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节
作者:
竹水冷 更新:2022-02-09 10:44 字数:4890
听了这么说,我很不高兴地停了下来。“那也没有必要邀我吧?我会怀疑你是有不好的企图的喔!”
“这样吧!”他无可奈何笑了一下说:“一起喝下午茶,就告诉你为什么。”
第二次和他一起喝咖啡,天空没下雨,是十分晴朗的下午三点。
这次不仅觉得他是孤独的人,而且还觉得似乎生活过得真的很无聊。
因为他说:“已经习惯测验一个女人就是把她带到银楼去,完全不理她,看她会有什么反应!”他这样说的时候,眼神散发着寂寞如十二月的寒光。
然而,我并不因此苟同他,我说:“这种测验别人的行为就像是狐狸一样狡诈,而且,你也没有这个权利!”
“话是没错!但是,如果她们的反应与她们平常在我面前表现的样子是一样的话,就不算什么测验了,不是吗?”他辩解地说。
“那么也只能怪你交友不慎了嘛!”我说。
他笑了一下,然后说;“有时候觉得……不知道你是复杂得可怕还是单纯得可怕?”
我看了他一眼,不懂他的意思。“对了,我们不熟吧!怎么会测验到我头上呢?况且我也没有丝毫半点可以让你怀疑的地方吧?”我觉得自己内心坦荡。
他又露出令人难解的笑容,然后说:“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想知道你的反应呀!”
“结果呢?”我好像真的很在意似的,就像高三想知道数学期末考的分数一样。
“和预期的一样。”又是那样诡异的笑容。
于是,我老实告诉他:“我很不喜欢你的笑容!还有被测验的感觉,很不是滋味!”
“那么,这杯咖啡我请客,好吗?”第一次听到他这么客气的说话。
第二次和他一起喝咖啡还是他请客,走出咖啡店以后,原本准备跟他道别,却恰巧遇到迎面而来的麦田和卓秋华。
然而,我仿佛觉得这样的机遇不是巧合,因为我们四个人的组合太奇怪了,而且,麦田是一脸怒容走过来的,隐隐约约总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
似乎真相其他三个人都知道,只有我被蒙在鼓里似的,卓秋华一脸温和不为所动的表情和林寅正暗藏玄机的笑容,都无法告诉我到底哪里不对劲。
“真巧。”他们三个人都不说话,我只好瞄着麦田的脸,呆呆地吐出这句话。
“如果你没其它事的话,我们回去吧!”麦田怒容不改地对着我说。
我“喔”了一声跟在他的后头,他却一句话也不多说,大步向前疾走。
我几乎是要跑步才能赶上他,后来连我也气起来了,用力扯着他的手臂,他才停了下来。
“要不要吃点东西再回去?”他突然对我说,但依然紧蹙着眉头。
“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我明白地问他,想知道为什么。
“没有。”他面无表情地回答。
“到底什么事?”我拉着他的手臂不放,也不管人群从我们身旁走过带来异样的眼神。
“为什么偏偏要选上他?你至少也该选个不破坏别人的对象。”他大声地对着我吼。
我这才知道他又误会我了,我放开他的手臂,不甘示弱地对他说:“难道你和卓秋华在一起就不破坏人家了吗?你又有什么权利说我?”
“我和她可是清白的。而根据你的前科,不就是曾破坏别人的婚姻吗?”他的眸子含带着怒意,冷冷的目光直刺入我的心。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毫不闪躲、直视他的双眸,质问他。
他这时才注意到周围异样的眼光。“先上车再说吧!”
上了车以后,我又逼问他:“刚刚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要逼我说出难堪的话。”他发动车子不理我。
“我想知道你内心有什么难堪的想法。”我冷冷地说。
“我已经知道你怎么破坏你以前主编的婚姻了。”他看了我一眼,然后说。
“你调查我?”我质问他。
他不回答我,只是开着车子向前疾驶。
我内心突然感到难以言喻的伤痛,好像他紧紧揪着我的伤口,令我无法呼吸似的。许久不曾有过的泪水,真的要忍不住流下来了。
然而,我向来不是已经习惯别人误会的吗?这么一想,似乎也没什么好难过的呀!泪水终于强忍着逼了回去。
到家了以后,我原本想直接冲进房里的,他却在我背后说:“秋华只不过和他发生了一点口角,她想重修旧好,你就别当第三者破坏了。”
“终究会断的关系,不需要我破坏,它还是会断。”我冷冷地回过头对他说:“你表面这么处心积虑为她着想,你内心也是这么想的吗?你应该扪心自问,你私心没有藕断丝连的非分之想吗?”
