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节
作者:辩论      更新:2022-01-10 21:41      字数:5148
  谢天麟很忙。在此之前他堆积了太多的工作。他必须完成它们,然后处理一些……更重要的事。
  今天是忙乱的一天,他已经预料到,堆积如山的工作,盛大的订婚典礼以及之后的应酬,他的打起精神应付一个不太情愿的女主角可能带来的麻烦。当然,还有些不应该标注在台历上的行程。但这一切中并不包括处理一个盛怒的叶利。
  “你坚持认为我们有什么共同话题?”优雅地,他抬起头,闭合了面前的一个文件夹——他刚刚完成了它,然后,端起桌边放置了多时、已经不再灼热的咖啡,啜了一口,慢条斯理地道。
  当接触到那冷漠的眼神时,叶利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冷静淡漠,不包含任何感情,其中的死气沉沉令人窒息。原本丧失理智的怒火忽然熄灭了不少,他深吸了口气:“我知道你做过什么,”他用蔑视兼仇恨的眼神看着谢天麟,“为了重新回到你那该死的老爸身边做条狗。但是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动单飞一根汗毛,”他的神情清清楚楚地显示着,他现在所作的决不能叫做恐吓,他是说真的:“我不会放过你。”
  谢天麟垂下眼睑,平静……应该说是温和的,连一丝震动也无。他放下咖啡杯,调整了一下坐姿,然后又再抬起眼来:“我一直奇怪你急匆匆的跑来做什么,”他笑了笑,或许这世间只有他一个,能够笑得如同阳光般灿烂,但却不带任何温度,“原来是通知我,单飞脱离了保护伞,自己跑了。非常感谢。”他在叶利惊愕、悔恨、愤怒到仇恨的目光下站起身,伸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向门口走去。“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
  “我操你的!!”半晌叶利才能说出话来,“FUCK YOU!你这浑蛋!”
  原来他还不知道?他的话可信吗?难道单飞并没有来找他?那么那该死的混蛋在哪里?!
  “即便我让你奋斗个二十年,你有这个能力爬到我身上来吗?”谢天麟淡淡地道,有点好笑地看了看狂怒的叶利,“另外我以为你是异性恋。”他整了整衣衫,将所有的叫骂当作背景抛在身后。“你们还在等什么?”他问,眼角撇过站办公室门口,拿不准主意的保安,“我是请你们用你们的愚蠢做衬托来满足我虚荣心的吗?” 他斥责道,声音清冷。
  一群人立刻闹哄哄地跑进来,包围住叶利,同时忙着打电话报警。
  他从人群中穿出来,独自走向电梯。
  见鬼的谁能告诉他,他为什么要用这群不带大脑的蠢货?
  不,或许他们聪明的紧,他们知道他们应该怎么表现,怎么做。
  轻轻地阖上眼帘,谢天麟屈起中指,用第二指关节轻轻地压着太阳穴。
  他憎恨头痛。
  今天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按照计划。他必须确认一切都按照事先预定的进行。他不喜欢失去控制。他已经得到过经验教训,那么惨酷痛苦,比起头痛,他更痛恨那个!
  地下一层阴暗寂静,空气中弥漫着汽油和废气的味道。
  令人作呕。
  他走向他银色的法拉利。他冷落这架坐骑很长一段时间了,直到春节后,他才重新取得了它的使用权。
  他更乐于用这辆车出行,而不是加长豪华的劳斯莱斯,以及一车……保镖。
  在距离车身大概两公尺的时候,他关掉了车子的防盗系统,蓝色的微光闪了一下,车子发出了轻微的提示音,车门松开。所有的一切都按照某种既定的规律,流畅而优雅。他感觉到有什么从后背接近他的时候正巧伸出手,准备去拉车门。
  也幸亏如此,他才能够在跌向车子的时候及时扶上一把。
  “不介意解释一下吧?”
