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节
作者:一米八      更新:2022-01-30 22:45      字数:4754
  就已经分手了,她还有什么资格责怪他呢?更何况,即使换成是她,她也不确定自己真的能忍受这份漫长的等待与寂寞,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她又怎么能奢望他能做到?
  她笑了笑,“别说他了,都已经过去这么久的事情,有什么好说的?”
  “就是就是,那种臭男人,不值得一提!”陶好静边说着,边一脸期待地去拆她带来的礼物。
  唐玥坐到她身边,问:“你这几年跟傲珊还有联系没有?”
  她不禁一愣,缓了缓才摇摇头说:“没有。”
  “当初你走了之后,她也突然间消失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这些年我们一直都没有她的消息。”
  “就是啊,”陶好静边弯腰翻袋子里的东西边说,“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连个招呼都没打就突然失踪了!”她突然直起身子来,一本正经地看着两人:“诶,你们说她会不会被拐去当压寨夫人了?”
  曲清然听得忍俊不禁,刚喝到嘴里的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唐玥也忍不住扑哧一笑,说:“你想象力还真丰富。”
  之后三人一起拆礼物,吃她带回来的巧克力和糖果,她给她们讲在国外的见闻,她们也告诉了她这几年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
  陶好静从体院毕业以后,因为在校期间为学校争得了许多次省内比赛的荣誉,加上父亲的关系,顺利被留校,当了辅导员,偶尔也会当体育课的任课老师。
  唐玥毕业后在一家公司里当会计,骆邱则进了一家建筑公司当建筑师,两人这些年来虽然磕磕绊绊不少,但到底修成正果,半年前结了婚。说起自己的丈夫,唐玥一脸的无奈:“我现在都后悔这么早结婚了,其实我们相处得也没那么好,老吵架,经常把我气得半死,他倒一个人若无其事地玩游戏去了。”
  “我就说吧,当初要你多考虑考虑,看人家送房送车你就晕了头了!”陶好静说,“都说男人要当了爸爸以后才能真正成熟,我看你们不如早点生个娃娃玩好了。”
  “我没打算这么早生孩子,我们都还年轻,再说他的事业也才刚起步,现在要孩子不合适。”
  “那你公公婆婆呢?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那倒没有,他们很理解我,说晚两年再生也不迟。”
  听唐玥说着这些看似琐碎麻烦,实质满含幸福的婚姻生活,她突然有些感慨,不由自主地想,如果当初她和路惜晨没有分手,现在会是什么样?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自己都有些被吓到了。已经过了四年多了,她怎么还会有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他们早已成为了彼此的“过去”,即使时光倒流,也不可能再重来。
  周末的时候,曲清然跟唐玥、陶好静一起去理发店弄头发。
  她在维也纳的时候没怎么理过发,头发已经长到齐腰了,她嫌太长难得打理,想剪短一点。到了理发店以后,发型师说她的发质很好,很适合烫发,一个劲地推荐她把头发烫卷。那理发师口才实在太好,又乐此不疲地说,她被说得晕晕乎乎的,索性松了口,随他去弄。
  忙活了四五个小时,她坐在那都快睡着了的时候,总算弄完了,庆幸的是效果还不错。长长的头发从中间往下弄成了很大的卷,绑个马尾辫看起来自然又丰盈,还染了色,浅浅的酒红,又带点紫色,不显眼,只有在阳光的照射下才看得出来。她皮肤白皙,这样的颜色很衬她。
  正对着镜子绑头发的时候,唐玥跟陶好静也都弄完了过来,唐玥披着一头乌黑的齐肩直发,很符合她温婉的模样,陶好静剪了个时下最流行的BOB头,看起来成熟又不失可爱,倒是挺适合正在恋爱中的她。
  “诶?”陶好静突然出声,“那不是路惜晨的车吗?”
  她心里莫名地“咯噔”一下,动作僵硬了一两秒,左手还抓着头发,转头往窗外看去。隔着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她只看见一辆光可鉴人的银色奥迪A6L一闪而过,都还没来得及看清车里的人就瞬间消失不见了。
  她松了口气。其实刚去维也纳的时候,她偶尔会很想见到他,可是已经过了这么多年,相见不如不见。
  第三十九章
  休息调整了一个星期之后,曲清然开始找工作,她运气很好,去一家艺术中心应征的时候,刚好碰上她在X大读书时的钢琴老师在那教课,替她推荐了一番,加上她那张过硬的文凭,很顺利地被录用了。
  从艺术中心出来的时候,她接到小外甥女叮叮的电话:“姨姨,我想你了,你来我家吃饭好不好?”
