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节
作者:天净沙      更新:2022-02-12 10:38      字数:4733
  又,”他瞄了眼大少,舔舔嘴唇,继续说道:“又已经是我的人了,所以,更应该恭顺……”。
  随着回忆,费云军渐渐回到往事中,倒似乎忘了边上人的身份。
  “我天天呆厂里,叶萱在家里与父母处得非常不好,回到家妈妈经常拉我去数落她的不是,刚开始,我还好言好语哄着她给妈道歉,后来,听得多了,我也烦她老不让我省心,两个人,吵架的次数也多了起来。我们这一吵,家人更是认为她不贤淑,便似陷入了一个怪圈般,几方都恶劣起来,谈不上对错,我只知道,为人子女,让父母舒心是天经地义的事,总是她不懂事才令得大家不开心,所以,和她起争执的次数越来越多,最后,动起手来。”
  听至此,一直没说话的大少骇然望向他。
  费云军又喝口水,继续说:“那天,厂里有个客户找碴,我弄到很晚才回家,本来心情就不好,刚回家就听小妹说她故意把电脑弄坏了不让妈看股票,我一激动,就动了手……”
  “叶萱不是那样的人!”虽知已是过往事,听到这,大少还是脱口为她辩护。
  “是的,后来才发现,是中了病毒。这事之后,虽然我赔罪道歉她原谅了我,但是,她整个人明显地消沉了很多,为了避开我父母,她天天跟着我到修理厂上班,那么一个小厂,能有些什么事呢,我怕她闷,就辞了出纳让她来做。妈妈知道后,责备我感情用事,说厂子再小也应该有规矩,现在就搞夫妻档那做大了还了得?而且,让叶萱管钱对我也会是个掣肘,我觉着妈说的也是个理。正好有天行管办来人检查工作,我从保险柜里拿了一千块营业款急着去应酬他们,忘了告诉叶萱,深夜回家才知道,她一直在厂里找那笔钱,我赶到修理厂接她,却被她数落一顿,说什么没有财务常识,用钱应该知会她一声什么的,那天我喝了些酒,又被她唠叨得心里烦,想起妈说的话,一时冲动,撵她……撵她……”
  回忆刺痛了费云军,女孩是他带出来的,他以为能给她永恒的幸福,却在这些勾起的往事中发现:其实,自己是伤她最深的那个人!那句话说得一点没错:生命中最大的惩罚莫过于握在手里时没有珍惜、失去了方知那才是今世的唯一。而,生命中最大的痛苦,则莫过于眼下这一刻,是他,是自诩最爱叶萱的他,亲手剥露出一个全裸的叶萱呈在陈瑁辉面前。
  不,他不要再说下去了。费云军决然起身,正待离开,大少已滑到他身边,抓住他的手臂说:“费先生,请相信,我爱她,我没有一丝一毫要伤害她的意思,相反,这一生一世我以保护她为责。”
  费云军惨笑:“这样的话,我也曾说过,可瞧瞧我干的事,哪桩哪件不是把自己的利益和喜好放在前面?陈瑁辉,你和我一样自私,甚至比我还残忍,想过吗?当我们用自己的方式说爱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有问过她喜欢吗?不,我们都不配说爱她,那等于是在亵渎她的真与痴。”
  他甩脱开大少的手,愕然发现衣服上浸染着一些血和汗迹,低头看了看大少的手,咽下了尚未说出口的斥责,摇摇头,转身下山。
  山风,呼呼萦绕在大少身畔,他端起桌上已经发凉的咖啡,一口饮尽,目光,投向他一直希翼能任意挥遒的城市:这个天地,她愿意与他比翼其中吗?这般地孜孜以求,到底,是对还是错?
  掛了费云军那个有些莫名其妙的电话,叶萱没有太放在心上,他一向都是如此感性的。
  收回思绪继续和高奔商量事。
  “你上次找过我后,也是和顾教授,还有别的同事商讨好久,才想到了这招,你看看,”高奔拿出颗黑乎乎的药丸,对照着一张药单对叶萱说:“我们把能混服的药,就是这、这、还有这种,让药房制成了大蜜丸,一天两颗,剩下的,就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至于说胃上的毛病……你也可以先尝试食疗的效果,不过,那需要花的心思和精力,可就不是一点点。”
  看着单子,叶萱默着他的话,如此这般,把大少每天必吃的药一综合,除了那颗“大蜜丸”,就只余两、三种了。她满意而又感激地向高奔点点头:“高医生,让您费心了,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但凡以后有用得着叶萱的地方,请您一定要给我个机会。”
  高奔摇头:“有时真搞不懂你究竟是他的私助还是他的太太。”心底,划过丝遗憾,她,终究有了肯让自己下这番苦心的人了。
  叶萱笑笑,说:“那就麻烦您请药房帮我制蜜丸吧,对了,这项费用不要算在大少的帐单上,我另外交。”大少的医疗帐单每个月是送到镜苑结算的,若让那家人知晓,难保不传到大少耳朵里,到时穿帮事小,达不到减轻他心理压力的作用,就麻烦了。
  事毕,包了盒现做的药丸离开医院。她看看表,该是他吃药的时间了,忙拿出电话打给他:“还在镜苑?”
