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节
作者:乐乐陶陶      更新:2022-02-09 10:45      字数:4757
  蓝徽容索性坐了起来:“是啊,觉得闷得慌。”
  孔瑄忽然来了兴致:“方校尉,不如我们去林中较量较量,放松放松筋骨,回来兴许能睡个好觉。”
  蓝徽容一直没有和他正面交过手,又曾听闻他是慕家军中第一高手,也来了兴致:“好啊,郎将大人有此雅兴,方清自当奉陪,只是军规规定夜间不能离营的。”
  “管他的,我们就当还在外执行任务未归好了。”孔瑄笑得有些贼嘻嘻:“以前侯爷想溜出去玩,也是借口要和我出去执行任务,那任务有时可能只是一只野猪,或者是某某楼的一位姑娘。”
  蓝徽容听他将野猪和青楼姑娘连在一起,忍俊不禁:“原来在郎将大人的眼中,姑娘们都是野猪啊。”
  孔瑄但笑不语,两人出了营帐,走到大营门口,值守士兵大声道:“参见郎将大人!”
  孔瑄神情肃穆:“嗯,夜里得打起点精神,虽说西狄军暂时未过来,也不可松懈。”
  “是!”士兵们齐声应道,一为首军官笑道:“这么夜了,郎将大人还要出去啊?”
  “是,有紧急任务,开门吧。”孔瑄正颜说道。
  蓝徽容强忍住笑,随他出了大营,避过众守卫的视线,进了大营南面一片有空地的树林,孔瑄点燃几根松枝,蓝徽容蹲于他身边,正待开口,孔瑄忽然执起一根燃烧的松枝,向她攻来。
  蓝徽容身躯急向后仰,右足挑起一根松枝,半空中火光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蓝徽容探手接过,架住孔瑄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孔瑄边攻边笑道:“我们来个别致点的,谁的火把先熄灭,谁就算输了。”
  蓝徽容知如果要在激烈打斗中让火把保持不熄灭,实需将内力运转得十分娴熟圆润才行,她好胜心起,朗声应道:“就是如此。”
  蓝徽容曾见过孔瑄与慕世琮比试,知他剑招舒缓沉稳,静逸自如,内力应当也是极为绵长的,她脑海中浮现当日莫爷爷编织竹篓时的悠闲从容,这一瞬间,忽然对那其中的剑意有了更深一层的体会,身形轻舞,腾挪侧闪,手中火把在身边翻飞,架过孔瑄一波波攻势,却始终不曾熄灭。
  孔瑄朗笑道:“方校尉果然好身手!”
  蓝徽容围着孔瑄游走,微笑道:“郎将大人不愧为军中第一高手。”
  二人招式越来越快,火光在空中盘旋飞舞,远远望去,如两颗流星从空中冉冉划过,又似两朵火莲于静夜幽幽盛开。
  斗至激烈处,二人均觉酣畅淋漓,孔瑄胸中似有激流汹涌,气运全身,长袍随风轻鼓,身形忽然一侧,闪过蓝徽容攻向其右肋的一招,手中火把自身后在空中一个回旋,击向蓝徽容面容,蓝徽容不料他竟将火把脱手击来,眼见火光逼近,不由身躯后仰,脚下却被孔瑄一勾,站立不稳,向后倒去。
  孔瑄探出左手接住火把,击落蓝徽容手中松枝,右手如海底捞月,搂上蓝徽容后仰的身躯,低头悠然笑道:“方校尉,承让了!”
  蓝徽容感觉到他搂住自己腰间的手滚烫而有力,看着他那双如宝墨石般的眼睛,心中有些慌乱,面上却依然保持镇定,微微一笑:“郎将大人果然高明,小人服输了!”说着便欲挺直身躯。
  孔瑄面上笑容不减,身子慢慢下俯,逼得蓝徽容再度倒回他的手中,温热的气息扑近:“方校尉,你怎么这么喜欢在我面前躺倒呢?”
  十七、夜聚
  眼见着孔瑄的笑容在面前逐渐放大,他呼出的气息带着夏风的潮热,扑入全身每一个毛孔,腰间的手滚烫地灼烧着每一寸肌肤,蓝徽容竟使不出一丝力气,心慌意乱,情急下闭上了双眼。
  “太好了,阿瑄哥赢了!”崔放爽朗的笑声响起,孔瑄笑容收敛,右手一松,蓝徽容失去依托,倒于地上,‘啊’的一声轻唤出来。
  崔放笑着走近:“侯爷说得对,阿瑄哥一定会赢。”
  孔瑄缓缓站直,松开左手松枝,拍了拍身上尘土,转过头来悠然道:“侯爷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慕世琮冷着脸从黑暗中走近:“我倒不知你还有深夜比武的习惯。”
  蓝徽容已从地上迅速爬起,低头行礼道:“末将参见侯爷!”
