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手要去敲他，被他挡开了，“看不起人！等我期末考个前三回来给你看看。”
  方佑北啪啪啪地拍手，“有志气，要真考到了，小叔叔随便你说要什么。”
  “一看你这反应，就是分明说我考不到。”我鄙视他。
  方佑北理理衣襟，“哪有，你冤枉小叔叔了。”
  “谁让你说那话一点诚意都没有。”我继续鄙视他。
  “哈哈。”方佑北大笑，“好好复习，好好考试。”他起来摸摸我的头发，“真那样争气了，过来找小叔叔。”
  方世申不知道什么时候拄着拐杖站在我房间门口，“她不挂科就不错了。”
  我从眼角扫了一眼过去，低声应了句，“我也就挂过一科。”
  “你也就念了大一，现在才大二。”方世申说。
  我憋着胸口一团闷气走过去不看他也不看方佑北，低着头说：“我要洗澡睡觉了，小叔叔晚安。”接着等小叔叔一出去，便甩上了房门。
  “这脾气！”
  “爸你别气，曦妍还小。”
  方世申用拐杖拄了一下地板在门外大声说道：“二十岁了！还小！当年我二十岁都出来挣钱了！她这个样子，出去也是丢我方家的脸面！”
  我在房间里把公仔扔过去，踢过来的，一点也没感觉把气发泄出来了。我发誓，不止这次期末考要考进前三；以后终有一天，我要离开方家，我不姓方！
  第五章
  期末的成绩出来，真的不容易啊，我和那个二十七号平头小男生并列第三。有话道：上帝给关上一扇门，必定会给你开一扇窗。那么按照这个理论，上帝给我开了一扇窗，是不是要关上我的一扇门？
  我有些兴奋，想着该让杨靖宇去哪里请吃饭好呢，该让小叔叔送我什么东西好呢，最最要紧的，是该怎样响而亮地告诉方世申好呢？
  下课后，杨靖宇直接下了讲台就走了，甚至都没朝我这方向看一眼。
  不对呀，大大的不对。我走出教室左右一看，杨靖宇半个影子都没有。我低头啐了一口，“至于么。”转身回教室时不禁勾起嘴角又想：你逃，你越要逃，我越要追！
  突然电话就响起来，我接起来才知道是刚走出教室的那人。
  杨靖宇说：“不是老师不请你吃饭，是不能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说请你吃饭，伤不起啊。”
  我笑，有点不可收拾的意味，“你是怕听者有份伤不起，还是怕……”我缓缓地问：“别人误会些什么了伤不起？”
  杨靖宇在电话那头也笑了，“嗯，总结得挺全，是都伤不起。”
  我笑，想了想之后才说：“那明天晚上六点，我在西门接杨老师吧。”
  “去哪？”
  “吃饭呀，杨老师不是答应请我吃饭吗？”
  结果我从电话里电话外听到两个声音的同一句话，王春妮和杨靖宇同时说：“还带接送啊？”
  我笑得直乐地拍拍桌子，“是啊，管接送，管接送。”
  车开回到方家大宅，我还在乐。
  小武问：“小小姐，有什么开心事吗？”
  我笑了笑，“你是方家老爷党的，不告诉你。”
  小武也回转头过来笑道：“我明明是小小姐这边的人，否则以前就不可能天天在路口等小小姐了。”
  “嗯！”我点头下车，“但还是不能告诉你。明天你把车给我开，你去哪里玩一天好了。”
  “可是……这……”小武的表情有点为难。
  “别可是，别这了。”我补充，“更别说老爷，你自己刚才可是说是我这边的人。”
  小武笑道：“小小姐设套给我跳啊。”
  “明知是套那你还跳？”
  “因为我是小小姐这边的人嘛。”
  我回眸一笑，眼角突然看见方佑北倚在柱子上双手抱胸地笑着看我。这一霎那我就文艺了，觉得自己也能回眸一笑百媚生，满天满城烟花落。我眉眼一挑，慢慢勾起嘴角看回小武说道：“形势认识得相当清楚，有前途，有潜质！”
  进屋后方佑北问我：“笑成四万的嘴，有啥好事？”
  “四万的嘴？”
  “你看看麻将里的四万就知道我说得有多形象了？”
  我瞪了他一眼，“跟春妮一样，说话毫无美感。”
  “要美感你还那样笑？”
  “我明明笑得很妩媚。”
  “哈哈，哈哈哈哈。”方佑北大笑，“妩媚还能跟你沾得上边？快说吧，有啥开心的事，小叔叔也跟着乐一乐。”
