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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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制日货 更新:2022-01-23 20:29 字数:5075
为什么是她呢?他也不明白,自然而然地浮现脑海。
「好好好,不说了,我等着喝喜酒就是。」司徒长风似想起什么地突地一笑。「不过你那丫鬟挺有趣的,她竟然不怕你耶!」
经他一提醒,龙卫天的表情起了一丝细微变化。「她的确不怕我。」
「你知道吗?我突然想起四君子之首的梅偏爱以红梅为信物,你想他会不会易容为女子来探路?」他又笑了。男人扮女子多可笑呀!不伦不类。
「而且她又叫洪梅?」龙卫天略微沉吟。
是巧合吧!他想。
两人相视一望,隐去的笑意转为深思。谁说四君子一定是男子呢!
有没有可能大家都搞错方向,其实他们是她们。
「呵……想多了、想多了,梅子姑娘怎么会是贼,被卖了说不定还帮人数银子呢!」
司徒长风的笑声显得犹豫,心头七上八下的猛跳。希望真是他想多了,不然这位小婢女的心机就太深沉了,可怕得不容小观。
第四章
看什么看,没看过下人拿扫帚吗?要不要替他把眼珠子清一清,尽往她背后瞧像是监视,看得她浑身不对劲地直发毛。
这一身紫绸衫裙可是胡管事特意送到她手上,嘱咐她丫鬟要有丫鬟的装扮,衣料新得像刚由衣铺子取下,应该没掉线或多个洞。
可是这主子一双眼是怎么搞的,她搬张椅子他盯,拿块抹布还是视线不离,就算她刻意弯下腰拧水,那抹深思的眸光依然阴魂不散,好像他没事好做,专为盯牢她的一举一动而来。
想她从早忙到晚可没一丝怠忽,该做的份内事一件不差的做到没得挑剔,他要鸡蛋里挑骨头她准和他没完没了。
下人也是人,光是打扫里外就够累了,坐着的他干么目不转睛地找她麻烦,想看她是不是偷懒没扫干净,留下灰尘污了他一身锦服?
哼!真是小家子气的男人,辩不过她就变相的凌虐她,明为升等其实是借故奴役她,看她忙来忙去肯定暗笑在心,意在处罚她的不敬。
养尊处优的手都变粗了,这笔债先行记着,等她探知到那东西的下落,她绝对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洪梅没回头的擦拭窗棂,两道炯炯有神的目光烧得她背脊直发热,她用力地抹窗企图忽视不舒服的感觉,可惜徒劳无功。
现在她终于能深切的体会「芒刺在背」的意思,他要是再看下去,她很难不把一桶水往他身上泼去。
她是奇珍异兽吗?看了一天也该够了。
「堡主,你今天不用去巡视店铺吗?」吃饱闲着等她出错不成。
「知人善用,不必凡事在一旁盯着。」龙卫天说得云淡风轻,看不出有何不耐。
说得真好听,可你此刻不就盯着我不放。「书房里的帐簿都审核完了?」
不要死黏在椅子上品茗尝糕,好似无所事事地令人嫉妒。
「妳识字?」
猛地一回头,洪梅留神的瞄了一眼他此时的神态。「我当然认识字,是字不认识我。」
她的理直气壮说得有点粗鄙,就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姑娘,简朴得没有心机,为的是消除他的疑心。
果然!「想不想学?」龙卫天问得连自己都觉得可笑,低下的婢女识字有何用处,能帮他管帐吗?
洪梅的眼皮跳了一下,怀疑他不安好心。「堡主对我有什么企图?」
她佯装出防备的神色走到门边方便呼救,以她这时的容貌,她不担心会有恶狼扑上身的情形发生,除非他对丑姑娘有特别癖好。
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谁知道他心里盘着多少诡计,那么好心教一名下人识字,根本是绕着圈子打秋风,寻人开心。
论起聪颖她认了第二没人敢来抢第一,在她面前玩把戏愚不可及,一向只有她戏弄人的份,谁敢算计到她头上,无异是端着竹篮打水,一路漏到底。
「我对妳能有什么企图?妳退得太远了。」眼一睨,龙卫天失笑的瞧着她准备逃走的举动。
显然还不够远,他足下一点就足以堵住她的退路。「就是不知道才要问呀!堡主一下子对我太亲切会让我不安。」
要是真有良心,一开始就叫她别做太多事,坐下来喝口茶歇一会儿,事情摆着不会长脚溜了,明天再做也可以。
「妳认为我很亲切?」为什么他会觉得这是一句讽刺?可她的表情单纯得看不出一丝讽色。
真是他想多了吗?
