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节
作者:交通工具类:沧海一叶舟      更新:2022-02-12 11:04      字数:4954
  奔。
  好,最好都砍断,这样我就能从车里滚出去了!才想到这里,就觉得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衣领,把我从车里拽了出来。拽我出来的是丽莎,而郭怀安正骑在前面的马上和魏阳过招。正在两个人打得是难分难解之时,一阵呜咽得号角声传来,远远的,我看见对面一片烟尘四起,其中隐约浮现着黑盔黑甲的身影。我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因为,那是北辽骑兵的装束!
  这冻马河是两国交界的空白地带,天启和北辽早有不成文的默契,将此地划为两国军队进退的缓冲地带。所以不管是天启还是北辽的军队,只要活动范围是在冻马河上,就不算侵犯对方国界。如果魏阳现在不能把我救走,那除非天启也派兵过来,否则他不但帮不了我,反而有可能命丧此地!
  魏阳也看见了对面的情形,手里的剑出招更加猛烈凶狠,可郭怀安也是伸手非凡,即使马车已经塌了一角,他仍然防得滴水不露。而这时,我已经听见了弓箭飞来时带起的呼啸声。先是零星的一两只箭,很快就越来越多,大部分都是向着魏阳的方向。魏阳即要与郭怀安争斗,又要躲避流箭,情势眼看着凶险非常。
  对面的马蹄声仿佛奔雷一般,越来越近。不过眨眼的功夫,我就已经看见当先的一骑毛色如墨云般的黑马,朝着我们飞奔而来。那上面的男人没有穿盔甲,只着明黄色的战袍,头戴金冠,右手持弓,左手驾马。在我还看不清他的面貌的距离上,我看见他撒开缰绳,搭箭拉弓,对着我们这边射了过来。几乎与此同时,魏阳的马发出一声痛苦地嘶叫,原来是一只白色羽箭射进了它的眼睛。那马疼的两条前蹄抬起,整个身子直竖起来,把魏阳从马上掀了下去!就趁这个时候,我坐的马车把魏阳甩在了后面。
  我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魏阳身上,所以当突然被郭怀安抓住胳膊拉了起来时,根本没回过神来。
  “你干什么?!”我张嘴无声的大喊。
  “送你回去!”他大喊一声,双手把我抱了起来,然后用力向前抛了出去!
  好像腾云驾雾一般地飞在空中,可转眼间我的身子就开始下落。一瞬间只觉的心都要从嘴里跳出来了,可最后身子却被一双臂膀牢牢的接住。
  一阵头晕目眩之后,我稳稳当当地坐在了马背之上。“蓝雪,欢迎回来。”带着热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回头大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他微微皱了皱眉,伸手在我后背点了两下,这时我才终于喊出了最要紧的一句话:“别伤魏阳,放他回去!!”
  “故人难得重逢,你想要的见面礼就是这个?”他笑着把马缓缓的拉住,可他身后的骑兵却仍然如潮水般的朝魏阳包围了过去。
  我看着他斩钉截铁地说:“如果你真的想给我见面礼,就把魏阳放了!”
  他眼中闪烁着无尽的玩味,轻笑道:“那么,你都想起来了?不再是失忆娘娘了?”
