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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僻处自说 更新:2022-02-12 10:37 字数:4902
不到一秒钟,狗爪又回到原位,还加上抚摸的动作。
「只要妳答应陪我一天,我就告诉妳。」
海星会爬吗?
「先生,如果你不想点任何东西,请别胡乱招手,我们可是忙得很呢!」龚以羚啼笑皆非地再次抓开那只狗爪。
依然不到一秒钟,狗爪又贴回原位。「我当然要点东西,可是妳必须先答应陪我出去一天,我才要告诉妳。」这回不再只是单纯的抚摸,而是粗鲁的又捏又揉。
她又不是面团!
「真是够了,先生,我没空陪你在这儿胡闹,」龚以羚咬牙切齿地再把那只狗爪拉开她的臀部。「你要是不想点东西,那我要走了,我还有好多工作呢!」
「我还没点过东西妳敢走!」金发年轻人沉声威胁。「我会向妳们老板申诉说妳这个女侍傲慢又自大,要他开除妳!」
「谁理你!」龚以羚嗤之以鼻地哼了哼即转身要离去。
没想到对方竟敢说走就走,金发年轻人拉不下脸来承受这种轻视,立刻借着三分怒意和七分酒意,自以为潇洒地伸手锁住她的手腕用力往回带,龚以羚惊呼一声差点如他所愿地跌进他怀里。
幸好她反应够快,及时用另一手抵住桌面,却又因为势子太猛而撞翻了水杯,起码有一半以上的水都泼洒至金发年轻人身上,后者又惊又怒地跳起来,三分怒意已然扬升至十分。
「太过分了,妳这婊子!」他口不择言地怒吼。「竟敢……」
婊子?他竟敢叫她婊子?
够了!她的忍耐到此为止!
「竟敢怎样?」她吼得更大声,并端起酒杯把剩下的酒全泼到他脸上去,「这样吗?还是这样?」再将色拉盅也摔到他身上。「为什么不敢?对付你这种色狼就是得这样!告诉你,我还敢这样!」
龚以羚用力拉开他衣领,把一整盘红辣辣的猪肚全倒进去,然后得意洋洋地拍拍手,再傲然回身想来个漂亮的光荣退场,不料转势太快,眼前骤然一阵黑,双腿一软,恰好跌入一双强劲有力的臂膀里。
啧,好逊的退场!
第二章
夕阳余晖映照着浩瀚无限的荒芜,贫瘠的土丘上荡漾着一片五颜六色的水气,千百年来始终不变的苍凉,腰干挺直的仙人掌总是默默相对,蓦然,一阵沉稳的引擎声自绵延的道路那头呼啸而至,瞬间划破寂静的天际,转眼又呼啸而去,这一片荒凉再次被遗弃于后。
那是一辆优雅修长的双门BMW,纯黑色,在晚霞中闪耀着墨色光华,于第一颗星辰乍现的那一刻驶入华瑞斯城内,几个漂亮的转弯,徐徐停至餐厅侧门。
一位如同跑车一样优雅修长的男人徐缓地下了车,脑后扎着一支短短的马尾,纯黑色墨镜,纯黑色领巾,纯黑色衬衫,还有纯黑色的紧身长裤,一身的墨黑自然而然散发出一股邪气,那种会迷得女人神魂颠倒的邪气。
悠闲自在地进入餐厅侧门,穿过厨房,在众人的欢迎声中,他愉快地与厨房内的工作人员打招呼。
「嗨,培亚哥,你又发福了!」
「迪卡斯,有受伤吗?」
「你说呢?」
「没有?哈,我就知道了,六百场,又创下新纪录了!」
「你又跟人家打赌了?」
「我是想啊!可是谁愿意跟我打这种稳输的赌?」
「你老婆啊!」
戏谑的哈哈大笑中,迪卡斯离开厨房循着通道走向店长办公室,没想到半途便碰上他所要找的人──店长维克多,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难兄难弟之一,黝黑健壮,唇上一撇胡髭,非常性格。
两人欢天喜地的相互拥抱一下。
「迪卡斯,回来了!」
「是啊!十天后还要上场,现在先回来休息一下。」
「那么,今天晚上要上台吗?」维克多期待地问。
「明天晚上吧!」一提到上台,迪卡斯的视线便下意识地溜向餐厅里。「怎么样,最近生意如何?」
「老样,生意好得不得了,特别是暑假期间,你也知道,那些美国年轻人就爱上这儿来玩。」
「确实。」迪卡斯漫不经心地应道,注意力透过玻璃门集中在餐厅内表演台前的桌位,那儿有两桌年轻客人缠着一位女侍不让她离开。「那是谁?」
维克多循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你说以琳吗?十八岁,日本人,在这儿工作才三个星期,非常勤快的女孩。」
「长得不错,而且……嗯!气质非常独特,很……吸引人。」
吸引住他了吗?
