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作者:九十八度      更新:2022-02-09 10:43      字数:5050
  三蹦两跳的朝声音扬起的方向轻足而点,不怕死地凑一凑热闹,反正有人的地方就有路,还怕走不出林子吗?
  她单纯地这么想着,殊不知她给自己惹了一个大麻烦。
  她发誓如果一切都能重来一遍,她绝对会规规矩矩的守在红叶小筑,和美得不象话的管家阿牛大眼瞪小眼,与她的丧魂竹为伴。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妳说爱我爱得愿意将生命交给我,为什么我如妳愿取妳性命时要如此惧怕?艳丽无双的容颜如同白蜡般不再有任何艳色。」
  一头白发如雪般地随风飘扬,银丝胜雪更冷冽几分,彷佛来自阴间的无常将军,用着最绝情的声音轻拂即将丧失的生命。
  那冰冷的脸孔找不出一丝人的血色,映着同样苍白泛紫的细嫩脸庞,一是冷漠、一是惊恐,交织着比寒冬还低温的冷意。
  那是一双失去人性的冷眸,皆红着宛如兽目,像是雪地里的狼群寻求食物,一见到温热的猎物便集体扑杀,撕咬着口中的鲜美。
  但他是个人,一个昂藏七尺的白发男子,却拥有野兽一般惊猛狂性,睥视匍匐在脚下求饶的娇媚女子。
  「不……你别杀我……我、我知道错了,爷你饶我一回,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不敢了……你放过我……」
  花容失色的女子发已乱,云钗斜插,半敞的霓裳微露酥软香肩,脱落的绣鞋一只在远处,一只已不知去向,半掀的裙襬遮不住令男人为之血脉偾张的雪嫩大腿。
  裙子底下不着一物,衣衫还来不及拢齐就遭到情郎的嫌弃,空留余恨。
  但她不是这个男人的姬妾,更非他心之所系的伊人,而是某位想讨好他的王公大臣所进献的美人,专做狎玩发泄的伶妓。
  而这样的女人他有上百个,一天一个还不断有新的「货品」呈上,直到他不需要吸食人血为止。
  而这一日似乎遥遥无期,白骨堆积的白骨山已有城墙高,哀嚎的女人声音没有停止的一刻,是痛苦,也是绝望的悲鸣。
  「想要我的爱就要有必死的决心,不是妳说不要就能不要,让我瞧瞧妳的心意有多坚决,足够换回我一时的怜悯。」
  可是他没有怜悯心。
  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柔细的胸脯、一道鲜红的血泉由胸口喷出,如数地落入寒冰似的口,舔吮着。
  「……放过我……放过我吧!爷……我还不想死,我不想死,不想死!你饶过我、饶过我……」
  看着身上的血一点一滴的消失,自视容貌过人的美人儿不再骄矜自傲,艳压群芳的容貌不能让她获得一丝怜宠,只有与无数的美人冢有着一样的下场--沦为兽爪下的祭品。
  「死?」他阴阴的嘲笑起她的愚蠢。「死反而是对妳的一种仁慈,苦难才正要开始。」
  她是他的「食物」怎么能死,她得活着满足他的身体以及他的胃。
  「什……什么意思?!」女子的气息十分虚弱,惊惧得瞠大双目。
  「妳难道不知道关在后山的女子做何用途吗?」音很沉,彷佛由地底传出。
  「关在后山的……女子?!」蓦地,她的脸色呈现死灰,难以置信地软了双腿。「不,不该是这样,我是赤喇族的公主,你不能待我如她们般,我是尊贵的公主,我父亲不会允许你把我当作……当作……」
  不,这不是真的,她不相信,她绝不相信!
