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节
作者:交通工具类:沧海一叶舟      更新:2022-02-12 11:04      字数:4972
  “这个我知道。我和他就是互相利用而已,我靠他在宫里得到消息和暗中的帮助,而他要报仇,就得在我身上投资。但总的说来,还是我掌握了主动,毕竟他的过去,只有我知道。这个人很有用,现在我们有共同的敌人,还是应该联合在一起的。”我给她讲了自己的看法。
  “可是。。。。”
  “别担心,目前不会有什么大事。而且我们也确实需要他。”我温声安慰她。
  “。。。。。我知道你能应付他。但我还是害怕,怕这样下去,你将来会受到其他的伤害。”她清澈的目光盛满了忧郁,看着我认真的说。
  “怎么会?”我只觉得,自己的笑容有些勉强,“我有多坚强,别人不了解,你还不知道吗?放心吧,我能解决。”
  投毒的事过去没两天,就听说高彤云因为“大不敬”,被罚了六个月的月奉,禁足晗绣宫三个月“自省”。而严惠兰却没什么太大的事,只罚了三个月的月奉,理由是“行事莽撞”,要其“严守妇道,小心言行”。穆容成没再跟我提过此事,也没问我这样的惩罚我是否满意。他不说,我当然更不会再提,这件事情就这么揭过去了。其实作为受害者,姿态放得越低,对自己越有利,尤其是在一个明君面前。这点道理我是很明白的,而且这样做了,还能在以后提出其他要求的时候,提供一个有力的铺垫:那么大委屈我都受了,这点小事还不答应我吗?
  比如现在,我正在问他能不能在我这里多呆一会儿。
  “朕一下朝就到你这里来,还不够吗?”穆容成无奈的看着在他身旁不依不饶的我。
  “总觉得时间太少。皇上的国家大事那么多,我又不能占用皇上办正事的时间。可人家自己呆着好无聊啊。”我靠在他肩膀上撒娇,一边起腻,一边在心里恶心。这么说话次数绝对不能多了,自己都觉得反胃,真不明白男人怎么喜欢这种娇里娇气的女人。
  他伸手搂过我,抬手点了点我的额头:“最近怎么变得这么粘人了?药有没有按时吃?”
  我的心里轻轻一跳,马上理直气壮的说:“当然吃了,天天小玉可都盯着我呢,比我这个病人还上心。”不想继续说这件事情,我瞪圆了眼睛继续说,“人家现在怀孕了啊,当然会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说到底,还不全是因为你?”
  “是吗?”他的唇边挂起一道若有似无的笑,眼睛深深的看着我。
  我不知道他是在质疑吃药的事情,还是质疑我对自己变化的解释,但这个时候是一定要挺到底的。而且必须脸不红,气不喘:“当然是!”
  “朕的时间总是有限,不如你想个办法吧,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他淡淡的在我耳边说,嘴唇碰到了我的耳朵,然后干脆一路顺着脖子向下滑。。。。。
  我一时有些无法集中精神,抓着他的衣袖,顿了顿才说:“我只是想多看到皇上,和皇上在一起的时间长些。若是不麻烦的话,等皇上国事不忙,或没有太紧要的事情时,就带到听雨轩来,我可以帮皇上铺纸磨墨。即使什么都不做,在旁边陪着你也好。”
  这些话说的很艰难。一方面是因为他的“干扰”,另一方面,我一直在小心自己的措辞,让自己只是显得离不开他,而不能让他觉得我是有所图谋—虽然我真的是有所图谋。
  自从我决定喝子轩送给我的那些药以后,我就发现,自己的头疼越来越少,很多事情也慢慢的想了起来。那天夜里在尚书房发生的事情,我已经回忆起来了。但那张写满人名的至关重要的纸,却不在我手里。我担心是否被穆容成拿走了,可这事情又没有办法问。如果真是他拿的,他也不会告诉我。但我发现如果不看着那些名字,那些官员的事情,我就想不起来。只有用跟着他“办公”这种办法,这样才有机会听到、看到官员的名字。那张纸已经旧得发黄了,年头一定不短,可那上面写了多官员,总有一些能一直在朝中供职的吧?只要听到他们的名字,我一定能想起来那些事情!