  她听着叮叮嗲声嗲气的稚嫩童音,不禁觉得好笑,想着反正自己也没什么事,索性答应了,还特意去甜品店买了叮叮最喜欢的芒果布丁带过去。
  她回来两个星期了,期间去过姐姐家两次,第一次去的时候,五岁半的叮叮躲在妈妈身后,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她,姐姐要她叫“姨姨”她也不听,就那样用充满好奇和陌生的眼神望着。后来她花了好一阵时间带她回忆,又带她下楼荡秋千、看狗狗、买了好多零食贿赂她才总算让那个小丫头记起来,乖乖地叫了一声“姨姨”。
  当初像外星人似的看着她,现在又突然变得这么热情,她真有些怀疑那个小不点是装的。
  刚一进到姐姐家里,叮叮就迫不及待地拖着她进房间玩拼图,她向来不擅长玩这种东西,却也不好扫了小孩子的兴,只好耐着性子一块一块地慢慢拼。叮叮坐在她的腿上,一会说这里错了,一会又说那里不对,还没几分钟,已经把她说得晕头转向的了。
  她正对照着图纸认真研究,叮叮突然喊了一声“小叔叔”,然后立马从她腿上蹦了下去。她一时也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转头看去,见到立在门边的路惜晨时,心里猛地一惊。
  叮叮兴高采烈地跑到路惜晨身边,扯着他的手嚷嚷着要他抱,他波澜不惊地淡淡扫了她一眼,抱起叮叮往外走。她暗自松了口气,刚想着要怎么找借口先走,他又一个人折了回来,靠在门上,双手插在裤口袋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她看着他这副样子,明明是有些熟悉的姿态,却突然觉得很陌生,尤其是他盯着她的那双深沉如海的眼睛,更是令她一阵心慌。
  他就那样看着她,也不说话,她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顿觉自己的反应太傻,自嘲似的笑了笑,提起步子往门口走。走到他身边的时候,果不其然听到他开了口:“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不禁觉得好笑,如果那天陶好静看到的人真的是他,那他分明早就知道她已经回来了,现在又何必明知故问?但是她也懒得戳穿,淡淡答道:“两个星期前。”
  他没说话,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动。门很窄,他高大的身躯挡在那,弄得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抬眼看他,发现他好像比以前又长高了一点,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那张有棱有角的脸显得更加英俊,配着他身上精致考究的灰色衬衣和黑色西装裤,看起来有股难以抵挡的成熟魅力。
  他依然沉默地看着她,一动不动,她有些恼,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他却置若罔闻。两人就那样僵持着站在门口,还好这时姐姐过来叫他们吃饭,他才终于转身走了出去。
  吃饭的时候,路惜晨就坐在她身边,她眼角的余光瞥到他拿筷子的干净修长的手,依然跟以前一样那么好看,令她顿时感慨万千。她不用转头也知道他的吃相好得不像样,以前他们一起吃饭的时候,她就总嫌他太讲究,这也注意那也注意,而且还从来不吃类似于虾这种要剥壳的食物,每次都是她殷勤地剥给他吃。
  其实哪怕是这样微不足道的小细节也足以看出他们这段关系的不对等,只是当时的她太年轻,毫不在意,并且还愚蠢得以此为乐。
  饭吃到一半,姐姐问她:“听说你最近在找房子?想搬出去住吗?”
