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季东不慌不忙，“我知道。那是因为我们彼此之间需要一个空间。”
  “离了就是离了！虞季东我告诉你，今笙和那两孩子和你已经没有一丝关系了。这里是法国，不是中国。你以为你能做什么！”
  虞季东的嘴角浮起一抹淡漠的笑容，“伯父，我先告辞了。”
  虞季东从书房出来，路过楼下时。何家的阿姨正在收拾东西。他的眸光瞬间一顿。那是婴儿的床。一时间他的心像被什么牵引住了，不自己的走过去。
  欧式的婴儿床，很精致。
  他的手慢慢的抚上去，指尖轻颤。
  两个阿姨默默的收拾着，“小姐都离开了，这床怎么处理？”
  这话飘到虞季东的耳朵里又是一翻天翻地动。他猛地望着那个阿姨，“你家小姐去哪里了？”
  阿姨愣住了，“我不知道。”阿姨慌了神，惊恐的望着眼前的男人。
  何钦睿正好回来撞到这一幕，“阿姨，你先下去忙吧。”
  虞季东冷冷的望着他，“今笙走了？”
  何钦睿皱了皱眉头，“你可以离开了。”
  “她去哪里了？”虞季东握紧了拳头再次问道。
  “对不起，这个无可奉告。”
  虞季东猛地上前一把揪住何钦睿的胸襟，“她在哪里？”
  何钦睿冷着脸，没有一丝波动，“很抱歉，无可奉告。”
  “你！”虞季东咬牙启齿，心口一阵怒意。“原来何家不过如此！”他慢慢的松开手。
  ***
  顾今笙现在带着的地方是程以暮一个朋友的房子。离开之后，顾今笙的气色反倒是比先前好了很多。
  程以暮看的出来，她应该在何家过得不如意。他端着新鲜的水果走到她的身边。
  顾今笙侧过头对他轻轻一笑，“这里真的很美，空气好，又安静。难怪有那么多人要移民了。”她捻起一个车厘子放到嘴里，一脸的满足。
  “你父亲一直在找你，你的证件都不在，我想很快——”
  顾今笙抿了抿嘴角，“没事。我只是要他明白一件事而已，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风吹动着她的发丝，她空洞的望着前方。程以暮下意识的抬手，当手置在空中时，他猛地收回。
  顾今笙抚着小腹，7个月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可是她倒是没有怎么胖？
  “是双胞胎吧？”程以暮的声音有些涩。
  “是啊。”顾今笙浅笑着，提到孩子，她的眸光温柔了几分。
  “性别知道吗？”
  顾今笙摇了摇头，“我感觉都是男孩，天天在我肚子里做运动。”
  程以暮咧了咧嘴角，“真好。以后不会寂寞了。”
  两人像老朋友一般说这话，往昔的事似乎都过去了。如今，他们之间只剩下了释然后坦然。
  是朋友，老朋友。
  程以暮眯着眼，望着天边，眸子里是说不尽的无奈。
  虞季东回到酒店之后，就开始不断的打电话。
  “孟大哥，今笙离开何家了，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
  “季东，我提醒你一句，何家的生意网做的很大，如果何家想遮掩，我也不一定能查到。”
  “我知道。”虞季东闭着眼睛，生意干涩。
  孟潇的动作很快，三日后，终于查到了顾今笙的消息。孟潇告诉虞季东，何家也在找顾今笙。也就是说，顾今笙这次是自己出走的。
  虞季东找到顾今笙时，顾今笙正和程以暮在小镇上买蔬菜。两人就像夫妻一般。因为耀眼，便利店的老板娘还和他们交流了几句，知道他们是中国人，还用中国话说了几句。
  “你们真是相配。”老板娘赞许道。
  顾今笙微微尴尬，可总不能当着人家的面说，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她大着肚子，现在正在逃亡。
  “今笙，晚上要不要吃鱼？”程以暮提议道，他的心情似乎很好。
  顾今笙说声，“好啊。”
  两人又去了趟水产超市，最后满载而归。
  回来的路上，程以暮两手提的满满的东西。顾今笙只领着一盒酸奶。阳光笼罩在两人身上，一派安宁。
  虞季东站在门口，远远的就看到两人的声影。他慢慢的眯了眯眼。顾今笙一直低着头，好像脚下有什么宝藏似的。
