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节
作者:天净沙      更新:2022-02-12 10:38      字数:47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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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在说让你多睡会的。下雪了,今儿个行里左右都是些开会的事,你就不去了吧。一会依依就过来,吃了早点让她和大飞陪着去医院做个复查好不好?”叶萱边说边利索地为他披上外套,眼光自他脸庞扫过时停顿了下来,仔细看了看,她小心地说:“眼里全是红丝,你,昨晚没睡好?”
  大少避开她的探寻,垂下眼睫,不胜烦意地说:“又去医院?我干脆住那得了。”
  话音刚落,忍不住低低地咳嗽了两声。一语成噎,叶萱也不敢往下接。正好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知道是赵依依到了。不知为何,她竟长吁了口气,赶紧稀里哗啦把事项作了个交待后,拎起包便跳出了门。
  雨夹着雪,扑漱扑漱地打在车窗上,方伟将车开得很慢很稳,轻摇浅晃中,叶萱想起了去年的第一场雪。那时她还在镜苑住,晚上,两人踏雪而归,一块吃饭,一块谈工作,他坐在轮椅里不厌其烦地教她读报表、认损益;她好动,一会坐椅子上听,一会又站起身问,到后来,索性两腿一盘坐在地毯上,歪着头看他滔滔不绝。他可是,比报表、损益什么的,迷人多了!想到这,叶萱笑了起来。
  自己,该不会那个时候就爱上他了吧?
  想念间,一缕晕红浮上了脸颊。自前排后视镜里见着方伟的眼光扫视过来,脸又是一热,赶紧肃穆正坐,伸手佯装将脑后绾成团的发圈扶正,摸着那个非常职业化的发式,心情黯淡了下来。时光如梭,织就了她今日的盛丽,但是,似乎也一如小说里所形容的那样:“华丽的袍子上,爬满着虱子。”
  好累呵!做得累,也,爱得累!
  她疲惫地摇摇头,手指,点在了太阳穴上。
  “叶总,”方伟已经稳稳地将车停在了央行停车场,提醒她道:“我是等您还是到点接您?”
  就其在央行的级别而言,叶萱很尴尬地介于配车的可否之间,好在,她的“大后方”够殷实,加上本人对待遇、等级淡漠,故而司机、座车什么的,一直以来都是瑁辉的配给。听了方伟的话,她微一犹豫,本来中午约了柴俊,是应该要用车的,可必竟方伟是瑁辉的员工,若将她约见柴俊的事过到大少耳里,那……
  “算了,下班你再来接我吧。”她甩甩头,下车。
  一个上午,除接待了两家银行的业务总监外,也没做些个什么便滑了过去。
  中午,下班的高峰时分,雪仍旧在下,路面已经浅浅地铺上了层冰,的士很难招,她等了大半小时好不容易才拦下一辆,雪地里慢慢挪到目的地,柴俊已经等得望眼欲穿了。
  “你怎么打的来的,没叫司机送你?”透过餐厅的玻璃窗,柴俊见着她下了出租车后,一步一个水洼印地走进餐厅,赶紧迎到门口,接过包,替她拂落头上的几片雪花。
  他的关切,自然而然,只是,叶萱不自然。
  “不太方便。”她嚅嚅的四字令得柴俊一愣,复而明白了她的意思。
  难怪连用餐也挑的是这处离瑁辉、离央行十万八千里远的地儿。柴俊皱了皱眉。一场变故出来,怎么会患得患失至此?
  “红烧天九翅,杏汁血燕,煎鹅肝……”
  听得柴俊噼里叭啦吐出一连串贵至极致的菜名,叶萱呆在了那。
  “看什么看?难得你主动献身请一次客,我还不趁机捞个够本?”
  “可是,”叶萱傻愣愣地说:“我有说过是我请客吗?”
  “啊,我请?服务员,麻烦你重新开单,两个煲仔饭,有例汤吧?那橙汁也可以不要了。”
  话音刚落,叶萱抄起手上的餐单越过桌子就往他头上敲去。眼见小小伎俩得逞,她已然复原如初的纯朗,柴俊笑了起来:
  “对嘛,女孩子就应该有女孩子的脾性,别以为穿上职业装就真得故作深沉的。说吧,找俺啥事儿?”
  外面还在下雪,可怎么她就是觉得心里似有簇火般,暖暖的,烘焙得眼泪珠子都快滴了出来。
  “我想引荐泰瑞银行和你认识。”
  柴俊迷惘:“泰瑞银行,认识他们干嘛?”
