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节
作者:
大刀阔斧 更新:2021-02-17 13:05 字数:4859
的朱砂痣。
秦伯将气得脸都扭曲了,他大声喝道:“你要去哪,逆女!”
话还未说完,眼泪险些滚出眼眶。
犹记当年,出门归家。每次推开门,总见冰雪可爱的女儿小心翼翼地走过来仰头喊道:“爹爹回来了。”
妻子站在房廊下,笑颜如花。
那时年少轻狂,觉得小家不过是他闯荡江湖的拖累。如今,妻子另嫁。久未谋面的女儿竟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杀人无数。心头的悔恨难以言表。
思此,秦伯将话语忽软,竟带上了几分央求的意味:“孩子,把刀放下吧。”
地弦的回答出乎意料地快,声音和话语一样冷冽:“你养我十一年,我还你十一条人命,而今两不相欠。让路。”
闻言,内疚之情瞬间褪去,秦伯将怒火中烧:“让路,让你回去继续杀人么?孽障,想还养育之恩,除非剔骨还肉,还不了,就让为父替江湖除了你这一害。”说着,心一横,举刀狠狠地劈了过去。
巨大的刀气激起了铺天盖地的黄沙,沙中寒光闪闪,刀刀致命。
“刀狂”刀术江湖排名第一,如今招招使的都是不要命的打法。
地弦不敢正面力扛,移身刀气缝隙处,肩上大刀化为条条红龙,勉强抵挡着攻击。
其余众人瞠目结舌地看着两个刀术高手搏命,竟毫无插手的余地。
转眼三十招,秦初弦毕竟太嫩。前几日又与陵兰交|合,被陵兰吸去了大部分内力,露出了一丝破绽。
秦伯将抓住机会,凌空横刀,狠狠一拍,正中天灵盖。竟生生将地弦拍跪在地,膝盖入土三分。鼻子嘴巴一齐喷血,全身痉挛,动弹不得。
手中的大刀哐当落地,没入了滚滚黄沙。
秦伯将翻身落地,横刀挥去,不料刀锋挥到地弦脖子前,手臂发硬,再也无法前进半分。
愣了半天,他无奈地放下刀,转身走到众人前,淡道:“在下只有这一个女儿,虽说她作恶多端,但中我这一招,她不死一身的武艺也几近全废……”
地弦的脑袋嗡嗡作响,眼前黑雾阵阵。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也不想听他在说什么。至于自己会有什么下场,她更是毫不在意。
木然地将布满薄茧的手举到眼前,十指纤瘦,豆蔻色艳丽动人。
这几天奔波打斗,指甲上鲜艳的颜色似乎一点未褪,反而更加耀眼。
“真好看,真好看。”
秦初弦含糊地说了声,抠了抠指甲盖,想把那种颜色抠下来。可一点用都没有,那颜色仿佛已经渗到了她的指甲里。
她只得放弃,无力地倒扑在地,鲜血逐渐迷糊了她的视线。
那边,仍在商议对她的处置。
一个老者忧心忡忡:“秦大侠,令嫒可是血魔啊,若放任不管,老夫担心会酿成大错。”
秦伯将犹豫不决。
见状,司徒杜娘笑道:“我倒有个主意,我刚练了一种纵生蛊,蛊毒不仅能束缚武功和手脚,还能压制部分记忆。我们不如给她施用纵生蛊,除掉她作恶多端的记忆,好好约束管教。”说到兴奋处,司徒杜娘激动地搓了搓手,“几年后,我再试着将她的蛊解开一半,恢复她的部分记忆。若她深明大义,愿用一身好武艺为天下效力,那自是最好。若她依旧执迷不悟,便是自作孽不可活,到时我停了她的解药,让她以死谢罪即可。”
众人思索一番,纷纷点头同意。秦伯将也缓缓地点了点头。
得到许可,司徒杜娘跑到地弦身边,将地弦翻了过来。正要动手,旁边有人缓缓道:“秦大侠,你女儿穿着嫁衣,封住她记忆前,你也不问问你女婿是谁,是爹么?”