  “是呵,今天爸爸心情蛮好,我们在楼顶下棋。”他声音温柔。
  “到点吃药了,别以为我不在就没人管的啦。”
  “我哪敢呀,马上就去吃。”他似委屈得不得了。
  叶萱轻笑,掛机,歪头想想:不行,没人监督只怕他要“偷工减料”的咧。
  又拿出手机拨了镜苑的号码,方嫂接的,叶萱嘱咐道:“方嫂,你上楼去看着大少把药吃了,他这人粗……”
  “大少?他不是跟你住一块在吗?”方嫂诧异地问,陈府上下皆知这位已是准少夫人,她哪敢敷衍。
  “呃,”叶萱愣住,“大少不一早就回镜苑了吗?他现在是不是在顶楼和陈先生下棋?”
  “没有哇,他今天就没回来过,陈先生和两位夫人刚从外面回来,这都还在厅里呢,怎么会在顶楼下棋呢?”
  方嫂诚实的言语震慒了她,没回镜苑?可他说在镜苑和陈先生下棋呀,他骗她,他为什么要骗她?
  他对她撒谎!这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以往再大的事,他大不了就是不告诉她,这次……会是什么原因?她有点想不通,又准备拿出手机打给他质问一番,触到了手袋里那包蜜丸,手,缩了出来。自己跟他说要留在家里准备资料,不也是骗了他?两人相处,贵在交心,至于方式,似乎不应该太过于计较,有自己的私隐不重要,只要,他真心实意地爱着自己就行了,而这点,还用得着质疑吗?
  她松开了刚还纠结在一起的眉头,却还是又给他打个电话:“晚上回来吃饭吗?”
  “回,方嫂做的菜哪有你做的好吃。”
  “你……”算了,她终是把疑问咽了回去,“那我去买条鱼给你熬汤好不好?”
  “怎么着都好。”
  距通完电话也就过了不到一个小时,大少就回来了。进门就嚷着饿,叶萱没有多问,赶紧给他做了份拌面端上来,天气有些热了,她熬好了绿豆汤降暑,此刻,也一并给他盛来放边上。
  “你吃着,我给大飞端碗绿豆汤去,马上就上来。”说话间,叶萱已装盛好,准备下楼了。
  大少哑然失笑:“小萱,你是瑁辉的总裁助理,未来的老板娘,怎么对着个司机保镖都这么周全啊?”
  提到“老板娘”这词叶萱不乐意了,嘴一撅:“某些人自重呵,谁说要嫁给你了?大飞是你的司机保镖,跟我可是哥们儿。”
  他笑,不再语,喝下口黏黏的绿豆汤,温度适中,甜度略淡,他见过她熬绿豆:大火煮得豆与壳分离后,她细心地滤去壳,再待绿豆都快要煮烂时,用两个钢勺叠着辗压成泥,这番功夫到位,做出来的,与其说是绿豆汤,倒不如说是真材实料的绿豆沙。煮一锅出来,至少得一个小时,难得女孩富贵不骄,做起这些平常主妇的家务事时,心镜宁淡不说,似乎还自得其乐。
  一碗绿豆汤、一碗面下肚,胃舒服了许多,午后的阳光自薄纱窗帘投射进来,暖暖的映衬出和煦的心情。
  他滑进厨房,准备也为她盛碗绿豆汤,橱壁的高度本就比他的轮椅高,再加上汤锅架在灶架上,他得很努力地撑着身子往上够才能勉强挨得着,一不小心,汤没盛着,反倒将汤锅打倒,溅得满身、满地都是。
  从小到大甚至连厨房都没进过的陈大少呆呆地坐在那,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你没事吧?”从楼下回屋的叶萱在厨房里找到他,见此情景,忍俊不禁。汤是温凉的,倒不担心烫着他,只是他那傻愣愣的模样令她不敢扬笑。
  她擦去他身上的汤水,又推到里屋将他弄脏的衣服换掉。
  “你想笑就笑出来吧!”看她憋得那么难受,大少慢悠悠地说道。
  叶萱这才笑开了嘴:“我直到今天才相信‘十指不沾阳春水’果有其事,看你那样,若是我不在的话只怕你要打110帮忙的,哈哈哈,笑死我了啦……”。
  大少气结,仔细想来这三十年也确实是从未做过家务活,哪怕简单至沏茶,都没有。她爱上自己,一辈子的锦衣玉食、和只能从精神上享受到的爱情,也不知能不能替代一个正常的、普通的男人才能为她做到的实际照顾。
  想念间,颇有些沮丧,落在叶萱眼里,不解地停住了笑,滑坐到地板上,双手交叉放在他腿上,小脑袋歪搁其中,也不说话,只一双眼睛闪亮闪亮地盯着他。
  笼罩在如此关切眸光之中,他长叹口气:“小萱,你千挑万选,却找了个很没用的男朋友。”
  叶萱点点头:“是的啊!公馆外面补皮鞋的那小伙子每天天不亮就开始劳作了,补的鞋子又结实又好看,还会编蝈蝈笼卖,是比你能干多了,我应该选他的呵!”
