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节
作者:
天净沙 更新:2022-02-12 10:37 字数:4754
“能不能先给着我带一个礼拜?好歹我也做了大少三个月的私理,您的习性多少可以教些给她。”房间里什么时候多了束鲜花,没人告诉欧阳珊大少有哮喘,不能接触很多譬如象鲜花这样的过敏原吗?叶萱皱起了眉,径直走过去连瓶带花抱到门口:“欧阳!”
“把花抱走!大少有哮喘,这些个过敏原以后再不要拿进他房里了!还有,千万别在他房里喷杀虫水、清新剂之类的刺激物,没事自己多找些资料学学,别好心办错事。”她虽是轻言细语,欧阳珊却早已满脸通红,喏喏应着接过花瓶。
转回房,却听他问:“你是来做疾病预防检查的?”
叶萱大窘,一层红晕迅速染上了双颊:“对不起,大少,我,我……”
他挥挥手,示意她不用多解释了,为着私助的事,自己也正是烦着在,明知道怡芸的安排没错,但想到将叶萱从身边调开,倒真不是件能令他高兴起来的事,这会再见她为他前后张罗,映衬得心情更差。
“就按你说的办吧”,他漠然说完,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转向电脑,竟不再理会于她。
叶萱莫名其妙,不知今天是哪只脚踩到了他的尾巴,惹得他倒有些象刚来时那般耍酷,算了,干活去吧,凡事但求问心无愧则好,嗯,要记得让欧阳把那位赵依依的履历副本交来,一定一定。
“叶总,大少的私助赵依依体检做完回来了,大少说先交给您过过,现人在外面,您看?”都快到下班时间了,Dina敲门进来问。
“请她进来!”
于是,当赵依依站在叶萱面前的时候,她觉得,彻底被怡芸打败了。
那真的是一个漂亮得可以令女人都动容的—孩子,用现代那些诸如“美丽、迷人”词汇来形容她,连叶萱都明白自己俗了些,在看到她的第一眼,脑子里就浮现学生时代背得烂熟的那篇登徒子好色赋:“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
她们是从今年选美活动里找出来的吧?叶萱暗叹口气,再次仔细地将她的履历看了一遍,美丽不是错,错的是她是应届毕业生,也许她做其他任何人的私助都是boss的荣耀,可是,大少,她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一工作起来就忘却所有、需要别人斟茶倒水至唇边的人,再佯装无意地扫了眼赵依依的手指,那样的玉手,状如柔夷,指甲纤长,晕死,还做了美甲的!怎么可能是侍候人的手。
她连交谈的兴趣都没有了,挥挥手:“你先在外面坐会。”
赵依依直觉明白这位叶总不喜欢她,习惯了,美女到哪里都受同性排挤,她怕自己那双能融化异性的无辜眼神真的会被叶总剜出来,赶紧垂下头,听话地出门。
叶萱立刻提起电话拨通怡芸办公室。
“二小姐,”听到怡芸声音,叶萱急急地说,“大少的这位新私助我见到了……”
“哟,叶萱还负责审视总裁的私助?”怡芸显然来了兴致,这个叶萱果然对大少起了心?
“咳,咳,”叶萱没喝水都被呛倒了,“哪里,方才正和她交接,二小姐,您觉不觉着这位赵依依太年轻了,别的事做不好都没关系,大少的情况您也清楚,做他的私助没个几年的阅历……”
“叶萱,你的心情我们明白,”怡芸总是喜欢抢话,“赵依依是蛮漂亮,但你也要对自己有信心呀,大少正是有着特殊情况,所以他的私助也成了瑁辉对外的一个窗口,模样是首选,今天就算你嫌着赵依依,明天说不准还来个更美丽的,你哪防得住呀!放心,我家三弟可是个专一的人。”她吃吃笑着,“好啦,就这样吧,我挂了。”
叶萱在电话这头杀人的心都有了,这哪跟哪的事!烦恼良久,终是自知拗不过,只得按下电话:“Dina,你进来。”
从抽屉里拿出一把裁剪刀递给Dina,叶萱满脸沮丧地说:“让门口那位赵依依先把手指甲全剪了再去大少那报到,接下来的一周时间每天中午午餐后到我这来,对了,如果她不剪的话就请回家去吧!”开玩笑,如果连这都做不到,她宁愿得罪怡芸也不能做谋杀罪共犯的。突然,她觉得向大少要的一周时间少了点,这晚上得再和他商量商量。
“好的,”Dina接过裁剪刀,又似想起什么般说:“有位姓费的先生打过很多电话来找你,因为他不肯说别的,我不敢转进来,您看?”