我自知自己已经气得口不择言了,然而,这么说也未尝不是正中他的要害;否则他不会火冒三丈,突然用力扯我的手臂,不仅把我扯得向后倒,而且还把我的袋子扯落地上。
袋子里所有的稿子、书籍和铅字笔散落地面,我也因为重心不稳而摔入他的怀里。
等到站稳了以后,我把他推开,不去理会他,迳自收拾掉落的东西。
“这是什么?”他从地面上捡起一个宝蓝色的珠宝盒。
我抬头来看了它一眼,然后怀疑怎么会有这个东西在我的袋子里。
麦田缓缓地把它打开,拿出那串蓝宝石碎花手练以后,我才恍然大悟,我又被那株水仙花给陷害了。
不用说,麦田的脸已经变得铁青。“没想到他给你的服务费是这么昂贵的代价!”他咬牙切齿、十分冷酷地说。
他已经把我最恶毒的心思、最残忍的话给逼出来了。“你应该最明白的,卓秋华为什么会离开你选择他。”我走上前把珠宝盒拿回来,瞪着他冷冽的眸子,我用更冷的声音说:“我期待着他能给我更大的好处。”
不再看他一眼,我轻轻走进房里,轻轻关上门。
冷战已经开始了,自从那次争吵,我和麦田之间弥漫着比一月冬天还冷的空气。连续好几天,我们没有说过一句话;连续好几天,他都到深夜才回来;被我喝掉四分之一的CHIVAS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空瓶子被丢进垃圾筒里。
听ToniAmons的“Silentalltheseyears”这首歌的下午,心情已经沮丧得想挖一个地洞把自己埋了。坐在阳台上,看着天空的云随风迅速变化,然后转逝,会有一种好像走到尽头的感觉。
这里的七楼望不见远处地平线的影子,重重叠叠的房子,横亘在我的眼前,风愈来愈大,白色的窗帘像一张宣告投降的城堡上悬挂的旗帜,噗噗地、无奈地拍打着。
早上接到莉打来的电话,终究,她还是从别人的口中知道我已结婚的消息。
现在,她坐着老虎的吉普车,已经来到楼下,感觉好象来兴师问罪的,不知道从一楼看不看得到这里竖着白旗的城堡。
知道她要来以后,我已经煮好热开水,还照规矩拿出她最喜欢吃的巧克力饼干。甚至,她根本不需要按门铃,我也把公寓的大门打开,等候着她。
咖啡泡好了以后,我猜她大概也已经坐了电梯上来;果然,咖啡香气弥漫整个客厅,她靴子敲击地板的声音也同时传来。
“嗯!好像一切都准备好了嘛!”莉关上门,然后说:“也准备要开始解释了吗?”
我不说话,只忙着帮她倒好咖啡。
她加了三匙糖以后,接着说:“我真的是很震惊!听到公司里的小姐说你是陈太太。”
我瞄了她一眼,露出苦笑说:“是你自己要听的喔!听完可不要太激动,我会受不了。”
她甜蜜地笑着,用力点点头。“一定既刺激又不寻常!”
我开始发挥说故事的本领。“如此……这般……”把发生的前因后果如实地告诉莉。
莉听完了我说的话,眉头果然深锁。难得地要求喝第三杯咖啡。
我说着安慰自己,也安慰她的话。“其实生活也没有什么改变!”
“是吗?”莉马上露出不相信的表情。“真的没有改变?”一副酷吏的脸,质问我。
“也许有一点吧!”我还没有屈打就成招。
“一点吗?”她的口气好像真的自以为是包青天,明察秋毫了起来。
“如果真的要说有改变的话,也只不过是最近我变得会发脾气,还跟他生了很大的气。”我老实说。
“只不过吗?”她一定得挑出我的语病。“你是从来不生气的呀!连去年那个老处女主编和他先生离婚的那件事,大家错怪你,你也一声不吭,还对他们笑咪咪的,现在居然也会生气?可见你很重视他的看法嘛!”莉直接看穿我内心隐藏的阴暗面,她十分笃定地说:“你确定自己不爱他?”