  我从背后压着方佑北的双肩，把头凑在他肩旁低声笑着说：“我考前三了。”我一蹦跳上他后背，手掌伸到他面前，嘴唇就凑在他耳旁说道：“礼物。”
  “哚！”拐杖拄地的声音。
  接着是方世申的声音，“成何体统！”
  方佑北拍拍我的小腿，示意我下去。
  我转脸过去扫了方世申一眼，才慢悠悠地从方佑北的背上跳下来。
  方世申把拐杖挥过来指指，“跟我上楼！”接着便皱着一张大便脸先上去了。
  我不屑地努努嘴，低头准备上台阶。
  方佑北拉住我，“别和爷爷顶嘴，下来之后我带你去吃饭，吃完饭再去买礼物，好不好？”
  我心情本来是十分的好，被方世申一搅合，就只剩五分了，还不够及格线！我没看方佑北，上了两级台阶才说：“尽量吧，不过实在有难度。”
  方世申可能见我那么久都还没上去，又走出来。结果他却指着方佑北说：“佑北，我叫你上来！还不上来？”他又指指我说：“对于你，我是放弃了！”
  我在心底“切！”了一声，然后便坐在沙发上想着该要什么礼物。接着便看见父母一起进来。我的笑自然而然地跃上嘴角，走过去一手拉一个说道：“爸，妈，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个？”
  方佑东和宋瑞如异口同声地说：“好消息。”
  “好整齐的声音啊。”我笑。
  宋瑞如说：“我几乎没怎么听到过你说有好消息的，当然要先听听究竟是什么事情。”
  我扁扁嘴，“原来我一贯表现那么差啊……”
  方佑东微笑着点头，“所以你要多制造些好消息让我们不再觉得是意外。”他拉我到沙发上坐下，“而且你的坏消息，我和你妈妈基本上猜到了。”
  “嗯？”我从宋瑞如的怀里坐起来，怀疑地看着他俩，“有这么神？”
  宋瑞如把我抱回怀里，抚着我的头发笑而不语。
  方佑东开口，“是不是又被你爷爷训了？”
  我扁嘴，十分地不屑。
  宋瑞如说：“别和你爷爷怄气顶嘴，他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
  “得了得了。”我一个人走到单人沙发上坐下，“他大我小，我忍，我忍。”
  方佑东摇头，“还是这个脾气。”
  宋瑞如走过来在宽厚的沙发扶手上坐下，双手搭上我的肩膀把我搂进她的胸口，劝道：“曦妍，去跟爷爷认个错，服个软。”
  “凭什么呀！”我的火起来了，“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怎么就是我错了！”
  “大哥，嫂子。”方佑北刚好下来，用极大的声音压住我后半句话，“曦妍今天有特大喜讯呢，怎么你们还不高兴。”
  宋瑞如暂停了刚才的话题，对我微笑，“对了，曦妍还没说你的好消息呢。”
  我撇撇嘴，还是有些不高兴，“我期末有一门科目考第三名了。”
  “真的？”方佑东有些激动地抓着我双臂问我。
  “我们的曦妍真厉害！”一向矜持的宋瑞如此刻也笑得没了平日里的样子。
  方佑东抱着我在发际上亲了一下，说：“要什么礼物，告诉爸爸。”
  “想到了再问爸要。”我快快地坐进方佑北的车子里，“现在先收了小叔叔的。”
  方佑北坐到车上发动车子，等我也坐好了带上安全带了，问我：“原来你才一门考了第三啊？”
  我拉高调调，“你还想怎样？”
  方佑北看着前方而笑，“小叔叔以为你总体成绩排系里前三。”
  我无力扶额，“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方佑北笑出声来，“哈哈，就是，小叔叔太看得起你了，错了错了，罢了罢了。”
  我看向车窗外，近七点的天还是带着薄薄的透亮，白中带着微蓝。这时候的空气里已经少了白天的那股热辣辣的燥，但也一点不清凉。我把车窗升回去，“小叔叔把婶婶搞定了没？”
  “哈哈，我还想问你把你老师搞定了没呢。”
  “没呢。”
  说话间已经到了饭店，方佑北说：“怎么还没把你们老师搞定？等小叔叔吗？不用等，我说搞定就搞定的。”
