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作者:桃桃逃      更新:2022-02-12 10:36      字数:5019
  一路上,要是遇到有员工经过,她就贴在墙上,拿著抹布胡乱擦著墙壁,假装在清洁环境。花了半小时之久,她总算摸到了那扇樱桃木雕成的门。
  在门前张望半晌,她鼓起勇气,尝试性地轻轻一碰,门应声而开。
  小篆措手不及,以为里头有人察觉她的行动,慌乱得连忙双手乱挥,紧闭上双眼。
  有谁在里头?会是黑子骞吗?会不会门一打开,就有一把枪抵住她的头?
  “对不起,我是来打扫的,我是!”她匆促地说道,吓出一身冷汗,解释的声音消失在偌大的办公室内。
  没反应?!
  小篆先是睁开一只眼睛,确定没有危险后,才张开另一只。在看清里头的情况时,她吁了一口气,只差没软倒在地上。
  黑子骞根本不在里头,室内空无一人,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真是的,我干么这么紧张?”小篆拍拍胸口直喘气:心还跳得很快,看来回去八成需要去收惊了。
  那天黑夜里,没仔细察看,这时才发现这间办公室奢华得让人咋舌。暗色调的办公器具,从黑檀木的大书柜,到那张巨大的办公桌,全都严肃得没有半丝温暖,虽然实用,却显得太过冷硬,察觉不出半分人类的温暖。
  小篆绕到那张沉重宽大的办公桌前,仔细搜索著。
  这里是黑子骞办公的地方,如果他真有什么不法行径,就算隐瞒得再好,百密总有一疏,应该还是能找出蛛丝马迹的。
  她就连桌上的小纸片都没错过,拿起来仔细端详。她用尽侦探小说里的手法,甚至拿了铅笔,在备忘录上轻刷,端详著白纸上浮出的文字。上头浮现一组号码,她把那张纸撕了下来牢牢捏在手中。
  内室里突然有声音响起,先是谈话声,接著是沈稳的脚步声。
  小篆吓得猛然一跳,手里的铅笔也趺在地上。这一次是货真价实的有动静,不再是她神经过敏,在内室里的确有人,而且听那动静,那些入似乎正打算进到这里来。
  而那间内室,就是她目睹黑子骞杀人减口的地方。
  她惊吓过度,有洞就钻,连忙躲进办公桌下头去,尽力把身子缩得小小的,在阴暗的桌底下瞪大眼睛。
  “老天爷,可别让那家伙进来这儿啊!”她双手合十,在心里拼命祈祷著,全身冷汗直流。
  可惜,老天爷不赏脸,内室的门被打开,两个人走了进来,从她的角度看去,可以看见两人擦得光亮的鞋。
  “那个女职员处理好了?”低沉的声音响起,醇厚而有力,简单的几个字,就透出威严。
  那人走到办公桌前,在小篆屏气凝神、心脏几乎停摆的时候,拉开皮椅坐了下来,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她唯一的生路,一双长腿还得寸进尺地往办公桌下伸来。从那光可监人的鞋面上,可以瞧见她因恐惧而苍白的模糊倒影。
  呜呜!她莫名地恨起这个男人的妈妈,为什么一要把他的腿生得这么长?
  小篆努力地往后缩,娇小的身子贴上办公桌坚硬的木质,尽力避开他那双讨人厌的长腿。他的腿要是再往前伸来半寸,绝对就会踢上她的鼻尖,察觉到正有个不速之客,窝藏在办公桌下头。
  “岳珊珊已经照你的吩咐处置了。”办公桌的另一头,传来温和好听的男声。
  听见好友的名字,一声惊呼滚到舌尖,小篆费尽力气地咽了下去。珊珊被“处置”了?怎么个处置法?