“我不知道。”我喃喃地说。
一直觉得和麦田之间的事,从一开始就是一团混乱,以后的一切也很难理清。
“井洁!”莉轻轻叫我的名字,我抬起头露出哀伤的眼神看她。她认真地对我说:“不管爱不爱都不要骗自己,懂吗?”
“我不懂。”我说,感觉泪水已在眼眶里打转。
“说得明白一点好了,有没有想过你和他的婚姻关系要维持多久?”莉语气变得温柔,试图引导我思索我和麦田的种种。
我摇摇头。“我当时没有仔细思考过,之后,也从不去想这个问题……总是觉得走一步算一步。”
莉无奈地叹口气。“好吧!问一个简单的题目。如果当重濂从你生命中消失了,你会怎样?”
我瞄了她一眼。“这怎么是简单的题目?”
“你试着去想。”她霸道地说。
我想,今后的生命如果失去麦田,我的生活又会回到原点,就像冰冻的湖水一样,坚硬而没有缺口吧!
“完蛋了!”我脱而出。
莉却笑了,她说:“能够把自己的事情搞得这么糊涂而又混乱,我真是快要受不了你了。”她翻了翻白眼,接着又说:“我真好奇他会是怎样的一个人。”然后眨动她慧黠的大眼睛,以甜美的声调问我:“他呢?他是怎么想的?”
我不语,摇摇头。
“他不是跟你一样糊涂,要不就是很深情地爱上你喔!”她做出这样夸张的结论。
我白了她一眼。“不知道,怎么可能?”
送莉回去。
回来的途中绕道走进熟悉的校园,小礼堂还挂着不久前结束的外文剧展的海报,我从窗外探向里面,发现一些我不知名的人,排演我不知名的戏。
觉得无趣,我绕进椰林大道,在农学院附近的温室旁漫步。温室外,杂草丛生,就像我内心紊乱地思绪一样。
越过这片草原的终端,我走到体育馆前面,望向右侧校园外街道的景色,忠明南路的黄昏十分清丽,近地平线的霞光和川流不息的灯火,像染上橘色的镜头。
于是,我坐在草皮的边缘处开始思素。
莉的话在我心中盘旋不去——
不管爱与不爱,都不要骗自己。
而我心中感到不安的,并非自我欺骗,而是担忧这一切毕竟太迟了。
麦田,我仿佛已错过捕捉秋天吹在草原的微风的时机一般,错过捕捉你的温柔了。
冬天太冷、太令人心痛,就像你已经对我冰冻了你的心。
天空泛着黑暗尚未来临的蓝光,我对未来的渺茫显得不知所措。
唯有不知何时对你涌现的爱意,已经成为我心灵无法抹煞的一部分。
我应该还是得微笑的吧!毕竟,在认识你之前,“爱”对我来说,是一片虚无与空缺。
那么,麦田,我还是会微笑的,当我这么想你的时候!”
一月中,过年的气氛逐渐浓厚,我却因杨教授催稿的缘故忙碌起来,麦田到埔里出差已经整整一个礼拜,这段见不到他的日子也因为自己工作的缘故,无暇思索和他之间的一切。
蓝宝石碎花手练早想要还给水仙花的,但以前都是他主动联络我,我并没有他的电话和地址。虽然调查起来应该也很容易,可是一直没有心情去问,只好暂时把它摆着。
一直等到工作到一段落了以后,我又开始有时间胡思乱想,遂央求莉帮我查出水仙花的地址。
地址是一栋接近东海市郊的别墅,我没有通知他,便直接登门拜访。开门的是一位接近六十岁,头发已灰白的老者,他以锐利的眼神不苟言笑地询问我。于是我报上自己的名,大胆地对他微笑。
他引领我在大厅等候。不久,水仙花似乎从餐厅走了出来。我不好意思地先开口说:“打扰你吃饭了吗?”
“没有。”他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