「平时堡主老板着一张脸吓人,声音又低又沉像雷鸣,我好多姊妹都被你吓得晚上直作恶梦。」要命,他又在看什么?!
老二的易容术已臻天下无双的境地,天衣无缝地察觉不出人皮之下还有一张脸,他应该不致敏锐地发觉缝隙才是,她可是黏了好久才黏上去。
要是老三能一举得手她就不用这么辛苦了,脸上贴层皮怪难受的,好几回想一把撕下它,让细嫩的皮肤透透气。
男人有所图谋的目光她不是没见识过,但她一向游刃有余的打发掉,不会坏了她精心布置的好事。
可是他的注视就是令人打从心里感到烦躁,眼神看来是刚正不阿、不带私心,偏她别扭得很不痛快,很想挖了他的眼和梅子一起腌。
「看来妳真的不怕我。」他笑得很轻,不知是宽心还是满意她的表现。
唔!这是试探吗?她不经意地抿了抿嘴,微露天生的媚态。「堡主希望我怕你可能有点难,我的外号叫洪大胆。」
「洪大胆。」他的笑意有扩散之趋势,眼微玻У囟⒆潘旖堑囊荒ń棵摹?br />
龙卫天将他的讶异藏在深瞳里,若有所思的将她的言行举止记在脑内,虽然她看起来不像作奸犯科的人,但是她胆大得不似一般寻常人。
并非刻意观察她的一举一动,一连串的巧合让他不得不多留心她一点,往往最不需要提防的人最有可能在背后狠捅一刀。
即使她看来无害却不能掉以轻心,意外通常来自一时的忽略。
越是注意她,越是发觉她与众不同的一面,平凡的面容瞧久了竟令心头产生一丝异样,那抹清淡幽香会随她的走动四下飘散,盈满一室。
「我没看过一个下人的双手比千金小姐的更柔细,白嫩得不像做过粗活。」这点很难不叫人怀疑。
洪梅银牙暗咬地翻出新痕未退的手心。「堡主,你看得太仔细了吧!还说对我没有企图。」
这磨粗的手可是拜他所赐,光坐着挑剔的大老爷哪知道她的辛劳,要不是得装得像一回事,她早拿出雪花膏还她原本吹弹可破的肌肤。
「在当丫鬟之前我也是爹娘捧在手心的宝,若不跟着堡主你做事,我的手还可以更细白如雪。」扫扫地、抹抹桌椅根本不需要用到劲。
龙卫天突地起身捉起她的手一视。「妳在埋怨我是苛刻的主人吗?」
她很想点头,顺便摸走他腰问间如意玉佩。「我饿了。」
「饿了?」这是什么回答,而且厨房没让她吃饱不成?!
「从早做到晚是一件很累人的事,尤其看到有人面前摆了一盘甜点却只吃一、两口,不饿也饿了。」她盯着桌上的酥饼糕点垂涎。
他故意装做没听见地将她拉入内,取出白玉瓷瓶倒了些晶剔稠液在她手上。「别太拚命,桌子、椅子抹过之后还是会脏。」
「你……」这句话要早三个时辰开口她会感激得少整他一些。「是的,堡主,小婢以后一定轻轻擦拭。」
一闪而过的愤怒快得让人以为不存在,却落入一双沉凝的黑瞳中。
「嗯!记得别擦掉上头的漆,否则妳得用一辈子来赔。」浮躁是兵家大忌。
他等了一天便是这一刻,心浮气躁最易自曝其短。
洪梅似乎察觉什么地娇憨一笑,一脸无知地说:「那我的月俸可不可以照领,我阿爹等着银两买酒喝。」
她的爹的确是个酒鬼,嗜酒如命的寻访天下好酒,抛家弃女地不负责任,只带她美貌赛西施的娘同游,如今不知浸在哪一桶酒缸醉生梦死。
「妳……」良机已失,她的笑脸让人看不出异状。「妳想一辈子当下人?」
「有银子领有什么关系?到哪谋差事都一样。」她说得很随兴,显得市侩而俗气。
眉头一拢的龙卫天略微不快地挑起她下颚。「妳不准备嫁人了?」
好像主子是谁都可以,谁给的银子多就为谁做事,没有所谓的节操。
「啊!堡主,你要为我作媒?」她突然兴奋莫名的反握住他的手,双眼倏地发亮。
看似单纯的举动却饱含心机,她反客为主地掌握全局,轻而易举地甩开他的轻握,顺利转移他的注意力。
「妳想嫁人?」她才几岁,十五还是十六,这么急着允诺终身?