  当他踉跄了两步,撞在车门上的时候,听到身后有人沉声道。
  “关于什么?”他尝试了一下,但是没能转过身来。于是他放弃了,选择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依靠着车身。
  “需要提示?”他能听出那声音里的不满,背后的身子贴得更紧,“酒窖。袭击着贴着他的后颈道。
  “我没有什么需要解释。”他侧过头,去躲避那令人颤栗的接触,“它很明显。”
  单飞的身子瞬间僵硬了起来。
  只是一瞬间。然后他退开了一步,给谢天麟以空间转身,确切地说,是他抓着谢天麟的胳膊,强令他转过身来。
  “你什么意思?!”他低声,但却危险地问,“你想说你企图把我扎个蝴蝶结送给那个姓谢的老杂种?!”尽管大部分的他并不相信那是事实。
  那个俊美的黑社会冷漠地注视着即将爆发地警察,“这是录口供吗?”他抬起下巴,面无表情地问。
  谢天麟那双漂亮的,但却灰暗的眼睛是如此清晰而鲜明。
  虽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但单飞可以发誓他从没见过更彻底的绝望,那句话带来的伤痛强大到足以抹煞全部希冀。
  脆弱的信任连同微薄的希望一同灰飞烟灭。
  “这是……你的决定?”他努力控制住即将汹涌决堤的感情,艰难地问。
  “这是你的决定。”对方冷静地反驳道。
  “FUCK!”单飞咒骂道,“这不是!”
  “你不会再有机会了。”谢天麟看着这一天之中第二个对他说“FUCK”的人,无法遏止的愤怒从他眼中划过。“现在,你给我滚开,如果你不打算绑架我的话。你会那么做吗?正直的警察先生?”
  就像他们每一次见面的争执,单飞以为自己可以像接受谢天麟吸毒一样接受他的善加利用,但他不能;而他以为谢天麟像探讨权利与勇往直前那样对他不满的指责不屑一顾,但谢天麟不是。
  他吃醋,怜惜,关心,愤怒,恐惧,像个混蛋。
  他是个混蛋,他应给被如此对待,哪怕上次袭击是真的。
  当谢天麟的话令单飞再次回忆起上一次不欢而散时,他的愤怒被内疚冲得四分五裂。他想知道是不是自己还在恨谢天麟,但大部分的感觉是痛苦,因为伤害了自己的爱人而痛苦。
  “别这样,”他恳求道,“我真的……我很抱歉。”
  从来没见过这样沮丧而不自信的单飞。谢天麟几乎无法掩饰自己的手指因为那如同电击般席卷了整个身体的灼痛而微微颤抖。“是么。”他用平静淡漠的语气说,“那么你改主意了?”紧紧地压抑住那一丝复燃的火星,他用毫不在意的口气说。
  “你……”单飞面色略变,这是第二个问题,“你不是真得那么做了,是吗?”
  “事实上,”谢天麟控制着自己,他让自己完美的掩盖住些微的希望过后巨大的失望。他是一个恶心的同性恋,恶毒的黑社会,邪恶的吸毒贩毒者,经历过性虐待的心理变态。他还希望得到什么评价?争取什么待遇?憧憬什么未来?他是自找的。他早该明白!“我还没来得及实施。你的同伴帮了不少忙。”该死的,住嘴!你没必要跟他解释!身体里的那部分骄傲喝斥着,但谢天麟还是完成了整个句子,“跟一个O记的亡命之徒比起来,华仲宁可把女儿嫁给我。而且,为免夜长梦多,他认为越快越好。”
  单飞舒了口气,但立刻,他就意识到自己的放松只会带给谢天麟更大的伤害。“我不是……”他急切地想要解释。
  “你只是想知道,可不可以用强奸的罪名起诉我。”谢天麟接口道,转过了视线,侧身拉开车门。“那么抱歉,让你失望了。”
  “谢天麟!”单飞抓住了车门,“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小心地迎视着谢天麟平静无波的目光。给他一点暗示,让他知道谢天麟在想什么,而他又可以做什么?
  “好吧,我知道。”谢天麟静静的看着他,“你满意了?现在,请松手。”
  他就像是一个真正的陌生人!单飞的意识尖叫,他不再会靠近你,还有那些热切的,期待的,缠绵的,性感的神情你也一并失去了。
  那么,单飞,你想放弃吗?他问自己。
  当然不!
  深吸了一口气,“我不会满意,”他耸了耸肩,向谢天麟走过去,“除非你跟我走。”没有掩饰自己强烈的思念的深切的内疚,他放纵自己灼热的目光。如果谢天麟不肯回来,那么,就让他带他回来。
  谢天麟紧抿着嘴唇,没有做任何回应,同样的,他维持着站立在车门前的姿势,没做任何移动。
  单飞,该死的!