  程以暮待看到他时，先是一愣，随即变得云淡风轻。他也没有提醒一旁的人。
  “今笙，你想吃糖醋鱼，还是鱼汤呢？”
  “鱼汤吧。”顾今笙说道，“都喝鱼汤，将来孩子头脑聪明，皮肤又白。”
  程以暮轻笑，“好。”是不是孕妇的反应会办半拍呢？他看到虞季东已经快抓狂了，而她呢根本都注意到，前方有个人一直紧紧的在等待着她。
  程以暮叹了一口气，“今笙，看来今晚我不能给你做鱼汤了。”
  “怎么了？”她终于抬起头来了。
  时光好像静止了。
  他站在离她几步远的距离。
  顾今笙背着光，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庞。只是恍惚的感觉到他做到她的身边，倾身拿走了她手上的酸奶。
  虞季东找不出什么词来形容这一刻的心情，读书时代，他也是文采斐然好学生，这一刻却词穷了。
  可是看到她一切安好，此刻的心情原来是这般满足。他拼命的控制住自己的心情，不能让他人看去了。
  程以暮勾了勾嘴角，“今晚的食材，她想喝鱼汤。”
  虞季东心中复杂，嫉妒、无奈，“多谢了。”
  程以暮淡淡的回道，“我帮的是她。”再无多言，转身而去。
  虞季东没有再说什么，一手拿过东西，一手牵过顾今笙的手。
  那一晚没有喝上鱼汤，原因是某人根本不会杀鱼。尽管如此，还是弄了三菜一汤。
  隔了几个月，两人终于能面对面的坐在一起用餐。
  虞季东心中满是感慨，他不停的给顾今笙夹着菜。
  顾今笙看着小碗堆的越来越高，她的眼睛越来越涩，渐渐濡湿，蒙上了一层薄雾。这一刻说什么都是苍白的。
  泪水一滴一滴滴落在那厚厚的饭菜上。
  虞季东一抬头便看到她脸上滚落的泪水，心猛地一抽，连忙站起身来走过去。“好好的吃个饭哭什么”
  手边没有纸，他只得用手抹着她的泪。
  顾今笙歪过头不让他擦。
  虞季东落落的放下手，他一瞬不瞬的望着她，因为怀孕她的脸颊上起了几个小小的雀斑，她的十指也变得粗了。虞季东慢慢的蹲□子，脸靠在她的膝盖上，“今笙，以后我们不会再分开了。”
  顾今笙咬着嘴唇，这段时间所有的苦一一涌上心头，“我们已经离婚了。”她抬手狠狠的垂了他的肩头。
  虞季东不为所动，默了一瞬，“不算。”他耍赖般说道。
  孕妇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顾今笙最终吃光了那满满一碗的饭菜。虞季东心里暖暖的。
  虞季东没有问她为什么离开何家，两人默契的什么都不提，享受着着来之不易的时光。
  虞季东心中不得不感谢程以暮，虽然知道他别有用心，可是这次他真的是欠了他的。今笙在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安排的好好的。
  晚上，虞季东打开水给顾今笙洗脚，顾今笙的双腿肿的老高，虞季东蹲□子轻轻的按着她的腿，顾今笙什么话都没有说，确实舒服了很多。
  “水温热吗？要不要再加点热水？”虞季东平和的说道。
  顾今笙轻轻嗯了一声。
  晚上睡觉时，她见虞季东拿了一个枕头放到床上。顾今笙没说话，静静的躺下来。虞季东躺倒另一侧。顾今笙闭着眼睛，听到关灯的声音。
  黑暗中呼吸都是清晰的。
  她动了动身子。虞季东的手环到她的腰上，小心翼翼。
  “累不累？”他问。
  “还好，习惯了。”
  虞季东咽了咽喉咙，“我妈说你现在只能左侧睡。不然对你和孩子都不好。”
  “恩。”
  沉默中。
  “咦，他动了。”虞季东满是惊奇。
  两个小家伙在妈妈肚子里舒展拳脚，左一下右一下。
  “妈妈和奶奶好不好？”顾今笙开口问道。
  “挺好的，只是——”虞季东叹了一口气，“都挺想你的。”
  顾今笙睁开眼，暗夜中她看不清他的脸，“季东，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离开何家？”
  虞季东手一紧，半晌，他缓缓说道，“今笙，我明白。”他靠近她，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里，“不要再去想那些了，等你生产完，我们就回国。”
  71
  阳光笼罩着整个庭院；顾今笙坐在木椅上；闭着眼享受着这一刻的悠闲时光。虞季东坐在她的一旁。
