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呀？老师是住学校的教职工园吗，我送你回去好了。”
  “老师坐你车子倍感压力啊。”
  我渐渐弯起嘴角，抽了车钥匙下来，“那我陪老师一起走走。”
  杨靖宇歪头看看我身后的车子，说：“要不老师开车送你回家，再打车回去吧？”
  我摆手，“这怎么好。我叫司机过来开回去好了。”
  杨靖宇低声说：“倒是，我还没开过这么贵的车子呢。”
  根本不是这个问题，问题是方家大宅里有个一脸大便样的方世申啊。他那话倒让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先走两步，“关键是我吃得有些饱，想走走消消食。”很可惜的是，之后，一路无话。
  暑假开始没多久，佑茜姑姑就回来了，是提早回来的。姑父没有一块回来，据说在美国是从政的。我虽然对佑茜姑姑的感情很淡薄，可她对我却很好，从给我带的礼物上来看。因为那是条镶嵌着各色彩钻的手链，款式很特别，没有特别的女气，却又把每种颜色的彩钻的光芒的表现出来了。
  我立刻从宋瑞如的臂弯里抽出手，飞奔到方佑茜的身边，双手抱住她的手臂，把脑袋靠在她的耳旁，“佑茜姑姑对我太好了！为什么佑茜姑姑是女的，为什么佑茜姑姑已经结婚了，否则，我必定以身相许！”
  方佑东说：“曦妍，你一直喊佑茜姑姑，佑茜姑姑的，难道就没发现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我眨眨眼，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就要穿了吗？
  “就算佑茜是男的，未婚，但她是你长辈啊。”方佑东看着我顿了顿，继续说：“还能以身相许吗？”
  我突然就想到了王春妮之前跟我说过的一个词，乱伦！不知道怎的，眼角一瓢，就瞥见方佑北在一旁掩嘴笑，顿时像吃了半个苹果然后发现只剩下半条死虫子一样难受。
  方佑茜拍拍的我的手，笑道：“别管你爸，他不懂幽默的精粹。”
  方世申从外面进来，重重地用拐杖拄了一下地，“就会胡言乱语！”
  我不看也不喊方世申，一百八十度地转身挽上方佑茜的手朝饭厅走，笑道：“吃饭去，吃饱了才能继续胡言乱语。”
  方佑茜拍拍我手臂，“你这孩子。”接着又对方世申说：“爸，先吃饭吧。”
  方佑北在一旁插口，“对，爸你就别气曦妍了，难得姐回来了，先吃饭吧。”
  我坐到自己平常的位置上，低头说了句，“爱吃不吃，不吃白不吃。”
  方佑北却站在我旁边推我，“坐到那位子上去。”
  方佑北说的位置一直是空着的，正对着方世申。而平常我是和小叔叔坐一边，我爸妈坐另外一边的。现在让我去看着方世申那张脸，还用吃饭吗，我没动。
  这时候方佑茜主动走过去拉开椅子说：“就让曦妍坐那，我坐这边。”
  方佑东说：“位置按辈分来排，你最小，坐这里来。现在是佑茜姑姑坐你小叔叔的位置，你小叔叔坐你的位置。”
  爸都这样说话了，我也省得让方世申有话说，自己默默坐到那个位置上，低着头。
  方世申没说话了，我却听到方佑茜对方佑北说：“听爸说你还没交女朋友是吧？”
  方佑北轻飘飘地回了句，“不急。”
  接着我又听到方佑茜说：“过几天我母校百年校庆，刚好束欣欣也要回来，我介绍你们认识。”她顿了顿，声音里明显蕴满笑意，“欣欣是个美女，绝对符合你眼高过顶的审美观。”
  “姐你这明显是损我啊。”
  “哪有，我分明是赞你。自身没一定条件的，又怎么敢眼高过顶？”
  这是要给他相亲吗？佑茜姑姑的评价真没错，眼高过顶。哈哈，眼高过顶的人也要被相亲了。我憋着笑抬眼往小叔叔那看去，却突然扫到方世申瞥了我一眼之后才看向方佑茜开始说。
  “姓束的？是做软件起家的束家吗？”
  “是啊。”方佑茜笑着说：“跟我们方家也算门当户对。”
  “很好。”
  方佑北此时却说话了，“爸，见都没见呢，你就问家庭了，起码等我见了感觉还不错再问吧。”