这“您看”是不是Dina的口头禅呀?叶萱骤觉今天什么都在惹着她心烦,“好了,我知道了,我来处理。”
Dina屏息退出,看得出来,叶萱的烦恼已经快要到爆发的顶点了。
呆了半响,叶萱还是拨了费云军的电话,想是瑁辉的这个总机号已经令他耳熟能详了,刚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但是,那头却没有声音,“喂,喂”,叶萱不耐地连喂两声,这才有一声叹息传入耳膜。
“你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叶萱其实已经做好了被他狂骂一顿,然后被挂电话的准备,他的感情向来都是如此炽热、随性,却没想到费云军的声音居然会如此……如此幽怨,倒有点怔住了。“你为什么不绝了我的念想,叶总?”
他的消息怎么会这么灵通,叶萱有些吃惊地想。
“云军,我,我已经很烦了,真的!”她的声音终于透出了未在任何人面前泄露的疲惫和软弱。
“我就在你们楼下。”费云军异常冷静地说。
“你,你不是……”叶萱惊骇。
“不是什么?不是应该识趣地不再缠着你、不再打电话?”他开始咆哮起来,这才是叶萱认识的那么爱得浓郁直白的费云军,“你倒是想呵,我告诉你,叶萱,我就在这杵着,你今天要不来把话给说清楚,别想我走的。”
该说的,不几个月前全说清楚了吗?她有点悲伤地想,却是尽最大的毅力压抑住情绪:“云军,这几天我的事真的很多,今天的确不行,周末吧,周末我给你打电话。”
不提周末还好,这一提令得费云军想起了上次约她在周末,结果,打了无数个没人接的电话,捱到今天,打到行里,接线声音便变成了:“您好,瑁辉银行叶总办公室,有什么能帮到您?”初时还以为自己打错了,直到那个训练有素的声音清楚地告诉他:“是的,叶总是我们新任的总裁助理,我的她的秘书Dina。”这才相信,一切都变了!那幅小城里水墨山水画中走出来的叶萱,在转瞬间跃出他的手掌,化作一颗耀眼的星星,镌刻在了瑁辉。
不行,他一定要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费云军咬咬牙:“你只管忙你的便是,我等我的。”
叶萱急躁了起来:“费云军!”
“不用说了,你知道我的性子,我今天一定要见着你。”他坚定地说。
正焦头烂额之际,另一部内部话机响铃,条件反射地,她按下了免提。
“叶萱,大少问你忙完了没有,可不可以走了?”大飞问。
“好的好的,我马上来。”
正应答着,Dina敲门进来:“叶总,方伟问是不是等您?”
“不用了,我跟大少走。”嘴里忙不迭地回答,突想起赵依依,今天也把她带回镜苑熟悉去,还有,她这一来自己是不是就应该搬出陈家了,一时半会的,哪里找房子去……千头万绪,想得叶萱头都大了,回转来再接费云军电话时,发现他已经挂断,OK了?不及多想,她赶紧收拾好东西往21楼走去。
上得楼来,欧阳珊正推着大少和赵依依在门口等电梯,赵依依眼圈红红的,叶萱看了看她的手指,嗯,还算乖,剪得干干净净的,这才象做事的样子嘛。她从欧阳手里接过大少的轮椅:“交给我吧!”边说边同步接过大衣、围巾给他披上,有意识地说:“天冷,电梯、停车场都没暖气的,以后一出门就得把外套给大少穿好,”抬头见那人没反应,只得指名问:“赵依依,听到了吗?”
“哦!”女孩这才恍然大悟叶萱是在跟她说话,急急红着脸应答。
叶萱气结,看这不进状态的样子,哪是一个礼拜带得出来的呀,偷偷瞄眼大少,那人脸正冻得比外面的天气还寒,应是被踩着的尾巴还疼着在。
由着电梯下到停车场,大飞已经发动着车候着在了,正准备一起上车,大少突然说:“赵依依不用跟着我回镜苑。”
为什么?是以后都不用她还只是这一、两天?那你以后晚上谁侍侯?我还搬不搬?几个问题涌到叶萱嘴边,却被他那张寒铁脸挡了回去,回见女孩一副张惶无措的样子,想起自己初来时的模样,不禁有些同情,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这样也好,先回家去吧,大少上班时间一般都比较早,明天早点到公司候着。”
他无声地烦了她一眼。叶萱茫然:我做错了什么?