  霎时她脑海里浮现各种可怕的情形,从杀人灭口到分尸解体,举凡人肉叉烧包、溶尸奇案等等,各种凄惨的死状、古怪的死法,迅速的在她的小脑袋瓜子里转了一遍。
  指节轻敲桌面的声音,透过木质传来,跟小篆的心跳配合得刚刚好。
  她紧张得连气都透不过来,只能像是离水的金鱼,张大嘴直喘,而喘气的时候还要努力控制住声量,深怕让这两个男人听见了。
  “另一个呢?”半晌后,黑子骞问道。
  小篆肩膀一缩,眼睛瞪得更大:心中浮现不祥的预感。另一个?什么另一个?处置完了岳珊珊,接下来难道就轮到她了?他们会找上岳珊珊,那就代表一切已经东窗事发,她也躲不了多久。
  “季小姐吗?”温和的声音里添了几分笑意。“她也来到‘绝世’了,现在正窝在……”脚步声靠近,停在办公桌前,那人用指关节轻敲桌面。“这儿。”他宣布道。
  小篆几乎要昏过去了,没想到自己的形迹竟然被人摸得一清二楚。
  她的身躯不由自主地轻颤,直视前方,看见那原本端座椅上的男性身躯稍稍退开,接著弯下腰来,一双锐利无比的黑眸跟她恰恰对上眼儿。
  那双黑眸,跟她记忆中一模一样,如同那天黑夜里、如同那张照片上,那般地令人震慑。
  她没有办法动弹,也无处可逃。接著,一双黝黑有力的双手伸了进来,老鹰抓小鸡似的,轻而易举地就将她揪出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黑子骞把娇小的她拎到眼前,锐利的黑眸眯起,深刻的五官上看不出是意外还是恼怒。
  那双清澈的眸子,让他轻易地辨认出她的身分,而蒙在她脸上的花布,阻碍他观赏她美丽的容貌,他不耐烦地将之扯开,花布飘开,她眨动著眼睛望著他,红唇轻咬著贝齿,甚至比他印象中更加美丽。
  他刚从密道走入内室,没有留心监视系统的萤幕,倒没察觉,几天来始终萦绕在心头的小女人,已经自动自发地送上门来了。
  “呃……我在清理地毯。”小篆吞吞吐吐,说出一个蹩脚的理由,手里拿著抹布,无意义地做出擦拭的动作,希望能够说服他。
  不过,看来他没有被说服,那双锐利的黑眸眯得更紧了,隐约透出不悦。
  小篆的前额,点点冷汗正在乱流,几乎浸湿衣服。她低下头,清澈的明眸不安地从东看到西,再从西看到东,就是不敢看他。
  “季小姐,您这清洁女工做得倒是很尽责。”
  那个揭穿她形迹的王八蛋语中竟还带著笑意!
  她转头瞪向那人,看看到底是谁掀了她的底,泄漏她的藏身处。一个高瘦的男人站在那里,微笑地看著她,没被她杏眼怒睁的表情吓著。
  “不可能的,你怎么会知道我躲在那里?”她质问,刚刚进来时,里头分明没有人,她也很注意地没被人发现啊!
  “季小姐,请别小看‘纪世’里的监视系统,这间办公室别说要溜进一个人了,就连飞进一只蜜蜂,只怕也会被察觉。”男人温和地笑著。
  因为集团经手的全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加上台面下的行径较特殊,“绝世”大楼里的监视装置十分先进,甚至装有精密的温度感应器,一旦有生物进入,就会被察觉。
  当小篆闯入时安全装置已经启动,监视器上,那娇小的身影就缩在办公桌下,眼睛还眨啊眨的,连漂亮的眉目都被人看得一清二楚。她躲在办公桌下的行径,只能称之为掩耳盗铃,任何人都骗不了。
  “监视系统老早被这家伙打坏了。”小篆忍不住回道。
  这话一出口,她才发现情况不妙。说了这句话,不就等于招认了自己的确目睹了黑子骞杀人的经过吗?
  “监视系统不只一组。”拎著她领子的黑子骞淡淡说道。
  小篆皱著眉头。这样就说得通了,黑子骞那一夜果然察觉她躲在门外,肯定是从另一组监视系统中,看到她跟岳珊珊的。想起了珊珊,为朋友担忧的心瞬间克服了恐惧。
  “你们把珊珊怎么了?是真的调职了,还是把她囚禁起来?”她急切地问道。毕竟珊珊会卷入这件事情,是她的责任,要是让好友惨遭池鱼之殃,她的良心可过意不去。
  “她没事的。岳小姐很是合作,黑先生只是将她召唤到这里来,而她一进门,就连珠炮似地全都招认了,将你的身世底细,包括祖宗八代都交代得仔仔细细。”那男人说道。
  大难临头,岳珊珊顾不得了多年友情,选择将朋友道义摆两旁,自家性命摆中间。
  在黑子骞那双锐利的黑眸下,她没有胆子隐瞒,站在原处不断发抖,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她全都说了,关于小篆的部分,更是说得格外仔细,深怕漏说一个细节,她就会在黑子骞锐利的目光下死无葬身之处。
  一知道黑子骞要找的是小篆,她不假思索,火速就把小篆供了出去。
  那天夜里匆促离开后,她就知道小篆肯定是惹上麻烦了,如今还是明哲保身的好,她决定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听见好友安然无恙,小篆松了一口气,倒不是很在意被人说出底细的事。反正,就算是珊珊不说出她的身分,凭黑子骞的能耐,调查出她的身分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可是,你们刚刚不是提到,已经“处置”了她?”她问道,试图想要站好。但是黑子骞拎著她的领口,她生得娇小玲珑,脚尖碰不到地,而他偏又不松手。她不舒服地扭来扭去,活像是身上被放了几条毛虫。
  “黑先生的意思是,在事情结束前上让岳小姐离开一阵子比较好。所以,就将她派遣到国外去了。”
  “她去了哪里?纽约?欧洲?”珊珊该不会因祸得福,调去填了哪个海外分部的肥缺吧?