  我看着自己的饭碗小声说道：“家庭不好都不用见了，笨！”
  这句话明显给方佑北听去了，因为饭后他给我说：“曦妍也不小了，以后找男朋友也是先看对方家庭好不好啊。”当时我还没想通他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个，就回了个升调的“嗯？”结果方佑北立刻就说了：“家庭不好都不要谈了，笨！”
  听到他这么说，我是明白过来了。我笑笑，侧头看他，“原来是要来说我一声笨，真是小气的家伙，还长辈呢，跟我计较这个。”
  方佑北也笑，“名分上我是你叔叔，但你又哪里真当我是你叔叔了。”
  我大笑，“你一直是大叔啊，不需要解释的。”
  方佑北笑着说我一句“萝莉！”之后就走了。我望着窗外墨蓝的天，上好丝绒一般在天际还带着光，微微的闪。如果我找的那个人是杨靖宇，方世申会同意吗？突然很意外地有一颗流星划过，我还没来得及许愿，它就消失不见了。我回过神来笑笑，怎么就想得那么久远了，当真是八字还没一撇呢，难道我这就认准他了么。我再次看向窗外，笑得有些傻傻的甜。
  第七章
  今晚方佑茜和方佑北都不在家吃饭，应该就是佑茜姑姑的校庆之后去相亲了。我想想就搞笑，眼高过顶的小叔叔拖去被相亲。拖去，被相亲，哈哈，哈哈哈哈！
  我一个人呆得无聊，便开始在手机里翻电话找人。一条名录一条名录地往下检索，突然一个人名蹦出来，我顿了顿，原来我有杨靖宇的电话啊……但是片刻后，我又呆了，没借口啊没借口！想着想着，电话却来了，而且好巧不巧的，就是杨老师的电话。
  “曦妍，我发现了一家新开的菜馆，味道跟你上次指定要吃的那家一模一样，你要争取下学期继续让老师请你吃饭。”
  这话比较像我该说的版本吧。难道老师对我暗暗也是有意思的？我咯咯地笑，“老师，我今晚被罚，还没吃饭呢，老师现在就请吧。”
  杨靖宇在电话那头停了有好长一会。
  我在电话这边把持不住了，难道是我会错意了？
  “行，下学期考第一名，老师提前请了。”
  “不是吧，老师你至于这么抠么，要第一名才一顿饭。”
  杨靖宇的笑从手机里传出来，真和小叔叔的有些像，欠揍的像！“老师工资微薄啊。”
  我看一眼天，难得今天挂月亮了，好高好远，好圆好大，好大好亮，十六了么，好事必成。我拿了包站起来，“老师在哪里，我请吧，一个人吃饭好可怜。”
  杨靖宇再次笑了，依旧是那种相似的调调，“好啊。”
  根据他说的地址，我让小武送我过去。远远就看见他立在行人道上，旁边是一根复古装置的灯柱。穿一件黑色的T桖和旧色的牛仔裤，突然就觉得他和旁边的灯柱好搭好搭……一样的瘦瘦高高，一样的深黑色系。我走过去，仰头笑道：“老师你今天好帅。”
  杨靖宇把我的军装帽帽沿拉到一旁歪着带，转身道：“言不由衷啊。”然后跟我一起进了餐厅。
  我悠哉地翻着菜单，吃饱了其实看菜谱上再好的菜也没有胃口。我看一眼同样悠哉翻着菜谱的杨靖宇，托腮笑道：“老师，其实你今天是真的很帅。”
  杨靖宇抬头笑了笑，“好吧，今天老师请吧。”
  “我请吧，第一我可没信心。”我继续翻菜牌。
  杨靖宇点着菜牌，“就这个吧，鸿运当头。”接着又对我说：“要对自己有信心。”
  “太腻了吧。”我又加了两个清淡的，低头翻着菜牌的时候小声说了句：“你也没给我多大的信心。”
  事后我跟王春妮复述这一现场的时候，我说，其实当时我真的纯粹只是想嘲讽一下他课没讲得有多好的意思，这次的进步真的完完全全是自己的功劳。王春妮立刻就反驳了，人家咋没功劳了呢？我反问，什么功劳？王春妮瞄着我嘿嘿地贼笑。我斜眼，说呀。王春妮用手指一点我的额头，含羞带笑地说，色相啊。我微怒微恼，并且觉得微微的丢人，拿书一拍她的脑袋说，你就不能不恶心我？王春妮当时还翘着兰花指站起来，你承认不承认？我板着她的手指，一字一顿地说，有花折时堪需折！然后王春妮大喊，女侠，饶命！半秒后改口，不对，是杨老师救命！