“你打个电话回去,说我们晚上不回去吃饭了,大飞,去淮飞路。”他望着窗外说,当然,叶萱自是明白前半名是吩咐她来着,乖乖地拿出电话。
“糟糕!”随着大飞将车驶出停车场,叶萱看到了那辆熟悉的金杯车,忍不住低呼一声,该死的费云军,他真没走的!急忙说:“大飞,停车,停停车。”
车嘎然而止,叶萱拍了拍头,那人可真的会一直等下去的!
“大少,我想起桩事没办,就不跟您车走了,晚点我自己回去行不行?”边说她边提起自己的大衣准备下车。
“你!”大少的眼神怎么象要杀人似的剜过来,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脸上挂起了厌烦的表情,似是在说:要滚就快滚!自己没做什么事惹着他呀,叶萱疑惑地想,但还是快速下了车。
“大飞,回镜苑吧。”大少闭上了眼,声音里一丝受伤,晚上推了应酬,本来想陪她去买些名牌衣物,衬衬这个职位的,这下是连人带心都没了。
大飞从后视镜里望到他的神态,掂了掂话,还是装着轻松地说了出来:“嘿嘿,听说今天那位赵依依刚来就让叶萱给了个下马威耶。”
“嗯?”大少睁开了眼,显然好奇了起来。
“瑁辉晚间快报:叶总要赵依依将她精心打造的美甲全剪平,否则休想在瑁辉上班,赵依依跑去问二小姐她到底跟的是谁,二小姐还不是没辙,最后,赵大美人只好当着大办公室一干人等的面,哭哭啼啼地把指甲剪了。”大飞学着电视新闻报道的口吻说。
大少失声笑了起来,难怪那位赵依依进来时眼圈红红的,叶萱,这傻丫头,眼里只对事,哪管人,她若是知道这无心之举会把自己推上瑁辉绯闻的最高峰,不知还有没有勇气照顾不误?他苦笑着望向车窗外凛冽的寒风,这冷天,她究竟和什么人,去了哪里?
大飞再次望向这位boss,很好,脸色已经平和了很多,居然带上了点笑意,笨叶萱啊,总是做得多说得少,总有一天,徐大飞得拿个锤子将你脑袋敲醒的。
“你有点无赖吧!”听得这话,坐在驾驶座上的费云军微微一颤,她终于还是来了。
摇下车窗,女孩正满身怒气地站在他面前,“上车吧!”他轻轻地说。
她伫在那没动:“费云军,我没有你想的那样卑微,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你也不可能在我和你家人之前选择我,何必弄得大家这样不痛快,我不象你,自己做老板,想干干,不干拉倒,如果这份工让你给闹没了,明天我就要去睡大马路,好歹相识一场,你放过我好不好?”一整天的憋闷、委屈涌将出来,话是越说越凄苦,到最后,竟哽咽不成语。
费云军只觉心象被戳了一刀般痛起来,他跳下车,就这样在大马路上将这个纤弱的女孩拥进了怀里,“没有,没有,我没有想伤害你!”他喃喃地说,将无数个吻投入她的额际,“我只是被你伤害到了,你以前一个人连走点夜路都不敢,修理厂的客户开两句玩笑都要哭,现在却能靠着自己做到银行副总职务,我不知道你受了多少苦和痛,我只是伤心你没有要我陪在你身边共担这些烦恼和忧愁,你不要生气,我那么爱你,怎么可能伤害你。”
在这个散发着淡淡熟悉男人味的有力怀抱里,叶萱终于忍不住了,眼泪扑哧哧落下,濡湿他胸前一大片衣服,是呵,他说得没错,曾几何时,她居然学会了自己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很成功?只是,这当中的酸涩有多少,谁知道?陈家上上下下当她如佣人,公司里的同事当面不说、背后鄙夷她,这些难道她不知道吗?痛了、倦了、累了,却还得带着笑伫立人前。
林林种种,让费云军的话牵出,如过电影般从脑海里闪过,她也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子呀,怎么可能不需要人保护、不需要人疼惜?而那么长的时间,只有这个男人给了她最多的维护和关怀,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