  「食物。」男子代替她说出她口中艰涩的未竟之语。
  「拓拔刚,你不可以将我当畜牲豢养,我宁可一死也不受此屈辱……」呃,她的咽喉。
  眼神极冷的拓拔刚一手掐住细不足盈握的纤颈。「我的名字是妳这等低贱女子能唤的吗?」
  他没有一掌掐死她,只是止住她胸前的伤口囓咬颈线优美的脖子,一口一口像在品尝食物的鲜嫩,红得刺目的小血印泌出甘甜鲜液。
  那是恐惧的折磨,他明知她怕得四肢发冷直打颤,却狠毒地像逗弄野狸的老虎,以锋利的爪子慢慢地划出一道又一道伤口,任由她在死亡的阴影下惊慌无措。
  人生在世最可怕的一件事不是面对死亡,而是不晓得该如何活下去,和该用什么方式活着。
  成为别人的棋子还不如从容就义,活与死下再有差别时,少受点苦才是唯一的良策,他不反对她们寻死,只要她们有勇气承受死不了的下场。
  「拓拔……爷,看在汝娃尽心尽力伺候你三个月的苦劳,你让汝娃继续服侍你吧!在这么多姊妹中没有人比我更了解爷的胃口。」
  垂死的雁儿会反啄,不甘成为「食物」的汝娃媚态横生的挑逗前一刻深埋她体内律动的男子,意图以女子的天赋迷得他改变心意。
  即使她一身是血看来非常骇人,但那张未伤分毫的娇颜依然娇艳得如一朵野蔷,让人想采撷。
  可惜她遇到的是一个比冰还冷情的男子,在看递女人为博君宠的丑态后,冷冷的眸中只有薄情和寡义,毫无波动。
  「三个月够久了,足以让我看腻这张俗艳的脸。」手腕施压,将一张艳惊四方的好皮相掐成扭曲。
  「啊!疼……爷……疼呀!」好生的狠劲,骨头都移了位。
  女子的张狂和娇媚顿时如林中的雾,薄薄的一片不禁风雨,凄厉的叫声随着俯下的利牙而高扬,睁大的眸底充满血的颜色。
  那不是死亡而是更深的恐惧,畏惧再也无法如愿的死去,与之前同遭弃的女子一般际遇,身如花残地遗弃一地,成为血的供养品。
  她知道自己会活得很久很久,活到忘了自己是谁为止,行尸走肉颠狂一生。
  「老爷爷,往西夏都城的路怎么走?你看雾大林大太阳大,老是欺负老实人,叫人很不痛快地想伐木除林,好让过往商旅都能图个便利,一条路直达别有岔路,造福乡里好积阴德……」
  「老爷爷?」声冷如秋霜。
  「哎呀!老人家你身子虚是吧?一大把年纪就不要到处跑,听你的声音多沧桑孤苦,活像子孙不孝的贫苦老人,三餐不济靠人施舍,瘦骨伶仃赖活着占人家一口饭吃……」
  呃,看这背影不算瘦,应该说是一把老骨头别吃太多米粮,留点锅底让一家温饱,瞧那粗壮的手臂多结实,一点也不像上了年纪的人。
  「妳说我是老人家?!」向阎王借寿不成?
  「人老就要服老不要硬撑,都满头白发了还能叫你一声少年侠士吗?光你听都会笑掉大牙,何况是旁地的飞禽走兽,天公地母呢!」
  为老不尊讲的就是她那没一点长辈样的外公,好的不教尽教她们姊妹做贼,害她们神捕阿爹羞于见人,干脆自甘堕落沉沦酒乡,带着爱妻远走天涯。
  没想到厚颜无耻的老人家还真不少,并非「独厚」她外公,眼前这人明明老得没力气起身了还逞强,像趴又像蹲地使不起劲等人搀扶。
  虽然她是心地善良的好姑娘,有乐善好施的个性,可是大姊有交代人心险恶,就算别人饿死、冻死、渴死也不要伸出援手,那是命数将至不得逆天而行,好心助人不一定有善报,往往来抄家灭族的便是这群受恩惠的小人。
  外公的话可以听过即忘,但大姊的叮嘱是字字金玉良言,从没出岔过,比学堂上的夫子说得还要精辟,简直可纂写成一部传世宝典,供贼子贼孙享用千秋万世。
  「谁说满头白发就一定是个糟老头,妳出门算过命了没?」注定今日要命丧于此。
  咦,要算命吗?「老头不糟,糟的是你这个人的心态,我们一家的命都很好会长命百岁,用不着听江湖郎中胡说八道,老爷爷要是知道出林的路就指点一下,别让我在这林子里筑巢盖屋。」
  老死出不了林,丢了当贼的颜面。
  「我应该吗?」拓拔刚将手中只剩一口气的汝娃放下,喂她一粒红色丹药不容她早死。
  「当然应该咯,助人为乐嘛!想要活得长长久久就得常做善事,你做一次好人就修一座浮屠,哪天驾鹤西归,重返西天极乐之地就能名列仙班,不用受生老病死的轮回苦。」
  这是阿娘常挂在嘴边的话,可是用在罗家姊妹身上像对牛弹琴般,左耳进,右耳出,半点不留,真亏她此刻还记得。
  「妳在诅咒我!」有胆,他会让她多活数日。
  「哎呀呀!你想太多了,人总会一死嘛!早和晚而已,当神仙有什么不好,逍遥自在不用当贼……」哇!他好高。
  无邪的大眼眨呀眨,惊讶万分的注视雾中直立的背影,罗竹衣玉颈微仰的差点往后跌。
  「贼?」
  「老爷爷,你实在不像老爷爷耶!贲肩厚背腰杆挺直,你有欺世之嫌喔!」不好,她怎么心头毛毛的,像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欺世?」冷厉的笑声一扬,拓拔刚狂狷的身影缓缓的转过身来。「我是来自冷峰之颠的厉鬼,专为灭世而来。」
  第二章
  哇!哇!哇!这是什么鬼?!血盆大口……啊!看错了、看错了,是满嘴鲜血直淌,还用舌头舔舔唇角的血渍,像是滋味不够甜美。
  呃!她是罗家老么,但不代表她痴傻憨笨,虽然依赖性有点重又有些娇气,但人家盯着她的意图她还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慧心,知道皮要绷紧点。
  听过「眼红」,但她可还真是头一回瞧见有人生了双红目,血丝满布红得如血石,荧荧炯炯似要滴出血来般,叫人望而生畏。
  再加上那头过肩白发和满脸的阴郁之气,胆小的人真要以为自己撞鬼了,魂儿失飞了一半还离魄呢!