维克多注意到迪卡斯流露出奇特的表情,并非怪异,而是不曾见过,所以奇特,所以令他感到好奇。
「那当然,否则那些大少爷们干嘛缠着她?」
迪卡斯倚在门边上,悠然地点起一根烟,继续朝餐厅内张望。
「她……很『忙』?」
二十年老友,维克多很清楚他在问什么。「那要看你对忙的定义是什么,如果你是指工作方面,她确实很忙,虽然是晚班工作人员,但只要日班缺人手,她随时愿意过来支持,你知道,其它女侍常常请假。至于其它嘛……」
他耸耸肩,也倚向另一边门框。「没有人请得动她,无论对方提出多么高昂的代价,她始终坚定立场拒绝陪伴任何客人出外游玩,所以那些年轻人开始拿她打赌,赌谁能先把她约出去『玩』一晚。」
「是吗?有趣的女孩。」迪卡斯喃喃道。「不知道她是被男人伤害过,或者是天生不信任男人?」
「怎么,你也想赌赌看?」
「我?」视线终于拉回来移至眼前的人身上,迪卡斯优雅地抽了一口烟。「不,我从不拿女人打赌,这太不尊重她们了。」
维克多叹着气摇摇头。「你那样就算尊重她们?」
「我以我的方式尊重她们,而她们也很满意,这样有什么不对吗?」
「总有一天你会踩到地雷的。」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维克多善意地警告他。
「等踩到的时候再说吧!」迪卡斯扬起不在乎的笑。「嗯!再想想,我还是今天晚上就上台唱一场吧!反正我也不累。」
维克多挑了挑眉,随即又无奈地摇头。「那我最好让人放风声出去,再警告培亚哥一下,今天晚上肯定又爆满,厨房如果材料不够要尽快补货。」
「你在利用我?」
「你是本餐厅的活招牌呀!」维克多毫不惭愧地说。「能利用的时候为什么不利用?」
迪卡斯滑稽地咧咧嘴。
「好吧!谁教我交了你这号损友,就让你利用吧!」
☆ ☆ ☆
迪卡斯最大的魅力是,只要他一站上表演台,底下所有的嘈杂声便会自然而然消失了,他仍然戴着墨镜,至今不知有多少女人梦想摘下他的墨镜,瞧瞧他目中的光芒究竟有多热情,或者多邪恶,但始终不曾有人得逞,这正是他吸引人之处,神秘又邪恶的男人。
相反的,他的吉他是一首温暖迷人的旋律,技法上的成熟细致掩不住年轻的狂野热情,浪漫的国度尽在阳光味浓的音符下,丰润的歌喉彷佛是黑夜中唯一燃烧的烈焰,轻易便能够挑起听众的感官刺激,令人听过一次就魂牵梦萦。
墨西哥人是天生的歌舞高手,这句话在他身上得到充分印证。
只可惜他是客串性质,出场的时间不一定,不过只要有他上台表演的时刻,必然会如同这晚一般──大爆满,而且多数是女性顾客,女人们总是为他疯狂,除了一个人。
她连看也不看他一眼!
他漫不经心地撩拨出一串串柔美的音符,低吟着直率的热情浪漫,两眼则紧盯住在他面前来回不只十几二十来次的东方女孩,她连瞄他一下都没有。
她是故意的吗?
不,她不是故意的,她是真的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对此,他并不感到生气,反倒被她勾起一份浓浓的好奇心来。
她是同性恋,男人看不进她眼里?
然后,他注意到那两桌年轻客人又缠住她了,一个轮一个竭尽所能诱惑她,而她又是如何有技巧地一一回绝,无论客人开出多么诱人的条件,她一概不予考虑,于是最后一个竟然耍起赖来,又吃豆腐又威胁。
那家伙究竟当这儿是什么地方?
红灯区?
