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节
作者:指点迷津      更新:2022-01-20 12:05      字数:4929
  蟆!薄?br />
  “怎讲?”
  “他对一手培养的亲信特别优容、特别信任,而对别的人加以排挤,这样的做法会让属下和同袍心寒,那还打什么?!大家会眼睁睁看着他倒霉而幸灾乐祸,搞不好还来个落井下石。”
  他不语了,坐着思考。
  而她盯着火焰也思考。
  23 可竽可瑟
  马齐、王鸿绪等人起复了。
  “不用对他们多费心。”他这样讲。
  所以她也就不管,继续……玩狗狗,因为一对棕色的、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巴巴地对着她看。
  令人觉得非常奇怪的是,跟着主人或是带着主人跑的狗儿居然有那么多种,每种都长得不相同。桑玛习惯了长筒军靴与黑亮狼狗,倒对这些个白白小小的、一看就是经不起折腾的小动物没辙。
  试探着伸出手背,那只小白狗立刻摇着尾巴凑上前来。不过当它发现蹦达了一阵子之后,这个“人类”还是不跟它玩耍,干脆仰面躺下,露出软软的肚皮——耍赖。
  看看四下无人——这“古代”礼教似乎挺严的,不过要在有戒备的密闭屋子里找到“旁人”,还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脱下靴子,用脚掌去轻轻蹂它的脖子处。小狗儿马上兴奋起来,不停地摇尾巴,爪子抓着她的裤管不放。
  “想吃东西还是想玩哪?”她低下头去问。没料到小狗更快地靠近她的脸就要舔。“嘿,嘿,别用口水给我洗脸啊!”
  然后背后就传来脚步声和开门声。
  敢进来的只有一个人。
  “它听不懂人话,但能感受到善意和恶意。”这狗是和硕雍亲王胤禛送来的,他当然可以名正言顺地“看望”它,和它的新主人。
  “好有趣!想到的时候跟他玩一会,能解乏、消气。”
  他微笑,蹲下,熟练地逗着在地上快乐地打滚的狗儿。
  “常跟它们玩儿?”
  “不常。但看着这些小东西开开心心地吃喝拉撒睡、要么就是眼巴巴等着跟主人玩耍,会感叹人还不如狗。”
  “呵呵呵……”桑玛笑弯了眉眼,“可这狗要是没了人,不就跟山林里的狼一样得整日饿着肚子觅食、挣扎生存吗?”
  “也对。”他不与她争辩歪理,只单纯地享受这片刻的静谧与清闲。“也清闲不了多久了……”
  “怎么了?”帮他按摩、按摩僵硬的肩背。
  “仓场出了麻烦……”
  “我记得施世纶以前总管过仓场?他也是镶黄旗的吧?”虽然旗子的事情很麻烦,但接触多了也就习惯了。
  “他老了,而且已经升为漕运总督。”何况汉族的主奴观念本就淡薄,他又能起多大的作用?
  老了啊……“好可惜,他是个管烂摊子的人材。”
  “哼!”他哼笑,“烂摊子……说得好。”
  很多时候,他还是下意识地将她当成心腹属下,更多的用命令的口吻指派,等过了会又会不知道是不是该受回成命、让别人去干。可他不晓得,她从当初被借去为他效力时开始,就已经习惯了按照他的思路、方式去做,没了指示倒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反正不是叫你去当仓场侍郎就成。”
  “哈,你当我是谁?侍郎拾遗?”
  “哦,是烂摊子拾遗啊!”
  “你——”
  他伸手捏她的面颊,她笑着躲开。
  如果他日他当上皇帝,说不定想起今天被开玩笑的一幕来……唉,是喜是怒还不晓得呢!
  “王爷大人呀——”
  “玩笑话就别讲了。”尤其是她这样的口气……很可疑!
  “如果我死在你前头,你就拿我的骨灰陪葬吧。”
  他展臂拥紧她,闭了一会眼才道:“好!”
  *            *           *
  十四贝子派人去十六阿哥府上找她。也幸亏她在,不然还得麻烦找借口。
  “你觉着色楞他们能平西藏吗?” 十四贝子胤祯开门见山。
  “我只可怜那些跟错了主帅的士兵。他们招谁惹谁了?!”桑玛也不含糊。
  “额伦特会帮着打好这一仗。”他补充一句。
  “他有本事在后援不足之下以少胜多?”
  桑玛一口喝干杯中的龙井。是好茶,可她不是很喜欢清淡的茶叶,浓香耐泡的炒青还合她的意一些。
  额伦特是谁荐的,一目了然。就看眼前这位皇十四子同他那几个曾经非常要好的兄长们有多大的差距了。
  “你认为他们可能会败?”