  我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好久不见,宁王殿下一切安好?但是我想,现在我该三呼皇上万岁,才更合时宜。”
  他大笑着,甩开手里马鞭。“啪”的一声,在空中响亮非常。紧接着号角又吹了起来,而此时北辽的骑兵,终于慢慢地开始退了回来。
  梦落繁花—蓝雪 第六卷 北望江山人断肠 牧童遥指孤背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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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骑兵缓缓后退,却仍然在周围形成一个包围圈,全部战刀出鞘,虎视眈眈的盯着站在中央的魏阳。
  “你答应我放了他?让他完好无损地回天启?”我静静地望着倒提着剑,同样凝视着我的他,嘴里却再一次向朗星翰确认。
  身后轻笑了一声:“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落到我手里。放了他,还真有点舍不得。”
  我猛地回头:“要是你敢伤他,我就立刻咬舌自尽!”说完立刻把舌头咬在门牙之间。朗星翰的手几乎是同一时刻掐住了我的下颚:“何必反应这么激烈,朕在跟你说笑呢,”他脸上仍然带着笑,“既然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我当然是还是选你了。”
  我拍掉他的手:“多谢辽主对雪儿的抬举。请让我下去,在魏阳离开以前,我想与他话别几句。”
  怕朗星翰怀疑,我又道:“你放心,现在这种情势,我是不会跑的,我一向贪生怕死。”
  “我既然能把你带到这里,就不会担心你能逃跑。”他翻身下马,然后把我抱了下来。我两脚落地后,他却没松开搂在我腰侧的手,低头靠近我细语道:“去吧,多说两句,毕竟,以后你们就没机会再见了。”
  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挣开他的手。骑兵自动让开一条通道,我快步穿了过去。
  “雪儿,你没事吧?伤到哪里没有?”一走到魏阳近前,他立刻连声问。
  “我没事。你呢?有没有受伤?”我也上下看了他两遍,还好,他只是满身尘土,外加些擦伤而已。
  “没有,我也很好。”他说完这一句,我们二人便默默对望,一时再无言语。
  冻马河一带本也是草原,但因为常年战乱而十分荒芜。此时正是春天,风大得很,卷起的沙尘,轻易的就迷了我的眼。我低下头用手指揉了揉,却只揉出了一滴泪水。再抬头时,正巧一阵狂风吹过,带走了我早已松散的头巾,包着的头发一下子在空中散开,被风吹得乱纷纷的。魏阳伸手沉默地帮我把头发拢到了胸前。
  “怎么会单枪匹马的来找我?”还好,我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京州城内外都找不到你的踪迹。后来我从侍卫那里查到了一点线索,皇上他,”魏阳脸上的表情十分无奈而痛苦,他顿了顿,似乎在想该如何措辞,“我只是怀疑你的失踪与北辽有关,但没有任何确凿证据。皇上不能为了个猜疑,就下令兵。?
  忽然觉得自己一直紧揪着的心,松了一点儿,心底关于容成的那个阴影,终于减淡了些。“我明白。他是我的夫君,我孩子的父亲,但他还是天启的一国之君,这个身份最重要。他要对千万的百姓负责。”我淡淡的说,可仍然掩不去语气中的一丝落寞。
  魏阳也察觉到了,急忙道:“我回京后,立刻将此事上禀,皇上一定立刻出兵救你离开!”
  看着眼前一脸焦急地想要安慰我的魏阳,我心想,谈何容易啊!先不说你一个人违旨离京的罪过,现在这里只有你我而已,又有谁能证明你真的已经查到我的下落?更何况我这个面目全非的样子,谁又能相信我就是蓝雪?到时候若是朝中政敌以“居心叵测,煽动两国战事”为由参你一本,你就是吃不了,兜着走!
  脑子里盘算着这些,却不愿说出来伤了他的心,便郑重地对魏阳道:“魏大哥,你回去后,只将你在此找到我的事情,告诉皇上一人即可,其他人切不可透露半分,尤其是我大哥,知道吗?”
  魏阳眼神中带着些疑惑,但仍然点头答应了。我叹了口气,今后命运如何,就要看穆容成如何打算了。虽然我明白的知道,像他那样的君王,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与敌国轻起战端,可我仍然悄悄地盼望他来救我,他会来的吧,总会有办法的……
  “我曾发过誓,决不会让你再受被擒之苦,可如今居然眼睁睁地看着你落入虎口而毫无办法!”魏阳带着切齿的仇恨看了一眼远处的朗星翰,把手里的剑狠狠地插入地面。
  我笑着拉住他的手:“至少你现在可以全身而退,这样总比咱们两人一同被擒要强得多。”继续鼓励他,“你也明白这是目前唯一的出路,对吗?只要我们都活着,就一定有希望!”
  魏阳反握住我的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若是你当年肯嫁给我,或许如今便没有此祸事了。”
  我的喉咙一时哽住了,不知该说什么。他脸上的风霜之色如此沉重,眉宇间笼罩着挥之不去的哀愁。说这话时,他始终没有看我,只是把目光放在我们交握的双手上。我只觉得他的手,越握越紧。
  我上前一步,环住了魏阳的肩膀。他的身子微微僵硬了一下,随后他终于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我。我靠在他的颈侧,颤声轻道:“魏大哥,如果我爱的人是你,那该多好。”
  他的双臂忽然用力,把我勒得喘不过气来,可这时刻很短,他很快就把我放开了,而刚才他的脸颊贴在我脖子的地方,已经一片濡湿。他没看我,低头把剑拔了出来,粗声粗气对后面的辽兵喊道:“给我一匹快马!”