他不由得冒出一把熊熊怒火来,愤然中途停止表演,大步走下表演台准备亲自把那家伙扔出餐厅……不,扔回美国去,却见那个东方女孩突然表现出一股惊人的魄力,让那家伙当场傻眼,他正想为她大喝三声采,不料那个女孩一转过身来便跌入他的怀抱里,换他当场傻眼。
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
☆ ☆ ☆
「玛丽安!」
闻声即刻赶来的玛丽安站在楼梯底往上看,心中不由得又浮起长久以来存在的疑问:迪卡斯为什么不管走到哪里总是戴着墨镜?
「是?」
见迪卡斯勾勾手指头示意她上楼,她不禁心头一喜,马上丢开所有的疑惑,飞也似地奔上餐厅里的唯一禁区──二楼。
除了迪卡斯自己之外,二楼休息室从来不曾有其它任何人上去过。
「什么事?」问话的同时,她已经准备好要掀开裙子脱内裤了,谁知迪卡斯不仅没有那种意思,竟然还一脸无奈地摊开满手血给她看。「天哪!你受伤了?」
她见不到他墨镜后的眼,只见到他斜斜往两鬓飞上去的眉陡然扬了一下,然后俯首在她耳边低语数句。
「哦!」玛丽安怨怼地横他一眼,再转身下楼,待迪卡斯洗好手,她又上楼来径自进房里去。好半晌后,她出来,对双臂环胸靠在墙上的迪卡斯说:「好了,还有什么事吗?」再给你一次机会!
迪卡斯哪里会不懂得她眼神里的暗示,但他只是勾起一弯奇特的笑容。
「谢谢妳,没事了,妳回去工作吧!」
哼,不识货的男人!
玛丽安忿忿地下楼去,心里还在想着:明天换件更性感的衣服再来试过!
回到专用的休息室,迪卡斯悄然伫立于床傍,慢条斯理地摘下墨镜,浓密的长睫毛下是一双非常美丽的瞳眸,神秘浪漫的紫罗兰迷雾中隐约流转着一股邪肆惑人的异彩,他默默凝睇着在床上沉睡的东方女孩。
这还是头一回有女人对他视若无睹。
他几乎敢肯定她不是同性恋,就是内心曾受过沉重的创伤──被某个该死的男人所伤。
这也是头一回有人在他演唱一半时闹场。
不过他无法责怪她,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就算她不动手,他也会亲自把那家伙扔出去。
这更是他头一回碰上一个完全不被利欲所诱的女孩子。
在他把她抱上来之后,马可特地赶来向他解释她为何会如此失控,很显然的她今天身体很不舒服,实在没精神去应付那些家伙,但因为餐厅人手不够,她仍勉为其难地照常来上班,无论如何,她宁愿用自己的劳力来换取酬劳。
奇特的女孩!
他想,退后两步在大圈椅上坐下,燃起了一根烟,继续将若有所思的眼神凝住在她脸上,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而蹙起了眉宇,起身犹豫一下才伸手掀开被单,旋即瞠目惊喘。
「耶稣上帝!」
他立刻戴回墨镜又跑出去在楼梯口大吼。
「玛丽安!」
一个钟头后……
「玛丽安!」
五十分钟后……
「玛丽安!」
四十分钟后……
「玛丽安!」
半个钟头……
「玛丽安!」
上帝,这个东方女孩不会因此流血致死吧?
☆ ☆ ☆
微风飘起额前的发丝,温暖的阳光轻拂着沉睡的脸庞,温暖,但刺眼,龚以羚不觉低吟一声,转过身去把脸深埋进枕头里,打算继续睡到天荒地老,然而一股陌生又熟悉的香味却迫使她不得不清醒过来。
奇怪,这是什么香味?
片刻后,她蓦然睁大眼并弹坐起来。
老天,这是男性沐浴乳的香味,跟她爸爸身上的香味一模一样,优雅又迷人的男性香气。
她为什么会闻到这种香味?难道是……是……
啊!对了,她昨晚发完飙后便昏倒了,然后就这样好死不死的被逮到了?
慌慌张张地,她急忙转头四顾张望,又蓦然定住,诧异的视线停留在窗畔的长沙发,上面睡着一个人,一个长手长脚的墨西哥男人。
墨西哥人,不是美国人,也不是华人,幸好。
暗自松了口气,她继续打量他。
漂亮的男人,五官比任何一个墨西哥人更深邃,微卷的睫毛长得令人嫉妒,唇上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