  言归正传，当杨靖宇听到我那话后，却缓缓地抬起头，略有深意地看我一眼，笑道：“曦妍，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顿时就石化僵硬了。他怎么能兜这么远，怎么能这么直接，怎么能这么诱惑，这叫我表白是好还是不表白是好？喜欢……是有那么一点点……从我发现他跟我的标杆人物很像之后……一直说要搞定拿下的人，现在却没了声音，濒临风化状态，快吹得一点渣滓也不剩了……只怪这信息来得太快……
  杨靖宇见我不说话，笑意更深，说道：“对不起，我会错意了。”
  我咬着下唇眨眨眼，声音低低地说了句：“没有……”
  “什么？”杨靖宇笑着反问。
  “老师。”我吸了口气，把真正的本我召唤回来，清清音，微笑道：“能做我男朋友不？”
  “哈？”杨靖宇把服务员新端上来的菜移到我面前，然后对服务员说了声谢谢，之后便带着笑看我。
  那笑容隐隐地含着三分得意，此刻的样子真的和方佑北像极了，如果我此刻喝了酒，一定会以为坐在我对面的就是小叔叔。
  杨靖宇笑着看了我一会，说：“我本来还想问问曦妍能不能接受师生恋。”
  这样的调侃，竟然是这样的调侃！我快有点HOLD不住场面了。眼前的这个人真的只是我学校里的一个老师，而不是方佑北一个失散的兄弟，并且受了他的指示来逗逗我的么。
  杨靖宇看着我微笑，“怎么不吃饭了，是被吓倒了么？”
  我喝了口茶，淡淡的余香缭绕在喉道，感觉很美好。我说：“就是有些意外。”一会之后我托腮用手指弹琴似的点着脸颊旁笑道：“挺好，两情相悦比单恋强多了。”
  杨靖宇吃了一口菜，笑看我，“曦妍，你还真的挺特别的。”
  这句话我当时没深究，回家后却不断地在脑子里涌出来，总觉有有些地方不大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后来我去找母亲，暗示了下我谈恋爱了。母亲竟然不当回事，还说是我一直塑造的形象太花了的缘故。我撇嘴，“小叔叔绝对不会这么认为。”
  宋瑞如微微地笑，“你小叔叔太宠你了，你说什么他听什么。”
  “才没有！他在你们面前就是宠着我的，跟我两个人的时候老跟我顶嘴，我觉得他就没一个小叔叔的范。”
  宋瑞如笑着，只是让我自己把握好分寸。
  我缓缓地，不甘地眨了下眼，“妈，我补充你的后话吧，别让你爷爷又说你了。是不是这样？什么事都跟他方世申有干系！”
  宋瑞如摸摸我头发，摇了摇头说：“这是方家，他是方家的家长，别说你，就是我和你爸，都是听得听他的话。”
  我不作声，一会后说：“妈，你当年和爸是商业联姻的吗？这绝对是方世申的想法，儿女都该为他方家服务，谋取利益最大划！”
  宋瑞如沉默了一会后说：“不是……我和你爸是自由恋爱的。”她看着我，一抿唇，把视线虚化了移到我身后，没有再说话，表情却变得飘渺起来。
  第八章
  “一大早就哼歌，什么事那么好心情？”我问方佑北。
  方佑茜跟着在后面下来，“想谈恋爱了呗，一把年纪了都。”
  我掩嘴笑。因为方世申和方佑东一早已经回公司了，就剩下方佑北这个懒人，所以我们都没有按照吃饭时的位置那样坐。方佑茜和宋瑞如吃过的坐一边，我和方佑北刚起来的坐一边。
  方佑北把馒头蘸了下炼乳，说：“姐，你别老说我啊，我都快感觉我不是你亲弟弟了。”
  宋瑞如问：“束欣欣怎样？”
  我转过去对着方佑北咯咯地笑，拿起勺子缓缓地舀了一勺干贝粥放进嘴巴里，“小叔叔，昨晚相亲愉快哈！”我知道方佑北铁定是不喜欢被别人这么说的，会有损他自诩非凡的形象。
  果然，方佑北咬下一口馒头的时候动作僵了僵。他把馒头一个慢吞吞地吃完，才转身面对我说：“没谈恋爱的小朋友不要过多地过问不属于你的版块。”
  我笑得双肩颤抖，最后摊在椅背上斜过眼去看他，“小叔叔，哪天你有空，我介绍我男朋友给你认识吧？”
  “嗯？”方佑北看着我，“你倒是动作快啊。”
  我得意一笑，“你还没回答我妈的问题呢。”
  “还行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