外表宛如青涩梅子的洪梅实际年龄已届双十年华,算是个老姑娘了,若是寻常女子或许已经儿女成群,但她是异数,要不要许人全凭她高兴。
不过在卫天堡里她一律宣称芳华二八,羞涩的面具怎么瞧都还有奶味,不少人当她是尚未及笄的小姑娘。
「对呀!我阿爹说早点嫁人早享福,生一堆小萝卜头围着他叫外公。」咦!他的眼神有点不对劲,女大当嫁有何不妥?
「妳心中可有属意的对象?」一看她兴致高昂的神情,龙卫天的胸口莫名积了一口郁气。
难道是他看错了,其实她表里如一的单纯,不带半丝恶念?
「有呀!看门的小狗子,城西卖豆腐的王大哥,街尾开武馆的赵二,还有……」她突然脸红的绞起手指。「如果是教书的李夫子……呃,你就跟他说不用聘金……我自己雇顶花轿过去……」
「胡闹。」
一声如雷的咆哮吼得她一愣一愣地,话到嘴边忘了要说什么,大而有神的明亮双眸眨呀眨的像是吓到,不明白堡主为何说她胡闹。
她很认真的想嫁人的事,以上列举的不过是对她有好感的男子而已,以她现在的容貌还能招来桃花,想想真有些不可思议。
或许是北方的女子较少的缘故吧!只要长相还可以又无恶疾,四周的眼光自然会拢聚过来,先一步开口看能不能掳获芳心。
「堡主,你不想替我作媒喔!」发亮的眼转为黯淡,可怜兮兮的瞅着出尔反尔的大恶人。
满腔怒焰顿失的龙卫天忽生愧疚,搞不懂自己为什么对她的事特别在意。「我的意思是妳年纪尚幼,再等几年会有更好的对象出现。」
但他心里隐约浮现了什么,却在他没来得及捉住的时候消失无踪,徒留一丝惆怅。
「我都十六了,再等下去好对象都被人家订走了,堡主想害我嫁不掉是不是?」心肠真恶毒。她眼神传递如此讯息表达着不满。
「我……」他微快的无法回答,心里不豫她对嫁人的执着。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隐约像是手中的梅子虽涩却保有原来滋味,酸在口里回味无穷,不丢不弃放在掌心把玩也不错。
「自己都快成亲了还不许人家嫁人,堡主果然是个小气的人。」她嘟嘟囔囔的自言自语,刚好让他听得清楚的音量。
微微一怔,他竟想不出未婚妻容颜是何模样,只见眼前小丫头失望的表情,心里着实不忍。
正当他扬唇打算承诺为她觅得好夫婿时,她又像没事人似的拎起抹布,东擦擦、西抹抹忙得不可开交,嘴上还哼着郎有情、妹有意的民间小曲。
顿时,他有种受戏弄的错觉,仿佛自己是她手上的一颗棋子,行军布阵全在她一念之间,而他则是毫无所觉的任其摆布。
这是一种手段吗?
看着她哼哼唱唱的无忧神色,龙卫天觉得自己当了一次傻瓜,无事找事地摆了自己一道,一个得过且过的乡野丫头能有多大作为,他和长风多虑了。
只是,她有如想象中憨直吗?为何她的背影令他有被嘲弄的感觉?
「别在我面前晃来晃去,过来吃糕点吧!」他没忘了她先前的小怨言。
一听主人招呼,洪梅眉开眼笑地丢掉水桶、抹布快步跑过来,没大没小地拿得满手糕饼尽往嘴里塞,塞得两颊鼓鼓的,还怕他反悔地直盯着他瞧。
当然她不免吹捧一下主人的仁行义风,直夸他是空前绝后的大好人,糕饼的渣屑还不慎的喷了他一身。
谁叫他故意让她忙了一整天,她不讨些本回来怎么甘心。
人皮面具下的罗梅衣扬起诡魅的冷笑,背对他的眼睛闪着清媚眸光,如猫的慵懒在她唇角漾开,她这爱梅的女子可不青涩,练达得出人意料。
卫天堡的防守虽严,可她还是进来了。
而且不费吹灰之力的混进龙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