  不过看惯了二姊的死人脸,再大的惊涛骇浪也能沉得住气,长年和个「死人」相处哪有怕的道理,见鬼心不慌,安然自得。
  只是阵阵寒意袭来觉得冷,双手抱胸的罗竹衣将包袱甩向身后,一副随时准备开溜的模样。
  人不与鬼争道,敬他三炷香,好来好去不挡路,阴阳有别且分奈何桥,一在阴、一在阳,隔岸相对望各走各的路,勿来纠缠。
  「妳还想走到哪去?」当着他的面妄想逃走,果真无知得可笑。
  「我没走呀!我只是脚在动而已,活络活络僵硬的筋骨。」好有威仪的声音,像是大姊的定身咒。
  好阴喔!她才小走两步试探试探居然就被发现了,他比她还贼,一双利眼专门算计她小脚移了几分,真是贼外有贼,好个高人。
  「妳不怕我?」拓拔刚脸色微愠,山一般壮阔的身躯往前一移。
  冷风飕飕,风拂林叶特别清冷。
  「怕?」偏着头想了一下,她赶紧做出十分畏惧的神色讨好他,「好怕好怕哦!我天生没胆又长得矮小,三餐吃香不敢吃辣,人家说东边有鬼我一定绕道,喝汤佐茶不贪杯,吃鱼吃肉不吃生,天冷穿衣,下雨打伞……」
  「妳说够了没!」看来她一点也不怕他。
  欲取她性命的拓拔刚将手举高却未落下,冷眸对上一双含笑的清瞳,为其眼底的暖意感到不解。
  她不怕他吗?为什么不怕?
  世上皆畏他如魔避之若狂,红眼白发如魅魉附身,一出手便见生灵涂炭,方圆百里无不抱头鼠窜,高呼妖孽降世毁天灭地。
  而她既不逃也不躲的与之对视,笑靥粲粲不知惧畏,彷佛眼前的他不是鬼魅、不是魔,只是寻常路过的过路人。
  这是他不杀她的原因吗?因为她眼中没有惧意。
  「哎呀!你怎么跟刚才那位大叔一样爱打断别人的话,好歹让我把话说完,人生一张嘴除了吃吃喝喝,剩下的唯一用途是拿来说话,你总不能让它光长着好看却派不上用场……」
  「拔了舌就用不上它。」话多。
  「拔舌?!」她惊呼的捂住嘴巴,怯弱地退了数步。「老爷爷……呃,这位大哥,用不着这么血腥嘛!相逢自是有缘,交个朋友胜过十年寒窗苦读,你知道出外靠朋友,五湖四海皆兄弟……」
  「啰唆。」
  「啰唆?」
  眉头一颦,向来被娇宠的罗家么女罗竹衣很不高兴地噘起嘴,他一再中断她的话是一种非常无礼的举动,令她心中有着小小的不满。
  在红叶小筑里她是最没有份量的小妹,连管家阿牛都对她爱理不理的,好像她这片小竹子可有可无,人人都可以忽视她。
  好不容易借着盗技在江湖上闯出一点名号,人人得知四君子中的竹盗君子盗艺不凡,结果在自家人眼中她还是不成材的一个。
  不服气,相当不服气,她只是有有点比较麻烦的小毛病而已,干么视她如粪土般要她修身养性,形同囚禁不许她出千枫林。
  偷儿宝典里有一句--路不是只有一条,屋梁一跃八方都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