  慕世琮负手在她身边转了一圈,又踱到孔瑄身边,凑到他耳旁低声道:“我现在觉得,天香馆那帮兔崽子被打得实在有些冤。”
  孔瑄愣了一下,旋即大笑起来,慕世琮瞪了他一眼:“笑什么?我还没问你擅离军营之罪呢。”
  孔瑄笑着盘腿坐于草地上,将火堆架起,慢条斯理的道:“既然都来了,就一起治罪吧。”
  崔放蹦到蓝徽容身边:“阿清哥,我同侯爷夸了你的手艺,侯爷想试试,你可得给我挣面子,免得侯爷说我夸口。”说着扬起右手中一只野兔。
  蓝徽容伸手接过,看了面无表情的慕世琮一眼,默默走到火堆边架枝烧烤起来。
  “明天吴伙头又会抱怨营中进了贼了。”孔瑄笑道。
  崔放拉着慕世琮在二人身边坐下,贼嘻嘻地从怀中掏出一壶酒来:“还有这个呢,老吴头在营中私藏烈酒,他绝对不敢声张的。”
  浓郁诱人的香气在林间散开来,崔放眉开眼笑,挤到了蓝徽容身边,不停地与她说笑,孔瑄也坐了过去,偶尔和崔放打闹一下,蓝徽容被他二人一闹,也忘记了先前被孔瑄戏弄的不快。
  慕世琮坐于三人对面,脸色阴沉,盯着孔瑄和蓝徽容看了一阵,冷冷道:“方校尉人缘不错嘛。”
  “是啊,阿清哥人很好的,他什么都会,不象那些笨笨的人。”崔放大大咧咧道。
  “是吗?”慕世琮目光闪烁:“方校尉。”
  “是,侯爷。”蓝徽容忙应道,同时将手中烤好的野兔子撕了一片递给崔放,孔瑄见状作势扑了过去,崔放不依,两人滚落到草地上。
  蓝徽容又撕下一片兔肉低头奉到慕世琮面前,慕世琮伸手接过,送至嘴边,欲待说话,却被手中烤肉的香气熏得一窒,轻咬一口,要说的话便吞进了肚子里。
  孔瑄和崔放闹得两下,便放开他,坐回到蓝徽容身边,从她手上接过兔肉,轻声道:“多谢了。”
  慕世琮忍不住又抬头看了他一眼,取过崔放身边酒壶,仰头灌了一口,抛给了孔瑄。
  孔瑄探手接过,轻饮一口,叹道:“真象回到了潭州城。”
  崔放听他提起潭州城,边吃边道:“阿瑄哥是不是想起蕤姐姐,长夜难眠,所以跑到这里和阿清哥比武来了。”
  “要你多嘴。”孔瑄恨恨道,眼角瞥了蓝徽容一眼,手中的酒壶在空中停顿片刻,又递回给了慕世琮。
  慕世琮奇道:“方校尉不饮酒吗?哪有男人不饮酒的。”
  蓝徽容本就为先前孔瑄隐含试探意味的话语有些惊疑,听慕世琮这样一说,忙伸手接过酒壶:“多谢侯爷。”说着学他二人模样仰头喝了一大口。
  酒一入喉,如刀割一般,竟是极为烈性的酒。蓝徽容自幼便会饮酒,但都是饮的极淡的清酒,即使那日与简宁在结庐亭所饮,也是不太烈的雕酒,从未饮过这般烈性的酒,感觉就要剧烈咳嗽,她强自憋住,酒气闷于胸中,面上顿时变得飞红。
  灿烂星空下,四人围着篝火,吃肉饮酒,划拳猜令,慕世琮也抛开了先前心中有的一丝莫名的不快,和崔放、孔瑄笑闹在了一起。蓝徽容坐于一旁,默默地看着,忽然很羡慕这三人,情同手足,虽有身份之别,却无贵贱之分,崔放天真,孔瑄爽朗,就是那小侯爷慕世琮,也渐渐能够看到他冷傲外表下率真的一面。
  意兴正浓之时,孔瑄猛然道:“别出声!”慕世琮和蓝徽容迅即踢灭了火堆。
  骂骂咧咧的声音隐隐传来:“奶奶的,谁半夜三更烤肉吃,弄得老子们睡不着觉。”
  “应该是在那边,去看看,嘴里淡得出鸟,半夜还得闻这香气,还让不让人活了。”
  “哪个小兔崽子,偷了我的兔子肉,让我逮到非把他腌干了不可。”
  四人相视一笑,慕世琮低声道:“老吴头来了,快走!”说着牵起崔放的手,向林外奔去。
  蓝徽容忙站起身来,不料饮多了几口烈酒,猛然间站起,觉得有些头晕目眩,正要伸手抚上额头,孔瑄伸手过来,握住她的右手,轻轻一带,蓝徽容跟着他发足急奔。
  四人由马厩翻栏回到大营,慕世琮立住脚步,喘气道:“还好,没被抓个正着。”面上尽是得意之色。
  崔放捧着肚子一阵闷笑:“明天老吴头肯定会郁闷得很,弟兄们可又得抱怨菜里面没放盐了。”四人忍不住大笑,却又怕人听见,笑声都闷在了肚内。
