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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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死也不说 更新:2022-01-15 20:09 字数:4824
她又回到桌子边,拿起笔,往纸上比画了一下,终究没有下笔,又把笔扔到了桌子上,返回到椅子旁,想做下来;又怀疑坏了,不敢坐,就在屋子里踱步。 “我究竟该怎么写呢?这信似乎也有点太正式了,写什么都觉得不妥当,又好象表达不清楚。”她额头上的汗水已经淌了下来。 “啊,有了,有了,太好了,太好了!”她想到了什么,兴奋地差点喊出声来。她开始翻动家里的米缸,没有找到;又倒乱了装东西的袋子,还是没有。她越来越慌,想要今天夜里就必须找到这样东西。 “或者是今年父亲没有种过?或者是早吃完了?或者送人了?”她心烦意乱,一时间汗水湿透了背。她把手伸到黑暗的角落里,摸索着,好象摸到了一个小包包,拿出来了,解开一看,果真是要找的东西:红豆!不过已经生虫了!她惋惜了半天,突然想到了什么,还是拿了出来。 “寄给他些破损的红豆也许更好,让他感受一下。”她想。 于是她小心地把虫子用小棍子挑到一边,弄出一些来,用嘴吹了一下粉末,然后用纸包了,放到信封里。她终于可以长长地出口气了! 她重新来到了桌子旁,坐了下来,拿起笔,一下子觉得话语精练了许多,兴奋得没有一点睡意。… 第二天一到早,就来到了大队,询问邮递员最近来过没有,管广播的人说今天正好要来收发信。雪莲连忙把信给了他。 他收到她的来信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以后了。从村里到乡里,需要三天,从乡里再到镇上的邮局,需要三天,又到县城,需要两天,再到市里,又需要一些天。这样碾转着,到他手上的时候,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和往常一样,他见到她的信的时候,显得特别的激动,那种心情,就想突然见到了神仙一样,所有的血液一起往头上涌。 “啊,里面好象装了什么东西,一晃,”唰唰“地响!这鬼精灵,一定又来捉弄我!”他想着,心里暗自笑了一下。他小心地打开了,但是,还是不注意,一下子蹦出好几个红豆来。他慢慢地打开信,只有四句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原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他的思想一下子凝固了。他用颤抖的手,慢慢地捡起掉在地上的红豆,看见上面布满了小洞洞,他的心一下子被揪了起来。 “莲儿……”他痛苦地呻吟着,呼喊着她的名字。 “老天,你为什么折磨我,为什么这样折磨天下的有情人!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哀嚎着。他已经盘算到了她的生日,想要买礼物,又觉得她不在。 “或许,我真的应该去看看她了!”他这样想。 接下来,她的生日就要到了。村里人过生日,从来也没有什么非要吃蛋糕的讲究,他们也从来还没有听说过生日的时候就必须吃蛋糕的讲究,至于蛋糕的形状,他们的脑海中只是胡乱地猜测一把,而没有亲见。中午的时候,吃上一顿鸡蛋面或者蒸些米饭,炒上几个好菜,甚至是一个菜,就算过去了。晚上的时候,汤面里多放点香油,加点葱花,放上些许红、白萝卜丝,还有白菜,看着也好看。也有人家,采集了山上的也韭菜花,阉着,这个时候,大可以拿出来,增加些浓的味道。这也算是对自己最大的犒劳了,而且还需留出些时间来,专门在家里摆弄。 “如果在学校的时候,一定是他陪我过生日。”她想。在庆祝完之后,必须要到公园去转转,或者在傍晚的时候,上街去四处看看,看着这城市中如流的自行车,还有闪烁的霓虹灯,奔驰的汽车,让自己感到很惬意。搞对象的时候,是很忘情的时候。不管人有多少,也敢拥抱,甚至接吻。他们最爱走浪漫的偏僻的小路,顺便可以有意无意地抚摩对方一把。这些都是美好的回忆了。 “生日快乐!