  她点点头,说:“马上要开始工作了,一个人住方便一点,这几天看了几个地方,都不是很满意。”
  “也是,一个人住也有一个人住的好处。”姐姐说,见她放下筷子,有些惊讶,“就不吃了?你根本没吃多少啊,再喝碗汤吧,这个汤我煲了一下午了。”
  “胃有点不舒服,你们吃吧,我去倒杯水。”她本来兴致就不高,加上饭菜的味道重了些,吃下去觉得胃里有些轻微的不适,到厨房倒了一杯热茶,喝了几口才感觉好了一点。
  吃过饭后,曲清然随便找了个借口先走,在大马路上等了好一会也没见到一部空车,正慢悠悠地往前走的时候,听到身后有喇叭声,刚转过头,路惜晨的车已经到了身边,他摇下车窗,说:“上车。”
  她本来想拒绝,但转念一想,这个路段不好打车,自己再这么等下去都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索性拉开车门钻进车里。
  从姐姐家到她家里有一段距离,他沉默地开着车,她自然也懒得开口说些什么,觉得有些累,干脆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车里有音乐传出来,男女的声线在不大的空间里细细流转:“如心跳是可以避免/萦绕却是你的声线/惯了照顾的不会变/不告别也不发现/对你爱顾早蔓延/我们分开/怎么始终行不开/想捉紧当日精彩/或是害怕完全淡出你那份爱/离场后跑回来/不知可算应该/贴身不再但却贴心装载……”
  她听出来,是方力申和邓丽欣合唱的那首《我的最爱》。
  可偌大的星球里,谁是谁的最爱?当年华逝去,沧海已成桑田,曾经的最爱,也早已成了旧爱。
  “随时代你哭处理泪流/而后备两手是否足够/即使那日放了手/双脚似未学会走/停留在这段情/不懂去退守/全部旧记忆这刻重游/重拾旧爱都或太荒谬/运气不够/牵不了手/也算得今世独有/对你太好怎会累透/对你再好不会厮守……”
  音乐还在继续,她闭着眼听着,太多的往事一点一滴地浮现,渐渐的觉得越来越疲惫,明明清楚不应该这么快就卸下所有防备,却抵挡不住那股倦意,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月亮悬挂在夜空中,静静地绽放着清辉,这个夜晚很安静,路惜晨却依然觉得吵,他熄了火,把车窗关得只剩下一点点缝隙,学着她的样子靠在座椅上,偏头看着熟睡的她。
  这样静谧的环境,她细小均匀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就像他记忆里的夜晚,她就睡在他旁边,缩在他的怀里,他能清楚地听到她吸气吐气的声音,能轻而易举地就触到她的脸。
  他已经记不起有多少次,她明明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可是当他伸手去触碰的时候,却无一不化作了一团空气。而此时此刻,他确信这并不是梦境,却怎么都不敢去碰,好怕只要稍稍伸出手,这一切就像过去的无数次一样,幻化成了残忍的虚无。
  旁边的人轻轻地颤抖了一下,他脱下西装外套,凑过去,小心翼翼地盖在她身上,她却醒了,半眯着眼看着他,眼神有些迷茫。
  他们的距离很近,他分明在她眼里看到了熟悉的光亮,却转瞬即逝,很快变成从来不曾有过的冷淡,连说话时的语气都是那样陌生:“你想干什么?”
  他看着她拉开车门下车,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中,忍不住问自己,他想干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当初是他放了手,今时今日,他还能干什么?
  第四十章
  周一,曲清然去艺术中心上班,主任安排了两个十四岁的小姑娘给她带,说让她先适应一下,过段时间再陆续安排新的学生给她。
  她在维也纳的那几年,有断断续续地教过几个中国学生弹琴,也都是十几岁的孩子,有了一定的经验,所以现在教起来也并不觉得吃力。
  而且两个女孩子都算得上乖巧,上课的时候家长坐在一旁陪同,多数时候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偶尔也会用打量的目光看看她这个新来的老师。两个女孩都学了几年钢琴,有些基础,曲子练得中规中矩,听起来却不是那个感觉。
  她也曾经年少过,自然是了解她们的心思的,她像她们这么大的时候,没有哪次去上课是心甘情愿的,总抱着应付的态度,毫无投入可言。
  艺术中心上班的时间很有弹性,通常上完课了就可以走,没有硬性规定。她的两堂课都在上午,上完了之后去一楼签了名,跟主任打了个招呼后就走了。
  时间还早,她不想回家,索性去逛书店。逛了好一会,没找到喜欢的书,觉得肚子有些饿,打电话给唐玥和陶好静,两人却都没空陪她吃饭,刚想着一个人要去哪里解决中餐的时候,身后有人拍了她一下。她回过头去,都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就咧开嘴笑了:“小然,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