  “败军之将死不足惜,可惜的是无辜陪葬的士兵们。”
  “你怎么说话来着。”其实胤祯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因为他很高兴有人讲出他也想说出口的话。
  不和这小子计较。桑玛不理他的怪罪,反正他一向是雷声大、雨点小,从不曾真的骂过她——这一点其实跟他的同母兄长差不多。有时候她真把他当自己的亲弟弟一样管着、罩着……宠着。
  “您还是先等等消息,然后直接向皇上提出入驻青海。”
  “说说看你的想法。”是不是跟他一样。
  “八贝勒、九贝子他们给你出了什么主意?”
  “你真想知道?”胤祯指指空了的茶杯。
  “无所谓。反正大概跟我的不同。”见鬼,她到哪里都得伺候这些阿哥吃茶用饭吗?!……算了,不跟小鬼多计算。喝、喝、喝……喝死你!
  “是不同。他们要我请命统兵入藏。”
  “谁督管您部的粮草后援?”
  “……大约是阿布兰或是其他人。”
  “监视啊。”不负责任地嘀咕几句,不管他听了是何脸色。“不过,抢了西藏又如何?没有富饶的土地,又高又荒,却得派大量的兵马守卫,实在不像是策妄阿拉布坦的野心所在。”
  “你说他一定要争夺青海,然后挥戈……”
  “川、滇。”桑玛折了枝梅花,去掉惹人怜爱的花朵和芽苞,在略显坚硬的泥地上画出藏区和南疆的大体地图。
  而这正是胤祯喜欢找她来问的原因之一:她对地缘战略相当有见地。
  “四川必须是铁桶一块才成。”
  “现在的总督……”可能不大适合吧。
  “虽然我讨厌姓年的,可他对付盗匪和叛乱很有一套。您知道我欣赏能文能武的铁腕人物。”
  “他也是四哥侧福晋的兄长。”
  “他是谁的舅子关我屁事。”
  “啪——”
  桑玛惊愕地瞪着他:他、他、他,居然打她的头?找死啊!
  “女人家说什么粗话!这种话连我都不能讲的,小时候谁说了粗口会直接被罚。”
  “哼……我又不是什么皇子阿哥的,我就一开店的。”
  “黑心店。”而他是冤大头之一。
  “价钱公道着呢!算起来又没赚到多少。”
  “你一年往少了说能往你自个的口袋里放两个巡抚。”
  “嘿!那些个巡抚可赚了!就比如说那郝寿,光养几个名伶跟女优,一年最起码要花上五千两银子。”
  “你打听那么清楚做什么!”胤祯皱眉。有些贵族男女通吃的作风连他也看着不顺眼。
  “那是有人当我是个漂亮的相公,问包我一个月要多少银子!”桑玛一怒,折断了手中的梅枝。
  “……他们当你是‘相公’?”其结局可想,哈哈,真好笑!
  “有我这样漂亮的‘相公’吗!”她恨不能将胤祯狠狠揍一顿,至少打掉他脸上的可恶笑容。
  “有,我见过比有名的婊子更美、更妩媚的。”好好的男人成了那样,实在是……
  “哦?十四贝子您也找过‘相公’啊!”故作惊骇状,恶整回去。
  “你胡说什么!”他像是嗜好美少年屁股的家伙吗?!强忍住跟这女人打一架的冲动,胤祯收紧拳头,就怕它们一不小心就轰上龙佳·桑玛那张骗死人不偿命的年轻面孔。娘的,还是让她去做“相公”好了!
  *       *       *
  他不瞒她多少、她也坦诚多少,尤其是那些由她经受或应该有所了解的朝廷上层动向和人事。只除了少数极个人的事情,比如他与妻妾儿女们的相处情形,或是她和几个友人及手下的交流……
  “桑玛嬷嬷!”与小少年弘历一同出现的是只比他年幼个把月的弟弟弘昼。
  “见过两位小阿哥。”无视于弘昼明显的不耐与傲慢,桑玛流畅地打个千。她穿男装,反正这里的女装跟男装一样宽大拖沓、既非精干也无妩媚可言。
  两个孩子生母的出身和在王府中的地位相仿,都是格格,但弘昼是由弘历的生母抚养,弘历却是由儿子早夭的嫡福晋、跟生了长子的李氏侧福晋时不时地照看着。
  相较而言,弘历更受重视些。
  桑玛对于满族皇室的这种矫枉过正的做法深深不以为然。可另一方面也庆幸自己不用承受这种生了孩子却必须送给其他女人养的痛苦。而远一些的活例子,就是雍亲王自己。后宫的德妃当年也一定咬牙苦熬、直到熬到妃的地位才能将亲生儿子留在身边。
  而那些理应享受天下锦绣荣华的公主们,却因为是女儿、又须与蒙古各族联姻,被生父生母抛在一处宫院中,出来远赴蒙古前可能去园子、行宫走走以外,过的是隔绝、孤单、被严厉教养着的枯燥日子,每一年、每一天,都是如此……结果几乎个个早亡。
  那位她曾经护送过的、如小小雏菊般善良、羞涩的十五岁少女,不久前死在草原上的公主府邸中,而她十岁以后仅与生母见过十次面……
  “……桑玛,你来见阿玛吗?”弘历大约是问第二遍了,不过他已经习惯她有时会发呆走神的特质。
  “是,有些事要禀奏王爷。”
  “啊——”
  小鬼头居然使了个不明不白的颜色……真欠揍!