秦伯将扭头看着出声的那人,冷冷一笑:“司啸铭,多谢关心。这逆女身在邪派,她的相公自然也在邪派。那种夫妻,便是成了亲,老夫也是要拆散的,何必多问。司兄若是不服气,自己娶个老婆生个女儿养吧。可惜,人家宁愿做八王的妾,也不愿意做你的妻。”
司啸铭一拧眉开口便骂:“若不是你不忠,空涵怎会……”
骂到一半,便被那知晓两人仇怨的人劝住。
见状,秦伯将更得意:“这是我女儿,不是你女儿。杜妹,动手。”
司徒杜娘兴奋地点了点头,开始施针。
地弦意识涣散,愣愣地盯着碧蓝的天空。她不清楚司徒杜娘在做什么,也无法阻止。恍恍惚惚的,脑海中竟然浮出了陵兰的影子。
陵兰一袭红衣,温柔地对她笑着,对她伸出了手。
“陵兰。”她也伸出涂着豆蔻色指甲的手,想抓住陵兰。可手到近前,却什么都抓不到。
陵兰笑得越发温柔。
地弦徒劳地从他的指尖一次次穿过:“陵兰,陵,你叫,你叫什么?我不想,忘了你。”两滴眼泪从眼角滑落,同男人温润如玉的笑容一起,渐渐消散在火热的沙海中。
——《女杀手弦》上部《童养媳二嫁》完结,敬请期待下部,名字嘛,《当王爷赖上女杀手》——
下部
第30章 第30章
偏僻的山口上有一座茶铺。正是吃饭的时候,茶铺里客人很少。
茶铺边的大青石上坐着一位叼着甘草的姑娘。
可能是跑江湖的缘故,姑娘的皮肤泛着淡淡的小麦色。但五官却极端正,鹅蛋脸庞,精致小巧的鼻子。尤其是一双波光淋淋的丹凤眼,放佛无时无刻不在笑,灵动得好似能摄了人的魂去。身上穿着一件浅灰色小衫,一条深棕色裤子,衣服有些短小,袖子出露着两截白生生的纤细手腕。脚上蹬着一双破旧的草鞋。
她面前摆着几堆药材,有新鲜的甘草,也有干瘪的灵芝,屁股下还压着一张陈旧的麻布,上面用木炭写着“接骨圣手”四个字。背后停住一辆简陋的驴车,驴车上放着一堆生活家什。
茶铺老板薛大娘是个热心人,平常专好给人保媒拉线。她虽见惯了跑江湖的,但见姑娘生得好相貌,又懂接骨,不禁动了给镇上光棍说媒的念头。收拾好茶铺活计,薛大娘正要上前跟姑娘搭讪,一位衣着褴褛的大娘扶着摔坏胳膊的老伴,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姑娘的接骨小摊前。
“小丫头,你会接骨?”大娘一开口便用了很高的声调,脸也板得紧紧的。
姑娘慢理丝条地嚼着甘草,扫了大爷的胳膊一眼,淡道:“不严重,十个铜板。”
声音脆生而清澈,犹如山涧中流淌的清泉,落在人耳朵里清爽干净。
大娘有些手足无措,却还在言语上硬撑:“你个小丫头,医术能高到哪去,最多给你五,五个鸡蛋。”
不就是没钱吗?死鸭子嘴硬。薛大娘暗笑,换作她,她早把对方贬一通了。
姑娘跳下大青石:“让我仔细看看他。”
大娘小心地将伤者的胳膊交到她手上。
只见姑娘慢理丝条地按按伤者手臂上鼓起来的地方,冷不丁一用力。
“哎呦——”伤者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回去别沾水,也别吃辣的。”姑娘嚼着干草,用木板将伤者的胳膊固定好。
大娘惊魂未定,连连点头答应。
送走两人,姑娘拿起一枚大娘刚给的鸡蛋,随手在青石上磕了个小孔,凑到嘴边仰头一吸,然后将蛋壳往后一抛,又捡起了第二颗鸡蛋。不一会儿,五颗鸡蛋就被她生吃完了。
周围渐渐围了好些人,有好奇看她喝鸡蛋的,有听说大道边来了个厉害的行脚大夫赶来看病买药的。
姑娘看病很便宜,给一二个铜板行,给点腌菜腌肉也行。没多久她的斜挎包里就塞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
薛大娘也借她的光做了几宗生意,不由心情大好,挑了个空闲问:“姑娘哪的人,多大了?”
姑娘笑道:“北边的,大概二十多了吧。”
“跟谁一起跑江湖呢?” 薛大娘在脑海中盘算,她有一个外甥,家里穷,二十五岁还没说亲。这姑娘长得还算标致,又有手艺,要是把两人撮合成一对可真不错。跑江湖的谁不想要一个安定的窝,这媒估计能做成。
姑娘答:“我师傅。”
“你师傅在哪呢?”
“这会子应该在赌坊。”姑娘苦笑。
话音刚落,不远处,一个老太太张牙舞爪地朝这边跑来:“快快快,追来了追来了。”
话语虽然紧张,表情却无比兴奋,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用木簪固定的头发被颠得乱糟糟地歪在一边。她身后不远处跟着几个凶神恶煞的男子,手里全拿着刀枪棍棒。
众人一看这阵势,吓得赶紧闪到路边。
姑娘似乎见怪不怪,她表情淡定,身手麻利地收好东西往驴车上一丢,跨上驴车,甩开了鞭子。
老驴不满地喷了口气,小跑起来。
这时老太太也赶上了驴车,一屁股侧坐上去,得意洋洋地对追兵们喊:“追呀,来追啊。”
追兵们停下脚步,抱着肚子直喘粗气,七嘴八舌地议论。
“这老太婆成精了。”
“不知道累。”
甩开了追兵,老太太拉起衣角扇着风,骂道:“好不容易赢几把,说老娘出千,老娘要是会出千,以前能输那么多吗?”