  “哇嘎鲁。”对方带著笑容回答。
  “哇嘎鲁?那是什么鬼地方?”水晶似的剔透眸子差点没跌出来。
  小篆的眉头打结,在嘴里嘟嚷著重复那个地名,听那发音,就知道不是什么先进国家。哇嘎鲁哇嘎鲁,念久了就像是某种咒语似的,她根本不曾听过这个地名。
  想躲避灾祸的珊珊,真的躲得很远了。
  拎著她的黑子骞开了口,低沉的声音让室内添了一丝紧张感。
  “那是太平洋上的一个海岛,‘绝世’在那里有设立一个部门,专门搜罗大溪地,以及太平洋海岛少数民族的艺术品。”他简单地解说道。
  “噢,她肯定会恨死我的。”小篆发出懊恼的呻吟,用手贴住额头。
  可怜的珊珊,不但被发配边疆,还是被派遣到那种蛮荒地区去,说不定还必须跟著少数民族,在哇嘎鲁的太阳下跳奇怪的舞蹈。等到能调职回台湾时,珊珊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冲到季家,捕她一刀当回报。
  站在办公桌后的男人弯唇微笑,接触到黑子骞锐利的目光,他心里有数。
  “那么,季小姐就交给你了。”他说道,仍是噙著那丝微笑,离开了偌大的办公室上让两人独处。
  看来最初的预感没有错,黑子骞的确对季小篆有几分意思,而且看他那不欢迎外人在场的眼神,很明确地表达出,不希望有旁人打扰。
  他很识相地带著微笑将门关上。
  突然之间,小篆觉得好冷。是有哪个人把空调调到最低温度了吗?
  当那人离开,室内只剩她与黑子骞时,娇小的身躯再度紧绷。
  没时间为珊珊哀悼了,如今自己的处境可是更为惊险。至少,珊珊可以躲到那个鸟不生蛋的海岛去,不用跟这个有著可怕眼神的男人面对面。只要能避开他,她也情愿跟少数民族一起跳舞。
  “你如果愿意放开手,让我的双脚著地站好,我会很感谢你的。”她鼓起勇气说道,总算直视他的眼睛。
  黑子骞仍是打量著她,没有打算松手的迹象。他锐利的目光像是能把人洞穿,没有错过她的一分一毫,仔细地望著她。那目光,就像是在审视一项即将属于他的东西……
  属于他?!
  这个想法让小篆的身躯窜过一阵冷颤。她是被吓糊涂了吗?怎么能这样胡思乱想?
  “呃,放我下来,这样我们比较好谈话吧?”她忍不住提议,被他看得很不自在。除却他的目光过于锐利不说,她活到二十三岁,还不曾被哪个异性用如此直接的目光紧盯著看过。
  这个男人虽然有著文明的装束,但还是充满掩盖不住的野性,就连眼神都充满原始的侵略性。
  他还是看著她,不言不语,俊朗的五官上看不出他内心究竟在想些什么。
  小篆咬了咬唇,双手一摊。“我保证不逃跑,行了吧?”她无奈地说道。
  这句话倒是达到目的了,她只觉得领口一松,整个人就往地上跌去。“唉啊!”她低叫一声,很不雅观地摔在地上。“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子啊!一声不吭就给我松手……”她揉著摔疼的臀儿,喃喃抱怨著。
  黑子骞淡淡看了她一眼,居高临下地俯视著,瞄见她捏在手上,那张从备忘录上撕下来的纸张。
  “那是什么?”他询问道。
  小篆的回答,是迅速地把那张纸捏紧,将整张纸揉成一小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