  大少哑然失笑,腿上的女孩明净俏皮,胸容万千心事,偏偏面无丝毫暗沉。她爱他,这点勿庸置疑,但爱至如何一种程度,他心里真还没有谱可靠,瞬时,竟象二八少年那般渴盼起盟誓来。
  “萱,”地板冰冷,他伸手想把她扶起来,女孩撒娇地扭扭身子,抱着他的腿不起,那种被依恋的感觉刺激着早已麻木无觉的大腿,竟然,奇迹般地感到了酥庠。“来,告诉我,你到底最爱我什么地方?”
  “唇!”她“一本正经”地说。
  大少无奈摇头:“你什么时候学得象个小无赖似的。”
  “爱上你唇的时候呀。”女孩又戏谑一句,起身,绕到他背后双手环抱着他的头,脸贴着他的脸,复了正颜,声音,妩柔地萦绕入他耳畔:“瑁,你说,爱一个人怎么会单单落在一处呢?说是英俊吧,不如去追明星;说是智慧吧,不如去看辞典,我爱你就是你,全天下独一无二的陈瑁辉,而且,爱得没有理由,你笑时我爱,不笑时我也爱,你说甜言蜜语时我爱,你骂我时我也爱,甚至,你刚才身上粘着绿豆汤发愣时,我也仍是爱。”
  他魂灵旌摇、心身迷醉,唯觉三十年来所有的努力与付出终在这一刻得到了回馈,他已别无所求!
  “萱,你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小妖精,”他闭着眼,低呼浅唤,生怕惊醒了自己的沉醉:“打我认识你就这样乖巧、娇娆,告诉我,你真是天生的精灵吗?还是,我一个奢侈的梦而已?”
  叶萱将头埋入他的颈窝,浅笑不再语。
  她淡淡的体香萦绕入他的鼻畔、大脑,牵引出旖旎无数,忍不住,他的呼吸急促进来,慢慢变得灼烫的双唇蹭入她的发际,伸向那个已因有所觉察而染上红晕的耳垂。
  ……
  “咳……咳……”,一阵咳嗽同时被引发,大少不得不转离开她的身子,大声而又剧烈地咳喘着,胸口的憋痛击褪了所有的缠绵与激情。
  他望向她,眼底里满是浓浓的歉意。
  叶萱在他咳出第一声时就已不再做他想。她顾不上整理有些凌乱的衣服,一只手从他的腰际挪到后胸,轻抚缓拍,另一只则摸出纸巾接住他咳出来的浓痰。
  “慢慢儿,把痰都吐出来,别急,胸口疼不疼?”她的声音里,只有温存与关爱。
  折腾了有近十分钟,大少渐渐缓过气来。
  叶萱清理完毕,又给他倒了杯温水,确定这次发作已经完全平息,方才挂着若无其事的笑容将他推到大阳台上,给自己取了个坐垫,坐到他腿边。
  “我们进屋去……”,他握住她放在腿上的手,低哑着声音说。
  “你看呵,阳光这么好,陪我晒晒太阳吧!”叶萱顾左右而言,她不是医生,判断不了这次发作是否与两人交好相关,也不知道男女之事对他的病情是否有影响。但目前这种情况下,宁枉不纵,总是最安全的。呵呵,宁枉不纵,想到突然间冒出来的这词,她微微乐了起来,从茶几上取了个香蕉,剥开,自己先咬了一口,再举到他嘴边。
  大少张嘴从她手中咬了口香蕉。女孩的话是在保全他做男人最基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