  既然蔑视他无法改变的过去,既然永远都无法接纳他的信仰,既然只能在敌对的两端遥望,既然一切都已经这么清晰肯定,那为什么又再一次勾引他?
  他不会,他已经不会!
  “滚开,”失控的尖锐参杂进他的声音,谢天麟尽量维持着平静的神情,“永远别再来打搅我!”
  “我很抱歉。”当站在谢天麟面前的时候,卸下了所有的玩世不恭和吊儿郎当,单飞用轻柔的声音道,“我做不到,除非死掉。”
  “闭嘴!”凌厉得几乎不像是谢天麟的声音,没有他以往那种细沙流过指缝的丝滑与从容,他狂乱地推开单飞,拉开车门。
  “谢天麟!”单飞匆忙拉住了骤然失态的谢天麟的胳膊,“我真的非常非常抱歉,那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我发誓我绝对不会让它再发生,相信我一次!”
  相信?
  他已经付出过太多信任!
  谢天麟转过头来,那一瞬间的激动已经被平淡所覆盖,他沉默地冷冷看着单飞抓着自己的手臂。
  “说点什么。”单飞恳求道,静默如同水泥板凝固在四周,包裹、紧压在他的胸口。
  “放手。”回应他的,是平静但却决绝的声音。谢天麟的头颅微微后倾,酷似父亲的冷酷和残忍在暗灰色的瞳仁里闪过,“最后一次。”
  “我不会,”单飞坚定地说,“除非你答应跟我谈谈。”
  “……”谢天麟眯着眼睛看他,“很好,既然你坚持要求,那么成交。”他坐进车中,并没有阻止单飞坐在他身边。相反,他冷漠地看着他,决绝而残忍。
  谢天麟启动了车子。
  平滑的加速,几乎没有一点噪音。
  车内也是同样的沉寂。唯一跳动的是初春午后的阳光,它穿过了暗色的车窗,在方向盘、仪表以及两张异常苍白的脸上跳跃。
  谢天麟看起来越加清瘦,远较常人白皙的肌肤看起来有些微微发青,凹陷的眼窝把鼻梁显得尤为高直,原本三分西化的面庞更为立体。
  他还是那么漂亮,但是却又似乎并不一样。
  单飞并没有关注车子开向哪里,他略微抬眼,从后视镜里端详着谢天麟。
  他想这段日子他过得也并不舒服,甚至比单飞本人更糟。
  单飞抬起手,他把它轻轻的落在谢天麟的脸颊。
  谢天麟的身体猛地颤动了一下,就像全身的肌肉都骤然失控了一样,连带着车子在马路上拐了一个小弯。几乎是痛苦的,他闭了一下眼睛,嘴唇抿得更紧。
  “你瘦了。”单飞耳语般的轻声道,不带任何色情的成分。
  谢天麟猛地踩住了刹车。惯性带着两个人身体向前倾过去,将单飞的手从他的脸颊上离开。
  “别再碰我。”他冰冷而缓慢地说,“永远。”
  单飞把视线转向另一面的窗子,“对不起。”他说,“我很想你。”然后,他又补充道。
  “你缺一个床伴了吗?”谢天麟嘲讽道,再次启动车子。
  “你知道我不是!”单飞转过头来,怒道。
  “我不知道。”谢天麟反驳道,“你又知道我多少?”
  单飞沉默了许久,“我知道你爱我。”他望着车窗外飞速滑过的标志线,“你不会伤害我。”
  怒意再一次翻涌着搅乱了谢天麟眼中的平静。“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他冷笑着道,“如果你不自己走出来,我确实没办法打破单郑芳芳的防御网,更没办法令你在大庭广众之下消失。”他踩住了刹车,“我真走运。”他说,从车座靠垫里抽出了一把枪,并不算冰冷的金属枪管抵在了单飞的额头上,随即,从单飞的肋下拿走了他的佩枪。
  那是一片墓地。
  在青色的植物间一排排白色的石碑整洁漂亮。
  越过石碑,另一头停着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见到亮银的法拉利,劳斯莱斯的车门打开,几名男子急