见利忘义的外国人一定拿了汉尼拔的好处,才把我们陷入这样大的困境中!我要替我的父亲好好教训她。”索福尼丝巴高声指责。
四周的围观者越聚越多,波斯达有些担心了,他不愿意见到事态被扩大,“小姐,请别让平民看笑话。吉斯科将军还等着您,与将军见面更重要。”
索福尼丝巴虽然怒气难消,不过她考虑了一会儿最终听从了波斯达的建议,重新回到坐骑上。
路人们聚拢过来,对着少女的离去背影留下了仰慕的感叹。
王玉婷完全失去了去军营玩耍的兴致,怒气冲冲地回到了安娜特的寓所。她把买来的物品一件件摔在地上,最后又踢翻了凳子,坐上chuang榻,一口口舒出怒气。
“你怎么了?”安娜特走进房间,她的脸上露着如释重负的笑容,似乎一个难题被解开了。“是谁让我们的使者小姐受委屈了?告诉我,让我知道那人是谁。”
“索福尼丝巴!”王玉婷恶狠狠地叫出这个名字,恨不能把她撕成碎片。她把出城后的遭遇告诉了安娜特。
安娜特笑了。“原来是这样。我听说住在加迪斯城的索福尼丝巴与汉尼拔的弟弟马戈相处很不愉快,已经启程前往新迦太基城与她的父亲相会了。看来她已经到了。而且她一定听说了议会与密信的事,难怪对你不友好。”
“关我什么事?”王玉婷冤枉地大喊。“她是什么人?吉斯科的副官波斯达看起来对她很尊敬。”
“波斯达当然必须对她尊敬了,因为她是吉斯科的女儿。”
“吉斯科的女儿!”王玉婷感到不可思议,吉斯科才三十多岁,竟然有这么大的女儿了。
她的咨询顾问安娜特解释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吉斯科很早就结了婚,索福尼丝巴是他的大女儿。这位小姐你应该听说过,她可是迦太基闻名的大美人。虽然还很年轻,不过求婚者已经从加迪斯排过埃布罗河了。”
“为什么这么早就结婚了。”王玉婷嘀咕着,声音中有几分失望。她察觉到了安娜特的喜悦,“你在高兴什么?”
安娜特把这股喜悦表露了出来,“当然应该高兴,我已经看透了汉尼拔的计划。”
她的话立刻引起王玉婷的兴趣。
“雇佣兵的亲属即将来到伊比利亚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知道。它们之间有关系吗?”王玉婷点点头。
“我的父亲给我写了一封信,里边透露了一件事。这次与亲属们同行的还有一支常驻迦太基的军队,以及领导他们的努米底亚人马西尼萨。他们将成为伊比利亚的驻军,而相应的,伊比利亚也会派一支军队回本土接替他们。你明白了吗?”
王玉婷连连摇头,“这与吉斯科和议员们的叛国罪有什么关系呢?”两者间完全没有关系。
“你的视线也被‘叛国罪’蒙蔽了吗?算了,不明白也没关系,我们只需要静静观看,等待时机就行了。”安娜特轻松笑了起来,她的笑容里充满着对未来美好希望。
第六十二节 团聚
当跳板搭上码头,将船与地面连接起来的那一刻,守候岸边的人群开始不自觉地向前涌动,原本已经鼎沸的人声更加喧闹了,有人呼唤他人的名字,期盼着彼端的回音。王玉婷也混迹于人群中,她伸长脖子,透过人头间的间隙努力把目光推向远方。经过焦急等待,从乌提卡出发的船队终于抵达了新迦太基港,总算能与思念的亲人和朋友见面了。
甲板上出现了成群人影,他们或结伴,或孤单地踏上跳板,缓缓走下轻晃的船体。他们的目光更多集中在岸上的密集人群里,听见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立刻挥舞着手臂,雀跃地奔跑向声音传出的地方。
拥挤的人群里人们相互推挤,让王玉婷没法站稳双脚,她感到自己淹没在了波涛汹涌的大海里,只能随着波浪东摇西荡。
“看到了!在那里!”王重阳高抬臂膀,指着远处停靠的大船。
听见他的喊声,王玉婷立刻蹦跳起来,可四周全是比她高大得多的人,蹦跳也帮不了她。“桑德拉!桑德拉!我们在这儿!”就算什么也看不见,她依然蹦跳着并挥动手臂,希望对方即使看不见人,总能听见声音吧!
两个女人缓缓下了船,她们茫然地四处张望,在无数面孔中寻找什么。
王玉婷、王重阳和陈志往前艰难地前进,每个人都想去到前边,因此每前进一步都是相当困难的事。
终于拨开挡路的最后一人,王玉婷看见了久违的桑德拉,她依然穿着粗糙的布裙,由于连日旅途劳累,使她更显憔悴、苍老了。她的身旁紧跟着位十五、六岁的女孩,即使是未上妆的素面,看上去也非常漂亮。
“看见他们了,桑德拉和海伦娜!”她立刻向着身后的两名男人大叫,更加卖力地挥手。可桑德位似乎没有看见他,反而跑向了相反的方向。王玉婷着急地大喊起来,她企图冲上去阻止桑德拉的错误,可是自己却被父亲阻止了,王重阳拉住了她,使她看见了接下来的情景。
桑德拉奔向她的丈夫,包袱从手臂上滑落,在女主人不知情的情况下掉落地面,她与她的丈夫紧紧相拥。
王玉婷感谢父亲的阻止,夫妻俩的团聚他们怎么能插进去呢?