  穆容成的药和子轩的药我都喝过,我对中药一无所知,那药方我也看不懂,只是通过亲身试验,我发现他们给的两种药的药效正好相反,一个使我忘记,一个让我想起。唯一一点相同的,就是在减轻我的头痛方面。可在尚书房偷听到穆容成和严柏涛的对话后,我对他的不信任已经无可抑制的生了出来,而且我真的很想知道,究竟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我选择了子轩的药。我已经肯定,这些奇怪的事情是和上一代的恩怨有关,可到底是什么呢?为什么那些人和事会出现在我的脑海里?还有那个和穆容成的父亲穆杰珃,深情相拥的女人,她是谁?
  随着我慢慢的服用子轩配的药,我又开始做梦了。只是这次要缓和很多,不像以前有那么多激烈的情绪。梦里的还有四个女人轮番出现,有时也会同时显身,但都模模糊糊的。不知是不是我的药还吃的不够。子轩被派得那么远,现在全都要靠我自己努力了。。。。。
  “又走神了?”穆容成低沉的声音拽回了我神游的心思。
  “不是。只是这么靠着你,我又觉得困了。”笑了一下,又把头埋进他肩窝。
  “呆会儿你和朕去尚书房。”
  “什么?”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表情平淡,就像在说今天的早餐该吃什么:“朕今天有很多事要做,要是你不怕闷的话,就陪朕一起去。”
  “好。”我赶紧笑道,“臣妾一定不会打扰皇上的。”
  从这一天,我正式开始了自己“伴君从政”的生涯,当然这个说法,是很久以后我才知道的,据说是由一个所谓的史学家造的词。不过那些对功过是非的评论,就不是我所能掌握的了。
  刚到尚书房的时候,感觉是很奇怪的。这里说的有奇怪或诧异的感觉,指的是除了我和穆容成以外的其他人。我可是非常自得其乐的。而穆容成,该干什么干什么,表情严肃,估计和平常没什么两样,这是我从进尚书房议事的大臣的反应上总结出来的。
  尚书房并不大,和宫里其他的大殿比起来,这里算是非常小而温馨了。穆容成坐在正中的龙案前,在他右手边靠窗的地方,放了一张很大的檀香木榻,上面铺着厚厚的白色羊毛毯,手按在上面都能陷进去,另外还有几个明黄色锈龙软垫。榻上放了一张小几,几上放了些书册。这就是穆容成为我准备的装备。说实话,这木榻真的是很合我心,坐、躺、靠,都不妨碍。若不是碍着那些外臣的面,我早就脱鞋爬到榻上去了,那羊毛毯可真是舒服!
  第一天在尚书房,除了新鲜以外,我没有什么其他收获。我最大的乐趣就是看那些进来议事的大臣们的表情。一律是一种变化顺序:先是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然后马上醒悟过来,这么盯着宫妃是非常不礼貌的,赶紧收回目光。
  和穆容成说话的时候,还有人不由自主的往我这里瞟。皇帝不开口解释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也无法询问。因为虽然后宫是不许干政的,但天启没有法律规定,不许皇帝把后妃带到尚书房来。想到这个我就觉得好笑,估计历朝历代的皇帝都没想过将妃子带到这个地方,所以才让我钻了空子。
  不过我心里还是有些疑惑,因为这个主意是穆容成想出来的,那么他真的只是体贴我所说的,“想和他在一起”的心情吗?还是另有目的?现在我还看不出来,只有慢慢来了。
  渐渐的,随着新鲜的劲头儿过去了,我开始越来越觉得乏味。我知道自己对那些国家大事毫无兴趣,来尚书房本来就是想刺激自己的记忆的,但并不是每天都能碰到我熟悉的人名的,这情况我早料到了,所以弄了很多书放在小几上备用。可总看书也没意思。
  听何鸿说,因为有我在,尚书房加了两个火盆和两个铜碳炉。再加上香炉里安人心神的樟香,尚书房干脆改名叫催眠房好了!有好几次都忍不住要把这想法告诉那个任何时候都神采奕奕的男人,最后还是咽了回去。真不知道他的精神头儿是从哪里来的!