  服务生端上来一碗热腾腾的红豆沙,是柴俊为她点的,叶萱一边用小瓷勺搅着玩,一边,斟酌着字词说:“做汽车这行,资金需求动辄就千万上亿,哪有可能不依靠银行的。你的能力我清楚,但新柴氏弱在是新公司,资产规模偏小。泰瑞实力雄厚,加上……和我……和我关系也算好,到时,能给你的资金支持,说不准,瑁辉都比不上。”
  “你是说瑁辉会取消给我们的信贷?这是大少的意思吗?”柴俊呷了口八宝茶,语气淡淡地问。虽然叶萱说得有够含蓄,但象他这样在商场打滚十余年的人精而言,哪有闻弦不知音的。
  叶萱急急解释:“不是不是,都还没定的事,他从来都未有过这方面的念想,真的!是我自己的胡思,我怕年底清贷工作会影响到新柴氏,早做谋算,胜过事到临头你再去急慌慌地找银行。”
  八宝茶的味道真好,茶叶清香,桂枸幽甜,入口满嘴生津。她到底还是关心着他的!否则,怎会未雨筹谋地为着新柴氏的将来而操心?她向来不是个徇私的人,却还是会,利用自己在央行的职权为他扫除资金之虑。念及皮,柴俊欢愉难语,只觉这餐饭中但凡能送入嘴的东西,都是世间最美味之极。
  只不过,她的思虑也未免太高瞻远瞩了吧。柴俊摇了摇头:“叶萱,你揣度大少‘安内’完毕,接着便会‘攘外’?你连怎么应对他都考虑到了?觉不觉得,自己的心计越来越重了?”
  她结舌。
  “且不说大少是不是真有这方面的安排,就你而言,想那么多,你累不累?”
  累不累?
  三个字,如同是一把小锤,敲破了她一直固守着的隐忍,那些个辛苦与伪装,倾泄而出。和她想说的那个字,一模一样:累!
  怎么会不累?把原则、是非抛诸脑后,独自背负着他重病的压力强装笑颜照顾他,整日游离在各家银行间虚与委蛇,还有瑁辉的工作……她怎么不累?怎么可能不忧思过虑?
  “累。”她点点头,直言不讳地说,“可这都是我必须做的,回避不了。”
  “我不是指你的劳动量,我是指……”柴俊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她有些不解。
  “你会不会,思虑过重,把简单问题复杂化了?譬如,就拿这事来说吧,我明白你是一片好心,可是,叶萱,你小看大少的心胸和智慧了,他断不会因噎废食,放弃新柴氏这样一家优质潜力股。就算他会,你认为新柴氏不可能在我的带领下凭着自己的实力得到其他银行的认可吗?”他眨了眨眼,“就算不能,你又肯定,柴俊是个会接受女子庇荫的人吗?”
  他拍了拍她握着茶杯耳的手背:“我每见你一次,就觉得你心事重一分,人也越变越冷冽、理性,好不好无所谓,关键是,你开不开心。说句真心话,叶萱,你这样关心着我我很开心,可,当你是很不开心地去做这些谋算时,我宁愿选择,只是和你简简单单地吃一顿饭。”
  餐厅里暖气开得太足了,否则,怎么会有水汽氲氤在眼底?叶萱吸了口气,颇有些结舌地辩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那,你的‘远虑’,有帮着你解决了‘近忧’吗?人生不满百,却怀千岁忧,所谓何来?况且,叶萱,”他真挚的眸子里纯得除了关怀,再也见不着其他,“人的性格万千,就你来说,你应该是属纯、属灵、属真的,放弃了这些,就不是你了。我还记得刚认识你时,哪有什么总裁助理的相,就一小儿女态,整天都是付很满足很快乐神态,屁颠屁颠地围着大少转,调侃你也好、试探你也好,都抵不过你一个纯净的笑。慢慢地,你变得内敛而含蓄,可是,我也眼瞅着你越来越不快乐。怡心说大少为达目的不惜使苦肉计,那是他性格使然,但你要是跟着去斗智斗心,就不是我喜……欣赏的那个纯真爽朗的叶萱了。不要为了爱扭曲自己,那样的话,你不快乐,他也不会快乐,因为,他喜欢的,根本就不是那个被扭曲了的你。”
  不要为了爱扭曲自己!叶萱颤然心惊,我真的,为了爱,把自己给扭曲了吗?