  一口茶晃荡在喉咙里，差点就喷了，及时咽下去，害得我呛了好久。“小叔叔。”
  “嗯？真呛到了？”方佑北起身给我顺背。
  我拿开他的手笑道：“还好。”我端详着他，渐渐地笑。
  “别笑得这么毛骨悚然！”
  “小叔叔你不止看得起我，还很看得起自己啊……”
  无限的余音缭绕……
  方佑北沉默着，表情不大好地看我。
  我则笑着低头，缓缓地夹了一截腌萝卜放进嘴里。
  很喜感很有爱的场面。不过，半晌之后还是沉默。
  我又说：“怎么能那么看得起我，还能那么看得起自己呢？”
  方佑北终于在憋了许久之后哈哈地笑开来，整个包间里都是他的声音，“叔侄呀，像。”
  第六章
  菜端上来，热辣辣的香锅香味混在小叔叔如青酒一般的笑里，倒也是一道上好嗅觉加听觉的佳肴。
  方佑北把一块橙汁柳丁抛进嘴里，“你说小叔叔会抛歪吃不到不？”
  我挑了下眼皮，“有本事你把这盘炝虎尾都抛进嘴里。”
  方佑北收了筷子，撇撇嘴笑道：“小孩啊……”
  我看着他的表情就禁不住笑出来。双手撑在桌子上端正地托腮，我划起满满的弧线笑道：“你该说：萝莉啊……”
  方佑北夹了一筷子的炝虎尾吃，吃相优雅，跟我妈宋瑞如是一个派系出来的。他吃好放下筷子，问：“为什么？”
  我再也忍不住那个端正的姿势了，拍着桌板大笑起来，“哈哈，那样我可以感叹：大叔啊……”
  方佑北不以为然地笑笑，“曦妍，你别说，你就是出去街上随便扯个人来问，你看他们谁猜得出小叔叔的年纪来。”
  “忧伤啊。”我再次托腮，“逆生长的趋势竟然是发生在小叔叔身上，而不是我的身上。”
  方佑北一本正经地说：“你要是逆生长，是想回去念学前班还是小小班？”
  我被噎了一下，换来他得意的笑。
  方佑北喝了口茶，又问我意中人的事情。
  我突然想到一个好东西，让他教我一招拿下。
  方佑北直接都不经大脑回路思考就拒绝，“没有。”过了会后他又自动补充说道：“他人还是你自己搞定吧，情敌就让小叔叔搞定吧，这份礼物如何？”
  “这样多对不起我婶婶啊。”
  “她还不知道在那个旮旯里呢。”
  我挑眉对着方佑北眨眨眼，“原来还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小叔叔你好耸……我还是别太快了，把小叔叔落下了就不好了。”
  方佑北拿出卡来敲敲我的头，“要做你的婶婶，过我这关不难，难的是过你爷爷那关。”
  我厌弃地撇嘴，“就知道，准没好！”
  第二日我很准时地过去，杨靖宇也已经很准时地等在那了。
  杨靖宇上好安全带后笑道：“曦妍是有钱人家啊，真担心一会的钱带不够。”
  “怎么会？”我开车出去，“你请我进去，我请你出来。”
  杨靖宇想了想，脑子转过弯来，笑道：“这怎么行，就算你方大小姐有钱，也不能这么损男人的面子不是？”
  “杨老师也有这样的通病？”
  “我也是男人，是男人就一样。”
  我第一个反应想到的不是我爸也不是小叔叔，而是方世申。最让他落面子的事是什么呢，我要好好研究一下。
  老板很惊讶地说以为是方佑北带我过来，听我介绍完之后又说比方佑东更像方佑北的兄弟。
  我笑道：“是吗？下次我告诉小叔叔，他还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兄弟，让他来认亲。”
  我的声音并不小，杨靖宇必定是听见的。但他的素养却很好，一点也不好奇，就坐在位子上安静地喝茶。
  一顿饭吃得相当轻松，杨靖宇不闷骚也不面瘫，你跟他说话，他能把死板的话题变得相当有趣。这一点，很不错。
  出门的时候，我似乎看见了李尚。我挑挑眉，略有些意外。不过他跟别人一起，一闪而过，我也没太看清，随便去吧，都是与我无关痛痒的人。
  我在车上等杨靖宇，他出来却凑在车窗前跟我说：“老师走回去算了。”
  “为什么呀？老师是住学校的教职工园吗，我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