祝你长个小尾巴,我看长了没有。”说着,大刚总要伸手假装去摸一把,雪莲赶紧尖叫着躲开了。那些真诚的祝福声,总是能够使她的心情舒畅起来。而现在,只能是回荡在耳边的回音。 “吃饭吧!你过生儿呢,饭也做的不赖!”父亲看着她那忧郁的样子,提醒她说,“吃个饭你也走神!” “恩。你们先吃吧,我再等等。”她说的话已经是普通话了,而且,她觉得村里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吕树人也总是劝她改正过来,入乡随俗吗,而且劝她少戴眼镜出去,让人看见了多不好,以为自己的架子很大,要知道,在村里戴眼镜的,都是些知识分子,或者有身份地位的人,即使是村里大队的广播员,也是戴着磨损了的陈旧的黑边眼镜,这格外就显得他与众不同之处,让人一眼就看出他准是个有身份的人物。而其他的人,即使不近视或者远视,也总可以配个平镜戴着,显得文雅,有才学。雪莲说她是迫于无奈才这样的,其实她也不想戴,是个累赘。 她于是努力地回忆村里的表达方式,渐渐地,她的口音又变过来了,说普通话倒觉得饶口。她之所以不愿意忘记普通话,是因为她觉得这是她唯一的资本,这资本,总是让她记忆起学校的事情,记忆起喧哗的城市,继而是成功,是事业,是前程,是辉煌! 她是从来没有期盼他来的,虽然她在梦乡里一遍又一遍地设想他们再次见面的场面。但是,他还是来了。他这次来,是要带她走的。他来看望她了。生日的那天。她真的没有想到的事情。在大学的时候,每次生日,他总是试图要送她一个生日礼物的,而她总是委婉地拒绝。她害怕奢侈的浪费。总觉得两个人有真诚的心就够了。没有想到,这么一分别,好象是永别,他的礼物也只能在梦中能想到。 “是你?”她见到他,泪水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人在场了,流了出来。 “是我,没有想到吧!其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我能来,真的,原以为,只有等待……”他的泪花在眼眶里滚动。 他们都想到了拥抱,这个姿势对于他们来说,再自然不过了。然而,看着那么多的村里人看他们,手脚也感觉到好象被束缚着一样。 “路上…一切都还好吧?”她神情浓重,吸了口气,噘了一下嘴。 “好,好,真没有想到这样顺畅,你写的地址也准确,没有费多大的周折,我原来估摸着要迟一点的,因为你说过这里的路不好走,车也颠簸着,谁知道真的很快,哈哈。”他显得很轻松,似乎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先看看礼物吧。”他努力让泪水消失,递给她一个盒子,想给她一个惊喜。 “是什么?”她含着眼泪笑了,“不是说过,我过生日的时候,不让你买什么的吗?怎么还买?”她假装嗔怪道,而在她的心里还是期盼着他能送自己什么。 “这东西很便宜的……”他以为她嫌她买贵了东西,乱花 钱,就忙说,“花不了几个钱的,你别担心我乱花钱。” “谁说你乱花了?”她冲他笑了笑,嫌他有些认真了。 “快进来吧!看啥呢?还没有来过,觉得新奇是不是?” “哈,你们家以前是财主啊?怎么这门楼都这么高,这么气派!” “你猜呢?”他的到来,使她象枯萎的小草突然遇到了甘露一样,她的神经一下子兴奋起来。 “我猜是财主!” “咯咯咯咯…别瞎猜了,看你身上脏的,来,快进来吧!” “我可不敢进,我没有这个身份!”他调侃着说。 “进来!”她散娇说,“你是这里的女婿!”她小声对他说,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你好久没有笑了…人也瘦了。” “你来就好,你来了我就高兴。”她想去拉他。 “还是一起进去吧,这么多人看着,怪不好意思的。”他自己走了进去。 “好气派,真的好气派!就象在古典电影里看到的一样。”他赞叹着。 “气派吗?可惜这里住的都是些贫困的人,都是我的本家。” “啊。是。”他看着这样的楼宇,能想象到它的兴衰,然而初来乍到的他不敢多问。 “这是我爹。” “伯父,你好!” “恩。坐车来的?”吕树人早就在打量着他了。那眼神看着他怪不好意思的。其实,他也猜出他是谁来了。 “是。”他看到了吕树人,一下子想起来没有买礼物。他焦急的眼神一下子被雪莲看了出来。 “怎么了?”她小声地问。 “走的急,忘记有买礼物。”他觉得有些难为情,“至少糖果也没有带。” “没带就没有带吧,也别担心什么,到了这里,就象到了自己的家一样,不要太拘束了就行。” “啊…我在路上的时候,口渴,买了些橘子,还剩了好几个,不如给了这些孩子吧。”说着,他慌忙去翻行李箱。 “那也行,反正别为难自己。” “孩子们,过来,这里有几个橘子,你们拿去吃了吧。”他招呼着,于是孩子们都挤了过来,伸手抢。大人们则在后面笑了,一面又议论着什么。大凡是村里人,即使从外地打工回来了,带了东西,也只是关起门来,分给自己的孩子吃。 “饿了吗?” “有点,但是不是太饿,就是有点困。” “那先睡一会儿?这可是到了自己的家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但是,见到你,睡意全没了。”他笑了。 “那就先吃点饭吧,看你也瘦多了,学习熬的吧?”她也笑了,眼里充满了温柔。 吕树人也尾随着进来了,一时没有太多的话,就让雪莲照顾他,自己却出去了。雪莲忙应了一声。 “你怎么…不回去啊?”等到没有人了,他压低声音问。 “我……”她立即显得站立不安起来。 “好了,先不谈这个,咱们啊,先好好的转转,开心开心再说。”他故意冲她笑了笑。 “好。”她轻声地应答了一声。 吃过了饭,困意也一下子笼罩上来了,就倒头睡了。她一直坐在他的身旁,看着他睡觉,觉得十分的幸福。 第二天,她免不了要带他去四处走走。而他却在这幽深的庭院里逗留了很久,喜欢着古典的建筑。 “别看了,我住在这里,都快憋死了,满眼的灰色……” “这叫艺术,古典的艺术,现在存在的已经不多了。”他兴致勃勃地说。然而他还是没有理解她的心情,那种在无数的日子里形成的压抑感。 “还是到外面走走吧,外面透透气。” “好,这里我不熟悉,你熟悉,就带着我转悠一下吧,在学校也觉得压抑,没有了你……” 她听到这话,知道他没有忘记自己,就深情地看了他一眼。 “到河边走走吧,那里虽然已经是冬天的景象了,但是,趣味还是不少的。” “你们这里有河?只是听你说过,还没有亲见,这次正好去转转。” 这里是村落的最边缘,平时也很少有人来。那风顺着河谷的轨道,猛烈地吹过来。成片的柳树林已经干枯了,四散地飘落在地上,融入泥土,成了天然的肥料。地里留下的蓖麻杆,那杆上缠绕着的已经枯萎了的豆角秧子,被风划过,犹如吹笛子一般,演奏着独特的冬日恋歌。河面上已经结了厚厚的冰,但是,仍然能听到河水在冰的底下淙淙地流着。孤立的小桥,在着冬天昏黄的天地里,显得别有生趣。 他们两个默默地走了很长的路,虽然在日日夜夜地想念着对方,积攒了很多的话语,但是,此时此刻,却一下子哽咽住了。他顺脚把一个小石头踢得很远,走到前面,又拣起来,冲着厚厚的冰,扔了过去,那石头在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滑行了很远。 “大刚……”她突然说。 “恩。”他似乎迷恋在把石头抛向河面的感觉,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 “抱抱我。”她的泪水来了。他愣了一下,身体里的那股冲动,一下子被引发了出来。他一把抱住了她,慢慢地,嘴唇凑了上来……这吻,几乎把她弄的透不过气来,但是,她喜欢这样。这是最安全的时刻,是最幸福的时刻。她一把抱住了他,紧紧地,紧紧地,久久不愿意分开。他的手在她的身体上下滑动着,这种异样的幸福感,真的消失了很久。他吻她的嘴唇、脖子、耳根,一直往下吻…… 她能听到他激烈的喘息声,她抱着他越紧了。这种激烈的“争斗 ”使他们两个人在寒冷的冬天都感觉到炽热,他们闭上了眼睛,忘记了所有的一切,只觉得天旋地转。他要把她放到在沙地上,她一时顺从了下来,接着,他的手颤抖着要除去她的衣服,她感觉到了冷,一下子清醒过来,忙推开了他。而他,又在她的脸上深情地吻了一下。 “这河边真的很安静,冬天就是这样,人也不知道都跑到哪里去了。”他抬头看着河,对她说。 她凝望着河,没有回答。她觉得这事情有时候真的很离奇,真的不可思义。有时候你有思维,有力量,也想到了解决的办法,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