姑娘驾着车,没理她。
骂够了,老太太夺过姑娘的包,翻出姑娘刚赚回的腌肉馒头,吃饱了呼呼大睡。姑娘继续安静地甩着鞭子。
忽然,她拉住了车头。
杂草丛生的路中央横躺着一个男子。双手舒展地放在腹部,手指纤细修长,玉雕似的。脸上罩着一块雪白的手帕,手帕上绣着一支精致的墨梅。黑亮的头发在他脸庞两侧绕了几道优雅的圈。
周围一片苍翠,衬着男子身上耀眼的红衣,诡异无比,像极了山间绝美的狐妖。
姑娘很冷静,荒山野岭的,一个男人横卧大路,多半是劫道的。她按了按腰间的匕首,跳下车抱手道:“跑江湖的路过,请兄台行个方便。”
半天,手帕下传来了男子气若游丝的嘶哑声音:“水。”
闻言,姑娘眯了眯眼睛,猜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救命,水。”男子又喊。
反正没钱可丢,姑娘往前走了几步,蹲下身,揭开了男子脸上的手帕。
手帕下的男子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柔和的脸庞,精致的轮廓,嘴角边挂着一抹干净的笑。带笑的眼眸中波光流转,润玉为之失色。
“水,渴。”他怔怔地盯着姑娘,轻声喊,嘴唇上并没有缺水干裂的迹象。
面对罕见的美色,姑娘丝毫不为所动,也没揭穿对方的谎言。她淡定自若地解下水馕,咬开塞子,凑到男子嘴边。
男子赶紧接过水馕,坐起身,仰头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一边喝还一边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姑娘,眉毛梢上都挂着笑,看上去要多妖娆有多妖娆。
姑娘有些发毛,待男子将水馕里所有的水一口气喝了个精光,她厉声问:“喝够了吧?”
男子点点头,满意地打了个水嗝。
“那爬一边去,别挡路。”
姑娘站起身便走,可脚上一沉。
低头一看,男子抱住她的双腿,仰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恩人,要不是你的水,陵兰今天一定会渴死的。陵兰无父无母,成亲之日夫人还跑了,如今单身一人无依无靠。恩人你救了陵兰的命,陵兰就是你的人了。陵兰发誓,今后永远跟着你,伺候你,一生一世绝不变心。”
好恶心的词,姑娘差点没吐出来:“放手,放手。”她用力拔着腿。
这厮好不要脸,刚才装渴死现在装卖身,简直妖人一个。
“不放嘛,主人不能要了我又不要我啊。”妖人将姑娘的腿抱得更紧,脸上的表情不像哀求,而像嬉戏打闹。
“谁要你了?”姑娘无奈地望望天,“行,就算我要你吧,起来,我们赶路。”
妖人大喜:“你答应了。”
姑娘无力地点点头:“是,不过你再不放手我便反悔了。”
妖人急忙放手,一骨碌爬起身,跟在姑娘后边朝驴车走去。走到车前,他正要翻身上车,姑娘突然转身猝不及防地一推,将他掀下了山坡,然后抽鞭就跑。
“恩人,我还没上车呢!”背后传来了男子急促的呼喊。
姑娘大声送给他一个字:“滚!”
第31章 第31章
天空碧蓝,金色的阳光斑斑点点地洒在林间小道上,静谧而祥和。
驴车慢慢地走着。姑娘嚼着甘草,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鞭子。
老太太伸了个懒腰,坐起身:“弦儿,刚才是谁啊?”
名唤弦儿的姑娘扭头:“不认识,脑子有病。”
刚开口,老太太眼疾手快地将一颗辛辣的药丸丢进了她的喉咙:“每天一粒药,别忘了。”
弦儿被呛得眼泪直流,伸着脖子将那颗难吃的药咽了下去,然后扭头望着前方:“师傅人最好,总是这么关心我的身体,要不你干脆将我的病一口气治好得了。”
老太太干笑:“你怕什么,有师傅每天给你配药,你死不了的。”
弦儿冷冷一笑:“是,死不了。刚才忘了问你,装钱的包裹呢?换洗的衣服呢?”
老太太心虚地夺过驴鞭:“弦儿啊,师傅只是借借你的东西,等赢了钱师傅一定还你。”
叹了一口气,弦儿无奈地从布袋中掏出账本,问:“这次又借了多少银两?”
“嘿嘿,三百八十二两……”
弦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