陈志来到海伦娜身旁,两人相互凝望,依旧是不言不语。尽管此时陈志已经能与她交谈,可突然的会面竟使他一时想不出该说的话,甚至连问候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嘴唇能做出的动作也只剩下微笑了。
海伦娜明显对陈志的微笑感不到不好意思,她腼腆地低下头,微卷的黑发垂下,挡住了部分面容。虽然只能见到侧脸,可那发梢下的与陈志同样的害羞笑容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
……
赶到为家属们指定的扎营地,并扎好帐篷后,已是星斗满天的夜晚了。
“干杯!”
帐篷里传来女孩快乐的叫喊。里边点亮的灯火在帐篷上投下了一个个围坐的黑色人影,他们高举酒杯,欢乐地畅饮。
“谢谢各位的帮忙,我们才能这么快安顿下来。”桑德拉的丈夫向三位客人表示谢意。他的小家庭人数少,却最快搭好帐篷,整理行李的速度也赶在了前面。
“而且玉婷小姐买了好酒。还有银制餐具,我还是第一次用上银制餐具呢!”桑德拉泛着笑意的目光中升起了一层水花。
“你们太客气了,这是应该的。”王重阳客气地向两位主人回礼,“我们做人向来是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你说对吗?”他把话题交给了只顾喝酒的王玉婷。
纯天然的葡萄酒喝习惯了也不是那么难喝,王玉婷因此多贪了两杯。听见王重阳的话,她抬起微红的面颊立刻接话说:“尽管用!现在我有钱了!银制餐具算什么?我将来用一套,扔一套!”她大声地叫喊,类似酒后的豪言壮语。
这套银制餐具事实上是她向安娜特借来的,以她现在的财产想购置一整套银餐具仍不那么轻松。安娜特虽然称自己看穿了汉尼拔的计谋,但具体细节依然模糊,这些日子把大部分精力用在了进一步琢磨汉尼拔的下一步行动上,根本没时间理会王玉婷。王玉婷也不愿打扰,于是自作主张去了趟厨房,威胁肥胖的厨娘,把银色餐具强行借走了。
“对了桑德拉,我离开迦太基的时候不是给了钱吗?虽然没多少,但做新衣服足够了。为什么你仍穿着旧衣服,不去做新的?”王玉婷想起了整理衣服时,桑德位的衣服依旧是那几件难看的旧货。
提到这件事,桑德拉露出了几分愧色,“小姐,不是我没有善用你给的馈赠,而是那笔钱付了到伊比利亚的路费后已经没剩多少了。”
“什么路费?你们还需要付路费吗?天啊!迦太基政府未免太小气了!”王玉婷又一次大呼小叫起来,再次饮下一杯。
“对不起,我们出去走走。”总是沉默着的陈志突然开了口。他站起来,拉着海伦娜的手出去了。
王玉婷藐视地哼出一声。“约会就约会吧,还说什么‘出去走走’!陈志,没想到你也有虚伪的时候!”
“这个应该谈不上‘虚伪’吧?”王重阳随口说道。
桑德拉担心了,“小姐是不是喝多了?”
“不用管她。十五岁的时候她已经号称‘千杯不倒’,只是喝了酒爱说大话而已。”
帐篷里的声音渐渐变得遥远,逐渐听不见了,不过别的帐篷里团聚时的笑声依然会若即若离地传来。经过每顶亮着灯的帐篷时,总能听见里边的细碎蜜语,就算在熄灭了亮光的帐篷里也同样能感觉到温情的流露。
陈志静静地往前走,每隔几步就会回头看看海伦娜有没有跟随上。如果她落后了,他会停下,然后继续走。
“你要去哪儿?”海伦娜停下无休止的跟随,温柔地问,“说句话吧!”
她的声音使陈志停下了。不过他没有回头,如同木头般沉默了许久后才有了动作,他的手伸进怀里,摸出一只金色发夹。“送给你。”把它递给了海伦娜。
少女捧着带余温的发夹,很快把它握进了掌心。“你能说话了,真好。”
“是的。”陈志垂下头,他的话一向很少,面对海伦娜更是如此。
沉默又一次在两人间蔓延开了。
“今晚……今晚你会留下来过夜吗?”草丛里蟋蟀的鸣叫也比她的音量大。
陈志忽然有些手足无措了。尴尬地吱唔几声后,背过身去。“不了,我回军营。”他没能看见海伦娜此时的神情,她的脸上呈现着微妙的变化,有点失望,又有点侥幸。“把你叫出来只是想送你发夹。没有,没有别的意思了。我回去了。”比起出来时慢腾腾的步伐,陈志离开的速度快了许多,更像是在逃离。
当他回到桑德拉的帐篷里时,微醉的王玉婷已经准备回去了。泛出红晕的脸与羞涩的色彩完全不同,透着酒精作用下的大胆和狂妄。王重阳想要送她回去,不过被拒绝了。她提着餐具箱,挥手说再见,然后独自回城。
安娜特屋里的灯依然亮着,王玉婷只是看了一眼,房门紧闭,里边的人仍沉浸于思考中。
“人都到哪儿去?给我出来,我要洗澡!”她大呼小叫着。侍女们听见她的声音,立刻战战兢兢地从各自房中跑了出来,她们接过王玉婷手里的箱子,为她准备洗澡水。
屋子的女主人似乎也被她的喊叫惊扰到了,安娜特紧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