  北辽骑兵得到了朗星翰的首肯,立刻有一人下马,将其牵了过来。魏阳拉过缰绳,翻身上马就要走,我拦在马旁急声道:“你在这里等一下!”随后我跑回朗星翰身边:“我要跟在后面,直到看着他进入天启的边境,再和你回北辽!”
  或许是我的声调过于严厉紧张,朗星翰有些不悦地皱眉道:“你就这么信不过我?”
  我凭什么该相信你?心中不屑地想,嘴里却不敢说出来,只是把语气放缓:“我只是想送他一程罢了。”
  “你这一程,送得倒是长了些。”朗星翰的眼中流露出些嘲讽,他似乎看出我在想什么。本以为他接下来就会拒绝,却没想到他把手里的缰绳递到我面前:“要送,就骑逐云去送。”
  我微微一愣,他却笑得随意:“逐云的脚程你也知道,回来的时候能快些。”
  骑着朗星翰的马,身后又紧跟着黑压压地一片北辽的禁卫骑兵,我只能远远的跟在魏阳身后,毕竟,我不能因为护送他回去反而给他惹麻烦。心里恨恨地想,还以为那朗星翰真的有些坦荡了,结果派了这么多兵跟在我身后!其实他对我又何尝有过信任?
  “蓝小姐,天启边界已遥遥在望,皇上有命,到这里你就可以放心回去了。”身后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我抬头极目远眺,直到前面那个小小的身影逐渐融入了进入天启边界的人群之中,我才勒转马头:“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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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鸿领着小太监们站在尚书房后的小院子里。这里离后面的聚贤阁距离刚好,既能阻止闲杂人等靠近,又容易观察动静,在皇上召唤他去伺候的时候,他不至于听不到。而聚贤阁里面,一个身着灰布外袍,脸上风尘仆仆的男人,正跪在穆容成跟前。
  “小人该死,未能尽职,以至于娘娘如今被擒,请皇上降罪!”
  穆容成的目光中,压抑着翻腾的怒火,但当他开口时,却是无比地平静:“这是朕的疏忽,朕只嘱咐你盯紧蓝子轩而已,没想到他所做的,不过是清明祭祖而已。”他顿了顿,像是在克制自己的情绪,“何况你既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也无从得知他们与蓝子轩的密谋内容,自然阻止不了此次意外。阿来,这么多年,你办事怎样、忠心如何,朕心里清楚,起来吧。”
  窗外就是春暖花开,可这聚贤阁里却有些阴森,穆容成低沉的声音在昏暗的空间中回响:“你不是说已经派人追了上去?”
  那男子站起身来,必恭必敬地答道:“是,虽然晚了一步,但他们并没有更换身份,所以很容易探得他们的下落。不过小人得到回报,说刘家出殡的队伍过了宁洲后,就少了两人。所以小人在去往北辽的所有通道上都安插了人手,只要是形迹可疑者,都不会逃过他们的视线。”
  “好,继续监视,有什么特别的情况,随时回报。没有朕的命令,切勿轻举妄动。”穆容成微皱着眉,“你手下盯住的形迹可疑之人,有多少?”
  “去北辽的大小道路一共五条,每条路上都有三、四人不等。”
  “阿来,你觉得,是什么原因,致使他们深入天启腹地,而我们却毫无察觉?”穆容成忽然换了个话题。
  “依小人推测,他们必定在我国境内预先埋伏了奸细探子,否则不可能如此顺利。”阿来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朕也这么想。”穆容成淡淡的说,“你叫他们沿途记录下这些人路过的地方和遇到的人。凡是最后抵达北辽者,将曾与他们接触过的人,全部除掉。”他的口气,听起来似乎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只有将去执行这道旨意的人,才明白那意味着什么。所以,阿来迟疑片刻,还是抬头问道:“若是问路于行人,或夜宿于民宅……”
  “朕说了,全部!”
  穆容成眼神中的冰冷和残酷,让他不敢对视,所以他立刻低下了头,只竖起耳朵认真记下他阴沉的命令,“包括他们投宿的客栈,吃饭的酒肆,一个不留!明白了吗?”
  “是,小人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