  赵依依见着叶萱开门而入时,万分吃惊:“叶总!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大少呢?”她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没作解释,直奔主角,仿似积攒了千万年的相思将要在这一刻喷涌。
  “在书房。”
  于是,她随便将包扔在沙发上,径直走过去推开了书房的门。窗外有雪依旧沙沙的声音,眼瞅着这雪就快下了一天了,也好,雪中的故事,就让它,继续在雪中延伸吧。想着,她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书桌的朝向正对着房间大门,听见响动,大少自电脑屏前抬头,见是她,一怔:“这么早就下班了?”
  是不是房间大了的缘故,叶萱感觉不到暖气的效果,屋子里除了电脑低微的工作轰鸣音外,寂静而又凄清。自己不在家的时候,漫长的一天,他都是这样独自守着一堆冷冰冰的机器、桌椅渡过的吗?她的心里泛起了不可名状的懊恼与愧疚,柴俊说得没错,不知不觉中,她把精力和心思,投入了一个误区。
  “我突然很想很想见到你,所以,就回来了。”她走过去,蹲下身子抚住他的手背,柔声说。
  他的手微凉,叶萱很自然地握过来贴在脸上,闭上了眼,有多久没这样亲昵了?有多久没告诉他自己真心爱着他在?她睁开眼,看着他,故意忽略掉他脸上那些愕然而又有些震动的神情,展露出一个明艳如春天般亮丽的笑容:“瑁,请我吃晚饭好不好?你这个小器鬼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请我吃饭了。”
  见他惑然于她的面容中忘了回话,叶萱贴脸上前,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将鼻尖抵至他的鼻尖处:“我跟你说,可别用些个鸡毛店打发了事,我要去天美丽的旋转餐厅吃自助餐,你敢说不去的话信不信我三天不理你?”
  ……
  大少没说不去,不是不敢,而是她根本就没给他拒绝的机会!叶萱趁他被“媚惑”得失了神,三下五除二地准备好衣物,叮嘱依依给他吃了药,接着直接安排大飞备车。他一句话都来不及说,便被带到了天美丽。
  钱真是个好东东!
  天美丽是全市最高层大厦,它的旋转餐厅本已算得上是高中之高,却因着叶萱一句略带遗憾的“好象上面还有最高层耶,可是我也没去过”,一直沉默未语的大少招来侍应生,耳语了几句,不一会,去而复返的侍应生将他们引领上一条环形楼梯,楼梯的尽头,视线豁然开朗他们已经矗在了天美丽的巅顶!巨大的弧形玻璃外,天空,触手可及!
  此刻,天色已略有些昏暗,雪落在暖窗顶上,瞬息便幻化成水,流成弧线滴下,窗外,整个城市模模糊糊地笼罩在一片银白中。训练有素的侍应生为他俩开了支红酒,又奉上两客餐,弓身退下。
  天空、城市巅峰、高脚杯、爱人!叶萱未饮先醉。还没有想到要说点什么,大少已经冲她扬起了手中的酒杯。
  “你不能喝酒!”这点意识她还是有的。
  “一点点。”
  那就,一点点。她歪着头又笑开来,也举起了杯子。
  呷下一口酒,她绕着圆顶玻璃鸟瞰市景。走到他的对面,背对着大少,她喃喃地唤了一声:“陈瑁辉!”
  “嗯?”他有些惊诧她这样连名带姓地唤他。
  “我爱你!”
  他没有说话。
  叶萱转过身,笑盈盈地望着他,双手抬至唇边拢成喇叭状,大声地、清楚地喊了起来:
  “我爱陈瑁辉!”
  “叶萱爱陈瑁辉!”
  “我爱你!”
  她的声音是那般清脆而又辽阔,穿破圆弧玻璃直刺入天际。
  大少如常那样面无表情,只是,两只握住轮椅把的手因用力而突现出了骨关节。叶萱没看见也没兴趣去看见,她高高兴兴地走到他身边:“呵呵,喊出来舒服多了!我好喜欢这里,瑁,以后每年的第一场雪下下来时,你都要带我来这里哟!”
  她似乎又回到了初恋时,仅仅就因为这一场新雪吗?大少强抑着内心翻滚而上的疑惑与柔情,不发一语,手继续死死地抓住轮椅把。
  他的深沉并没有影响叶萱的情绪。自餐盘里切下一小块鹅肝,用叉子送到他唇边。“趁热吃,这东西营养丰富,你多吃一点。”说完,她又荡开片笑容,“你看呵,就为着你,我都快成营养学家啦,哪天若是你遗弃我了,我就去找份食物相关的工作,保证升职快……”
  “说些个混话!”他忍不住开口叱她。
  将沙发椅挪坐到他身边,叶萱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上,自导自演了这么久,他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