  桑玛将食指轻按在唇上,投去警告的一瞥:
  ——不许多嘴!不然不跟你好了!
  弘历那边眨眨右眼:
  ——明白!明白了!
  桑玛点点头:
  ——去吧!
  弘历随即拉着比他矮半个头的弟弟走了。
  “他是什么人!居然架子这样大!“弘昼不满却很响亮的声音传来。
  在弘历扭回头偷看她的表情之前,桑玛转步离开。
  所以,她无比讨厌封建社会!
  “德妃娘娘大约知道自己会做太后吧。”即使无人,桑玛也是压低了声音道。
  胤禛看她一眼,表情倒也不是十分惊骇,只是好奇为何她这样说。“何以见得?”
  “娘娘对十四贝子越来越重视。大概想,过不了十年,娘娘就成了太后了吧?”
  “……十年!”他双手背在身后,望着枝桠伸展的梅树,默然。
  他们在书房门前的庭院里“赏梅”。房中自不必人伺候,院门也关着,下人们都在外头候着。大家以为里头是什么暧昧戏码、都离得远远的,殊不知他们正在说着要人命的秘辛内情。不然,哪个乐意在大冷天里跑外头来“纳凉”啊!
  “若是十年,十四贝子到了你这年纪也有足够的力量即位了。可问题是皇上能撑几年。”
  “桑玛!”
  “不觉着如今的皇上与十年前意气风发的皇上大不一样了吗?那时他的风采足以让外邦的人心甘情愿为他效命。”她就是其中之一。
  “……这话只能对着我、在这里说。”不过他绝对没有禁止她讲大实话的意思。她的忠诚比任何部署、亲属都来得可信。
  “前几天,我鼓动十四贝子撇开八贝勒他们的影响,单独上折,阐述入藏作战的看法。不过得等额伦特他们大败之后……还有,我提出要保住粮道后援,就必须在四川有一位能干的铁腕总督,将川境治得铁桶一般、滴水不漏。”
  “你居然跟十四弟荐了年羹尧。”
  “还能有谁?!难不成再捧一个蠢蛋?不过我也明白讲了,不喜欢那位年巡抚,却挺佩服他的魄力。”
  “……怪不得他那么爱找你。”
  “因为他的兄弟们都等着他出丑。”
  “你呢?”他半开玩笑半试探地问她。
  “呵,想想一个皇十四子被我堵得发作不得……哈哈,很有趣呢!你不知道那天我诬陷他找‘相公’时他的脸色!不过要真的打起架他,他不是我的对手。”她用的可都是让对手没有反抗能力的方法,而其他人哪敢这样对待在位皇帝的亲生儿子啊!
  “桑玛!你要真打了他,连我都无法求情!”这……咳,不是好玩的……虽然……咳,确实很好笑。
  “没事、没事!我说八贝勒那边提的人选是笨蛋,他听了很乐。”反正到她嘴里都是一堆丑陋的形容。只要对方没有可以令她佩服——其实挺困难的——的地方,一律是笨蛋蠢蛋加三级。只是十四贝子以为她是真的为他考虑就是。
  “哼,我也知道……”就是不能将粗口的放在嘴巴边上而已。
  “是呀!连你的十四弟都看了不顺眼。对了,皇上真的会让十四贝子统率大军?”
  “皇阿玛曾经召我问军需的情况,看来皇阿玛很清楚色楞他们失败的根源,一是师出无名被当地藏民误解,二是军需不足陷入进退两难,三是几路人马各自为政争抢功劳。”
  “像个打过仗的人说的。”
  胤禛对她近乎大不敬的言辞不加评论。人前她是很乖巧的,最多暗地里使坏。“好几位王大臣认为,应当派一名统驭各路人马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