  蓝徽容这才发觉孔瑄仍握着自己的右手,轻轻抽了出来,慕世琮正好看见,眼神闪烁,忽道:“方校尉。”
  “是,侯爷。”
  “听阿放说你颇为细心能干,我帐内正好缺一名这样的亲兵,从今夜起,你就到我帐内歇宿吧。”慕世琮悠悠道。
  蓝徽容一愣,孔瑄嘴张了几下,还未出声,慕世琮已转身而行。
  孔瑄急追了上去,凑到慕世琮耳边低声道:“侯爷,此人身份可疑,放他入您帐中太危险了。”
  慕世琮停住脚步,斜睨着孔瑄,片刻后凑到他耳边平静道:“我就是想试探于他,你放心,我自有防范。”回过头来向蓝徽容道:“走吧,方校尉。”
  蓝徽容心神忐忑地随着慕世琮步入他的营帐,她本就有些酒意,急奔之下经夜风一吹,醉意上涌,入得帐内,觉得有些昏眩,强自撑着道:“侯爷,末将粗手粗脚,怕给您带来不便,我还是回孔郎将帐中歇宿吧。”
  慕世琮转过身来,盯着蓝徽容看了一阵,眼中夹冰带霜,狠声道:“倒瞧不出你有这能耐,孔瑄本是最厌恶男色的,却让你乱了心神,你听着,我可不能让他为你走了邪道,蕤儿还等着他回去娶她,你给我老老实实呆在这里,以后,不许和孔瑄走得太近。”说着拂手步入屏风之后。
  蓝徽容怀疑自己醉酒听错了话,嘴张得老大,愣在了当场。良久方回过神来,苦笑之余,又感觉实在醉得厉害,摸到一张竹席上躺倒,不久便酣睡过去。
  第二日清晨,听到晨练的号角声,蓝徽容爬了起来,感觉头痛欲裂,甩了甩脑袋,见慕世琮一身劲装从帐后步出,忙迎了上去:“侯爷!”
  慕世琮冷冷地望着她:“也不见你有多会伺侯人嘛,还比不上天香馆的小子,昨夜我要饮水,唤了你数声,没听见吗?”
  蓝徽容觉他言语辱人,心头火起,迎上慕世琮的眼神,正颜道:“侯爷,末将入伍是为了杀西狄人,不是来伺侯人的,更无那等龌龊习性。侯爷对末将和孔郎将有所误会,实是有辱郎将大人的为人,也有辱您和他之间的情谊。”
  慕世琮被她噎住,飞眉一挑,正待再说,孔瑄打帘进来,看见二人横眉怒目的样子,微笑道:“侯爷,弟兄们都集合好了。”
  慕世琮冷哼一声,将手一甩,出帐而去,蓝徽容瞪着他的背影,闷头跟上,孔瑄摇了摇头,也跟了上去。
  晨练结束,用过早饭,慕世琮便和孔瑄去了慕王爷大帐,参加每天例行的军事会议,蓝徽容职位低,不能进入,又不需随普通士兵进行操练,便闲在了慕世琮帐内。
  她默默坐于帐内,感觉仍有些头痛,想起吃苦这么久,连慕王爷的面都未见到,现在又落到这冷傲孤僻的慕世琮帐中,极难相处,不由有些沮丧。不过她心志较为坚定,过得一阵便调节过来,自我安慰道:好歹也隔慕王爷近了一步,成功的机会又多了一分。
  这样一想,她心情豁然开朗,抬头见慕世琮帐内一片凌乱,显是没有人帮他收拾,知这些男子不拘小节,暗叹一声,站起身来,将帐内整理干净。
  刚刚清理完毕,崔放掀帘进来,愣了一下,疑道:“这是侯爷的营帐吗?”
  蓝徽容见崔放进来,心中高兴,笑道:“阿放,啊不,崔校尉,快进来。你不用去操练吗?”
  “侯爷说我年纪小,不用跟着他们操练,反正他也不会让我上战场。”崔放笑嘻嘻地靠近,伸手递过几片棕叶:“方校尉,麻烦你再给我织一个蚱蜢,好不好?”
  “我给你织的那个呢?”蓝徽容伸手接过棕叶。
  “让王爷给抢去了,他官大压死人,我可没办法。”
  蓝徽容心中掠过一丝不安,她直觉母亲与那慕王爷之间必有一些恩怨,慕王爷为什么要拿走区区一个小玩意呢?
  她十指灵动,不多时便又织了一个蚱蜢递到崔放手中,崔放咧嘴而笑,伸出右手架上蓝徽容肩头,拍胸道:“方校尉,以后你就是我的哥们,在这军营中,我罩着你,谁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慕世琮打帘进来,见崔放粘着蓝徽容,心中不爽,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