  于是经常发生的事情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打了磕睡,然后醒来的时候就是在尚书房后面的小室里。我怀疑,这些日子自己在那小室睡觉的时间,比在尚书房清醒的时间要长。
  “皇上,今年乾江的水位,上涨的非常快。这是全国各地送来的水测数剧。”今天政议农事,说话的人是司农寺太尉张九功。这个人的名字我听了很熟,所以打从他一进来我就打足精神,手里拿着书,耳朵却听着他们说话。
  “京州流域都已经比往年高出了这么多?”穆容成惊讶的说。
  “是,虽然才二月末,可去冬雪水很多,积累下来,涌入乾江。”张九功是个五旬老人,身材不高,一脸憨厚,一看就是个干实事的人。
  “卿的看法呢?”
  “以现在的情况看,虽然不乐观,但还可以应付。但春季雨水一来,可能就挺不住了。臣已经安排人密切监视乾江水位,三日一报。”他躬身回答。
  穆容成看了看手里的折子,又问:“两岸民情如何?”
  “民间已经有人传言,今年会有大洪水。”张九功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这么一句。
  我已经想起了关于他的资料,这个司农寺太尉一向为人耿直,说白了就是有点实心眼儿,不会拐弯儿磨角,所以在朝里这么多年,才熬到个管农事治水的劳碌官。
  穆容成听了,果然脸色不大好看,厉声问:“水还没发,民心先乱!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张九功的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回皇上,臣已经做了稳定民心的措施,四乡五县发下告示,说明乾江目前的状况稳定。另通知各地父母官,建议共同维持。只是不知为何,各地方的民心,有些散乱。”
  司农寺只是个专职的总理机构,没有命令地方官员的权利,只能通议、协同合作。
  穆容成道:“朕现在下道旨,让吏部派监管司郎与你共同处理此事。”
  “如此甚好!臣谢主龙恩!”张九功赶紧跪下写恩。
  “你管理乾江治水,有六年了吧?”
  张九功一愣,没想到皇上问他这个,忙答道:“是,整整六年。”
  “这六年里,河床虽然有所增高,但河堤没有裂过一处。你前年还亲率部下,冒雨上堤堵缺,回来大病了一个月,是不是?”
  “这,是,这是臣应该的,应该的。”张九功的声音有些惶恐。没想到皇上对他的事情那么清楚,前年,那还是“明德变乱”的时候,皇上还没有登基呢。
  “你是个能吏,若这次能够护堤有功,朕一定赏罚分明。”
  “谢皇上!”他有些激动的答道。
  “还有,这次民心动荡的事情,千万不可小视。在治水同时,一定要分神留意民间动向,有任何异常,立刻奏折上报!”穆容成的口气异常严肃。
  “是,臣一定不辜负皇上的信任!”
  等那老头子退下去了,穆容成吩咐人给他打开了一张大的地图,凝神细看。我一时好奇,就拦下了送茶进颠的何鸿,亲自给他端了上去。
  “怎么今天不睡了?”他接过茶盏,很随意的问了一句。我顿时羞得满脸通红,这就好像当年和子轩一同听董夫子上课时,他嘲笑我我打磕睡时的感觉。。。。。。
  “昨天睡的好。”我匆忙答了一句,然后把注意力转到那地图上。这地图看着有点眼熟,好像我小的时候在爹的房里看到的,只不过详细了很多。我看到北面画着的北辽境内,那里的北面,几乎是已经到了地图的边缘地方,有一段像是起伏的山脉的样子,上写着“孤背山”三个字样。这个名字好眼熟,那种“已经知道”的感觉又来了,我一时愣在了那里。。。。。。
  “雪儿,雪儿?”
  “恩,什么?”我微惊了一下,原来是穆容成握住了我的手。
  “你怎么了?精神那么恍惚?”他微皱着眉看着我问
  “啊,没什么。这图,画的乱七八糟的、花里胡哨,让人看了乱心。”我急忙笑着说。
  “这是天启的国图,怎么被你说成乱七八糟的、花里胡哨?”他好笑地摇了摇头。
  “那,皇上给我讲讲这图上都画了什么吧。我看不懂。”灵机一动,干脆让他给我讲讲。
  “好,既然你想听,不过可不要朕说到一半,你又睡着了。”他抬抬眉毛讽刺我。
  “不会,只要皇上肯讲给我听。”我笑着说。
  梦落繁花—蓝雪 第四卷 世上谁人是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