  过了一会儿，顾今笙突然开口；“你到这里来，公司怎么办；”
  虞季东默了一会儿；漫不经心的说道，“公司别人在管。”
  顾今笙喔了一声，“这几个月你都在做什么，”
  虞季东脸色微微尴尬了一下，“我就在外面走走，散散心。”他没有说实话，这几个月他去了趟、戈壁滩。条件艰苦；回来之后，他就大病一场。
  真是自我放逐了。
  “难怪你黑了这么多。”顾今笙轻声说道。
  “有吗。”虞季东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倒没有注意。不过，你怎么一点都没有长胖。”他有些担忧。
  “我都140斤了。”顾今笙喃喃的说道，“都长在肚子上了。”
  虞季东的嘴角翘了翘，“还好，我能抱的动。不胖，一点都不胖。”顿了顿，他似响起什么似的，“我刚来巴黎就去你家找你了。”
  顾今笙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那天下着雨，你们家的管家还真警惕。”虞季东无奈的说道。
  顾今笙想起来，“原来那天是你啊。”
  两人颇有感慨。
  顾今笙眨了眨眼，眸光沉了沉，“我看了钦然的日记。”
  虞季东扣着手，“当初也确实怪我。”
  “钦然她太偏执了。也许是她从小就没有遭遇过挫折，你是她人生当中唯一的失败，她一时接受不了。”顾今笙慢慢的说道，“我父亲真的很爱钦然。我总觉得，他把我带回法国，只是把我当成两一个她。怎么说呢？这么感觉很奇怪。虽然我和他是嫡亲的父女关系，可就是无法亲昵的相处。我能感觉到，我心里对他还是戒备的。”
  虞季东伸手握紧她的手，“你只是不习惯，而且你爸爸的做法确实太过强硬了。这一点我们作为晚辈不好评论。而他对你，其实是真的关心，他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对你的感情。再加上，他对我的恨意，所以牵连到你，毕竟，钦然突然去世对他的打击太大了。”
  顾今笙浅浅的勾了勾嘴角，“我知道，养在自己身边的女儿和一个突然找回来的女儿，感情自然是不一样的。就像我以前认识一对双胞胎，老大是爷爷奶奶带的，老二是爸爸妈妈带的，爸爸妈妈就偏疼老二。人心都是偏的。”
  虞季东拦住她的身子，“我们将来一定不偏这两个。”
  顾今笙轻轻的恩了一声。
  一切都在不言中。两人明白，在经历了这么多波折之后，他们要的是什么。很多事看开了就释然了。最重要的他爱她，她也爱他。
  虞季东给家里人打了电话，老太太一听两人现在在一起，乐呵呵的，“好，那你就不要回来了，在那边好好照顾今笙。有什么不懂的酒给你妈妈打电话。”
  “让今笙和我说说话——”
  虞季东把电话递到今笙手中，“奶奶——”
  顾今笙将电话放到耳边，就听到老太太苍老的声音，“今笙啊——”
  “奶奶——”
  “哎——”老太太难掩的激动，“好了，这样就好了。我这个几个月都睡不好，老是记挂着你。呵呵——现在吃的多吗？晚上睡得好吗？”
  顾今笙一一回答。
  老太太终于放心了，“你婆婆给你还有孩子们准备了很多东西，我让她寄过去。”
  “我们不在你们身边，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顾今笙轻声说道。
  “你就安心生产，其他的事不要想了。”老太太宽慰道。
  一通电话触及到顾今笙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她的心情也低落下来。虞季东就怕她多想，连忙岔开话题。“晚上想吃什么？”
  顾今笙咬着唇，突然冷冷的说道，“虞季东，后来你为什么要签字离婚？”她死死的瞪着他。要不是他签字离婚，她也不会心灰意冷。
  虞季东也委屈啊，“你哥拿着你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给我，我怕你影响你的心情，一咬牙就签了。”
  “我什么时候签字了？”她诧异的问道。
  “你没有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